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魏王身边的下人地位是要比王妃身边的丫鬟高的，可此刻光凭那门外之人对宋元落的称呼便也能看出这短短几日她所立下的威望。
萧滐开了门，入目便是那浓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一抹孤独倩影。
萧滐主动走至她身前，才看清她披着一件霸气厚实到不解风情的貂皮大氅，映衬着清秀容貌与淡漠无情的眉眼，宛如崖边傲松，让人见之难忘。
“糯糯已经睡着了，元娘同我去炼丹阁聊吧。”
宋元落微微颔首，也不等他，直接迈步向炼丹阁走去。
她从桃夭生动的描述中听到了萧滐恰才的落魄难堪，此刻见到他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惊讶的。
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她选的这颗“王”子，果没辜负她的期待。
炼丹阁依旧旖旎一片，受到惊吓的妾室们已经回了房，她们的衣服却留在了阁里。
没有通风的房间里弥漫着难闻的味道，宋元落看着地上被撕碎的衣衫，没有表情的脸上秀眉终究还是不由蹙起。
萧滐紧跟着她踏入了阁内，看着她微顿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有些苦涩，“今日闹过这一遭，明日起我这儿贵客又要络绎不绝了，索性没让他们收拾。”
“王爷想必也能应付过去，是阿糯给您添麻烦了，还望您莫怪。”
“当然不会。”萧滐毫不犹豫地否认，又想到那个气鼓鼓挡在他身前的小人儿，苦涩的心田流淌过一阵暖意。
自他生母去世后，便再无人这般护过他。
这份相护与偏袒里没有算计利用，没有阴谋陷害，有的只是最纯粹最纯净的一颗爱护之心。
他又怎会怪她，他珍惜还来不及。
宋元落眯眼凝视着他的双眼，片刻后掩袖轻咳了一声，“不知王爷对谏议左拾遗王思辨可有印象？”
萧滐回过神仓促收起脸上柔情，偏头虚看向身后暗处，同时抬手屈指点了点。
很快墨鸦就从暗处走出，无声无息上了楼梯，不一会儿将一本册子递到了宋元落手边。
“这里有我这些年收集到的京中官员资料，无论离京外任还是府内妻妾，能查到的我都一条条记下来了，你拿去看吧。”
宋元落道谢接过，又听他说：“这个王思辨我倒是打过一两次照面，不过并无深交。出身琅琊王氏，应当是五哥那边的人。”
宋元落翻开册子，很快找到王思辨那一页，所占篇幅并不多，其中“琅琊王氏”四字十分醒目。
“究竟是谁的人，明日一见便知。”
她合上书册，又提起另一件事，“萧朝搴今日这一闹，王爷有何打算？”
“打算？”萧滐一愣，“不过是继续装出沉迷美色，求仙问道——”
“今日邈叔远远看了圣上一眼，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他推测圣上恐怕只有几月光景了。”
萧滐心中顿时大惊，快步走至宋元落身前低声问道：“只一眼，甚至未曾把脉，可信吗？”
这个邈叔原先扮作江湖术士潜伏在他身边，用毒也确实算高明，若非后来宋元落直接将他身份点破，他怕是还真查不到他头上。
可宫里的御医个个出身医学世家，自小钻研医道，一个江湖赤脚大夫岂能胜过大虞最好的御医？
“我常听闻，医者诊断多靠望闻问切。我虽不懂医道，但想来‘望’字居首，有医术高超者仅凭此便能断病，也不足为奇。”
“元娘有所不知，根据宫里传来的消息，圣上至少还有三五年。”
“消息可信？”
“可信。”
宋元落沉默片刻，最终说道：“那决断便在于王爷了。”
看她这意思，她显然还是坚持相信那江湖术士。
