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一阵环佩铃铛响，一个身形婀娜、气质不凡的女子从别院内走出，双手交叉在胸前弯腰向在场各位贵人一一颔首行过简礼，这才看向陶松雪，“既然这位姑娘那么想要进去，便让她进去吧。”
她说的是汴京话，不过口音和表达习惯依旧带着浓郁的幽国特色。
陶松雪这才摆手命挡在宋元落身前的仆从退开，冷哼一声侧开了身子。
宋元落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身后的仁侑帝，后者脸上什么异样都没有。反倒是一旁的萧玉珩也露出一些困惑的神色，目光隔空与宋元落默契交汇，只是十分识时务的没有开口。
天子面前如此发号施令，仁侑帝再如何宽厚，能视若无睹而不发一言？
哪哪儿都透露着古怪。
“魏王殿下，她想偷懒进去休息，你跟着去又算什么。”宋元落才迈入院子，身后的陶松雪就拦住了萧滐，“你不与我们一起玩？”
“老九，你也一起。”仁侑帝开口。
宋元落又深深看了仁侑帝一眼，右手拂过袖间弩箭，迟疑几秒后转身随那女子往院内走去。
穿过一道垂花门又沿着两旁布满翠竹的羊肠小径走了片刻，宋元落终于在屋前院中的银杏树下看见了那个执卷静坐的女子。
月白纨素大袖衫，玉珠云绣望仙髻。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冷艳清绝，孤高自矜。风姿卓然，寒于颜色。
宋元落一眼就确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琬洮郡主。”宋元落上前叠手屈膝，行了个大虞的见面礼。
树下的女子这才抬眸淡淡朝她看来，琥珀色眼眸映入银杏叶的倒影，“你总是如此自负？”
宋元落挑眉一顿，收回手站直身子，“若想人不知，便应当做得更干净漂亮些，不是吗？”
那女子的眸子瞬间一沉，虽然神色未变，可再看哪还似恰才的超脱物外之姿。宋元落坦然与她对视，丝毫未有怯意。
此人便是真正的陶松雪，她确定了。
陶松雪站起身，一旁的侍女立刻上前接过书，又有两人捧着装着热水的铜盆走上前。待她慢条斯理地净手焚香后，又有一人将一把小心端着的水墨蒲扇递上，众侍女这才齐齐退下。
陶松雪摇着蒲扇，眉梢恰到好处地一挑，“我们也来一局石哨子如何？”
“门外那位琬洮郡主所玩的那种？”
“她叫上官嘉朗，是上官大人的侄女。”陶松雪边说边往屋内走去，长长的裙尾拖在地上，其上的银白蝴蝶绣花栩栩如生。
宋元落避着踩上裙尾，紧跟着她进了屋，屋内窗明几净，窗边塌下侍女正在摆放新的棋盘，棋盘上是锋利的石子。
“石哨子有两种，一为武，一为文。”陶松雪捏起其中一颗锋利的石子，雪白的指腹立刻沾染上鲜血，“嘉朗所玩的石哨子又名武哨子，伤不了人。”
“这文哨子能伤人？”
“宋姑娘真的很喜欢摆弄聪明。”
“难道不是？”
陶松雪勾起嘴角，眼底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讥讽，“宋姑娘真觉得自己所看见的所猜测的便是事实了吗？”
“你暴露的蛛丝马迹加逻辑推论，我没有犯错的机会。”宋元落直视她讥讽的目光，声音冷清而沉稳。
陶松雪敛眸轻嗤一声，不再言语，只是将手中已沾满鲜血的石子用力按在宋元落一方的棋子上，两颗锋利的棋子互相死死抵着，几秒后宋元落的那颗竟直接裂开了。
“文哨子的规则，两方石子相碰，完好一子可留下，石子先消亡着败。宋姑娘，该你了。”
宋元落沉眸看向陶松雪，她的指腹尚在流血，可她却像是浑然觉察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淡淡看着宋元落，嘴角始终噙着高高在上的讥讽笑容。
宋元落不知道自己那颗石子为什么会裂开，或许是类似于内功之类的外力所加，也或许是跟所施力的角度有关，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确定自己不可能成功。
不可能成功，她干嘛玩这种自虐的游戏？
