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幸予回家后,先看了看没睡醒的老爸,又出去买了小菜和粥回来备着,然后把捧花找了花瓶插好,换衣服、洗漱、收拾屋子做完了她觉得可以做的一切,最后终于回到自己房间,开始心无旁骛地等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她发现,她根本做不到。
那些和程颂一起时的愉快过往开始慢慢鲜活起来,鲜活到盖过了刚才的犹豫和不安,鲜活到让她开始不自觉地想象她和程颂的以后,鲜活到她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没直接说好。
睡觉吧,说不定明天他又变了。陈幸予自嘲着,不想再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纷扰。她强制自己闭上眼,迷迷糊糊地感觉刚睡着,就听到了来电铃声。
凌晨四点,天色不明,黎明未到,陈幸予开车来到派出所,接到了正在打盹的沈言澈。
“乐于助人助到把自己包丢了,你是我认识的人里的第一个。”陈幸予在车里打着哈欠,依旧惊叹于刚才沈言澈的经历。
沈言澈脸上一半不好意思一半高兴地说:“哎呀,我够知足的了,包里的钱和手机虽然没了,但好在所有证件都还在,你也还在,嘿嘿。”
陈幸予无奈一笑,“好人有好报,这是老天爷对你把走丢的小朋友送到派出所的报答。”
沈言澈笑着叹了口气,“我多少还是有点后悔,不应该听信他的话带他乱找家,我应该第一时间把他送到派出所,那样我的钱财也不会丢了。”
陈幸予也跟着笑了起来,“知足吧,想想你带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大半夜的满大街溜达,人家警察没把你当成人贩子就不错了。”
沈言澈笑得更加爽朗,他平复了一下表情,突然小心翼翼地问陈幸予:“你今天,真的要和你哥去约会吗?”
陈幸予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车窗外已经大亮的天,没回答,而是带着沈言澈往家里开。
不一会儿,陈幸予就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她正和沈言澈说笑着走到了楼下,就听见了在她脑子里盘旋了一晚上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小星。”
陈幸予转过头看到程颂时,先看到的是他眼里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然后她才看见了他手里拎着她昨天匆忙离开时忘在小院的醒酒药。
“你这是……?”程颂的话只开了头,便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嗓子,没再往下说。
陈幸予立刻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向程颂详细解释,又告诉他,她回家是要给沈言澈拿点现金。
程颂紧绷的神情终于松懈,他借口不打扰陈老师休息,没让陈幸予带着沈言澈上楼,而是回自己车里拿出了一个装着现金的信封,他用亲切又可靠的笑,把信封送到了沈言澈手上。沈言澈一开始果断拒绝,但禁不住陈幸予三言两句的劝说,也只好收下了。这样一来,最后帮沈言澈江湖救急的,除了陈幸予,还有程颂。
沈言澈拿着信封,脸上不见了往日的爽朗,而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和微不可察的沮丧。他想陈幸予刚才在车上没回答的那个问题,眼下怕是有了答案,但他又不甘心就此离开,却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才好。
陈幸予察觉到了眼前尴尬的气氛,也有些不知所措,三个人在原地沉默了几秒钟,旁边的程颂终于带着诚意朝沈言澈先开了口:“小沈,一会是不是还要去买新手机和补办电话卡?不如让幸予先回去休息,我开车带你去办吧。”
沈言澈的确对陈幸予凌晨出来接他心存一丝愧疚,他原本就计划让陈幸予先回去休息,自己去办事,没成想她的这位“哥哥”抢先一步提议,他正为自己一时的好胜心而懊悔,一旁的陈幸予却接话了:“还是我陪沈言澈去吧!他是我的同事我不能不管他,更何况,原本我也告诉他有情况找我,买手机我还是知道地方的。”
陈幸予话一落,沈言澈的眼里是被解围的感动,而程颂的眼里则是要被抢走心爱之人的怒意和焦灼。
说话人陈幸予又何尝察觉不到程颂的在意和生气,但不管怎么说,在人情事理方面,她都想有里有面,有始有终。
陈幸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她让沈言澈先回车里等她。
在只剩程颂和她两个人之后,见程颂手插裤兜眉心紧皱地看着自己,她脸色微红地伸手拉了拉程颂的衣袖,抬眼直视着程颂的眼睛问道:“怎么了程颂,你生气了?”
