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二天一早段文笙就醒了，他特意早起了一小时。随着护理床的升高，段文笙眼前的黑点挥之不去，他难受的闭上了眼。
两三个护工在他床边有条不紊的工作，他听着液体滴漏的声音大概知道有人在为他排尿，但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体位变化的不适还没有过去，段文笙只好闭着眼，瘫在床上任由护工摆弄。
等到收拾完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临出门前段文笙突然叫住杨冬：“把束腰带上吧，就不绑束带了。”
段文笙的左侧恢复的不好，平时胳膊要时不时撑着才能保持坐正，如果不绑束带，对他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挑战。杨冬拗不过他，只好把束腰系上。
段文笙进公司的时候，韩桉然已经到了，她今天穿的一身正装，显得很干练。
看见段文笙过来，她立刻起身：“段总早。”
“早上好。”段文笙看着她：“你平时上班都这么穿吗？”
“也没有……” 韩桉然在心里抹汗，就是因为来见你才穿的啊，平时在公司根本见不到自家老总的影子！
“挺好看的。” 段文笙看似随意的一句夸奖，让她耳根又热了起来，好在段文笙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用瘫手的掌根操控轮椅，转向杨冬：“今天南岭传媒的人什么时候来？”
“上午十点。”杨冬回答。
段文笙沉思了一会：“ 桉然，你跟我去楼下会议室，一会儿开会你来做会议记录。”
杨冬一愣：“那我……”
“你替我联系一下下午的事。”
下午的事……？复健！
这可是这位祖宗第一次提出主动复健，杨冬心里当然愿意，段文笙的身体早就应该复健维持着，如今停了半年，肌肉萎缩的更厉害了。
杨冬飞速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她跟段文笙大眼瞪小眼。
“桉然，我们下去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段文笙的语气跟刚才判若两人。他轻咳了几声，胳膊抖了两下却掉在了腿上：“可以帮我推一下轮椅吗，我的手没什么力气。”
“当然！”韩桉然立刻到他身后。
进了电梯，韩桉然凭印象按了9楼，段文笙在身侧轻声提醒：“我们去12楼。”
“我记错了……”韩桉然连忙按了12层，她的话音还没落，电梯忽然剧烈晃动了起来。
韩桉然感觉自己在下坠，过程却并不流畅电梯一顿一顿的，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此时电梯灯也开始闪烁，忽明忽暗的光线刺的她睁不开眼。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直贯她的大脑。
“唔……” 韩桉然不得不蹲坐在地上捂住耳朵。
“桉然……桉然！”
段文笙的轮椅早已被惯性甩到了角落，他今天没绑束带，整个人歪在轮椅里岌岌可危，却还在喘着粗气朝她喊：“桉然，冷静下来！听我说，你把、把每个楼层都按一遍……”
段文笙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脊背的神经痛开始发作，灯光闪烁的环境下他无法确认自己是否在痉挛，他只是在心里祈祷不要让他摔下轮椅。
“韩、桉然！”
韩桉然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电梯的颠簸直接让她扑倒在了按钮上，她费力睁开眼，忍着光线的不适飞快的把每个楼层都按了一遍。
段文笙的左侧有一个应急按钮，他拼尽全力抬高左手，不顾五指的痉挛，用手腕蹭在电梯墙上，终于，在他力气耗尽前按住了。
电梯停止了下坠，昏暗的灯光下，他们看不清彼此，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和段文笙的皮鞋拍打在地上的声音。
“段总……”韩桉然撑着地站起来，段文笙却立刻喊到：“不要乱动！”他的手臂死死的扣住轮椅扶手，以防他整个人被痉挛带下轮椅。
“贴着墙……慢、慢一点，没事的……”段文笙说的很费力。韩桉然照做了，不一会儿，他腿上的痉挛被一双纤细的手压住了。
韩安冉是跪在地上的。
“桉然……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段文笙被痉挛折腾的没力气，只好开口求助：“帮我一下好吗，我要掉下去了。”
“我该怎么做。”韩桉然一开口段文笙才发现，她的声音是带着浓浓的鼻音的。
段文笙张张口，安慰的话没能说出口。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再多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过来，解开我腰上的支架。”段文笙柔声道：“但是我腰上没力气，一会儿坐不住，你扶我一下，好吗？”