“我何时说过要与你玩文哨子？”她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说得理直气壮。
陶松雪嘴角的笑容一僵，声音冰冷，“宋姑娘坐了下来。”
“坐下就代表着接受了你的邀请？”宋元落轻笑一声，“琬洮郡主莫非太过自以为是了，你所看见的所以为的便是事实了吗？”
陶松雪脸上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她素来被人捧在手里尊为天仙一般的人物，何曾被人如此不留情面对待过。
“怎么，宋姑娘怕了？”
“陶娘子，我对贵邦的哨子把戏着实毫无兴趣。游乐之事追求你情我愿，还是莫要对此太过自负。”
"呵，宋姑娘对我们的石哨子不感兴趣，对赌注也没有兴趣？"
宋元落挑眉看向陶松雪，等着她说所谓赌注，却见她身后的侍女将一支鲜花簪子随后扔到了桌上。鲜嫩洁白的花瓣被震落，蔫蔫地滚到宋元落手边。
“听说你与魏王妃情同姐妹，这便是你替她寻的法子，大虞皇帝第七子，文王？”陶松雪轻嗤。
没错，萧夕揽，这便是宋元落选中要促成和亲的那个人。
基本确认心中猜测后的第一时间她就让萧滐的暗卫以她的名义将此事透露给萧夕揽了，而他也早他们一步赶到这里并顺利进入了院内。
此刻萧汜和萧朝搴还在忙着“勾引”上官嘉朗，忙着在武哨子比拼上展示雄风，而萧夕揽却早他们一步接近了真正的幽国郡主，甚至送出了信物。
这对于宋元落来说着实算是一个好消息，可此刻看着桌上那支少了鲜花的精美簪子，宋元落也着实没有太好的预感。
“听琬洮郡主这口气，是没看上我们七王爷？”
陶松雪冷笑一声，“在见到你之前，文王和他那几个蠢兄弟相比确实算是聪明了，至少他能找到我。”
宋元落勾了勾唇，在心底轻笑一声。
这陶松雪刚才各种讥讽她盲目自信，但听她这语气，她可一点不像自谦之人。
“宋元落，你若赢了，我便选这位文王殿下。但你若输了，我可就选你的魏王殿下了。”陶松雪缓缓勾起唇，笑容中带了些邪狞，“如何，这样是不是就有趣了？”
“我若就是不和你比呢？”
“那宋姑娘今日就别想离开这间屋子了。”
“你想扣押我？”宋元落沉眸紧紧盯着她，“琬洮郡主可别忘了，我是大虞的礼部侍郎。”
“正六品的小侍郎嘛，我知道。”陶松雪勾唇嫣然含笑，“上官氏是我幽国的封荫世家，上官嘉朗的父亲更是威震边塞的大将军，她同我自小形影不离，你觉得你们的皇帝陛下会分不清我们二人？”
“上官嘉朗扮成你一事圣上是知情的？”
“如此，你还觉得你能出去？”陶松雪微微俯身向前，柔顺的黑发拂过锋利的石子，眼底轻蔑之意愈发浓烈，“我若坚持你意欲用袖子里暗藏的箭弩刺杀我，先将你杀了，你觉得你朝皇帝为奴籍的你与我大幽翻脸的可能性有多大？”
宋元落右手指甲嵌入掌心，佩戴着袖箭的右腕因高度集中注意力而有些麻木。
“宋大人，嘉朗用石头将你的脑袋砸了皇帝伯伯都没有为你讨个公道，若对象换为我，如此聪明的你难道想不到结果吗？”
“那么你觉得我敢不敢动你呢？”
陶松雪屈指轻轻扣了扣桌子，“宋大人，请吧。”
话说到这地步，宋元落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陶松雪想必用了诸如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们为了娶到我就会伪装讨好之类的烂借口，说服了仁侑帝陪他们一起玩这个角色互换的游戏。
而从仁侑帝的配合以及她对上官嘉朗这种甚至连封号都没有的官家女的态度也能猜到，他是真的十分迫切地想要和亲。
可陶松雪交换身份的目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考验她的那些候选人？宋元落盯着她那双淡之若素的眼眸，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家娘子从来不玩这些不需要动脑子的游乐。”
忽然，一道桀骜张扬的少年音自门外传来，不消片刻，一道身形就已飞快避开门口层层阻拦的侍卫，闪至宋元落身前轻轻握住了她悬在棋盘上的手腕。
熟悉的声音几乎让宋元落的鼻头一酸，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来人，不是濮翊扬又会是谁？
