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顾峥真的还活着，那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在京城，为什么不回去找他们，为什么从来没有来信。
林荣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什么，而林欣，却有些不敢面对。
姐弟俩默默结束了谈话。
“阿弟，你早些歇息，明早还要上值。”
林欣说完，给林荣留下一盏烛灯，自己摸着黑回了房。
而接下来几天，断断续续的，林欣梦到了过去的事。
顾峥本不愿和她成亲的。
他参军在即，父母却不顾他的意愿，背着他把林欣聘了回来。
成亲那晚，顾峥皱着眉坐在榻上，望着坐在床上的林欣。
“你不该同意他们。你知道我的情况，嫁给我不会幸福的。”
林欣摇摇头。
“冲着郎君这句话，我就知郎君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然而我也有难言之隐，望郎君体谅。”
顾峥沉着脸，咬牙，“你日后定会后悔。”
“与其如此，若郎君能让我不后悔岂不是更好？”林欣露出一抹微笑。
父母去世，家中败落，银钱入不敷出，弟弟科考在即却连路费都凑不够，族中嫌她累赘，要将她随意嫁出去了事。
林欣咬了咬牙，同意了顾家的求娶。她知道，顾家不过是想给自己的独子留后，但顾峥此人，林欣却是愿意嫁的。
眼前的人怔了怔，最后轻哼一声，“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
此后的日子，顾家虽然待他们刻薄，但顾峥对她很好。尽管他从来都不说，只说自己会挣军功回来，但林欣却能猜到几分他对自己别扭的心意。
她心中也欢喜，认为自己会和顾峥就这样过下去。
直到顾峥出发前一晚，忍无可忍的婆婆借林欣的手，给他下了春药。
药性发作时，他喘着气，汗水浸湿内衫的贴在身上，连攥紧的指节都泛着红。
顾峥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林欣猛然从梦中惊醒。
她脸色苍白，汗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如此下作的手段，顾峥当时在想什么？
林欣闭了闭眼。
一旁，霖姐儿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娘”。
若是顾峥还活着，见到了霖姐儿，不知道他会不会欢喜呢？
那天林欣醒来，顾峥已经跟着从军的队伍离开了。
他走后，林欣不负公婆的期望，真的有喜了。然而怀胎十月，他们不仅等来了顾峥的悲报，令他们更加失望的是，林欣生下一个女儿。
之后，林荣考上了功名，给了顾家一大笔钱，顾家很痛快地放人回家，甚至还提出让霖姐儿跟林欣走，不再是顾家女。
当然，这种事情没必要让霖姐儿知道。
不过，为什么顾家会对亲缘血脉如此刻薄？林欣皱了皱眉，心中困惑，还没来得及细想，怀里钻进来一个温暖的身子。
“阿娘，霖姐儿饿了……”
天空泛白，林欣推开门，一阵带着土腥味的凉风扑面而来。不知不觉，已是清晨。洒扫的人早已开始忙碌，院外隐隐约约还有车马行人的动静。
霖姐儿知道今天就要去公主府了，昨夜便一直缠着舅舅，饭没吃几口，自然早早就饿醒了。
因着是最后一天，林欣便准备自己下厨。除了母女俩的早膳，她还准备给弟弟做点吃食。她趁着不用去公主府，便给常常因为上值不好好用膳的弟弟送吃的。
“林苑监！你府上的人寻你。”
在司农寺众人的注视中，林荣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这几天他们已经习惯了林荣带着各种各样的吃食回来。本以为他什么时候家中有了照顾之人，没想到是他阿姊回来了！
有些成了家的同僚纷纷让自己的夫人也在午膳前给自己送一次吃食，不然，本来早膳就吃的不多，现在光看着林荣吃不饿也饿了。
