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桑宁思来想去,依旧是怀疑眼前行为奇怪的傅景晔。

    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即使是书中战无不胜的摄政王,也很难在那种情况下毫发无伤的救下自己。

    “......是的。”

    傅景晔有些惊慌,他没想到宁儿会追问这件事。

    许是怕事情败露,傅景晔立刻转移话题。

    “听绣娘说,你去栏怨山是为了一种植物?”

    “啊对了!茜草!”

    一听傅景晔这么说,顾桑宁一怕脑门总算是想起来要紧的事情了。

    “我身上的那些植物,王爷可有见到?”

    那可是自己差点用命换来的东西,若是找不见了,那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我让绣娘放到绣坊了。”

    傅景晔如实回答到,但顾桑宁闻言立刻作势准备出门。

    傅景晔下意识拦住了她。

    “你现在要去绣坊?”

    “对,我要去看看......”

    “即使这样了,还要去工作吗?”

    傅景晔对于顾桑宁的反应感到十分焦虑。

    他试图让语气变得尽可能强势,因为他直到自己永远无法击败固执的宁儿。

    “那真的是十分稀有的染料,为了寻得它我才去的栏怨山。”

    顾桑宁试图向傅景晔解释茜草的稀有程度和来之不易,但对方脸上严肃的表情依旧没有缓和。

    顾桑宁越说越没了底气,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好吧,傅景晔是对的,没了性命干什么都没有意义。

    “我稍后派人去寻找,好吗?”

    “什么?”

    “你想要的植物,我会派人去找,你就在这里休息,不要再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了。”

    “......谢谢。”

    顾桑宁抬眸,瞥见的是傅景晔满脸担忧的表情,心中异样的感情越发强烈,最终微微点头。

    傅景晔见宁儿答应了自己的提议,终于松了口气。

    自己可以满足宁儿的一切要求,无论如何,只有宁儿在自己身边,他才能够求婚,他无法想象没有宁儿的世界。

    “好好休息,你的身体是第一位。”

    傅景晔不能在这里多呆了,每当傅景晔移动的时候,他背后的伤口都会裂开,血液不断渗入绷带。

    很快就会蔓延到背后的衣服,不能让宁儿再闻到这种味道了。

    于是,傅景晔还没等顾桑宁清楚的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之前,连再见都没说就匆忙的离开了房间。

    ——

    “那死丫头命可真硬。”

    坤宁宫内,窦璇一脸阴沉的看着下面跪着的佣人。

    “娘娘饶命......”

    那小丫鬟此时整个人趴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着求饶的话,背上满是鞭痕。

    窦璇不语,毫不在意求饶的声音,眼神愈发阴沉。

    她听闻顾桑宁在寻找一种奇特的植物,而自己的消息比她快好几倍,早就打听到那奇特的植物在栏怨山中存在。

    这正和她意,栏怨山有什么东西她再清楚不过了,顾桑宁进去绝对别想或者出来。

    所以她便派人放出消息,将顾桑宁引去栏怨山,让她死丫头死的悄无声息,但......

    “为什么傅景晔会救了那死丫头!”

    一想到这个事情窦璇救恨得牙痒痒,前后发生的事情不过几个时辰。

    到底为什么傅景晔会在紧要关头赶到栏怨山,这理应是不可能的事情。

    傅景晔对于顾桑宁的重视程度似乎超越了窦璇的想象。

    这个结论让窦璇几乎失去理智,但她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还有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让顾溪嫣进来。”

    窦璇忍着情绪,向门口的太监挥了挥手。

    “参见皇后娘娘。”

    这些日子,顾溪嫣经常会来坤宁宫做客,窦璇召见她的目的,除了消遣自己的时间之外,还试图从她的嘴里知道一些其他的消息。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窦璇逐渐感觉到这个顾溪嫣和自己上一世遇见的有些不同。

    没那么激灵,没那么聪明,但也没什么心机,倒变成了个好使唤的丫头。

    不过......

    “溪嫣啊......你对于顾桑宁的事情,是否有事情瞒着本宫?”

    低沉的语气让原本心情愉快的顾溪嫣心头一颤,这些日子,每次来坤宁宫,皇后都是语气温和的同自己交谈。

    但这次的语气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严肃的表情让顾溪嫣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她潜意识里似乎知道窦璇所说的隐瞒说什么,不,因为自己没说的,只有那件事......

    于是,在窦璇的施压之后,顾溪嫣最终将顾桑宁搬到摄政王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是顾侯爷千叮咛万嘱咐要保密的事情......

