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起身退开一步,放松起来大口呼气,居高临下,目光傲慢地看着地下那个是因为沾到他的血液,而变成满身是火的余塔,隔着扭曲不断燃烧地越来越大的火焰——那是用鲜血堆积出来的。

    他大笑着说道:“能见到此刻状态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而其他人,都已经死了!你!如今也必死无疑!不必耗费无用功挣扎了。”

    身上的火焰越烧越大,余塔企图阻止,却不料左手根本无力,右手一直在发抖,触碰到衣服便会被那附着的火焰烧伤烧疼。

    这具身体嘴里口干舌燥,又是火焰灼烧,喉咙干得要命,被迫不断咳嗽,直到频率越来越小。

    上半身几乎都被火焰灼烧,而她身边的氧气越来越少,眼皮也越来越重,能看到的越来越模糊。

    这时对面那人见余塔真的快要不行了,这才稍微靠近一点,声音低沉,直直得盯着余塔,说:“反正你也要死了,那么告诉我,“玉”在哪里?”

    余塔听到声音,慢慢地抬起头,张了张嘴,隔着烧灼的火焰很虚地看着对面。

    对方彷佛是为了听清她说的话,又向前几步,同时举起刀,向着余塔心脏的位置:“大点声,说出来你也好早点结束痛苦,你不知道吧,这是渝火!我的火焰在燃尽猎物生命之前不会熄灭。”

    余塔的思维也开始迟缓了,渐渐呼吸不上气,全身都非常痛苦。

    一瞬间竟又想起先前穿越过来的梦,也是这样的温度,断壁残垣上漫天大火,就像永远熄不灭一样,那人等不及了又近了一些不耐烦得说道:“我劝你乖乖说……”

    就是现在!

    余塔咬牙用尽全身力气起身扑向那人,手心因为被火烧到热烈滚烫,所以根本不介意再痛一点,死抓上那人拿刀的那只手,不让对面再能用刀给她致命一击。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液不断滴落,地上,衣服上,刀刃上,火焰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的血液也已经成为燃料越烧越旺,体温也越来越高。

    她眼睛越来越模糊,耳边旁嗡嗡作响,旁边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漆黑的瞳孔直直地盯着眼睛这个人,火焰引燃她的头发,烧上她的脖颈,烧到每一个伤口处。

    由于跟那人挨得太近,火焰不分敌我,又重新回到那人身上,烧到了他的衣服上,只不过这次是她的血。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火焰到那人身上不再是治愈伤口,而是受到了火焰的灼伤,余塔就像死前用光最后一点力气,拖着面前的人一起下地狱!

    那人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余塔,仿佛对自己的引起的火焰而伤害到了自己,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而现在余塔几乎已经看不见了,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也不见了,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砰砰……砰砰…砰砰…

    梦境和现实,余塔现在已经分不清了,到这时甚至又觉得和不久前做的那个梦一样,现在还只是梦,只要眼睛一闭,就又能回到她原来的地方,回到现实。

    不!她不要!

    就算死亡是假的,但痛苦是真的,这些是她替根本不认识的原主承担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让她背锅面对这些人,这些伤害。

    强烈的报复欲和恨意从内心深处而起,就像大雨过后破土而出的新竹。

    她要活着,她也一定有办法!

    想到这里,余塔咬破嘴唇,嘴里一甜,尝到鲜血咽下,涣散的目光又再次收拢,迷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她一开始醒来就检查过自己身上,根本没有类似”玉“的东西,就算有,在刚才的过程中,对面也不可能没发现,如果对面那人看见“玉”,那她也只会加速死亡。

    如果不是一件物品,那就很可能是人或者别的生物的代号。

    “我知道“玉”在哪里,但如果我死了,我敢保证不会再有人能见到“它”,不然你为什么来找我?“

    余塔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很坚定,这话说完她紧紧地看着对面人的反应,她在拿她仅有的,已知的小筹码和自己的命放在天平两端,而能维持平衡与轻重的人在别人手里。

    如果,如果还能活着出去,如果还能回去,她的命只能由她自己握住!

    天平平衡了,因为对面那人迟迟不说话。不知道是在思考这件事的严重性,还是在疑惑之前落到他身上的火焰为什么能烧到他。

    因为余塔一直观察对面,没注意到就在刚刚她的心已经静下来了,体温也在渐渐回归正常,心脏跳动愈发稳定。

    不断被烧这具身体如今又跟疯了一样,似乎突然吃了上好的补品,心脏处渐渐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力量,就像一股暖流,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煮的粥……

    “唰!”变故只发生在那一瞬间!

    鲜血迸溅而出,打到余塔的右脸上,双眼紧盯着对面,带着隐隐的兴奋和后怕。

    余塔要的根本不是筹码交换,她要的就是面前这个人的命!

    更别说她没有原主的记忆根本不知道所谓的“玉”在哪里。而她要做的,只是趁着面前人的思考和不紧盯着她的那一瞬间,挑筋,手刃掰断对面人的脖颈!

