覆国这场戏,演的太久,久到我都快忘了我是谁,久到我已分不清谁是棋、谁做局,那些眼泪、那些情感,难辨真假。

    我叫傅春姣,小名娇娇儿,澧峯国的御华公主。

    蚍蜉撼大树,你们总以为我是那个可怜兮兮的蚍蜉,妄图摇动李烬这棵大树,妄图覆国。

    可你们大错特错,卑微求爱的李烬何尝不是蚍蜉,不为情动只为复仇的我何尝不是那棵大树。

    我利用了李烬和我青梅竹马的情谊,利用了李昶和太子妃少年夫妻的情分,利用了同样想要为家国复仇的芙蓉,利用了我的肉身和感情,利用了我未出世的孩儿。

    可你们李氏一族背信弃义打破盟约在先,又何必怨我冷如冰霜毒如蛇蝎。

    我知道,我从灭国那一战中侥幸逃脱是李烬救了我,而后也是他安置了我,并将我藏于他身边,我更知道,毒哑自己是骗取信任假装失忆最好的伪装。

    若是说孽缘,那应该是少时我从水池救他一命伊始。他曾说,我是烟花,点亮了他娘不疼爹不爱在异国担任质子的天空,可烟花易逝,我们哪能善终。

    我也知道,从始至终,他只有我这一个女人。逃跑和自戕,不过是试探我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

    他爱我,那我就借他的手覆国,他不爱,那我就杀了他,再顶着和长姐相似的脸进宫,杀了李昶,让大庆群龙无首。

    对他,唯一一次动恻隐之心,是芙蓉背着我给他下毒,他在朝堂上喷血昏迷那次,虽然剂量很小,太医察觉不出中毒。但他明了,事后也没追责,他以为那是我的授意。

    他后来说,即使你递过来砒霜,我也甘之如饴。

    也许他太绝望了,他知晓我不会去像他爱我一样爱他,他知晓我满腹仇怨不欢愉,他开始偷偷给自己下一些药。

    他或许期待我去发现去阻止,但我漠视了,他也没什么可期待的了。

    他说,只要不死在你的手里,那你就是爱我的。

    他说,他这一生,没被谁爱过,出使澧峯的时候,有我的陪伴,有我父母的爱护,那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较为幸福的时候。

    最幸福的时候,是我在王府、在皇宫同他相伴过日子的时间。

    我一直都知道,灭国是他父王的主意,李烬,包括李昶、太后,他们是既得利益者,也是受害者。

    李烬生母,这位继后一生委曲求全,亲生儿子在眼前爱不得护不得,狠心任其去做质子;李昶懦弱无能,护不住自己的太子妃傅春意,我的长姐,以至于长姐满腔幽怨含恨自尽;至于李烬,他爱我,便是他的劫难。

    李尚胤,李烬的父王,他才是劫难的发起者,他就这样因为早逝美美隐身了吗?

    不,我将他的尸骨从皇陵挖了出来,分散于五湖四荒,我让他终日飘荡无法转世,我更让他享受不到子孙后代的香火。

    我怕什么,我最怕的已然来过。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一直做傅春姣,一直做父皇母后的娇娇儿,如果能够重来,李烬溺死我都不会回头多看一眼,我们开局就不见。

    你看现在,谁又是真的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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