而同一时间，陶松雪的眼睛也陡然一亮，飞快站起身抬手阻拦了要赶上来押制濮翊扬的众侍卫侍女，目光痴痴地落在濮翊扬身上。
宋元落却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惊讶又惊喜，“你怎么来了？”
“元姐姐，我也来了。”桃夭提着裙摆也一路小跑了进来，倒是没人阻拦她。
“怎么回事？”宋元落声音里的笑容都要藏不住了，伸手扶住桃夭的胳膊，关切地问道：“身子可好了？”
“我强壮得可以吃下一头牛。”桃夭眉飞色舞地自夸，嬉皮笑脸的模样让宋元落无奈笑着戳了戳她的脑门。
“菀柳她们听说你受伤了，又进不了内院不知道你的伤情，就急得立刻让人回王府找邈叔了。桃夭听说后担心你，找到我就同我一起过来了。”濮翊扬简单解释了一下，满眼心疼地看向宋元落脑后的绷带，“疼吗？”
“只是小伤，没事的。糯之已经替我上过药了，你知道的，她手艺很好的。”
“我问的是，疼吗？”濮翊扬的手悬在宋元落脑后，轻声问道。
宋元落一愣，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眼神，呼吸莫名就变得有些急促，“不——一点点，有一点点疼。”
话才说完，下一刻鬓边就吹来温热的呼吸。宋元落浑身僵住，余光看见濮翊扬俯身轻轻对她的后脑勺吹着风。
他……在干嘛？
后脑勺其实什么风都感觉不到，可宋元落从脖子到耳根唰一下就红了个彻底，大脑像是宕机了一样一片空白，粉红到透明的耳尖却又敏感得不像话。
“可以落子了吗？”然后不解风情——咳，不通人情的烦躁声音便自身后传来。
宋元落双手不由自主撑在濮翊扬胸前，退后两步，说话都有些结巴，“不，不疼了。”
濮翊扬笑着收回手，转身冷冷看向陶松雪，“我来同你下。”
“你？”陶松雪看向濮翊扬的目光顿时带了些意味深长，“你求着和我下？”
话音未落，濮翊扬已经扬手隔空竟用掌风直接拍起一颗石子，那石子精准击中陶松雪的两颗棋子，撞飞后精准落在棋盘上。
陶松雪被击飞的两颗棋子如同她的脸色一样，被撞出棋盘后在空中碎成白色粉末。
她说的是汴京话，不过口音和表达习惯依旧带着浓郁的幽国特色。
陶松雪这才摆手命挡在宋元落身前的仆从退开，冷哼一声侧开了身子。
宋元落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身后的仁侑帝，后者脸上什么异样都没有。反倒是一旁的萧玉珩也露出一些困惑的神色，目光隔空与宋元落默契交汇，只是十分识时务的没有开口。
天子面前如此发号施令，仁侑帝再如何宽厚，能视若无睹而不发一言？
哪哪儿都透露着古怪。
“魏王殿下，她想偷懒进去休息，你跟着去又算什么。”宋元落才迈入院子，身后的陶松雪就拦住了萧滐，“你不与我们一起玩？”
“老九，你也一起。”仁侑帝开口。
宋元落又深深看了仁侑帝一眼，右手拂过袖间弩箭，迟疑几秒后转身随那女子往院内走去。
穿过一道垂花门又沿着两旁布满翠竹的羊肠小径走了片刻，宋元落终于在屋前院中的银杏树下看见了那个执卷静坐的女子。
月白纨素大袖衫，玉珠云绣望仙髻。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冷艳清绝，孤高自矜。风姿卓然，寒于颜色。
宋元落一眼就确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琬洮郡主。”宋元落上前叠手屈膝，行了个大虞的见面礼。
树下的女子这才抬眸淡淡朝她看来，琥珀色眼眸映入银杏叶的倒影，“你总是如此自负？”
宋元落挑眉一顿，收回手站直身子，“若想人不知，便应当做得更干净漂亮些，不是吗？”
那女子的眸子瞬间一沉，虽然神色未变，可再看哪还似恰才的超脱物外之姿。宋元落坦然与她对视，丝毫未有怯意。
此人便是真正的陶松雪，她确定了。
陶松雪站起身，一旁的侍女立刻上前接过书，又有两人捧着装着热水的铜盆走上前。待她慢条斯理地净手焚香后，又有一人将一把小心端着的水墨蒲扇递上，众侍女这才齐齐退下。