    当然,除了这件事,顾溪嫣将自己调查到的,有关于时锦铺的事情也告诉了窦璇。

    当顾溪嫣话音刚落的时候,坤宁宫内又传来一阵打碎瓷器的声音,而这一次比前此次更为激烈。

    “该死!这狐媚胚子!”

    窦璇的脸色现在阴沉的可怕,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一样。

    坤宁宫内的气氛现在低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作为当事人的顾溪嫣更是吓得几乎发抖。

    所以说,不光是傅景晔,那和自己在事业上处处作对的人,背后也是顾桑宁?

    即使砸碎了手边所有的东西,也不能让窦璇的情绪好转,她现在几乎失去了理智。

    怎么会这样,傅景晔是一个从来都不会像女人屈服的男人,但现在......

    顾桑宁那个贱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即使和自己一样是重生,但上一世如此蠢笨的死丫头,重活一世这么会勾搭上摄政王!

    拒绝所有宴会邀请,断绝所有女性关系的傅景晔,现在居然让一个庶女丫头搬进了自己的王府!

    “顾桑宁......这是你逼本宫的。”

    顾溪嫣说的故事让窦璇有了其他的主意。

    她本来不想这么做,但这一次,气昏了头的窦璇,想要彻底的毁了顾桑宁的一切。

    喜欢和她作对是吗?她动不了傅景晔,难道还动不了其他东西吗?

    ——

    休息两天过后,顾桑宁感觉身体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许是太医给自己用的是上等的药膏,手臂上的伤口也没有留疤。

    那么自己久违的出门应该去哪呢,或许自己应该去绣坊继续工作了。

    但,在那之前,自己还有别的地方想去。

    ......

    “宁,宁儿!你怎么来了?”

    中午,用膳时间。

    本以为要一个人孤单用膳的傅景晔,此时一脸惊讶的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人。

    “来用膳,我要饿死了。”

    顾桑宁说着,随意的走到桌前坐下,自然的吃起了饭。

    好吧,顾桑宁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是想来便来了,或许是内疚又或许是别的原因,她想和傅景晔多见见面。

    ‘明明下人会准时将饭菜送到屋里才对。’

    傅景晔默默的想着,但他并未开口拆穿顾桑宁。

    因为能见到宁儿,他现在很幸福。

    这几日为了让宁儿好好养伤,也害怕宁儿发现自己的伤痕,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过她了。

    就好像过了十年一样久,但现在,都没事了......

    “最近番邦进贡了一种新奇的东西,或许之后,我们可以一同瞧瞧?”

    眼看宁儿的饭已见底,傅景晔莫名感到焦虑,他想要再维持一会。

    “一会?好的。”

    顾桑宁放下碗筷,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只是一会而已,绣坊可以晚上过去,对吧?

    “我这就命人去取。”

    没想到宁儿答应的会这么爽快,幸福来得太突然,傅景晔有些慌了阵脚。

    漆黑的眸子看着宁儿缓缓走开的背影,里面的感情比以往更加炙热。

    以前没有注意,宁儿有那么瘦吗?

    为什么感觉以往可爱的宁儿今天看起来额外瘦小?

    “看上去没有好好吃饭......”

    那瘦弱的背影,看上去就算随时倒下也不如为其,一想到这个,傅景晔的心猛地一震。

    是因为宁儿受伤的原因吗?或是因为太过于忙碌于绣坊的事?

    或许自己应该再多给宁儿喂些食物,自己要让膳房的人多下些功夫了。

    傅景晔的嘴角愉快的勾起,因为他此刻正想象着一个胖乎乎的宁儿。

    ——

    饭后,傅景晔捧着一大束花前去看望顾桑宁。

    那鲜花太大了,顾桑宁的双臂几乎无法举起它。

    “为什么突然送花?”

    “你的伤好了吗?”

    顾桑宁点点头,将花递给侍女,让对方移入花瓶中,两人则在桌前坐下。

    顾桑宁抬眸又看了傅景晔一眼,和用膳的时候穿的是完全不同的衣裳,只是来消遣时间而已,他还特地换了衣服吗?

    比起用膳的时候穿的要正式的多,发型也像精心设计过的。

    而且,将刘海放下来的傅景晔似乎显得尤其温柔?

    “唔,我很奇怪吗?”

    “......什么?”

    “因为你用很深情的眼神看着我,心脏几乎要停止了......”

    由于顾桑宁的目光过于直白,傅景晔害羞的低下了头,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哈,哈哈,说什么呢,你一定事误会了,对了,你要给我看的东西是什么?”

    被傅景晔抓包的顾桑宁一下子慌张了起来,连忙摆手否认然后转移话题。

    ‘也许是我误会了,但宁儿的可爱永远是毋庸置疑的。’

    傅景晔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拿出了自己所准备的物品。

    “这是什么?”

