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弱而欺之,知强则屈膝,逢上折腰肢,小人行径矣。云台峰南广场一大咧咧坐在九号台观战席上,着冬青暗云纹缀绣柳月菊交领堇紫滚边广袖服的修士。

    他忽然从台上收回目光,伸长脖子朝西边看了看,双手拢袖,用肘尖往身边同坐的修士身上拐了拐道:

    “裕和,走!咱们去西自由那边看看去。”

    被他唤作裕和的修士正看着台上精彩的斗法呢,被他撞在胳膊上一下接一下,没完没了的动静拉回了神,莫名道:

    “乐天,这上面比的正精彩呢,你做什么突然要去那边?”

    乐天嘻嘻笑道:“精彩是精彩,就是无聊了点,这粗比比试看到现在,也就数西自由那边出热闹多,今儿可是最后一晚了,咱们逛逛去!”

    裕和摇头道:“这就剩下两个时辰多一点,也就剩最后一场的功夫,还能有多少散修没赶来?还能有什么热闹看?”

    说着眼睛就又溜回台上,心不在焉道:“你且把座位上的刺拔一拔,没多少时候就要轮到我们了,不想老实修炼,就多看别人比一比,到时候上场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乐天改为伸出两根手指捏着裕和的袖子一扯一扯,口中哼道:

    “那去那边看不也一样嘛?这个台这会已经陷入了胶着状态,这一来一回的都是那么些招数,甚么新意都没有,我都看腻歪了!

    裕和~你就和我一起去那边看看,咱们转一圈就回来,我保证,你肯定正好看到最后最精彩的时候呢!”

    裕和有点不耐的挥手:“哎呀~你要想去就自己去溜一圈去。”

    他看也没看,抬手往看台靠西处一个廊亭一指道:“瞅见没,那个四角飞檐的朝天鹤云亭就是传送亭了,这两步多点的距离你也不至于走不过去。”

    乐天捏紧两指不让他挣脱,理所当然道:“我一个人去没什么意思!

    丹诚那个破卷毛,自从见到姬家那个大坏蛋我就连他的头发丝都没再见过,你要是也不陪着我,那我一个人该多寂寞?

    再说,云台峰这么大、比试擂台这么多,这弯弯绕绕的,没一会我就该走丢了!”

    裕和一点都不为所动:“什么姬家的大坏蛋!你这是连着你的小伙伴一起骂进去了吧?

    你丢了就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身上有灵域在,回头你逛得累了,就找个地老实蹲着,等我看完了去接你。”

    乐天撇嘴,直接道:“你去不去!”

    裕和非常无情且肯定:“不去!”

    过了一会,裕和无奈的抽回自己快被乐天扯烂的二阶一品灵衣袖子,抱着头无奈道:“行行行,你是大爷,我去还不成吗!”

    乐天当即跳起来催促裕和:“快快~你看你早答应我不就完了,这都耽误多少会儿了,万一有点什么好玩的事,那可就又错过了!”

    裕和一站起来就被乐天不住的推着往前走,他干脆自己也不出力,就靠着乐天推着的劲儿往前去,口中闲闲道:

    “慢点又没事,西自由那边也就三四个月前和半月前着实热闹了两回,出了几名大方厉害的修士,不说我们逍遥主场,就是西联盟场的大多修士都能保证稳定输出,那边呢?

    就那么两次热闹而已,到了这两天,你看看来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修士呢,成日里连自由场的十个台子都凑不满。

    且有比斗的场子上连个花架子都表现不出来,能像模像样的来场完整的斗法或者斗武的都没有,你自己每次看了都要骂骂咧咧的气上个大半天,也不知还那么惦记那儿做什么?

    天天儿的,就跟抽了风一样的,瞅着空子时不时就往那跑一趟!”

    乐天笑道:“谁让前两回我听到消息过去的时候,热闹就都只剩下个尾巴了?

    我看路虽然不行,但在凑热闹这个事上,我的运气就从来都没有这么差过,这说明什么,最后肯定是会有个大的热闹在等着我呢!

    再说我气得又不是人家打架用法虚浮,只是觉得他们连个表演都能搞得那么丑,觉得有点太过敷衍我们这些捧场子的而已!

    你那么苛刻做什么,这西自由不就是给地处太偏远的修士宽容些时间出来的,好赖打完都只是拿到参加初比的名额而已,本来就是看个花样热闹的,逍遥主场和西副场都在正式初选,这怎么能拿着对比呢?”

    裕和对他后面说的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听他说凑热闹一事时,不由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道:“你倒还把这种到哪都能凑上趟好赖事儿的破运气给当成美事来了?你说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两人说话间,已经乘着传送阵到了云台峰西峰,沿着连廊穿来转去,没一会就到了第十场台,自由场台的大门入口。

    乐天到了这,嘿嘿一笑,直接撇下裕和,就跟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样,两步并作一步,熟门熟路的就往门里一钻,不见了人影。

    裕和看见乐天这作态摇了摇头嘀咕:“真是没白瞎了柳伯父给你单取的这个熙字,见天傻乐傻乐的。”

    他若有所思道:“不过这个又加上取的字一起,副作用也大,一天天的跟个野猴子一样,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安静不下来!我以后不管给什么取名可都不能这么没谱。”

    裕和是一点也不着急,甩了甩头笑了自己一声:“我这想的什么鬼?”