韩桉然半跪在段文笙的轮椅前，他的两条细腿早就歪斜到了一边，韩桉然纤细的腰肢就这么靠着它。韩桉然伸手在他身后摸索着解开了硬邦邦的束腰，段文笙立刻不受控制的像左侧歪去。
“……！” 失去支撑，段文笙很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他并不能完全看清身体的情况。
段文笙的身体没有倒下去，韩桉然及时扶住了他，段文笙费力把胳膊撑到轮椅扶手上。
“……桉然？” 因为身《下完全感觉不到，段文笙想确认一下她的位置。
“嗯。”韩桉然的声音闷闷的，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段文笙这才发现，韩桉然跪在地上，双手环着他的腰，整个人趴在他的腰间，脸埋在自己的衬衫里。
“桉然，你先起来。”
段文笙有些尴尬，虽然自己早上插了尿《管，但经过刚才的痉挛，他也不保证有没有异味，何况韩桉然还趴的那么近。
韩桉然摇摇头，半晌反应过来他腰上感觉不到，才开口道：“不能乱动。” 段文笙哭笑不得，只能顺着她：“好，不乱动。”他晃着胳膊，垂着手腕，手指蜷缩在掌心，那双枯瘦也并不好看的手缓缓地落到了韩桉然的头上。
其实段文笙并没有什么感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具体落在了哪里。
韩桉然身体一顿，然后才真切的感受到，那不是段文笙的痉挛，而是自己在发抖。电梯灯熄灭的那一刻，箱体剧烈晃动，她仿佛被拉入了万丈深渊。
而此刻，这个并不强壮，甚至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却给了安全感。在电梯事故的那一刻，他足够的冷静和沉着，韩桉然仿佛看到了那个在商业战场上翻云覆雨的段文笙。
韩桉然可以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急促，但她知道，不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故。异样的情愫在她心中发酵。
她的头依旧埋在段文笙腰间，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在自己头顶的手腕。
他的胳膊太瘦了。手腕处更是瘦的只有一层软肉，腕骨很突出却垂着没什么力气。韩桉然不由得握紧了些。
电梯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段文笙偶尔的轻咳，但此刻，她无比的安心。
两三个护工在他床边有条不紊的工作，他听着液体滴漏的声音大概知道有人在为他排尿，但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体位变化的不适还没有过去，段文笙只好闭着眼，瘫在床上任由护工摆弄。
等到收拾完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临出门前段文笙突然叫住杨冬：“把束腰带上吧，就不绑束带了。”
段文笙的左侧恢复的不好，平时胳膊要时不时撑着才能保持坐正，如果不绑束带，对他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挑战。杨冬拗不过他，只好把束腰系上。
段文笙进公司的时候，韩桉然已经到了，她今天穿的一身正装，显得很干练。
看见段文笙过来，她立刻起身：“段总早。”
“早上好。”段文笙看着她：“你平时上班都这么穿吗？”
“也没有……” 韩桉然在心里抹汗，就是因为来见你才穿的啊，平时在公司根本见不到自家老总的影子！
“挺好看的。” 段文笙看似随意的一句夸奖，让她耳根又热了起来，好在段文笙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用瘫手的掌根操控轮椅，转向杨冬：“今天南岭传媒的人什么时候来？”
“上午十点。”杨冬回答。
段文笙沉思了一会：“ 桉然，你跟我去楼下会议室，一会儿开会你来做会议记录。”
杨冬一愣：“那我……”
“你替我联系一下下午的事。”
下午的事……？复健！
这可是这位祖宗第一次提出主动复健，杨冬心里当然愿意，段文笙的身体早就应该复健维持着，如今停了半年，肌肉萎缩的更厉害了。
杨冬飞速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她跟段文笙大眼瞪小眼。
“桉然，我们下去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段文笙的语气跟刚才判若两人。他轻咳了几声，胳膊抖了两下却掉在了腿上：“可以帮我推一下轮椅吗，我的手没什么力气。”
“当然！”韩桉然立刻到他身后。
进了电梯，韩桉然凭印象按了9楼，段文笙在身侧轻声提醒：“我们去12楼。”
“我记错了……”韩桉然连忙按了12层，她的话音还没落，电梯忽然剧烈晃动了起来。
