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吵醒的。
没错，我一个半聋子，居然被人吵醒了，可想而知那群人有多吵。
叽叽喳喳，噼里啪啦。
间或还有“江衍”、“好帅”、“影帝”等字样混在一片噪音里。
没多久，护士大喊：“这里是医院，你们安静点！”
世界重新安静了下来。
我无趣地撇嘴，还没听够呢，妮子平时都不让我听这些。
因为，江衍是我的前男友，我的闺蜜杨妮怕我听到他的消息，一时激动让脑子里的瘤子炸开。
怎么可能嘛，我们都分手五年了，什么爱啊恨的，都消失得差不多了。
不过她们说江衍帅，这个我是非常肯定的。
江衍186，浓颜系，八块腹肌，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但身材好，活儿也不错，毕竟我调教了好几年。
可惜我脑子里长了个瘤子，不然还真舍不得这么优质的小狼狗。
啧啧，也不知道后来便宜了谁。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子，毕竟我现在不但聋，还瞎，我觉得我应该是小龙虾吃多了，遭报应了。
我只记得五年前他青涩的模样。
我们是大学同学，他是表演专业，我是流行演唱专业，虽然将来都在一个圈里搬砖，但本应没什么交集。
但我好色啊！
一进大学校门我就瞄上他了，这么帅，必须拿下。
我也确实很顺利地拿下了他，甜甜蜜蜜地谈了四年恋爱。
后来，我们毕业了，我每天忙着走穴到处唱一些口水歌，而他则混迹在各大影视基地跑龙套。
那段日子，最快乐的就是我们俩抱一起，窝在地下室里吃同一碗泡面，然后做一些更快乐的事。
江衍总说，等他拿到一个有名字的角色，我们就结婚。
他是认真的，我从不怀疑，所以当我拿到脑瘤诊断书的时候，特地等到他向我求婚的时候大肆羞辱他。
“我只是跟你玩玩，没想到你还当真了。”
“谁要跟你一起过苦日子啊，泡面我早就吃腻了。”
“李总说会给我买一栋大别墅，地下室你自己住吧，拜拜～”
那天他穿着一身昂贵的西服，一手捧着艳红的玫瑰，一手拿着着我以前说过喜欢的那枚钻戒跪在我面前。
我不敢看他僵在脸上的笑容，用他教我的表演方式浮夸地演完了这场戏。
后来，就只在校友群里听到他不要命一般接戏的消息，数不清进了多少次医院。
心疼吗？心疼，但不后悔。
他很爱我，我知道，所以我不能拖累他，我是孤儿，他家也只是工薪家庭，我们没钱治病。
我只能把他的尊严狠狠摔在地上，顺便踩了一脚，我要让他恨我，这样就算我死了，他也只会说一句，死得好。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他忘了我，开始了新生活，而且又获奖了，可喜可贺。
唉，往事不必再提。
我咂摸下嘴，感觉有些渴。
“妮子，我要喝水。”
喊了半天，没人理我，我叹了口气，臭妮子，又跑哪去了。
没办法，只能自己翻身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拿杯子。结果杯子没摸到，反而把仅剩的一点力气给耗完了。
我脱力地趴在病床边缘，连躺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好后悔啊，妮子，你个不靠谱的玩意儿，早知道我就不跟江衍分手了，至少我病了还有人伺候我。”
因为刚才脑子里都是江衍，我无意识地碎碎念着，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玩意。
下一秒，我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了起来，还没来得及道谢，嘴边碰到了一根吸管，是我水杯上的硅胶软吸管，我赶紧嘬了两口。
满足地长舒了口气，对着好心人的方向道谢。
隐隐有声音响起，不知道是不是好心人在说话，他的声音很小，我听不见。
想让他说话的声音大点，但刚才那么折腾一番把我折腾困了。
我打了个哈欠，不再管那个好心人，直接闭上眼睛睡觉。
天大地大，我是病人我最大。
*
醒来时眼前有一丝光亮，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夜晚开了灯。
我抬了抬手，感觉手上有点湿。
“妮子！你是不是把水洒我手上了？”
“祖宗你省点力气吧，明天还要动手术呢。”
妮子的声音很模糊，我只能听清楚个大概。
“唉，说点话怎么了，我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下手术台呢。”
“闭嘴！”
妮子突然大吼，我被她吓得一哆嗦，但我们是同一个孤儿院出来的，我什么时候怕过她。
我吼的声音比她更大。
“我说实话，你那么凶干什么！”
毕竟要开颅，而且手术的成功率只有三成，也就是说我有很大的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我早就已经接受这个风险，因为太痛苦了，不管明天成功还是失败，我都要解脱了。