事实上，他们如今虽同为夺嫡而站在一条船上，但确切目标却并不相同。
宋元落要做的是查明包括道雀案在内几宗案子的真相，让真凶及鬼市幕后之人以命偿命。
她之所以和萧滐利益一致，不过是因为她要抓的凶手很可能便是参与夺嫡中的某位，甚至某几位皇子。
这些人身份尊贵，非寻常府衙可管，她只能借萧滐之手除掉他们。
至于萧滐夺嫡所需要的人脉与资金，她自不会费神去管。
此时她说完这句话便已起身，似有事不关己之意。
萧滐见了便觉寒心，可还是得耐着性子好声好气道：“我并非不信，只是此事还需仔细查探。若是真的，元娘觉得我应当如何？”
他猜宋元落此刻与他过来的真正本意便是在此。
他猜得确也不错。
宋元落轻笑一声，重新坐了回去，“元娘什么的我听着恶心，我给自己取了个字，名为不拜，王爷日后便这么叫我吧。”
“好…不拜……”
萧滐的颧骨抽了抽，一言难尽地挤出一丝和善笑容。
“我读过一些野史，听闻曾有小国由百姓投票选举君王，是以储君常至民间发言鼓动。”
“这倒是有趣，我竟从未听过。不过古话也有诸如‘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之类的言辞，想来是同一个道理。”
“不错。此次肃王闹事，在我看来于王爷而言是个不错的时机。”
宋元落歪头自信看向萧滐，她此次找他主要就是想给他一些拉拢民心的方法建议。
宣传造势，编造神谕，这些她还是十分擅长的。
不过她这话说出后萧滐却并未立刻接话，反陷入了沉默。宋元落微怔后很快就猜到了原因，想来还是对他父皇的病抱有猜疑。
如今康王和文肃二王斗得确实不可开交，但碍于仁帝还是不敢太明目张胆。鹬蚌尚未两败俱伤，他这个想要趁机捡漏的渔翁又哪敢出手。
可若是皇帝垂危那情况便截然不同了。
“我知晓王爷的想法，但王爷有没有想过，捡漏也是要有实力的，不然只能成为被波及的炮灰。”
宋元落说完见萧滐面露困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用词又出问题了，清咳两声说道：“蛰伏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出其不意狠狠咬对方一口，可莫要因为安逸久了便失了血性。”
萧滐一怔，随即笑着拘礼，“多谢元——不拜赐教。”
“只是我的名声实在是有些不堪，若想洗清怕是得费好一番功夫。”
“但若用好了，或会是你的一大助力。”
“哦？”
夜风凛冽，墨鸦守在炼丹阁外，耳边响着阁内轻柔的嗓音，缓缓道着令人惊心动魄之言。
……
宋元落同萧滐一直谈到天边泛白才离开炼丹阁，回房简单梳洗一番又眯了一会儿，便又起身打算出门了。
濮翊扬看着她眼下乌青有些心疼，却也说不出劝诫的话，只是扶她上马后朝九尾伸出手，“我来吧。”
“跑累了？”
“我驾车稳一些。”
九尾切了一声，将鞭子往他怀里一扔，打着哈欠也溜进了马车里。
宋元落正在马车里研究慕糯之新做出来的袖箭，大虞如今已经有袖箭雏形，但并不成熟。九尾教慕糯之做出雏形后宋元落就一直在研究如何将它改得和后代改良版一样。
只可惜她前世对这类暗器并未涉猎，但凭电视剧里的看来的终究还是太浅显了。
此刻她正专心致志盯着袖箭，就看见九尾直接往慕糯之腿边一躺，扯过她的披风就盖在了自己脑袋上。
宋元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是她穿越到古代久了还是她对慕糯之有种天然的妈系心理，每次见到九尾这般不顾男女大防她就忍不住想敲他脑袋，偏生作为现代人又得说服自己不要那么古板婆妈，真是能把自己折磨疯。
宋元落最后还是狠狠敲了一下九尾的脑袋，把袖箭扔到九尾怀里命他下车前必须给出三点改善建议后，便心安理得地挤开他躺在了慕糯之腿上。