韩桉然感觉自己在下坠，过程却并不流畅电梯一顿一顿的，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此时电梯灯也开始闪烁，忽明忽暗的光线刺的她睁不开眼。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直贯她的大脑。
“唔……” 韩桉然不得不蹲坐在地上捂住耳朵。
“桉然……桉然！”
段文笙的轮椅早已被惯性甩到了角落，他今天没绑束带，整个人歪在轮椅里岌岌可危，却还在喘着粗气朝她喊：“桉然，冷静下来！听我说，你把、把每个楼层都按一遍……”
段文笙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脊背的神经痛开始发作，灯光闪烁的环境下他无法确认自己是否在痉挛，他只是在心里祈祷不要让他摔下轮椅。
“韩、桉然！”
韩桉然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电梯的颠簸直接让她扑倒在了按钮上，她费力睁开眼，忍着光线的不适飞快的把每个楼层都按了一遍。
段文笙的左侧有一个应急按钮，他拼尽全力抬高左手，不顾五指的痉挛，用手腕蹭在电梯墙上，终于，在他力气耗尽前按住了。
电梯停止了下坠，昏暗的灯光下，他们看不清彼此，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和段文笙的皮鞋拍打在地上的声音。
“段总……”韩桉然撑着地站起来，段文笙却立刻喊到：“不要乱动！”他的手臂死死的扣住轮椅扶手，以防他整个人被痉挛带下轮椅。
“贴着墙……慢、慢一点，没事的……”段文笙说的很费力。韩桉然照做了，不一会儿，他腿上的痉挛被一双纤细的手压住了。
韩安冉是跪在地上的。
“桉然……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段文笙被痉挛折腾的没力气，只好开口求助：“帮我一下好吗，我要掉下去了。”
“我该怎么做。”韩桉然一开口段文笙才发现，她的声音是带着浓浓的鼻音的。
段文笙张张口，安慰的话没能说出口。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再多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过来，解开我腰上的支架。”段文笙柔声道：“但是我腰上没力气，一会儿坐不住，你扶我一下，好吗？”
韩桉然半跪在段文笙的轮椅前，他的两条细腿早就歪斜到了一边，韩桉然纤细的腰肢就这么靠着它。韩桉然伸手在他身后摸索着解开了硬邦邦的束腰，段文笙立刻不受控制的像左侧歪去。
“……！” 失去支撑，段文笙很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他并不能完全看清身体的情况。
段文笙的身体没有倒下去，韩桉然及时扶住了他，段文笙费力把胳膊撑到轮椅扶手上。
“……桉然？” 因为身《下完全感觉不到，段文笙想确认一下她的位置。
“嗯。”韩桉然的声音闷闷的，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段文笙这才发现，韩桉然跪在地上，双手环着他的腰，整个人趴在他的腰间，脸埋在自己的衬衫里。
“桉然，你先起来。”
段文笙有些尴尬，虽然自己早上插了尿《管，但经过刚才的痉挛，他也不保证有没有异味，何况韩桉然还趴的那么近。
韩桉然摇摇头，半晌反应过来他腰上感觉不到，才开口道：“不能乱动。” 段文笙哭笑不得，只能顺着她：“好，不乱动。”他晃着胳膊，垂着手腕，手指蜷缩在掌心，那双枯瘦也并不好看的手缓缓地落到了韩桉然的头上。
其实段文笙并没有什么感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具体落在了哪里。
韩桉然身体一顿，然后才真切的感受到，那不是段文笙的痉挛，而是自己在发抖。电梯灯熄灭的那一刻，箱体剧烈晃动，她仿佛被拉入了万丈深渊。
而此刻，这个并不强壮，甚至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却给了安全感。在电梯事故的那一刻，他足够的冷静和沉着，韩桉然仿佛看到了那个在商业战场上翻云覆雨的段文笙。
韩桉然可以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急促，但她知道，不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故。异样的情愫在她心中发酵。
她的头依旧埋在段文笙腰间，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在自己头顶的手腕。
他的胳膊太瘦了。手腕处更是瘦的只有一层软肉，腕骨很突出却垂着没什么力气。韩桉然不由得握紧了些。
电梯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段文笙偶尔的轻咳，但此刻，她无比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