而没成家的，只能暗自羡慕地看着他们。也有胆子大的，跑去和林荣打听他阿姊的婚事。
例如苏己傺。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苏己傺不仅能分到林荣的吃食，而且还去他府上吃过，当然，是他厚脸皮跟去的。
片刻后，林荣拎着一个小竹篮走了回来。苏己傺几步上前，探着身子往篮子里看。
胡饼两面被烤得金黄，轻轻一掰表皮就咔嚓一声裂开，露出里面雪白的面饼。炖烂的肉被切成一条一条的形状，带着胡椒的辛辣和各种香料的香气。
苏己傺趁林荣给饼上铺肉的功夫，飞快拿了一块饼，学着他的样子夹了肉在饼上。
“林苑监，我——”
“想都别想。”林荣三下两下把饼吃完，“苏苑监，我还有公事。”
苏己傺张着嘴拿着饼，样子有些滑稽。他话到嘴边被打断，神情透出无奈。
他只是想问问林姑娘中秋节是否会去赏灯而已。
对于林姑娘，他实则是真心对她有意的。
身为尚书左仆射的幼子，苏己傺虽然也老老实实考了科举，却并无太多负担。他爹只要他不变成败家子辱没门楣就行。至于婚事，更是宽容，只要人品端正身家清白就好。
林荣自然不会不懂。可惜他发觉阿姊对再嫁之事无意，便想提前断了苏己傺的心思。
苏己傺还想说什么，却听下人匆匆来报，说府中有贵客见他。
苏己傺脸色一凛。他收敛了神色，看了看低头忙碌到林荣，想着来日方长，自己左右没那么容易放弃，与上司告了假，揣着带着余温还未吃的饼回了府。
仆射府前院静悄悄的，这时他的父兄们正在上值。苏己傺快步走进书房时，只见书案一侧，有人正在读他昨夜看到一半摊放的话本。
俊美的华衣青年单手支着头，修长的手指按着书页。听到动静，他微微侧头，带着冷光的凤目凛凛，如寒星般落在苏己傺身上。
“见过殿下。”
苏己傺浑身一紧，连忙躬身行礼。
“不知殿下光临——”
“哦，随便走走。”李谦直起身，目光落在苏己傺身上，“苏苑监，你见过令尊书房中的账本吗？”
“什么？”
苏己傺没反应过来。上一秒他还在琢磨太孙如果不是闲得慌，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大驾光临，下一秒太孙的问题让他措手不及。
李谦眯起眼睛，盯着他的表情，见他的茫然不似作假。
太孙这次恐怕是因为他爹的事而来的。
能替太孙做事，苏己傺自然不傻，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键。
他正想着，上首，李谦再次开口。
“苏苑监，你怀里的是什么？”
“嗯？呃……什么都没有！”苏己傺下意识护住前胸，紧接着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太孙。对上他冷淡的双眸，苏己傺讪笑。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一点吃食。”
他从怀里掏出油纸包，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请殿下过目……”苏己傺忍痛割爱把油纸包打开，送到李谦面前。
离得近了，肉糜和酥饼的香气愈发明显。
不知缘由，这气味似乎有些熟悉。
李谦一愣，像是疑惑地皱眉，然而下一瞬又恢复了神色。
他不着痕迹地倾身向后。
“这是我同僚阿姊做的。”苏己傺把油纸小心翼翼包回去，脸上露出红润。
李谦见他这幅模样顿时明了，这位同僚阿姊，大概就是他心上人。
只是如此提防，难不成他还会抢下官吃食不成？
李谦冷哼。
不过吃食罢了。
他无所谓地点点头，然后起身，对苏己傺颌首，“孤先走了。让苏仆射去太孙府见孤。”
仆射府外，随从牵着马上前。
李谦牵过缰绳，沉吟道：“去和庆安姑姑告罪，我过过几日再去请安。”
对于自己不过一面之缘的侄子究竟哪一日来拜访，庆安公主其实并不在意。
清风吹起纱幔，丝丝缕缕的凉意萦绕着回廊。侍女撩起帘子，林欣端着描金小盅正要进门时，就听到房中庆安公主愉快的笑声。