程颂的目光牢牢锁定着陈幸予的眼睛,“我气我自己,昨天就不该放你走。”
陈幸予却突然下巴一抬骄矜一瞥,“所以今天回答你就来不及了?”
程颂听了,眉头突然舒展,眼里的失意瞬间幻化成了四散的天光,“我随时等你。”还没等到答案,他的嘴角已经忍不住上扬。
陈幸予继续淡淡地回应:“好,还在‘落日珊瑚’。我先说我不保证几点能回去,你如果有事,可以先走。”
程颂紧跟着接话:“你不来,我不走。”
陈幸予轻轻一笑,和程颂就地告别,直奔自己的停车位。离车还有段距离时,她就透过挡风玻璃看见了沈言澈犹如今天灿烂阳光般的笑容。陈幸予当下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来哪里不好,但她就是觉得,之于沈言澈,她做得并不好。
上车后,面对沈言澈的感谢和激动,陈幸予笑容多回话少,礼貌多热情少,到了目的地,她找的熟人已经在商店门口等他们了。所有的事情都是陈幸予陪着沈言澈在熟人的带领下完成的,这当然是陈幸予的有意为之。她知道,既然心里已经有了选择,就必须用行动斩断自己的摇摆。
沈言澈一路观察着陈幸予的一言一行,心里也默默有了体会,虽然自己对陈幸予的好感依然有增无减,但他也知道,目前最需要拿出来的,是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结束了一切补办业务,陈幸予和沈言澈谢过了熟人,痛快告别,互相客套着在公司见。
陈幸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她径直去往了程颂等着她的那个小院。
再次走进小院,早就立在院里的程颂大步流星地走向她,笑着拉住了她的手。昨天已经打过招呼的工作人员对她更加热情,她笑着一一点头回应,转而和程颂一起来到了“落日珊瑚”的门口。
程颂站在她身边,为她推开房门,一进来,她就察觉到了这里的布置和昨天似乎有些不同:
她先是看到了厅里餐桌上的糖罐,星星形状的糖罐装满了她和程颂曾经都喜欢吃的糖果;
餐桌对面的墙边立着一个五斗柜,她一下就看出来,柜上摆的是薇薇阿姨住院时,她夸赞程颂照得好的那几张照片;
斗柜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装饰画,许多大大小小不同材质的书签拼摆设计成了一只独特的“眼睛”,她目光转向程颂,想听听他的解释,程颂便把他在国外念书时对她的思念一一说给她听;
看过这些藏着回忆的物品往里走,陈幸予跟着程颂来到了一个很有纵深感的露台阳光房。从地面到墙壁再到屋顶,整个房间都被色调统一又不乏灵动点缀的花朵所装饰,错落有致的陈设让人仿佛置身于似远而近的油画之中。
陈幸予叫不出花的名字,程颂便给他一一解释,从屋顶垂落而下的精致吊灯也似一片银河繁星,引着她继续前行,不远处,就是昨天程颂和她告白的那片烂漫花丛。
陈幸予再次坐到花丛中间的长椅上,程颂也再次单膝跪地守在她身旁。
“小星,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回答了吗。”程颂理着陈幸予额前的长发,轻轻别在她的耳后。
陈幸予也用手指轻划过程颂的脸颊,淡淡地笑着:“我人在这里,不就是回答?”
