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长剑在手,沈轻迟双指并拢,指尖划过锋利剑身,擦出一道冽冽寒光。

    手腕翻转,她握着剑柄,肆意笑道:“你们看好了!”

    霎那间,小院枯叶无风自扬,剑光横贯天际,翩然飞迓,沈轻迟剑尖轻碰枯叶,时间仿佛凝结一瞬,剑意荡开,枯叶登时一分为二,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云昭双眼放光鼓掌:“哇!好厉害,这是什么剑招?”

    宋秋时眉头轻蹙。

    沈轻迟昂头得意一笑,“这招叫做———剑气纵横红豆饼!”

    云昭:“啊?”

    宋秋时:“……”

    她不再说话,自顾自地舞着下一式。

    沈轻迟被捡回剑阁那天,师父说她有着一颗天生剑心,生来就是要学剑的。

    沈轻迟似懂非懂,那这就是很厉害的意思吧?

    师父拍拍她脑袋,说你这么想也可以。

    接着递给她一本剑谱,神神秘秘地说这剑谱很难,天下间只有她能练成。

    沈轻迟收下了。

    她想,师父说得果然没错,这么久了,她才参悟透前三式,第三式还是她把自己闷在山上硬琢磨出来的,可惜,那后两式怎么也使不出来。

    又是一阵浑厚剑意,天地为之变色。

    一剑天山来去,风雨惯曾经。

    沈轻迟没收住力,削平了宋秋时的屋顶。

    她怔怔看着。

    宋秋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他在餐桌上扫视一圈,搜寻无果后问云昭:“谁给她喝酒了?”

    云昭心虚地指了一道菜,“可能是这个,醉鸡,好吃的,你也尝尝。”

    宋秋时:“……”

    宋秋时抬头望天,万里无云,刚刚沈轻迟给劈没了。

    他又低头,满地碎叶,也是刚刚沈轻迟的杰作。

    宋秋时又看不远处开始胡乱挥剑的沈轻迟,长久地沉默了。

    云昭倒是还欢快,她看风云变幻,仍是激动地问沈轻迟:“方才那招叫做什么?”

    沈轻迟挥累了,瘫在一堆落叶上一动不动,“一剑霜寒绿豆饼。”

    说是一动不动就是真的不动,任凭云昭再怎么呼喊,沈轻迟只是安安静静瘫着。

    这些剑招的名字着实奇怪,云昭忍不住问宋秋时:“真的叫这个名字吗?好神奇。”

    闻言,宋秋时诧异地看她一眼,似在疑惑沈轻迟身边怎么还有这种纯良之辈,说什么信什么。

    “当然是骗你的,她想吃酥饼了而已。”宋秋时说。

    云昭:“……”

    “……哦。”

    宋秋时的小院许久没有这样热闹的时候,有些怀念,但也仅限于此了。

    因为他的屋顶被削了,今晚没有地方睡了。

    ……啊啊啊啊啊!

    宋秋时走至沈轻迟身前俯身,想将她叫起来。

    谁料沈轻迟忽然动了。

    不知为何,她醉酒时灵力运用地更为得心应手。

    碎叶又飘浮,在空中打圈,飞到沈轻迟身前,最后凝结。

    ……成了一把轮椅的形状。

    宋秋时:“?”

    他只见沈轻迟也飞起来,坐在那轮椅上,开始翻来覆去撒泼打滚。

    “我也要轮椅啊!你都给段清做了为什么不帮我也做一把!”

    “你是不是现在不和我好了,只和段清好?”

    “我知道我们两个好久没见,段清现在又很讨厌我,你是不是不打算和我玩了才只做一把给段清?”

    落叶随着她动作移动,保证沈轻迟不会突然摔在地上。

    宋秋时:“?”

    失策了,之前也不是没见过沈轻迟耍酒疯,但那是之前,现在怎么进化到这种程度了?

    宋秋时无奈,给沈轻迟施了个清心诀。

    沈轻迟清醒了。

    落叶轮椅嘭的一下破碎,她本人也摔在了地上,好在并不高,没多疼。

    但沈轻迟彻底清醒了。

    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蠢事时,她绝望地抓住了宋秋时的衣摆。

    那种事情如果传出去了,她堂堂大陆第一剑修的面子往哪搁?

    想到这,沈轻迟悄悄探出个脑袋,想看看云昭有没有看清刚刚发生的事情。

    如果看清了,她真的有点想和师兄一起去毁灭世界了。

    忽然,沈轻迟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宋秋时拉着她起身,浅浅笑着,“放心吧,她没看见。”

    沈轻迟松了口气,却听见宋秋时接着说:“她正在为你骗她这件事感到难过呢。”

    沈轻迟疑惑。

    沈轻迟思考。

    沈轻迟心虚。

    这怎么能怪她呢!只是今天想到好多以前的事,伤感时不由得怀念李姨做的小饼而已!

    爱吃小饼的剑修能有什么错!