“阿欣！”
见到一身豆绿娉娉袅袅的女子，庆安公主声音中的愉悦越发明显。她靠在榻上，石榴红的长裙拖地，给她略显苍白的面容添了几分妩媚。
“见过殿下。”
林欣被她感染，脸上的浅笑更加真切。
她将小盅放下，“殿下用些梨羹吧。”
“霖姐儿呢？”
“霖姐儿去黄嬷嬷院子里看小狗了。”
庆安公主喜爱狗，无奈她精神头不足，养的狗便都交给府中下人看顾。林欣看到霖姐儿和黄嬷嬷的孙子兴冲冲充满期待的模样，不忍拒绝，便同意她去玩了。
“你也来听听刘娘子说的这些新鲜事。”庆安公主拉过她的手，林欣便顺着她的动作依偎在榻边。
庆安公主下首坐着的年轻女子自从林欣进来后就没有出声，只静静地看着她和庆安公主。见庆安公主转头，她严肃端庄的脸上才露出一点缓和。
庆安公主看着她，忽然又转头看了看林欣，声音带了几分打趣，“我发现你们二人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刘娘子嘴角扯了扯，目光落在林欣身上。
对上她目中极力隐藏的打量，林欣笑容不变。
实在是因为，她和这位刘娘子真不熟。
刘娘子在庆安公主回京前几个月才入了公主府。虽然同样是侍奉公主，但这位刘娘子据说之后是要去宫里考女官的。
刘家是徽州大族，刘娘子出身清流，从小便饱读诗书，重视礼教。她从来都是一身青衣或者月白色，不苟言笑。二人平日里都不是张扬之人，加上林欣今日穿了豆绿衫裙，难怪庆安公主乍一看会觉得她们相似。
然而二人虽然穿了相似的衣裙，细看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林欣眉目婉约，眼中却透着慧黠，总是带着令人亲近的笑容。刘娘子浑身透着书卷气，如清冷的高岭之花，文静端庄。
不过此刻刘娘子看她的目光倒是有几分犀利，大概是不愿和一般人相像。林欣朝她弯了弯唇，垂下眼。
庆安公主不过是随口一说，也不在意二人都没有接话，只让刘娘子继续刚才说的新鲜事。
林欣也好奇，不过她还是记得碰了碰手边梨羹的温度，端起准备递给公主。
就在这时，帘子被撩起，有侍女匆匆走了进来。
“回殿下，太孙来了！”
林荣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什么，而林欣，却有些不敢面对。
姐弟俩默默结束了谈话。
“阿弟，你早些歇息，明早还要上值。”
林欣说完，给林荣留下一盏烛灯，自己摸着黑回了房。
而接下来几天，断断续续的，林欣梦到了过去的事。
顾峥本不愿和她成亲的。
他参军在即，父母却不顾他的意愿，背着他把林欣聘了回来。
成亲那晚，顾峥皱着眉坐在榻上，望着坐在床上的林欣。
“你不该同意他们。你知道我的情况，嫁给我不会幸福的。”
林欣摇摇头。
“冲着郎君这句话，我就知郎君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然而我也有难言之隐，望郎君体谅。”
顾峥沉着脸，咬牙，“你日后定会后悔。”
“与其如此，若郎君能让我不后悔岂不是更好？”林欣露出一抹微笑。
父母去世，家中败落，银钱入不敷出，弟弟科考在即却连路费都凑不够，族中嫌她累赘，要将她随意嫁出去了事。
林欣咬了咬牙，同意了顾家的求娶。她知道，顾家不过是想给自己的独子留后，但顾峥此人，林欣却是愿意嫁的。
眼前的人怔了怔，最后轻哼一声，“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
此后的日子，顾家虽然待他们刻薄，但顾峥对她很好。尽管他从来都不说，只说自己会挣军功回来，但林欣却能猜到几分他对自己别扭的心意。
她心中也欢喜，认为自己会和顾峥就这样过下去。
直到顾峥出发前一晚，忍无可忍的婆婆借林欣的手，给他下了春药。
药性发作时，他喘着气，汗水浸湿内衫的贴在身上，连攥紧的指节都泛着红。
顾峥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林欣猛然从梦中惊醒。