“小星,说你爱我,我想听。”程颂握住陈幸予贴在他脸旁的手,按住不动,眼底的渴望一如阳光直射进湖底,澄净并且一览无余。
陈幸予慢慢俯下身,双手捧住了程颂的脸一点一点凑近,“我当然爱你啊程颂,一直爱你。”说完,她和程颂的额头相抵、鼻尖相触,把最初的吻轻轻落在了程颂的唇。
终于得到肯定答案的程颂忽而起身,昨夜的辗转无眠和今天的患得患失折磨得他快要发疯,他顾不得再多说一句,直接用双臂把陈幸予温柔而有力地抱紧。他不断和陈幸予交换着唇齿间的温度,贪婪地渴求着尝尽人生之味后从未体验过的柔软触感。他小心地感受着失而复得的珍贵,她的发梢,她的肩膀,她的腰线……一点又一点,一分又一分,他有些不敢触碰,他又想拥有更多。
好像是终于结束了漫长的黑暗旅途,星光重新投进了他的世界。那些她不在身边的日子,想忘记每一寸痛苦都艰难得要命,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觉得,也许所有好与不好的过去,都在等待这一刻的降临。
那些和程颂一起时的愉快过往开始慢慢鲜活起来,鲜活到盖过了刚才的犹豫和不安,鲜活到让她开始不自觉地想象她和程颂的以后,鲜活到她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没直接说好。
睡觉吧,说不定明天他又变了。陈幸予自嘲着,不想再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纷扰。她强制自己闭上眼,迷迷糊糊地感觉刚睡着,就听到了来电铃声。
凌晨四点,天色不明,黎明未到,陈幸予开车来到派出所,接到了正在打盹的沈言澈。
“乐于助人助到把自己包丢了,你是我认识的人里的第一个。”陈幸予在车里打着哈欠,依旧惊叹于刚才沈言澈的经历。
沈言澈脸上一半不好意思一半高兴地说:“哎呀,我够知足的了,包里的钱和手机虽然没了,但好在所有证件都还在,你也还在,嘿嘿。”
陈幸予无奈一笑,“好人有好报,这是老天爷对你把走丢的小朋友送到派出所的报答。”
沈言澈笑着叹了口气,“我多少还是有点后悔,不应该听信他的话带他乱找家,我应该第一时间把他送到派出所,那样我的钱财也不会丢了。”
陈幸予也跟着笑了起来,“知足吧,想想你带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大半夜的满大街溜达,人家警察没把你当成人贩子就不错了。”
沈言澈笑得更加爽朗,他平复了一下表情,突然小心翼翼地问陈幸予:“你今天,真的要和你哥去约会吗?”
陈幸予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车窗外已经大亮的天,没回答,而是带着沈言澈往家里开。
不一会儿,陈幸予就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她正和沈言澈说笑着走到了楼下,就听见了在她脑子里盘旋了一晚上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小星。”
陈幸予转过头看到程颂时,先看到的是他眼里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然后她才看见了他手里拎着她昨天匆忙离开时忘在小院的醒酒药。
“你这是……?”程颂的话只开了头,便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嗓子,没再往下说。
陈幸予立刻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向程颂详细解释,又告诉他,她回家是要给沈言澈拿点现金。
程颂紧绷的神情终于松懈,他借口不打扰陈老师休息,没让陈幸予带着沈言澈上楼,而是回自己车里拿出了一个装着现金的信封,他用亲切又可靠的笑,把信封送到了沈言澈手上。沈言澈一开始果断拒绝,但禁不住陈幸予三言两句的劝说,也只好收下了。这样一来,最后帮沈言澈江湖救急的,除了陈幸予,还有程颂。
沈言澈拿着信封,脸上不见了往日的爽朗,而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和微不可察的沮丧。他想陈幸予刚才在车上没回答的那个问题,眼下怕是有了答案,但他又不甘心就此离开,却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才好。
陈幸予察觉到了眼前尴尬的气氛,也有些不知所措,三个人在原地沉默了几秒钟,旁边的程颂终于带着诚意朝沈言澈先开了口:“小沈,一会是不是还要去买新手机和补办电话卡?不如让幸予先回去休息,我开车带你去办吧。”
沈言澈的确对陈幸予凌晨出来接他心存一丝愧疚,他原本就计划让陈幸予先回去休息,自己去办事,没成想她的这位“哥哥”抢先一步提议,他正为自己一时的好胜心而懊悔,一旁的陈幸予却接话了:“还是我陪沈言澈去吧!他是我的同事我不能不管他,更何况,原本我也告诉他有情况找我,买手机我还是知道地方的。”
陈幸予话一落,沈言澈的眼里是被解围的感动,而程颂的眼里则是要被抢走心爱之人的怒意和焦灼。
说话人陈幸予又何尝察觉不到程颂的在意和生气,但不管怎么说,在人情事理方面,她都想有里有面,有始有终。
陈幸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她让沈言澈先回车里等她。
在只剩程颂和她两个人之后,见程颂手插裤兜眉心紧皱地看着自己,她脸色微红地伸手拉了拉程颂的衣袖,抬眼直视着程颂的眼睛问道:“怎么了程颂,你生气了?”
程颂的目光牢牢锁定着陈幸予的眼睛,“我气我自己,昨天就不该放你走。”
陈幸予却突然下巴一抬骄矜一瞥,“所以今天回答你就来不及了?”