    脖颈处似乎断了某处链接,没有了支持力呈九十度向右偏去,而他的眼睛最后一秒还是不可置信地望着余塔。

    在余塔的记忆深处里这是能保命的最后一种方法,手刃对面的同时,自己的左手也废了,这是她母亲教她的,因为她母亲最重要的就是那双手,少一只都不行。

    所以这是活下来最后一种方法。

    余塔左手手腕已废,沾满鲜血的小臂却还是在微微颤抖,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一直默念这是正当防卫,同时慢慢平稳自己狂跳不止的内心:“在生死瞬间被逼胁迫,这是自保,自保无罪。”

    余塔从小所受的教育,十几年所受的思想,”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算现在可能因为穿越后遗症有些记忆想不起来了,但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刻在骨子里的思想。

    劫后余生,捡回一条命。

    余塔用力翻身直接躺在地上,望着上面的层层叠起昏暗的石壁,大口呼吸着劫后余生的空气。

    身上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熄灭,或许此火的主人已经死亡,所以他口中所谓的“烧尽猎物前永不熄灭之火“也随着一起死亡。

    刚刚发生了太多,脑子现在还没理清,自己为何穿越到这儿,这里究竟是哪儿,原主是什么身份又为何被人追杀,“玉“究竟是什么,由那人身上的血液凭空出现的火焰是什么,那她现在该如何回去呢?

    太多太多疑问她想弄明白,而且最重要的是,洞内这么大的动静,到现在为止外面还没进来其他人,但也同样不能放松警惕。

    余塔的眼神逐渐坚定,慢慢坐起来,思考接下来的行动,这样等着不是办法,不敢保证这里是安全的。

    向着洞口有微弱的光走去时,余塔提高了警惕。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她必须要走出去看看外面,找到离开的办法,还有处理自己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伤口感染同样会使她致命,哪怕因为先前那个莫名由血液产生的火焰,她的很多致命伤口好了很多,目前没有致命的危险。

    她右手握紧短刃,这是她刚刚在洞内其他人身旁找到的。

    这把短刃似乎比其他之前随手捡的那一把长一些,刀刃很锋利,没有附着一滴血。

    最重要的是这把短刃跟其他的最不一样的点在于刀柄处有镶嵌了很小的一颗黑色的晶状物,晶状物的下面一点刻了一个小小的“C”。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合理推测这是原主的,至于这把刀是不是杀了洞内人的凶器,经过推断和比划并不像,而她必须找东西保护自己。

    之前出来时,她在洞内那几人身上仔细搜查身上的衣物,除了自身穿的能遮蔽容貌身形的衣服之外,就只有代表各自身份的标志性id卡。

    ID卡是长方形黑色的金属材质,作为项链戴在脖子上,上面有一面显示了不同的14位长数字。最开始洞内死掉的那六人前六位数字是一样的,后八位数字并没有什么规律。

    类似的id卡在那个最后想杀她的黑衣人的身上也找到了,只不过在他左手手腕上,跟手表上的长表盘相似。

    但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在自己身上找到这种类似的id卡。

    她穿越到这具身体时,原主当时的伤口到底是谁干的?id卡被别人抢走了还是原主自己弄掉了?或许那些人就是为了原主id卡而来,不然为什么id卡不见了。

    太多的疑问在余塔脑中挥之不去。

    余塔推测这个id卡不仅是证明自己的身份或许还有别的作用,于是她取下了火焰男那人身上的id卡,打火机和手表,一起放在了自己长裤口袋里,而其他人挂在脖子前的id卡,她挑了一个顺眼点的数字也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身上各处倒还是藏了别的武器,除了刀,还有枪,介于她穿越前根本没碰过枪,但是不知道原身有没有用过,目前她还是不敢用这个自保,但关键时刻可能需要,只敢带了一把手枪和一匣子弹。

    这几人身上都没有携带食物和水,那么这里离外面居住地不远,地上倒下这么多人,都是为了原主人而来吗?如果地上这些人都是原身干的,那现在也就跟她扯上关系了啊,她是报警还是不报警,她根本不知道整件事情原委啊!

    想到这里,似乎刚刚满身是血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余塔不由得心下一沉,深邃的眼底满是沉重。

    血腥味和潮湿泥土的气息混合,疼痛让她回过神,身体温度又开始高起来了,又生出烦躁感,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出去找到地方处理伤口。

    余塔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洞内,加上最后那人,一共七个倒在地上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在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而这件事,目前唯一站着的人——余塔她却对此所知甚少,无丝毫记忆,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她肯定有问题,谁都不会相信她的吧。

    她自己也不相信,于是她转头看向前方洞口,贴身放置的枪冰凉坚硬,右手紧握住的刀给了她一点安全感。

    迎面吹来的风大得让她眯了眯眼,带来一股凉意和细小的沙子,让她微微感到不适,但是在没有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她必须先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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