她脸色苍白，汗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如此下作的手段，顾峥当时在想什么？
林欣闭了闭眼。
一旁，霖姐儿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娘”。
若是顾峥还活着，见到了霖姐儿，不知道他会不会欢喜呢？
那天林欣醒来，顾峥已经跟着从军的队伍离开了。
他走后，林欣不负公婆的期望，真的有喜了。然而怀胎十月，他们不仅等来了顾峥的悲报，令他们更加失望的是，林欣生下一个女儿。
之后，林荣考上了功名，给了顾家一大笔钱，顾家很痛快地放人回家，甚至还提出让霖姐儿跟林欣走，不再是顾家女。
当然，这种事情没必要让霖姐儿知道。
不过，为什么顾家会对亲缘血脉如此刻薄？林欣皱了皱眉，心中困惑，还没来得及细想，怀里钻进来一个温暖的身子。
“阿娘，霖姐儿饿了……”
天空泛白，林欣推开门，一阵带着土腥味的凉风扑面而来。不知不觉，已是清晨。洒扫的人早已开始忙碌，院外隐隐约约还有车马行人的动静。
霖姐儿知道今天就要去公主府了，昨夜便一直缠着舅舅，饭没吃几口，自然早早就饿醒了。
因着是最后一天，林欣便准备自己下厨。除了母女俩的早膳，她还准备给弟弟做点吃食。她趁着不用去公主府，便给常常因为上值不好好用膳的弟弟送吃的。
“林苑监！你府上的人寻你。”
在司农寺众人的注视中，林荣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这几天他们已经习惯了林荣带着各种各样的吃食回来。本以为他什么时候家中有了照顾之人，没想到是他阿姊回来了！
有些成了家的同僚纷纷让自己的夫人也在午膳前给自己送一次吃食，不然，本来早膳就吃的不多，现在光看着林荣吃不饿也饿了。
而没成家的，只能暗自羡慕地看着他们。也有胆子大的，跑去和林荣打听他阿姊的婚事。
例如苏己傺。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苏己傺不仅能分到林荣的吃食，而且还去他府上吃过，当然，是他厚脸皮跟去的。
片刻后，林荣拎着一个小竹篮走了回来。苏己傺几步上前，探着身子往篮子里看。
胡饼两面被烤得金黄，轻轻一掰表皮就咔嚓一声裂开，露出里面雪白的面饼。炖烂的肉被切成一条一条的形状，带着胡椒的辛辣和各种香料的香气。
苏己傺趁林荣给饼上铺肉的功夫，飞快拿了一块饼，学着他的样子夹了肉在饼上。
“林苑监，我——”
“想都别想。”林荣三下两下把饼吃完，“苏苑监，我还有公事。”
苏己傺张着嘴拿着饼，样子有些滑稽。他话到嘴边被打断，神情透出无奈。
他只是想问问林姑娘中秋节是否会去赏灯而已。
对于林姑娘，他实则是真心对她有意的。
身为尚书左仆射的幼子，苏己傺虽然也老老实实考了科举，却并无太多负担。他爹只要他不变成败家子辱没门楣就行。至于婚事，更是宽容，只要人品端正身家清白就好。
林荣自然不会不懂。可惜他发觉阿姊对再嫁之事无意，便想提前断了苏己傺的心思。
苏己傺还想说什么，却听下人匆匆来报，说府中有贵客见他。
苏己傺脸色一凛。他收敛了神色，看了看低头忙碌到林荣，想着来日方长，自己左右没那么容易放弃，与上司告了假，揣着带着余温还未吃的饼回了府。
仆射府前院静悄悄的，这时他的父兄们正在上值。苏己傺快步走进书房时，只见书案一侧，有人正在读他昨夜看到一半摊放的话本。
俊美的华衣青年单手支着头，修长的手指按着书页。听到动静，他微微侧头，带着冷光的凤目凛凛，如寒星般落在苏己傺身上。
“见过殿下。”
苏己傺浑身一紧，连忙躬身行礼。
“不知殿下光临——”
“哦，随便走走。”李谦直起身，目光落在苏己傺身上，“苏苑监，你见过令尊书房中的账本吗？”
“什么？”
苏己傺没反应过来。上一秒他还在琢磨太孙如果不是闲得慌，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大驾光临，下一秒太孙的问题让他措手不及。