    心里虽然这么想,沈轻迟还是很诚恳地走到云昭身边,戳她脑袋。

    “不要一动不动啊,动一动,动一动。”

    云昭眼泪汪汪抬头。

    沈轻迟看傻了,连忙擦掉她眼泪,“怎么还哭了。”

    云昭又指向了那道醉鸡,“我刚刚吃这个,我想着如果醉了是不是也能像你一样噼里啪啦剑光引雷霆。”

    “但是,”云昭开始抽噎,“好辣啊——!”

    “我要被辣死了,我在辣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我在忍。”

    云昭:“但是你刚刚戳我,我实在忍不住了,眼泪全掉下来了!”

    沈轻迟:“……?”

    沈轻迟怀疑地看向那醉鸡。

    鸡肉肥嫩油润,软烂可口,酒香扑鼻,唯一的红色是用作点缀的两颗枸杞。

    沈轻迟又怀疑地看向云昭。

    云昭仍啪嗒啪嗒掉着眼泪,不像演的。

    她偷偷给不远处的宋秋时传音,“不能吃辣算残疾吗?”

    宋秋时顿住向这边走来的脚步,“……看情况?”

    “黄酒的辣味都受不了的那种呢?”

    宋秋时迟疑:“……也可能只是个人口味问题?”

    沈轻迟认同地点头,“你说得对。”

    她胡乱把云昭眼泪擦干,拿出宋秋时给她的玉牌在云昭眼前晃了晃。

    “别哭了,走,带你去峰顶挑块好铁。”

    云昭怔怔抬头。

    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被沈轻迟拉着向外走。

    走到一半,被宋秋时拦了。

    他似乎变得更加疲惫了,无力地指着地面与可怜的屋顶,用眼神控诉沈轻迟。

    沈轻迟又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她转头,“计划有变,现在的任务是,给你看看我的第三式。”

    沈轻迟苦哈哈地拿着把扫帚,甚至还苦中作乐地挽了个扫帚花,她说:“这招叫做,扫地焚香黄豆糕。”

    云昭:“……嗯!”

    习惯胡扯的沈轻迟叹了口气,扔掉扫把,打了个响指,地面干净如初。

    她擦擦并不存在的汗水,“累死我了。”

    宋秋时背影孤寂,遥遥望着他的屋顶,眉眼落寞。

    沈轻迟又挥挥衣袖,屋顶奇迹般回来了。

    她问:“你在看什么?这个小法术你又不是不会。”

    宋秋时转过身,半点不见伤心,但他虚弱道:“想要你帮我呀。”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来,云昭看呆了,像小麻雀一样粘在沈轻迟身边,“好厉害——这些到底怎么做到的?”

    沈轻迟的小小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就喜欢听别人的吹捧。

    “特别简单,我教你。”

    “只是把小屋那里的光阴回溯了,等我回去给你找找我那本写了好多好玩小法术的书还在不在。”

    云昭不明觉厉,“哦——!”

    宋秋时无奈扶住额头,这世间也只有沈轻迟会说光阴回溯是个小法术了,换做旁人,施法到一半,恐怕就会灵力枯竭而亡。

    他不由得出言提醒:“那个法术很耗费灵力,修为不高慎学。”

    宋秋时还有没说的是,这法术学宫书院中也有记载,不过使用时注意事项颇多,与施术者修为、灵力储存、施法对象和回溯范围息息相关,推荐使用修为在元婴及以上,生死自负。

    沈轻迟显然回想到了,她拍拍云昭肩膀,“以后修为高了再学吧。”

    “哦哦,”云昭点头,“好!”

    她在心中感慨,不愧是沈昼啊,这么厉害!

    “好了。”

    沈轻迟说:“我们要去峰顶挑点东西。”

    她偏头问宋秋时:“你要来吗?”

    宋秋时轻轻摇头,“不了,你们去吧。”

    沈轻迟“嗯”了下,又像之前一样在云昭背上贴了张飞行符,飘飘荡荡到器峰最高处。

    山巅风寒,厚重雾气围在身侧,不远处一巍峨楼阁矗立,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沈轻迟拉着云昭走进,冰冷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侧无人看守,寂静沉默。

    沈轻迟左右看了下,发现深红大门上有一个小小的凹槽。

    她拿出宋秋时给她的玉牌,大小比划了两下,把它放了上去。

    顿时,沉闷的宝库光华流转,灵力以玉牌为中心翻滚,丝丝缕缕,像在河流中游动的小鱼。

    下一刻,大门打开,玉牌掉回沈轻迟手中。

    “走吧。”她说。

    在两人彻底踏入宝库的瞬间,沉厚石门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大门在她们身后闭合了。

    云昭有些紧张:“这样子没事吗?”

    沈轻迟盯着那门冷笑了下,“这门还挺有防盗意识。”

    “安心吧,”沈轻迟说:“走了,挑你的铁。”

    她在前面漫不经心走着,路过无数奇珍异宝,云昭看得稀奇,时不时发出一声感叹。

    这些东西沈轻迟见惯了,云昭则是以前没见过,纯好奇。

    她戳云昭脑袋,没用什么力气,“这才哪到哪,以后你会有很多的,完全不值一提。”

    云昭眨巴眼睛,“真的吗!”

    她摸摸被沈轻迟戳的那一小块皮肤,“总觉得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沈轻迟:“哈哈,是吗?”

    “可能你感觉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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