有温热的水滴滴在我手背上。
“妮子，别往我手上吐口水！”
马上就有温热的毛巾擦过我的手背，杨妮在我耳边吼着告诉我，她帮我找了个护工。
我痛心疾首：“夭寿哦，浪费这钱做什么。”
在这寸土寸金的帝都，我这种病人，护工一天就要上千块钱，有这钱做什么不好。
杨妮大概是被我气到了，好半天才说：“这个护工不要钱，他刚拿到护工证，别人看他没经验，都不要他，他找你练手的。”
“哦哦！不要钱那就好。”
我心里美滋滋，居然白嫖一个护工，这是转运了吗？
“探视时间到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陪你。”
“拜拜～”我心情很好地跟妮子告别。
杨妮走了，我又是刚睡醒，精神好得很，转头想跟新来的护工聊天。
但他好像很高冷，我喊了两嗓子他都不说话，我也没兴趣继续自讨没趣，主动闭上了嘴。
这护工虽然手生，但挺温柔的，帮我擦脸的时候比妮子细致多了，而且他身上有股很好闻的气味。
有点熟，但我闻不太清楚，想不起来。
毕竟我脑子里的那颗瘤子压迫了太多神经，什么视觉嗅觉听觉通通打了个折扣。
想不起来我也不纠结，但是我的世界太安静了，我不喜欢这种安静。
记忆就像一个阀门，打开了就关不上，我又忍不住念叨起了江衍。
“也不知道江衍那小子结婚了没。”
“没有。”
咦？护工终于说话了，我转头对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谈性大起。
“你怎么知道的？”
但过了好久都没有人说话。
唉，真高冷，算了，我还是睡觉吧。
*
护士叫醒我的时候是早晨，马上要进手术室，我什么都不能吃，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妮子应该早就到了，握着我没打吊瓶的手，也不知道在碎碎念些什么，反正我听不清。
我身边好像有很多人，一直晃来晃去。
很快，护士再次进来提醒我，要准备进手术室了。
趁着还没上手术台，我赶紧跟杨妮交代后事。
“妮子，我也没啥东西给你，不过我房间里还有一堆江衍的古早周边，你拿去清盘，他的死忠粉应该会买。”
“闭嘴吧你！你敢不好好下来，我就把你的谷子一把火烧了！”
我琢磨了下，“烧给我也行。”
妮子好像被我气哭了，但我没时间安慰她，我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没错，我一个半聋子，居然被人吵醒了，可想而知那群人有多吵。
叽叽喳喳，噼里啪啦。
间或还有“江衍”、“好帅”、“影帝”等字样混在一片噪音里。
没多久，护士大喊：“这里是医院，你们安静点！”
世界重新安静了下来。
我无趣地撇嘴，还没听够呢，妮子平时都不让我听这些。
因为，江衍是我的前男友，我的闺蜜杨妮怕我听到他的消息，一时激动让脑子里的瘤子炸开。
怎么可能嘛，我们都分手五年了，什么爱啊恨的，都消失得差不多了。
不过她们说江衍帅，这个我是非常肯定的。
江衍186，浓颜系，八块腹肌，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但身材好，活儿也不错，毕竟我调教了好几年。
可惜我脑子里长了个瘤子，不然还真舍不得这么优质的小狼狗。
啧啧，也不知道后来便宜了谁。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子，毕竟我现在不但聋，还瞎，我觉得我应该是小龙虾吃多了，遭报应了。
我只记得五年前他青涩的模样。
我们是大学同学，他是表演专业，我是流行演唱专业，虽然将来都在一个圈里搬砖，但本应没什么交集。
但我好色啊！
一进大学校门我就瞄上他了，这么帅，必须拿下。
我也确实很顺利地拿下了他，甜甜蜜蜜地谈了四年恋爱。
后来，我们毕业了，我每天忙着走穴到处唱一些口水歌，而他则混迹在各大影视基地跑龙套。
那段日子，最快乐的就是我们俩抱一起，窝在地下室里吃同一碗泡面，然后做一些更快乐的事。
江衍总说，等他拿到一个有名字的角色，我们就结婚。
他是认真的，我从不怀疑，所以当我拿到脑瘤诊断书的时候，特地等到他向我求婚的时候大肆羞辱他。
“我只是跟你玩玩，没想到你还当真了。”
“谁要跟你一起过苦日子啊，泡面我早就吃腻了。”
“李总说会给我买一栋大别墅，地下室你自己住吧，拜拜～”
那天他穿着一身昂贵的西服，一手捧着艳红的玫瑰，一手拿着着我以前说过喜欢的那枚钻戒跪在我面前。
我不敢看他僵在脸上的笑容，用他教我的表演方式浮夸地演完了这场戏。
后来，就只在校友群里听到他不要命一般接戏的消息，数不清进了多少次医院。
心疼吗？心疼，但不后悔。
他很爱我，我知道，所以我不能拖累他，我是孤儿，他家也只是工薪家庭，我们没钱治病。