李谦眯起眼睛，盯着他的表情，见他的茫然不似作假。
太孙这次恐怕是因为他爹的事而来的。
能替太孙做事，苏己傺自然不傻，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键。
他正想着，上首，李谦再次开口。
“苏苑监，你怀里的是什么？”
“嗯？呃……什么都没有！”苏己傺下意识护住前胸，紧接着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太孙。对上他冷淡的双眸，苏己傺讪笑。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一点吃食。”
他从怀里掏出油纸包，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请殿下过目……”苏己傺忍痛割爱把油纸包打开，送到李谦面前。
离得近了，肉糜和酥饼的香气愈发明显。
不知缘由，这气味似乎有些熟悉。
李谦一愣，像是疑惑地皱眉，然而下一瞬又恢复了神色。
他不着痕迹地倾身向后。
“这是我同僚阿姊做的。”苏己傺把油纸小心翼翼包回去，脸上露出红润。
李谦见他这幅模样顿时明了，这位同僚阿姊，大概就是他心上人。
只是如此提防，难不成他还会抢下官吃食不成？
李谦冷哼。
不过吃食罢了。
他无所谓地点点头，然后起身，对苏己傺颌首，“孤先走了。让苏仆射去太孙府见孤。”
仆射府外，随从牵着马上前。
李谦牵过缰绳，沉吟道：“去和庆安姑姑告罪，我过过几日再去请安。”
对于自己不过一面之缘的侄子究竟哪一日来拜访，庆安公主其实并不在意。
清风吹起纱幔，丝丝缕缕的凉意萦绕着回廊。侍女撩起帘子，林欣端着描金小盅正要进门时，就听到房中庆安公主愉快的笑声。
“阿欣！”
见到一身豆绿娉娉袅袅的女子，庆安公主声音中的愉悦越发明显。她靠在榻上，石榴红的长裙拖地，给她略显苍白的面容添了几分妩媚。
“见过殿下。”
林欣被她感染，脸上的浅笑更加真切。
她将小盅放下，“殿下用些梨羹吧。”
“霖姐儿呢？”
“霖姐儿去黄嬷嬷院子里看小狗了。”
庆安公主喜爱狗，无奈她精神头不足，养的狗便都交给府中下人看顾。林欣看到霖姐儿和黄嬷嬷的孙子兴冲冲充满期待的模样，不忍拒绝，便同意她去玩了。
“你也来听听刘娘子说的这些新鲜事。”庆安公主拉过她的手，林欣便顺着她的动作依偎在榻边。
庆安公主下首坐着的年轻女子自从林欣进来后就没有出声，只静静地看着她和庆安公主。见庆安公主转头，她严肃端庄的脸上才露出一点缓和。
庆安公主看着她，忽然又转头看了看林欣，声音带了几分打趣，“我发现你们二人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刘娘子嘴角扯了扯，目光落在林欣身上。
对上她目中极力隐藏的打量，林欣笑容不变。
实在是因为，她和这位刘娘子真不熟。
刘娘子在庆安公主回京前几个月才入了公主府。虽然同样是侍奉公主，但这位刘娘子据说之后是要去宫里考女官的。
刘家是徽州大族，刘娘子出身清流，从小便饱读诗书，重视礼教。她从来都是一身青衣或者月白色，不苟言笑。二人平日里都不是张扬之人，加上林欣今日穿了豆绿衫裙，难怪庆安公主乍一看会觉得她们相似。
然而二人虽然穿了相似的衣裙，细看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林欣眉目婉约，眼中却透着慧黠，总是带着令人亲近的笑容。刘娘子浑身透着书卷气，如清冷的高岭之花，文静端庄。
不过此刻刘娘子看她的目光倒是有几分犀利，大概是不愿和一般人相像。林欣朝她弯了弯唇，垂下眼。
庆安公主不过是随口一说，也不在意二人都没有接话，只让刘娘子继续刚才说的新鲜事。
林欣也好奇，不过她还是记得碰了碰手边梨羹的温度，端起准备递给公主。
就在这时，帘子被撩起，有侍女匆匆走了进来。
“回殿下，太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