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昨晚的求婚和烟花太浪漫,陈幸予久违地一夜睡到了大天亮,她赖在床上打滚,回味着昨天完美的睡眠,说什么也不想起来。

    “昨天求婚的视频他们剪辑好给我发过来了,你要不要看看?”程颂拿起手机朝陈幸予晃了晃。

    “要看!”陈幸予一骨碌起身,伸手抓住了程颂的手机,“我哭的样子会不会很丑啊!”

    “怎么会,仙女落泪也不过如此。”程颂笑着坐到了床上,和她一起看着影片。

    “再次感叹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到位了!”陈幸予看着视频里的准备花絮,又发现了很多那场求婚背后的惊喜。

    “你永远可以相信你老公。”程颂的平淡回答中带着得意。

    陈幸予看着看着视频,眼圈又有点红了。“我开始有点期待婚礼了。”

    “开始有点?”程颂对陈幸予的这四个字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陈幸予不经意间暴露的心思被程颂灵敏地捕捉,“啊……我是说……毕竟没结过婚,多少有点不知所措……”她赶紧为自己找补。

    程颂听了,笑着哼了一声,顺带还敲了一下陈幸予的脑壳。

    两个人正说着,楼下响起了汽车鸣笛声,程颂走到窗边一看,是林允城已经到了。程颂让陈幸予慢慢准备不着急,就先下楼和林允城汇合,陈幸予怕他们久等,手脚麻利地下床准备,半个小时以后,三个人便一起出发了。

    原本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野生动物园,但车在半路发生了一起不大不小的事故,他们的车被追尾了。

    这场事故并不严重,两边车里的人都是来玩儿的游客,在确认了没有人员受伤以后,态度也都比较友好,大家一边等处理事故的人员过来一边聊天。

    在这一小群人里,大概只有陈幸予无法镇定。

    车被追尾时耳边的那一声响,对她来说简直是个敲头破颅般的震荡,那声音听起来既惊悚又熟悉,并且不断在她脑海里被放大、再放大,一遍又一遍地循环往复。

    当时他们三个人正在车里聊天,谁都来不及反应,陈幸予的身体被后车撞上来的惯性带得向前冲时,她感觉到有一只手猛地把她抓住了,这一抓牢牢稳住了她,令她没有撞到身体的任何部位,然而这也让她当下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像噩梦照进现实般,她浑身发抖,控制不住地冒冷汗,即使她知道这只手来自程颂,但她自己却控制不住。

    程颂见陈幸予脸色煞白,立刻安慰她,他把她带到车外的阴凉处,给她喝了水,不断摩挲着她的后背安慰她:“没事了小星,不怕,有我在。”然而陈幸予清楚地知道,这些都于事无补。

    陈幸予告诉程颂,她需要自己呆一会儿,让程颂稍微离远一些。程颂皱着眉表示担心和不解,但还是听了陈幸予的话,在远处守着她。陈幸予走到一棵无人经过的大树下,她背靠着树,开始闭着眼睛有意识地调整自己,就像每次做完噩梦时她做的那样。

    那声“巨响”在陈幸予脑海里不断盘旋,陈幸予试着平复风浪渐起的回忆海面。她开始回想昨晚夜空中的烟花,回想程颂情意绵绵的话,甚至回想和程颂的情欲激荡,一时间她脑子里如缠丝般混乱,但至少,不再是只有那一声响。

    陈幸予感觉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些,她喝了口水,慢慢直立起身子。她刚一转身,就看见程颂一脸忧虑地跑到了她身边,她笑着安慰程颂:“放心吧,我没事了。”然而见程颂点着头又要拉起她的手,她却像是本能反应一样地抬手躲了,躲掉的一瞬间她又顺势把手搭到了程颂的肩膀,“别动,你得扶着我。”陈幸予继续笑着,眼神却更加逃避飘忽。

    陈幸予的一连串反应程颂都看在眼里,他扶着陈幸予的腰以防她摔倒,然后直接对陈幸予说:“宝贝,今天先不去了动物园了好不好,我们先回住处休息。”

    陈幸予本想再坚持一下,但她抬眼看见不远处林允城的车尾被撞后的样子,只简单回了一个字:“好。”