陶松雪摇着蒲扇，眉梢恰到好处地一挑，“我们也来一局石哨子如何？”
“门外那位琬洮郡主所玩的那种？”
“她叫上官嘉朗，是上官大人的侄女。”陶松雪边说边往屋内走去，长长的裙尾拖在地上，其上的银白蝴蝶绣花栩栩如生。
宋元落避着踩上裙尾，紧跟着她进了屋，屋内窗明几净，窗边塌下侍女正在摆放新的棋盘，棋盘上是锋利的石子。
“石哨子有两种，一为武，一为文。”陶松雪捏起其中一颗锋利的石子，雪白的指腹立刻沾染上鲜血，“嘉朗所玩的石哨子又名武哨子，伤不了人。”
“这文哨子能伤人？”
“宋姑娘真的很喜欢摆弄聪明。”
“难道不是？”
陶松雪勾起嘴角，眼底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讥讽，“宋姑娘真觉得自己所看见的所猜测的便是事实了吗？”
“你暴露的蛛丝马迹加逻辑推论，我没有犯错的机会。”宋元落直视她讥讽的目光，声音冷清而沉稳。
陶松雪敛眸轻嗤一声，不再言语，只是将手中已沾满鲜血的石子用力按在宋元落一方的棋子上，两颗锋利的棋子互相死死抵着，几秒后宋元落的那颗竟直接裂开了。
“文哨子的规则，两方石子相碰，完好一子可留下，石子先消亡着败。宋姑娘，该你了。”
宋元落沉眸看向陶松雪，她的指腹尚在流血，可她却像是浑然觉察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淡淡看着宋元落，嘴角始终噙着高高在上的讥讽笑容。
宋元落不知道自己那颗石子为什么会裂开，或许是类似于内功之类的外力所加，也或许是跟所施力的角度有关，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确定自己不可能成功。
不可能成功，她干嘛玩这种自虐的游戏？
“我何时说过要与你玩文哨子？”她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说得理直气壮。
陶松雪嘴角的笑容一僵，声音冰冷，“宋姑娘坐了下来。”
“坐下就代表着接受了你的邀请？”宋元落轻笑一声，“琬洮郡主莫非太过自以为是了，你所看见的所以为的便是事实了吗？”
陶松雪脸上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她素来被人捧在手里尊为天仙一般的人物，何曾被人如此不留情面对待过。
“怎么，宋姑娘怕了？”
“陶娘子，我对贵邦的哨子把戏着实毫无兴趣。游乐之事追求你情我愿，还是莫要对此太过自负。”
"呵，宋姑娘对我们的石哨子不感兴趣，对赌注也没有兴趣？"
宋元落挑眉看向陶松雪，等着她说所谓赌注，却见她身后的侍女将一支鲜花簪子随后扔到了桌上。鲜嫩洁白的花瓣被震落，蔫蔫地滚到宋元落手边。
“听说你与魏王妃情同姐妹，这便是你替她寻的法子，大虞皇帝第七子，文王？”陶松雪轻嗤。
没错，萧夕揽，这便是宋元落选中要促成和亲的那个人。
基本确认心中猜测后的第一时间她就让萧滐的暗卫以她的名义将此事透露给萧夕揽了，而他也早他们一步赶到这里并顺利进入了院内。
此刻萧汜和萧朝搴还在忙着“勾引”上官嘉朗，忙着在武哨子比拼上展示雄风，而萧夕揽却早他们一步接近了真正的幽国郡主，甚至送出了信物。
这对于宋元落来说着实算是一个好消息，可此刻看着桌上那支少了鲜花的精美簪子，宋元落也着实没有太好的预感。
“听琬洮郡主这口气，是没看上我们七王爷？”
陶松雪冷笑一声，“在见到你之前，文王和他那几个蠢兄弟相比确实算是聪明了，至少他能找到我。”
宋元落勾了勾唇，在心底轻笑一声。
这陶松雪刚才各种讥讽她盲目自信，但听她这语气，她可一点不像自谦之人。
“宋元落，你若赢了，我便选这位文王殿下。但你若输了，我可就选你的魏王殿下了。”陶松雪缓缓勾起唇，笑容中带了些邪狞，“如何，这样是不是就有趣了？”
“我若就是不和你比呢？”
“那宋姑娘今日就别想离开这间屋子了。”
“你想扣押我？”宋元落沉眸紧紧盯着她，“琬洮郡主可别忘了，我是大虞的礼部侍郎。”
“正六品的小侍郎嘛，我知道。”陶松雪勾唇嫣然含笑，“上官氏是我幽国的封荫世家，上官嘉朗的父亲更是威震边塞的大将军，她同我自小形影不离，你觉得你们的皇帝陛下会分不清我们二人？”
