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三天的展销会终于落下帷幕,陈幸予一想到明天终于可以撤展了,心里就一阵轻松。

    可能是连日的加班和出差造成的身体和精神压力有些大,也可能是太期待出差结束有些兴奋了,陈幸予竟然失眠了,她怕翻来覆去影响小翁休息,最后干脆起床,悄悄出了房间,溜达到了酒店楼下的清吧。

    陈幸予坐在吧台,点了一杯不含酒精的辛德瑞拉,她戴着鸭舌帽,穿着普通的T恤和宽松的长裤,慢慢品味着嘴里果味的酸和糖浆的甜。

    还差十分钟十二点的时候,陈幸予正好看了一眼手机,脑子里忽然就闪现了动画片里辛德瑞拉匆忙逃走丢了鞋的画面,她心里刚开始批判这童话故事的不合理之处,手机就震动起来,一看程颂这个时间打来,她脑子一下蒙了。一秒接通电话之后,她惶惶不安地问程颂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我就想告诉你,马上十二点了,灰姑娘的魔法马上消失,还是要早点回去休息的。”

    程颂的声音温柔而清晰,仿佛就在耳边,陈幸予当然知道这不是魔法世界,立刻抻着脖子四下寻找。

    “在找水晶鞋吗?”这声音并不是从电话里传来,而是从身后!陈幸予瞬间转身,看见了货真价实的程颂本人。

    陈幸予看程颂和自己一样,也穿着普通短袖戴着帽子,把几乎喊出口的名字又生生吞了回去,她故意压低了声音问程颂:“你怎么来啦?”

    程颂看陈幸予踮着脚尖高兴地在原地起跳,自己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受控,他克制住想要立刻拥抱她的冲动,只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小声逗着她:“小酒虫解馋来了?”

    “嗯,也不是……有点……睡不着。”陈幸予被程颂一问,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摩挲着自己的后脖颈。

    程颂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原以为陈幸予是贪酒又不敢喝,才一个人偷跑过来放松一下,没想到居然是失眠。

    一想到陈幸予在前阵子心理治疗的过程中,状态反复时脆弱又崩溃的样子,他就心疼地害怕,他怕陈幸予的“病情”再反复,所以对于现在的程颂来说,什么工作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就好。

    程颂最近几次试探陈幸予对目前工作的态度,得到的反应都不是他预期的,所以他有时候也很能理解老师咬着牙骂陈幸予“轴”的心情。

    程颂一时想劝劝陈幸予别太拼命,但转念又觉得这深更半夜的再说什么都意义不大,所以最后只是温柔地按了按陈幸予的鸭舌帽,鼓励着她:“这阵子真的辛苦你了,再坚持一下,马上结束了。”

    陈幸予先是乖乖点头,转而就仰着脸审问起程颂来:“但是你还没说你怎么会来呢!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程颂拉着陈幸予坐回吧台,把她的酒杯拿过来抿了一口,又推回她面前,看她没动酒杯却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想要答案,他笑着点了点头,“还是有点不放心,过来看看。”

    “不放心?”陈幸予自言自语一般地小声重复着,脑子一转便没有再追问,她也笑着点了点头说:“那现在呢?放心了吗?”

    “除了你今天睡不着以外,没有什么不放心了,”程颂侧着头,看陈幸予把酒杯里的一片橘红色喝完,点了点她的肩膀,“走吧,回去睡觉了。”

    程颂的这句话可是让陈幸予的脸红得像沾了酒精,她遮着嘴凑近程颂:“回哪儿啊?我还在出差呢!你今晚住哪儿?”

    程颂一看陈幸予误会了,手捂着下巴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没笑出声,“我住你……”他还故意把声音拉长了,想看陈幸予什么反应。

    陈幸予声音又悄摸摸起来,“那可不行!我和行政的小翁住的标间你忘啦!你……住哪个酒店?”

    “听我把话说完,我就住你对面的房间,也是标间,我和刘叔一起来的。”程颂遮着半张脸的手一直没敢拿下来,但是眼里的坏笑在幽暗的光线里却分明可见。

    “你……和刘叔?”陈幸予脸上的尴尬和程颂脸上的粲然不分高下,她转眼就反应了过来,继而露出茫然而不可置信的表情:“那……我们就各自回房间吧。”

    她的反应又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程颂反倒心里有些没底了,看不清陈幸予此刻的脸色,他想找补两句都不知道怎么说。

    上行的电梯里只有陈幸予和程颂两个人,陈幸予开始打哈欠昏昏欲睡,程颂却还在为刚才的恶作剧而胡乱猜测。突然,陈幸予把头轻轻靠在了程颂的肩膀,“哈……电梯好慢。”

    程颂悬着的心一秒就踏实了下来。

    各自进屋后,陈幸予关上门小声笑骂着:“傻瓜。”

    撤展日恰好是个周六,陈幸予终于看见整个参展团队的高效率和齐心协力,不到上午半天,团队撤展完毕开心返程,然而当天下午,陈幸予就一脸不高兴地出了公司的大门。

    周六晚上,从陈思卓家里吃完饭回来的陈幸予,在搜了半天“展销会总结怎么写”“参展复盘”“参展经验总结”等等问题后,开始对着笔记本电脑发呆,以她原来的工作经验,写个报告并非毫无思路,只不过她一回想起方兆兴对她的交代,就又开始气不打一处来。