    于是干脆地撇开这些,回想起刚刚看着擂台上修士用出来的招数,想着若是自己面对的时候,该怎么应对,脚下踱着小步子,负着手慢腾腾的往里挪。

    乐天在自由场台的十个擂台间转来转去,这些擂台上下都冷冷清清的,且十个里九个都空着。

    余下一个,他稍微看了一会,就摇头晃脑的咂了咂嘴,不忿道:“这都是筑基修士了,打的什么破烂架?

    这陪赛的是哪个学院的?这人这么草包,跟他缠这么久做什么?嘁!换我上去,打的这么烂,玩的心情都没了,两下给你们都掀飞,真是无聊!”

    他说完自忖这会子下剩九个空擂台,实在不可能再给他变出个什么激动人心的盛赛来,再等着也没用,于是转了身就有点颓丧的背着擂台往外走。

    可好巧不巧,这句话就给正巧这时输了擂台,垂头丧脑从上边一步三挪下来,打扮得跟花孔雀一样的修士听进去了。

    于是乐天正埋头给不知走到哪儿的裕和发去消息呢,忽然被挡住了去路,他迷茫的抬起头来,正听挡住他的这人指着他大声道:

    “你小子不知道观战不作褒贬论吗?你看我的绝招我都还没收你灵石呢,你倒还像是不知你哥哥我姓什么,竟敢对老子放狠话,你个刚筑基的弱鸡子,谁给你的胆子!”

    乐天摸着后脑勺,迷茫道:“我该知道你叫什么名号吗?”

    随即又疑惑的笑问:“我是刚筑基,可弱鸡子是什么?你这人真是,这说的是兖州话嘛?怎么分开听字字清楚,合起来却让人听得这般迷糊呢!”

    那花孔雀修士更加厉声驳斥,唾沫星子横飞的乱吼起来:“你是哪儿的修士,是不是刚从那个山沟沟里钻出来的?你当你是谁啊!可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知不知道礼貌是什么?什么你啊我的,你既然刚刚筑基,看见我这样灵息沉厚的前辈,那就该尊我声真君!

    呸!一点修士文化都不知道!山沟沟里出来的野文盲,还敢到处跑来随地放屁呢!

    哼!也就碰上我这么个好心肠的,听了你这些下流言语,就只是跟你理论两句,我劝你赶紧回去好好补补脑子,再出来找死吧!”

    乐天见这人输了比试,显见的是挑了他这个身上气息都不怎么稳当,衣裳上一点明显标志看不出来的拿来当出气筒呢。

    他不气反笑了出来,要知道他柳熙是什么人?但凡天济院的修士有一个在这的,听到这个问题都会有志一同的摇着头叹一句:‘小无赖!’

    这平常可都是乐天在无理取闹,没道理的到处乱搅合,他这还是头一次碰见,修士里有人能有比他还要不要脸的无赖作相。

    乐天脚下步子一转,顿时反挡住哇啦哇啦说完一大堆,仿佛舒完了口闷气,步法交替着拍拍屁股就准备闪人的修士去路。

    而后两手抱着胸似笑非笑的道:“你祖爷爷我确实刚从你家的祖牌上还魂,啧!确实是祖爷爷我的错,按理爷爷我该叫你声真孙儿才是!

    只不过这不是一时糊涂还没醒过神嘛,你也真是的,做什么作这么小气性子呢!不过小真孙子嗳,你见了祖爷爷头也不知道磕,就这么着急的撇下你祖爷爷要去哪儿去!”

    这花孔雀修士一被挡住就瞳孔一缩,听了乐天这话本能的梗着脖子就想开骂,反应过来又强自把声音咽了回去。

    那模样,真就跟被一把掐住脖子的大鹅一样伸头瞪眼的,随后他好容易缩回头去,含着音,略显了两分中气不足的对着乐天道:

    “你..这位真君怎么能这样羞辱人呢?我…在下怎么着也是姬家的客卿,还请真君放客气些!”

    乐天被他这磕磕巴巴、犹犹豫豫的威胁话气笑了,他叉着腰倒提眉毛就要让他好好领教领教怎么才是合格的放狠话,忽听一声轻笑道:

    “真是好笑,我怎么不知我大伯还找了阁下这样花里胡哨的修士来做什么劳什子客卿?”

    那花孔雀修士提声要骂,只是见乐天气势凌人的模样,那一声高呵硬卡在喉咙里,他边顺着气,边忙回头去看。

    只稍微打量了来人两眼,硬是把那口气‘咕咚!’一声给咽了回肚子里,这会是真矮了腰去,低声道:“六小姐!”

    随即他还赶忙辩解道:“六小姐平日里不管这些事,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小可并未说谎,小可真是一直在为家主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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