今天的马车驾得异常平稳，正适合舒舒服服补个觉。
“九尾哥哥，昨天的糕点你再给我买一些好不好？”
“好啊，要不要换些新口味？”
“不用，我想给夫君尝尝嘛。”
“他一个王爷想吃什么没有，哪用得着你买，咱买来自己吃。”
“唔——”
昏昏欲睡之际宋元落只听得耳边响起若近若远的闲聊声以及两人轻盈的咯咯笑声，脑海中却是随着他们的话想到了今晨离开炼丹阁时的场景。
她与萧滐基本敲定了日后在民间造势洗白的方案，而方案是否启动便取决于萧滐日后两天能否从宫里探到有关皇帝病情的真实情况。
可宋元落离开前，萧滐却是多问了她一句话。
他说：“我父皇的病——不知那位邈先生可否医治？”
“当前需要利用圣上的病情推动其他几人的争斗，圣上病情若好转，怕是对你不利。”宋元落意味深长地看向萧滐。
再过几年那三位王爷的羽翼渐丰，夺嫡便会进入白热化，到时候别说萧滐这种啥也没有的，便是身体健壮的今上，怕也不是对手。
而他们会不会弑父宋元落不知道，但对付一个卧薪尝胆的废物弟弟，她想他们还是不会手软的。
残忍点来讲，如今的局面对萧滐最为有利。
萧滐沉默了一瞬，开口难辨情绪，“若双亲健在，儿孙绕膝，与妻白首不离，孰奢望乎？”
“那元落便在此祝愿王爷得偿所愿。”宋元落起身微微颔首示意，便离开了炼丹阁。
“观其面相，恐活不过三月。”
这是邈叔见到皇帝后说的第一句话，说完宋元落便立刻问他能否治病了。
邈叔的第二句话说的是：“不是病，是毒。毒入肺腑方呈现在脸上，如今之相，已药石无医。”
皇帝是中了毒，一种被下了长达几年的毒，每日微量尚不易觉，日积月累下毒入骨髓，如今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那时的炼丹阁立于黑暗与破晓交汇处，宋元落走出长堤回身望去，正见日升月落，云海翻腾，心中泛起一丝寒意。
萧滐开了门，入目便是那浓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一抹孤独倩影。
萧滐主动走至她身前，才看清她披着一件霸气厚实到不解风情的貂皮大氅，映衬着清秀容貌与淡漠无情的眉眼，宛如崖边傲松，让人见之难忘。
“糯糯已经睡着了，元娘同我去炼丹阁聊吧。”
宋元落微微颔首，也不等他，直接迈步向炼丹阁走去。
她从桃夭生动的描述中听到了萧滐恰才的落魄难堪，此刻见到他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惊讶的。
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她选的这颗“王”子，果没辜负她的期待。
炼丹阁依旧旖旎一片，受到惊吓的妾室们已经回了房，她们的衣服却留在了阁里。
没有通风的房间里弥漫着难闻的味道，宋元落看着地上被撕碎的衣衫，没有表情的脸上秀眉终究还是不由蹙起。
萧滐紧跟着她踏入了阁内，看着她微顿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有些苦涩，“今日闹过这一遭，明日起我这儿贵客又要络绎不绝了，索性没让他们收拾。”
“王爷想必也能应付过去，是阿糯给您添麻烦了，还望您莫怪。”
“当然不会。”萧滐毫不犹豫地否认，又想到那个气鼓鼓挡在他身前的小人儿，苦涩的心田流淌过一阵暖意。
自他生母去世后，便再无人这般护过他。
这份相护与偏袒里没有算计利用，没有阴谋陷害，有的只是最纯粹最纯净的一颗爱护之心。
他又怎会怪她，他珍惜还来不及。
宋元落眯眼凝视着他的双眼，片刻后掩袖轻咳了一声，“不知王爷对谏议左拾遗王思辨可有印象？”