    顾桑宁一脸好奇的凑过去。

    “我觉得你可能会无聊,这是遥远的大陆那边的新奇的娱乐方式,简而言之,是用两个骰子进行的游戏。”

    “看上去很有趣。”

    不过,与其说有趣,对于顾桑宁来说,更偏向于眼熟。

    当傅景晔将布完全摊开的时候,顾桑宁环视一圈,确认了这是自己玩过的游戏。

    大富翁?

    顾桑宁立刻来了兴趣,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见如此亲切的游戏。

    “我们赶紧开始吧。”

    傅景晔对于顾桑宁激动的反应感到开心,还好他带来这奇怪的玩意。

    顾桑宁对于这种熟悉的游戏兴奋不已,很快两人就绕着游戏布走了一圈,购买了各自的土地。

    然而没过多久,顾桑宁就踏上了傅景晔的地盘,那是一个已经被购买了的地方。

    “上面说,这个地方的过路费要一千两白银。”

    “那么贵吗?”

    顾桑宁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自己熟悉的游戏上落得下风。

    她脸色阴沉的看着手上剩下的钱,因为自己购买了许多土地,现在手上的现金并不多。

    随后顾桑宁叹了口气,准备卖掉一块手中的地,但却被傅景晔拦住了。

    “直接过去就可以。”

    “......?”

    “我可以向其他人收取过路费,你过去就可以了。”

    顾桑宁有些无言以对。难道这里不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在玩游戏吗?

    看上去傅景晔误解了游戏规则,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只有两个人,除了她,你到底打算向谁收取过路费呢?

    与此同时,傅景晔误解了顾桑宁的表情,随后转身走了出去,之后又一脸严肃的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递了过去。

    《土地自愿转让地契》

    我,摄政王傅景晔,资源承诺将这片土地的所有权和使用权转让给顾桑宁小姐。

    “如果还有顾虑的话,这样就可以了。”

    “......”

    “那你就可以不用付过路费了。”

    傅景晔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做法非常满意。

    当然,有了傅景晔这些奇怪的行为,这场游戏不可能正常的进行下去。

    “这是我的地盘,我看看,过路费是五千两白银。”

    傅景晔的棋子落到了顾桑宁的地盘上,就在顾桑宁考虑到底要不要向他收取过路费的时候,对方突然递过来一沓钱。

    “就是这些了,过路费。”

    “......”

    看上去,傅景晔将自己手里所有的钱都用来支付了过路费,现在他的手里已经完全没有现金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游戏还在继续,傅景晔手里所有的土地和建筑都成为了顾桑宁的财产。

    现在傅景晔已经身无分文了。

    “我们现在可以停下来了吧。”

    “再来一圈就好。”

    再来一圈?可是你现在已经没有钱可以付过路费了。

    现在傅景晔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只值五百两的荒地而已,棋盘上剩下的所有地方都已经属于顾桑宁了。

    于是顾桑宁一脸不好意的的摆了摆手。

    “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买了。”

    但傅景晔很固执,因为他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宁儿玩游戏时的兴奋的脸。

    如果可以给宁儿带来快乐,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事实也是如此,傅景晔又一次踏上了顾桑宁的地盘。

    但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真的觉得可以结束了。”

    顾桑宁几乎掩面,这绝对是自己玩过时间最长的大富翁。

    “再等等......”

    ——嗯?

    傅景晔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身无分文这一点,于是突然开始一脸严肃的宽衣解带。

    ‘干什么!你现在是想用你的身体作为抵押吗?’

    顾桑宁对于傅景晔突然的怪异举动感到惊讶,双颊开始发烫,迅速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现在没有钱支付过路费,但......我会把这个作为抵押给你。”

    顾桑宁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垂眸看着傅景晔手中递过来的东西。

    傅景晔手中的是一块品色极佳的玉佩,上面赫然镌刻着一只猛虎,不用细想都知道是象征着摄政王身份地位的东西。

    你对这个游戏这么认真吗?

    一个玉佩可以买几万个大富翁了,但怎么会有人因为游戏里的几两银子而放弃现实里昂贵的玉佩呢?

    傅景晔的经济思想让顾桑宁感到头晕目眩。

    “如果不够的话,我还有很多,我去给你拿。”

    顾桑宁的沉默和为难的表情让傅景晔有些慌张。

    “不,没事,我不需要那个!”

    “但是过路费......”

    “好的,我们再来一局怎么样?”

    顾桑宁苦笑一声,又拿起了骰子。

    但无论如何,结局都是一样。

    “我又输了。”

    最终,摄政王傅景晔变得身无分文,而顾桑宁则变成了一个富庶的地主。

    这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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