    当时参展团队的一行人返回公司后,陈幸予还没在自己的工位上坐稳,就见方兆兴进了只有她一个人的办公室,他轻描淡写地交代:

    “陈幸予,参展这几天你表现不错,这次展会的总结报告你负责吧,”陈幸予刚想再继续追问,方兆兴就拿话打发她:“有什么不懂的,问你部门的领导安芝芝,需要汇总的资料你尽快跟这次团队的各部门成员要。下周五上午10点前,总结报告连同汇总资料打包发我邮箱。”

    方兆兴说话时态度三分傲慢四分冷漠五分理所当然,加一块让陈幸予十二分想抡起巴掌扇这小子的脸。

    “你丫这甩手掌柜简直不要当得太好……”陈幸予把笔记本电脑一合,开始在空空荡荡的客厅里溜达,驷马被程颂送去小院让老秦照看了,撤展那天程颂告诉她,他还要再出差一周的时间,所以他们最早也只能在下下周一见面。

    陈幸予感觉自己就算骂得再肆无忌惮,对于平复情绪和解决问题意义也不大,程颂不在,她决定先过个来之不易的周末再说。

    程颂虽然人不在家,但对陈幸予的关心却丝毫未减。

    接下来的一周,他电话打得频繁,无论是她日常的饮食作息,还是她工作上的困难和烦心事,他都一一过问,尤其是在工作上,陈幸予吐槽方兆兴的时候,提起了写报告的事,程颂更是特意花了不少时间,为陈幸予的报告提供思路和修改意见,还有日常一些人事和业务上的小状况,程颂也都帮她支招想办法。

    交差截止日的前一天晚上,陈幸予还在家里加班完善报告,突然,她贱兮兮地向程颂问起来:“程总你真的是去出差了吗?怎么听起来这么闲?总有时间给我一个小破营销做一对一的专业指导?”

    视频通话里的程颂面对陈幸予的得便宜卖乖,也半挑衅半玩笑地回怼她:“所以……不客气?”

    “哈哈哈,程老板不要这么见外嘛!”陈幸予像是被戳破小把戏的孩子,自觉有意思地笑了起来。

    程颂似乎还不想结束斗嘴游戏,“不有礼有节,怎么对得起你叫我程老板?”

    陈幸予是一点也不严肃不起来:“这句我听出来了,你好像在讽刺我。”

    程颂也拿起了程总的架势:“真听出来就把‘好像’去了。”

    陈幸予呲着牙朝程颂露出一个明显的假笑,然后又嘴角上翘地最后浏览了一次报告。

    “让我最后再保存一次!大功告成!”陈幸予说着,手撑着桌子倏地站了起来,结果一个打晃,她“哎”一声又坐回了椅子上。

    “怎么了小星!”程颂顿时关切地发问。

    “好饿啊……”陈幸予头一歪趴在了桌子上。

    程颂有些着急地催促着:“零食柜里有面包和牛奶,出门前我特意去买的,快去吃点,别低血糖了。”

    陈幸予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她懒懒地有些不想动,心想大晚上的吃这么多一定会长肉,自从回家以后已经胖了好多,所以她嘴上答应着,想先和程颂结束通话,但程颂却好像能看出她心思一般,非要看她吃完才行。陈幸予没办法,只好叼着面包,拿着牛奶回到了程颂的视线。

    “我怎么感觉你变了,程颂。”陈幸予慢悠悠地吃着,慢悠悠地问。

    程颂看着陈幸予吃东西时脸颊一股一股的,和小时候没两样,眼里的笑意由浅变深,“你要是说变得越来越想你,我是承认的。”

    陈幸予斜瞥了程颂一眼,带着笑轻不可闻地“切”了一声,“你啊,是变得越来越爱管我了。”说完,她还冲着程颂皱了皱鼻子。

    程颂也不是没想到这样的答案,但听到陈幸予直白的回复时,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不喜欢这样?”

    陈幸予把只吃了三分之一的面包放下,安静地喝了两口牛奶,笑得有些不自然,“倒不是不喜欢,我就是怕……太依赖你了。”

    陈幸予的担心对程颂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甜蜜,他言之凿凿地告诉陈幸予:“习惯成自然,但以后的日子,都是要我们两个人一起面对的。”

    陈幸予虽然把牛奶的吸管咬到瘪,但脸上也露出了认可的表情,她点着头,像是把程颂的话听进了心里面。

    两个人一直聊到互道晚安才挂断,陈幸予躺在床上,来回摸着属于程颂的床的另一半,心想其实自己也变了。

    第二天是总结报告的交差日,也是一个打工人最期待的周五,上班路上陈幸予就在想,能不能痛快过个周末,关键就在方兆兴这个小子了。

    来到公司,陈幸予以为自己到的已经很早了,没想到,她一进办公室,就看见安智明刷着手机坐在她工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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