萧滐回过神仓促收起脸上柔情，偏头虚看向身后暗处，同时抬手屈指点了点。
很快墨鸦就从暗处走出，无声无息上了楼梯，不一会儿将一本册子递到了宋元落手边。
“这里有我这些年收集到的京中官员资料，无论离京外任还是府内妻妾，能查到的我都一条条记下来了，你拿去看吧。”
宋元落道谢接过，又听他说：“这个王思辨我倒是打过一两次照面，不过并无深交。出身琅琊王氏，应当是五哥那边的人。”
宋元落翻开册子，很快找到王思辨那一页，所占篇幅并不多，其中“琅琊王氏”四字十分醒目。
“究竟是谁的人，明日一见便知。”
她合上书册，又提起另一件事，“萧朝搴今日这一闹，王爷有何打算？”
“打算？”萧滐一愣，“不过是继续装出沉迷美色，求仙问道——”
“今日邈叔远远看了圣上一眼，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他推测圣上恐怕只有几月光景了。”
萧滐心中顿时大惊，快步走至宋元落身前低声问道：“只一眼，甚至未曾把脉，可信吗？”
这个邈叔原先扮作江湖术士潜伏在他身边，用毒也确实算高明，若非后来宋元落直接将他身份点破，他怕是还真查不到他头上。
可宫里的御医个个出身医学世家，自小钻研医道，一个江湖赤脚大夫岂能胜过大虞最好的御医？
“我常听闻，医者诊断多靠望闻问切。我虽不懂医道，但想来‘望’字居首，有医术高超者仅凭此便能断病，也不足为奇。”
“元娘有所不知，根据宫里传来的消息，圣上至少还有三五年。”
“消息可信？”
“可信。”
宋元落沉默片刻，最终说道：“那决断便在于王爷了。”
看她这意思，她显然还是坚持相信那江湖术士。
事实上，他们如今虽同为夺嫡而站在一条船上，但确切目标却并不相同。
宋元落要做的是查明包括道雀案在内几宗案子的真相，让真凶及鬼市幕后之人以命偿命。
她之所以和萧滐利益一致，不过是因为她要抓的凶手很可能便是参与夺嫡中的某位，甚至某几位皇子。
这些人身份尊贵，非寻常府衙可管，她只能借萧滐之手除掉他们。
至于萧滐夺嫡所需要的人脉与资金，她自不会费神去管。
此时她说完这句话便已起身，似有事不关己之意。
萧滐见了便觉寒心，可还是得耐着性子好声好气道：“我并非不信，只是此事还需仔细查探。若是真的，元娘觉得我应当如何？”
他猜宋元落此刻与他过来的真正本意便是在此。
他猜得确也不错。
宋元落轻笑一声，重新坐了回去，“元娘什么的我听着恶心，我给自己取了个字，名为不拜，王爷日后便这么叫我吧。”
“好…不拜……”
萧滐的颧骨抽了抽，一言难尽地挤出一丝和善笑容。
“我读过一些野史，听闻曾有小国由百姓投票选举君王，是以储君常至民间发言鼓动。”
“这倒是有趣，我竟从未听过。不过古话也有诸如‘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之类的言辞，想来是同一个道理。”
“不错。此次肃王闹事，在我看来于王爷而言是个不错的时机。”
宋元落歪头自信看向萧滐，她此次找他主要就是想给他一些拉拢民心的方法建议。
宣传造势，编造神谕，这些她还是十分擅长的。
不过她这话说出后萧滐却并未立刻接话，反陷入了沉默。宋元落微怔后很快就猜到了原因，想来还是对他父皇的病抱有猜疑。
如今康王和文肃二王斗得确实不可开交，但碍于仁帝还是不敢太明目张胆。鹬蚌尚未两败俱伤，他这个想要趁机捡漏的渔翁又哪敢出手。
可若是皇帝垂危那情况便截然不同了。
“我知晓王爷的想法，但王爷有没有想过，捡漏也是要有实力的，不然只能成为被波及的炮灰。”