程颂听了,眉头突然舒展,眼里的失意瞬间幻化成了四散的天光,“我随时等你。”还没等到答案,他的嘴角已经忍不住上扬。
陈幸予继续淡淡地回应:“好,还在‘落日珊瑚’。我先说我不保证几点能回去,你如果有事,可以先走。”
程颂紧跟着接话:“你不来,我不走。”
陈幸予轻轻一笑,和程颂就地告别,直奔自己的停车位。离车还有段距离时,她就透过挡风玻璃看见了沈言澈犹如今天灿烂阳光般的笑容。陈幸予当下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来哪里不好,但她就是觉得,之于沈言澈,她做得并不好。
上车后,面对沈言澈的感谢和激动,陈幸予笑容多回话少,礼貌多热情少,到了目的地,她找的熟人已经在商店门口等他们了。所有的事情都是陈幸予陪着沈言澈在熟人的带领下完成的,这当然是陈幸予的有意为之。她知道,既然心里已经有了选择,就必须用行动斩断自己的摇摆。
沈言澈一路观察着陈幸予的一言一行,心里也默默有了体会,虽然自己对陈幸予的好感依然有增无减,但他也知道,目前最需要拿出来的,是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结束了一切补办业务,陈幸予和沈言澈谢过了熟人,痛快告别,互相客套着在公司见。
陈幸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她径直去往了程颂等着她的那个小院。
再次走进小院,早就立在院里的程颂大步流星地走向她,笑着拉住了她的手。昨天已经打过招呼的工作人员对她更加热情,她笑着一一点头回应,转而和程颂一起来到了“落日珊瑚”的门口。
程颂站在她身边,为她推开房门,一进来,她就察觉到了这里的布置和昨天似乎有些不同:
她先是看到了厅里餐桌上的糖罐,星星形状的糖罐装满了她和程颂曾经都喜欢吃的糖果;
餐桌对面的墙边立着一个五斗柜,她一下就看出来,柜上摆的是薇薇阿姨住院时,她夸赞程颂照得好的那几张照片;
斗柜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装饰画,许多大大小小不同材质的书签拼摆设计成了一只独特的“眼睛”,她目光转向程颂,想听听他的解释,程颂便把他在国外念书时对她的思念一一说给她听;
看过这些藏着回忆的物品往里走,陈幸予跟着程颂来到了一个很有纵深感的露台阳光房。从地面到墙壁再到屋顶,整个房间都被色调统一又不乏灵动点缀的花朵所装饰,错落有致的陈设让人仿佛置身于似远而近的油画之中。
陈幸予叫不出花的名字,程颂便给他一一解释,从屋顶垂落而下的精致吊灯也似一片银河繁星,引着她继续前行,不远处,就是昨天程颂和她告白的那片烂漫花丛。
陈幸予再次坐到花丛中间的长椅上,程颂也再次单膝跪地守在她身旁。
“小星,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回答了吗。”程颂理着陈幸予额前的长发,轻轻别在她的耳后。
陈幸予也用手指轻划过程颂的脸颊,淡淡地笑着:“我人在这里,不就是回答?”
“小星,说你爱我,我想听。”程颂握住陈幸予贴在他脸旁的手,按住不动,眼底的渴望一如阳光直射进湖底,澄净并且一览无余。
陈幸予慢慢俯下身,双手捧住了程颂的脸一点一点凑近,“我当然爱你啊程颂,一直爱你。”说完,她和程颂的额头相抵、鼻尖相触,把最初的吻轻轻落在了程颂的唇。
终于得到肯定答案的程颂忽而起身,昨夜的辗转无眠和今天的患得患失折磨得他快要发疯,他顾不得再多说一句,直接用双臂把陈幸予温柔而有力地抱紧。他不断和陈幸予交换着唇齿间的温度,贪婪地渴求着尝尽人生之味后从未体验过的柔软触感。他小心地感受着失而复得的珍贵,她的发梢,她的肩膀,她的腰线……一点又一点,一分又一分,他有些不敢触碰,他又想拥有更多。
好像是终于结束了漫长的黑暗旅途,星光重新投进了他的世界。那些她不在身边的日子,想忘记每一寸痛苦都艰难得要命,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觉得,也许所有好与不好的过去,都在等待这一刻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