我只能把他的尊严狠狠摔在地上，顺便踩了一脚，我要让他恨我，这样就算我死了，他也只会说一句，死得好。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他忘了我，开始了新生活，而且又获奖了，可喜可贺。
唉，往事不必再提。
我咂摸下嘴，感觉有些渴。
“妮子，我要喝水。”
喊了半天，没人理我，我叹了口气，臭妮子，又跑哪去了。
没办法，只能自己翻身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拿杯子。结果杯子没摸到，反而把仅剩的一点力气给耗完了。
我脱力地趴在病床边缘，连躺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好后悔啊，妮子，你个不靠谱的玩意儿，早知道我就不跟江衍分手了，至少我病了还有人伺候我。”
因为刚才脑子里都是江衍，我无意识地碎碎念着，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玩意。
下一秒，我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了起来，还没来得及道谢，嘴边碰到了一根吸管，是我水杯上的硅胶软吸管，我赶紧嘬了两口。
满足地长舒了口气，对着好心人的方向道谢。
隐隐有声音响起，不知道是不是好心人在说话，他的声音很小，我听不见。
想让他说话的声音大点，但刚才那么折腾一番把我折腾困了。
我打了个哈欠，不再管那个好心人，直接闭上眼睛睡觉。
天大地大，我是病人我最大。
*
醒来时眼前有一丝光亮，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夜晚开了灯。
我抬了抬手，感觉手上有点湿。
“妮子！你是不是把水洒我手上了？”
“祖宗你省点力气吧，明天还要动手术呢。”
妮子的声音很模糊，我只能听清楚个大概。
“唉，说点话怎么了，我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下手术台呢。”
“闭嘴！”
妮子突然大吼，我被她吓得一哆嗦，但我们是同一个孤儿院出来的，我什么时候怕过她。
我吼的声音比她更大。
“我说实话，你那么凶干什么！”
毕竟要开颅，而且手术的成功率只有三成，也就是说我有很大的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我早就已经接受这个风险，因为太痛苦了，不管明天成功还是失败，我都要解脱了。
有温热的水滴滴在我手背上。
“妮子，别往我手上吐口水！”
马上就有温热的毛巾擦过我的手背，杨妮在我耳边吼着告诉我，她帮我找了个护工。
我痛心疾首：“夭寿哦，浪费这钱做什么。”
在这寸土寸金的帝都，我这种病人，护工一天就要上千块钱，有这钱做什么不好。
杨妮大概是被我气到了，好半天才说：“这个护工不要钱，他刚拿到护工证，别人看他没经验，都不要他，他找你练手的。”
“哦哦！不要钱那就好。”
我心里美滋滋，居然白嫖一个护工，这是转运了吗？
“探视时间到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陪你。”
“拜拜～”我心情很好地跟妮子告别。
杨妮走了，我又是刚睡醒，精神好得很，转头想跟新来的护工聊天。
但他好像很高冷，我喊了两嗓子他都不说话，我也没兴趣继续自讨没趣，主动闭上了嘴。
这护工虽然手生，但挺温柔的，帮我擦脸的时候比妮子细致多了，而且他身上有股很好闻的气味。
有点熟，但我闻不太清楚，想不起来。
毕竟我脑子里的那颗瘤子压迫了太多神经，什么视觉嗅觉听觉通通打了个折扣。
想不起来我也不纠结，但是我的世界太安静了，我不喜欢这种安静。
记忆就像一个阀门，打开了就关不上，我又忍不住念叨起了江衍。
“也不知道江衍那小子结婚了没。”
“没有。”
咦？护工终于说话了，我转头对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谈性大起。
“你怎么知道的？”
但过了好久都没有人说话。
唉，真高冷，算了，我还是睡觉吧。
*
护士叫醒我的时候是早晨，马上要进手术室，我什么都不能吃，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妮子应该早就到了，握着我没打吊瓶的手，也不知道在碎碎念些什么，反正我听不清。
我身边好像有很多人，一直晃来晃去。
很快，护士再次进来提醒我，要准备进手术室了。
趁着还没上手术台，我赶紧跟杨妮交代后事。
“妮子，我也没啥东西给你，不过我房间里还有一堆江衍的古早周边，你拿去清盘，他的死忠粉应该会买。”
“闭嘴吧你！你敢不好好下来，我就把你的谷子一把火烧了！”
我琢磨了下，“烧给我也行。”
妮子好像被我气哭了，但我没时间安慰她，我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