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销售部势力洗牌正式拉开帷幕,早前总经理助理空降而来的销售部部长结束漫长的铺垫,与销售部总监交锋了。

    而我,光荣成为这场战斗的第一粒炮灰。

    按着领导的吩咐同采购约时间,被一顿叼,说是没事找事,对账在线上不能对,非要人来。

    紧接着就被安排出了这趟注定碰壁以及被叼的差。

    “哎。”我长叹一口气,在毫无阴凉处的公司大门外已经站了近一个小时。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个公司,此前区域总从不让我接触这公司的任何外勤事项,我懂他的意思,也从来不问。

    所以现在采购要我等着,我也就只能干等,因为其他人我也不认识,除了她。

    摇摇头,我还想多干几年,这里的工资给的还是很高的。

    算了,等着就等着,我看着手机上的腾讯会议,所幸也不无聊。

    两小时后。

    “叭叭”两声,是有车要出来了,我往里挪了两步。

    “叭叭。”

    应该没挡着,我寻思,抬头看着那车。

    车窗半降,是她。

    “海总。”我连忙摘下耳机和她打招呼。

    “怎么在这儿?”

    “我来对账。”

    “找李晋?”

    “是的。”

    “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是研究院,还是后门。”

    区域总给我发的定位是错的,我好笑地想着。

    “上来,我带你过去。”

    我也不想矫情,“好,谢谢海总。”

    绕到另一边坐上副驾,挺直腰背。

    “你挡着后视镜了。”

    “好。”我往后挪了挪,却也没挪多少。

    “你干嘛?”

    “刚才很热,我怕给你这弄脏了。”我忙解释。

    “你还挺讲究。”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是看这车挺干净的。”

    “以为我很讲究。”

    “恩。”

    “讲究,但没到那个地步。”

    “海总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我略带突兀地问道。

    “你找李晋办事,晚上请我吃饭,没请错人?”她挑眉,眼睛像看到我内心深处一般。

    “没有。”我心虚地避开视线。

    “想增加以后工作难度?”

    “没有,这不是下班的点了吗。”其实是我被放鸽子,李晋让我明天再去找他。

    沉默。

    车里明明很凉快,我却冒着汗,她好像看出了什么。

    “行。”

    我陡然侧头看着她,完全没想到她会同意,咧嘴问道,“海总想吃什么?有什么不吃的?”

    “想吃的没有,不吃的有。”

    “不吃什么?”

    “鸡鸭鱼鹅、海鲜、辛辣,少甜,少碳水。”

    我翻找餐厅的手一顿,这基本上毙掉了榜上绝大多数餐厅。

    吃的上选不出来,我决定换个思路,服务,景色,“琶醍那边的西餐?”

    “可以。”

    珠江夜景、广州塔,吹着凉爽的江风,太惬意了。

    看着桌上一排的猪肉牛肉,我突然想到上次带她和她朋友去吃的那餐饭,又是鸡又是鸭又是鱼的,简直步步踩雷,“海总,怪不得上次那餐饭你没吃什么。”

    她愣了一下,似乎在回想我说的是哪餐饭,“那次是我真不饿,其实我对吃的还好,有吃得就吃,没有就不吃。”

    “那平常除了西餐还吃什么?”

    “火锅,烤肉什么的我也都吃,但客户一般安排的都是比较正式的餐厅。”

    “那下次安排上。”

    “怎么,以后你对接我们公司了?”

    “没有。”我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以后我来广州出差,找你吃饭。”

    她笑着侧过头,没再接话。

    一段音乐徒然响起,完美衔接我们戛然而止的对话,驻唱男歌手到了,唱得是张惠妹的人质。

    还没我唱的好,我自负地想着。

    不如我去唱。

    小酌几杯的我有点上头,没几分钟,就站在了台上。

    但是后来想起,却明白自己连微醺都没有,只是孔雀开屏罢了。

    “我和你啊存在一种危险关系

    彼此挟持这另一部份的自己

    ………

    ………

    在我心上用力的开一枪

    让一切归零在这声巨响

    如果爱是说什么都不能放

    我不挣扎反正我也没差

    人质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相爱的纯粹落得如此下场

    你满意吗我们都别说谎”

    掌声一片,是驻唱歌手带头鼓的掌

    。

    我望向她,她真如所说的那般,一手拍着手腕鼓掌,一手录像。

    我笑着捂住脸,朝着她的方向摆了一个谢幕礼。

    “歌唱的挺好。”

    车上,空调的冷风一下给我吹得清醒,捂着上半张脸,“海总,别提了,我要社死。

    “不像,我看你刚才掌控全场。”她调侃。

    我仰头靠在座位上,“纯纯是因为微醺了。”

    她看我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捂嘴笑倒在方向盘上,“你学过唱歌?”