    程颂带着陈幸予和林允城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回到了住处。

    在回来的出租车上,陈幸予又开始觉得难受,她说不清身上到底是哪里痛,这种痛似乎透过肌肤,搓捏着她浑身上下的骨头。程颂安抚着她的后背,她却觉得程颂手指碰过的地方,有一种肌肉都快化掉的酸和麻。进门后,她身子一瘫就躺在了一楼的沙发上。

    程颂蹲下来,他想抚摸陈幸予,陈幸予却一直说疼,他抖着双手,不知道放哪儿才好。“小星,还是难受吗?走,我带你去医院。”

    陈幸予看程颂慌乱得不成样子,努力舒展已经扭结在一起眉头,小声地告诉他:“不用,程颂,不用担心,我没事的,我告诉你怎么办,你可以帮我。”

    她让程颂拿来了冰块、冰水和湿毛巾,又让程颂把冰块放她进嘴里,用湿毛巾浸着冰水帮她擦身体,冰凉的感觉让她得痛感得到了舒缓,她闭着眼睛开始练习呼吸,就这样,在程颂的帮助下,陈幸予终于完全恢复了平静。

    陈幸予从沙发上慢慢坐起来,她告诉程颂已经不疼了,一切都没事了。

    程颂放下手里的毛巾,不知道如何确定陈幸予说的“没事”,他低头试探性地问陈幸予:“那我现在可以握你的手了吗?”

    陈幸予先是一愣,“应该可以了,我试试。”她说着,握住了程颂的手,程颂不敢动,直到陈幸予与他十指交扣,他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陈幸予被冷水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贴着额头,她的脸色并没有恢复原来的红润,但她还是冲程颂笑着说:“看吧,我就说没事了。”

    “小星,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程颂抬起头有些无助地问着陈幸予,他脸上好像蒙了一层黑云,眼眶却有些发红。

    “程颂,我不是要瞒着你,今天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你坐过来,我跟你说。”陈幸予让程颂坐到自己身边,她轻轻靠在他的身上,把最近频繁做噩梦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程颂听完,把怀里的陈幸予轻轻搂过来亲了亲,“宝贝,我们明天就回去行吗?我陪你一起去医院看看。”

    “可是我还想在这儿多玩儿两天,”陈幸予央求着程颂,“而且我昨天睡得很好。”她还不忘补充。

    程颂眼神忽明忽暗,他神色并不轻松,但看着陈幸予搂着他近乎哀求的样子,他换上了笑脸,温柔地安抚她:“好,宝贝说了算,这两天,都听你的。”

    陈幸予由害怕担心转为安心高兴,她拉着程颂一起上楼,让程颂在外面陪着,她重新洗漱整理。

    不一会,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响起,程颂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拨通了卢帆的电话。程颂把陈幸予刚刚的话快速转述给了卢帆,卢帆问了几个关于陈幸予的问题之后,直接告诉程颂,情况应该没陈幸予说得那么简单。程颂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言语慌张地问卢帆应该怎么办。

    卢帆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程颂说:“你母亲住院那段时间,你也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对吧?”

    “是,那时多亏了您和心理医生的帮助。”程颂回答。

    “在那之前,小幸予就曾经问过我,有没有治疗心里难受的药,让我也给你开点吃一吃,”像是被回忆逗笑,卢帆语气轻松起来:“所以我想她大概清楚自己是什么情况,这样一来,程颂,事情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程颂似乎没有被安慰到,他急着追问:“那我要怎么帮她?”

    “首先就是你不要太焦虑太紧张。她说你就听着,她不说你也别逼她,剩下的等你们回来以后,我们见面再说。”卢帆语重心长地交代着程颂。

    程颂挂断了电话,望着窗外层层叠叠的云有些出神,又过了一会,身后响起了浴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程颂不假思索地走到陈幸予身边,问她感觉怎么样。陈幸予没回答,她把头上裹着的浴巾一摘,笑着让程颂帮她吹头发。

    吹风机低低的风鸣声在耳边响起,陈幸予盘着腿坐在床上,任凭程颂用手拨乱她的发根,吹走她头上的湿气,她也在一直思索,心里的这个秘密不断跳出来叫嚣,俨然已经暴露在了台面上,接下来要怎么处置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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