“上官嘉朗扮成你一事圣上是知情的？”
“如此，你还觉得你能出去？”陶松雪微微俯身向前，柔顺的黑发拂过锋利的石子，眼底轻蔑之意愈发浓烈，“我若坚持你意欲用袖子里暗藏的箭弩刺杀我，先将你杀了，你觉得你朝皇帝为奴籍的你与我大幽翻脸的可能性有多大？”
宋元落右手指甲嵌入掌心，佩戴着袖箭的右腕因高度集中注意力而有些麻木。
“宋大人，嘉朗用石头将你的脑袋砸了皇帝伯伯都没有为你讨个公道，若对象换为我，如此聪明的你难道想不到结果吗？”
“那么你觉得我敢不敢动你呢？”
陶松雪屈指轻轻扣了扣桌子，“宋大人，请吧。”
话说到这地步，宋元落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陶松雪想必用了诸如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们为了娶到我就会伪装讨好之类的烂借口，说服了仁侑帝陪他们一起玩这个角色互换的游戏。
而从仁侑帝的配合以及她对上官嘉朗这种甚至连封号都没有的官家女的态度也能猜到，他是真的十分迫切地想要和亲。
可陶松雪交换身份的目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考验她的那些候选人？宋元落盯着她那双淡之若素的眼眸，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家娘子从来不玩这些不需要动脑子的游乐。”
忽然，一道桀骜张扬的少年音自门外传来，不消片刻，一道身形就已飞快避开门口层层阻拦的侍卫，闪至宋元落身前轻轻握住了她悬在棋盘上的手腕。
熟悉的声音几乎让宋元落的鼻头一酸，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来人，不是濮翊扬又会是谁？
而同一时间，陶松雪的眼睛也陡然一亮，飞快站起身抬手阻拦了要赶上来押制濮翊扬的众侍卫侍女，目光痴痴地落在濮翊扬身上。
宋元落却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惊讶又惊喜，“你怎么来了？”
“元姐姐，我也来了。”桃夭提着裙摆也一路小跑了进来，倒是没人阻拦她。
“怎么回事？”宋元落声音里的笑容都要藏不住了，伸手扶住桃夭的胳膊，关切地问道：“身子可好了？”
“我强壮得可以吃下一头牛。”桃夭眉飞色舞地自夸，嬉皮笑脸的模样让宋元落无奈笑着戳了戳她的脑门。
“菀柳她们听说你受伤了，又进不了内院不知道你的伤情，就急得立刻让人回王府找邈叔了。桃夭听说后担心你，找到我就同我一起过来了。”濮翊扬简单解释了一下，满眼心疼地看向宋元落脑后的绷带，“疼吗？”
“只是小伤，没事的。糯之已经替我上过药了，你知道的，她手艺很好的。”
“我问的是，疼吗？”濮翊扬的手悬在宋元落脑后，轻声问道。
宋元落一愣，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眼神，呼吸莫名就变得有些急促，“不——一点点，有一点点疼。”
话才说完，下一刻鬓边就吹来温热的呼吸。宋元落浑身僵住，余光看见濮翊扬俯身轻轻对她的后脑勺吹着风。
他……在干嘛？
后脑勺其实什么风都感觉不到，可宋元落从脖子到耳根唰一下就红了个彻底，大脑像是宕机了一样一片空白，粉红到透明的耳尖却又敏感得不像话。
“可以落子了吗？”然后不解风情——咳，不通人情的烦躁声音便自身后传来。
宋元落双手不由自主撑在濮翊扬胸前，退后两步，说话都有些结巴，“不，不疼了。”
濮翊扬笑着收回手，转身冷冷看向陶松雪，“我来同你下。”
“你？”陶松雪看向濮翊扬的目光顿时带了些意味深长，“你求着和我下？”
话音未落，濮翊扬已经扬手隔空竟用掌风直接拍起一颗石子，那石子精准击中陶松雪的两颗棋子，撞飞后精准落在棋盘上。
陶松雪被击飞的两颗棋子如同她的脸色一样，被撞出棋盘后在空中碎成白色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