    “没有。”我摇头,“都是听,听很多遍,慢慢跟着唱,海总小时候玩什么?”

    她被我问的一愣,“就小孩子玩的那些,玩具,娃娃。”

    我仰仰头,“小时候,我家里连买玩具的钱都没,想玩,都是挖泥鳅去池塘钓虾子,抓鳝鱼,或者去别家院子偷摘黄瓜什么的,所以根本学不起唱歌。”

    “搞了半天,是为了说你是自学成才的。”

    “没有,只是阐述一个事实,证明我没花钱去学。”

    “你真是......”她一脚踩住刹车,“到了,赶紧下车,醉的不轻。”

    我瘪瘪嘴,“那我们下次见,拜拜。”

    “行。”她唇角弯起,“再见。”

    “再见。”

    第二天的拜访异常顺利,进门审核快,事情沟通也很顺畅。

    是她在后面交代了什么吗?

    我约她吃饭不是为了这个,她会这么认为吗?

    我没想到第二次和她的见面,是以此为结尾,闷闷的,让我心里有些难受。

    回去后,领导夸我事情办得不错。

    两个月后,我开始独立对接客户,虽然都是小客户,但也算是正式开始挣钱了,不像之前,全靠开源节流。

    唯一困扰我的是,一旦她的公司那边有些问题需要处理时,领导总会有意无意地让我出差,或者让我去找她。

    但我从未应过,总是以“那是徐总的客户,在徐总的区域”为理由拒绝。

    徐总也乐得如此,本就是他的客户,他也不愿意让我再插手。

    俩人不谋而合,情比金坚,领导一时也没有办法。

    五个月后,我手上的客户再次增加,有一个还在广州有基地。

    我打算借着出差约她吃饭,虽然与她常有联系,但我很想见到她。

    可惜,天公不作美,我到广州的那几天,她出差了,我们没约上。

    五个月后。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约她看演唱会总算约上了,是她喜欢的乐队。

    我拉开车门,“海总,好久不见啊。”

    她歪着头,“好久不见。”

    “来之前我去搜了一下这个乐队的歌。”

    “怎么样?”

    “没想好海总私下是这种精神状态,哈哈。”

    “我到底在你那里是个什么形象?”

    “我想想.....,平阳昭公主。”

    “大唐的女将军?”

    “对。”

    她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我没到那个境界。”

    “也没差多少。”我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

    “我说海总还听什么歌?”

    她微抬下巴,“这屏幕上基本就是全部了,你看到喜欢的可以点。”

    我划拉几下屏幕,“我能连蓝牙?”

    “能,歌单没有一首重叠?”

    “有重叠,但现在不想听。”

    “你真是越发不见外了。”

    我一边连着蓝牙,一边秃噜道,“主要是海总好。”

    音乐响起,“粤语?”

    “恩。”

    “确实挺好听的。”

    “名字叫初恋。”

    她挪揄地看我一眼。

    “勾起海总回忆了?”

    “别把话题往我这引,你的歌。”

    “应该是无疾而终。”我垂下眼,“海总呢?”

    “算是和平分手。”

    “没了?”

    “允许你无疾而终,不能我和平分手?”

    “能。”我停顿了片刻,“那海总.....”

    “你今天接了赏金任务来的?”

    “没有。”

    “没有?”

    “真没有。”我忙忙摆手,撇清自己,“是想从别人的感情那里汲取点经验。”

    “然后看着我年龄大,应该很有经验。”

    “我没有。”疯狂摇头,“只是想从女性视角去看这件事。“

    “想问哪方面?”

    “关于未来男朋友的画像侧写。”

    “白问,每个人都不一样。”

    “不要紧,海总说自己就行。”

    “你真是明里暗里打听。”她摇头,“看感觉。”

    “这么宽泛。”

    “所以我说白问,还有呢?”

    “没了。”我适时结束话题,怕问多了,暴露了。

    “你还是继续点歌吧。”她摆摆手。

    乐队演唱会,很high。

    病友齐聚。

    周围所有的人都在蹦跳,她也是。

    身在其中我也有种放逐灵魂的自由,感觉自己都变得癫狂起来。

    于是演唱会结束我说了此前只敢想想的话,“我能让你有感觉吗?”

    她豁然回头,面色复杂地看着我,“演唱会白看了?这话收回去,我还能把你带回去。”

    “不收。”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转身就走。

    我一人站在原地,直至她背影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后面再给她发消息都是石沉大海。

    我与她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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