宋元落说完见萧滐面露困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用词又出问题了，清咳两声说道：“蛰伏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出其不意狠狠咬对方一口，可莫要因为安逸久了便失了血性。”
萧滐一怔，随即笑着拘礼，“多谢元——不拜赐教。”
“只是我的名声实在是有些不堪，若想洗清怕是得费好一番功夫。”
“但若用好了，或会是你的一大助力。”
“哦？”
夜风凛冽，墨鸦守在炼丹阁外，耳边响着阁内轻柔的嗓音，缓缓道着令人惊心动魄之言。
……
宋元落同萧滐一直谈到天边泛白才离开炼丹阁，回房简单梳洗一番又眯了一会儿，便又起身打算出门了。
濮翊扬看着她眼下乌青有些心疼，却也说不出劝诫的话，只是扶她上马后朝九尾伸出手，“我来吧。”
“跑累了？”
“我驾车稳一些。”
九尾切了一声，将鞭子往他怀里一扔，打着哈欠也溜进了马车里。
宋元落正在马车里研究慕糯之新做出来的袖箭，大虞如今已经有袖箭雏形，但并不成熟。九尾教慕糯之做出雏形后宋元落就一直在研究如何将它改得和后代改良版一样。
只可惜她前世对这类暗器并未涉猎，但凭电视剧里的看来的终究还是太浅显了。
此刻她正专心致志盯着袖箭，就看见九尾直接往慕糯之腿边一躺，扯过她的披风就盖在了自己脑袋上。
宋元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是她穿越到古代久了还是她对慕糯之有种天然的妈系心理，每次见到九尾这般不顾男女大防她就忍不住想敲他脑袋，偏生作为现代人又得说服自己不要那么古板婆妈，真是能把自己折磨疯。
宋元落最后还是狠狠敲了一下九尾的脑袋，把袖箭扔到九尾怀里命他下车前必须给出三点改善建议后，便心安理得地挤开他躺在了慕糯之腿上。
今天的马车驾得异常平稳，正适合舒舒服服补个觉。
“九尾哥哥，昨天的糕点你再给我买一些好不好？”
“好啊，要不要换些新口味？”
“不用，我想给夫君尝尝嘛。”
“他一个王爷想吃什么没有，哪用得着你买，咱买来自己吃。”
“唔——”
昏昏欲睡之际宋元落只听得耳边响起若近若远的闲聊声以及两人轻盈的咯咯笑声，脑海中却是随着他们的话想到了今晨离开炼丹阁时的场景。
她与萧滐基本敲定了日后在民间造势洗白的方案，而方案是否启动便取决于萧滐日后两天能否从宫里探到有关皇帝病情的真实情况。
可宋元落离开前，萧滐却是多问了她一句话。
他说：“我父皇的病——不知那位邈先生可否医治？”
“当前需要利用圣上的病情推动其他几人的争斗，圣上病情若好转，怕是对你不利。”宋元落意味深长地看向萧滐。
再过几年那三位王爷的羽翼渐丰，夺嫡便会进入白热化，到时候别说萧滐这种啥也没有的，便是身体健壮的今上，怕也不是对手。
而他们会不会弑父宋元落不知道，但对付一个卧薪尝胆的废物弟弟，她想他们还是不会手软的。
残忍点来讲，如今的局面对萧滐最为有利。
萧滐沉默了一瞬，开口难辨情绪，“若双亲健在，儿孙绕膝，与妻白首不离，孰奢望乎？”
“那元落便在此祝愿王爷得偿所愿。”宋元落起身微微颔首示意，便离开了炼丹阁。
“观其面相，恐活不过三月。”
这是邈叔见到皇帝后说的第一句话，说完宋元落便立刻问他能否治病了。
邈叔的第二句话说的是：“不是病，是毒。毒入肺腑方呈现在脸上，如今之相，已药石无医。”
皇帝是中了毒，一种被下了长达几年的毒，每日微量尚不易觉，日积月累下毒入骨髓，如今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那时的炼丹阁立于黑暗与破晓交汇处，宋元落走出长堤回身望去，正见日升月落，云海翻腾，心中泛起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