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尔先生和贝尔先生一起去牛津了。

    这对于两家来说可是个大消息,谁也没想到玛格丽特居然愿意让黑尔先生独自前往。

    但也很好理解,疲倦,烦躁不知何时成为玛格丽特现在的常态,拉动椅子的摩擦声,客厅仆人走动时和木板的碰撞,都会成为玛格丽特心烦的理由。

    哪怕她尽量控制自己,可心口的怒火依旧如常。

    答应让父亲散心,何尝不是给自己放一个假,最近她确实有些紧张,今年棉花突然减产,市场上的棉花价格早就让桑顿先生忙翻了天,玛格丽特在旁边也尽量提供自己能做的事情。

    也许是压力太大的缘故,玛格丽特用手指轻轻按压着酸涩的眉头,试图让有些发昏的脑子舒缓一些。

    但显然没什么用,她更烦躁了。

    一双宽大的手轻轻放在玛格丽特的肩膀上,一轻一重的揉搓着玛格丽特僵硬的肩膀,“还难受吗?”玛格丽特微笑:“还好,你知道的,我最近都是这样,可能是最近事情多,等忙完了就好了。”

    “但这也时间太长了,玛格丽特,不要讳疾忌医,”桑顿先生不赞同的回答。

    玛格丽特才不想听他的呢,赶快转移话题,言语的拙劣让桑顿先生不由得感叹,他当初怎么没有看出玛格丽特还有当无赖的潜质呢。

    “工厂的事情解决了吗?”

    “也还好,棉花我从林顿那里找到一批货,但量并不大,以后还要在想想货源。”

    “但也不错了,总之现在可以保持工厂内所有的机器全部运作,”玛格丽特突然有个想法,“你说要是我们做伦敦的生意怎么样。”

    伦敦的生意,这个桑顿先生当然想过,但是南方向来以自己穿亚麻为傲,对于工厂生产的棉布是向来不搭理的,甚至可以说的上是避之不及。

    玛格丽特看着低下头的桑顿先生就明白,桑顿先生动心了。

    她继续往下说,“如果我们可以完成一个链条,就像甜甜圈一样紧密缝合,把米尔顿作为基点,扩张到伦敦,牛津等等,英国的每个角落都有我们的产业,或许我们还能成为工厂主界的亚历山大和赫费斯提尼。”

    玛格丽特越说越激动,这是她在伦敦时从未想过的事情,这可要比走在街上不带仆人要自由多了,桑顿先生看着站起来慷慨陈词的玛格丽特,仿佛是在和圣女贞德攀谈,无比虔诚,无比认真。

    “这是个大工程,赫费斯提尼负责指挥,亚历山大负责昂首前进。”

    “那就开始第一步吧。”

    二人同时说道:“联合起来,成就米尔顿。”

    联合米尔顿可不是一件说一下就可以成功的事情,眼前的沃森便是一大阻碍。

    “约翰,不是我没有告诉你发财的办法,现在米尔顿的工厂可不值钱了,我这里有个好东西,能让我们一起发财,要不是看在范妮的份上我才不会说呢,”沃森哼哼道,旁边范妮激动的满脸通红,仿佛下一秒金币会铺天盖地的向她涌来。

    桑顿先生皱着眉头,刚坐起身来准备驳斥沃森,却一把被玛格丽特拉住,按在椅子上。

    “你说的或许会赚钱,但难道你不想多点保障,让钱利滚利,自己长大,不要告诉我你不喜欢钱,”玛格丽特冷静的说。

    沃森沉思一会儿,“可这是你们利滚利,我有什么?”

    “股份”,玛格丽特解释起来,“将你的资金拿出来,我和约翰负责后续运作,我们一起拿下米尔顿市场,就像分蛋糕一样,先到先得。”

    “这还有点意思,但是夫人,桑顿家的什么工人食堂就是你要求办的吧,你真的能。”

    “沃森,”一直没有出声的桑顿先生压下声音,头微微偏移一个弧度,凌厉的目光便落在沃森的身上。

    玛格丽特早就做好准备,“但是你也看见食堂带来什么了,不是吗?”

    “是的,夫人,我看见了。”

    桑顿府宅大厅——

    头上的大灯晃眼得很,玛格丽特一直都想换掉它,但是迫于桑顿老夫人的态度,一直没有实施。

    现在这盏灯将会是除了他们之外的唯一观众,米尔顿协约就此成立,所有人在此签订:

    我们就此缔约联盟,互不干涉内部,互相扶持产业。

    最大程度的联合,让米尔顿的光芒汇集大英帝国。

    人流逐渐减少,玛格丽特手里攥着这份契约,现在和他们预期的那样,米尔顿这座钢铁巨人不停运作,美国棉布虽然低廉,只不过是因为棉花和机器,但是路途的遥远是无法克服的,趁美国棉布还未能全部流入英国,集合全部力量低价抢占市场,排挤美国棉布,在加上中间不定期的损耗,让他们自己先一步退出英国。

    不需要多长时间,美国棉当然也可以回来,只是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成熟,所有都要听从我们的指挥,就像当初的行会师傅对学徒一样。

    “夫人,您要的做的衣服已经做好了。”女仆将礼服和日常衣物分类放在牛皮箱子里面,缓缓退出大厅,留下桑顿先生和玛格丽特两个人。

    “玛格丽特,你的身体看起来好多了,”桑顿先生扶着玛格丽特坐下来,这就是玛格丽特为什么不喜欢参加宴会的原因,实在是太累脚了,整整四个小时不停歇的站着。

    “我都说了是因为那段时间事情太多了,”玛格丽特接过来桑顿先生递过来的水杯,“现在战斗才开始,累人的还在后头呢。”

    “没错,所以要注意自己,”桑顿先生明显在笑,僵硬的脸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抖动。

    “笑什么?”

    “我在笑当初的你不是很讨厌这些商人的事情吗?但现在也是有模有样了。”

    玛格丽特着重叹口气,神父一般空灵的回应:“谁在米尔顿,谁就是米尔顿人。”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的战场还在后头等着他们,后面只有两条路,一条胜利,一条死亡,但死亡不属于他们,胜利,绝对的胜利便是他们唯一的结局,玛格丽特和桑顿先生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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