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展炎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她试图扭头看下他的表情,可因为他埋在她围脖里严严实实地所以她丝毫看不见,钟司宁有点着急,废了好大的劲才转过身子和他面对面。

    她转过身后方展炎又继续埋在身前的围脖里,钟司宁托着他的脸想端详一下,可因为他比她高接近一个头,这个动作他要是不配合她完成的也很吃力。

    最终她只看到了他半张脸,他睫毛湿漉漉的,有些泪水肯定沾到了她的围脖上,有些则在他的眼下晕开。

    他竟然真的在哭,钟司宁立马慌了,“你别哭啊,我那都是气话啊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你是傻子吗因为这个哭!”

    不料埋在她围巾里的脑袋哭的更凶了,因为她听到了非常明显地啜泣声,她赶紧安抚地拍起了他的后背,“别哭了,你哭我好难受。”

    “我知道你是太担心我的缘故,我也是。虽然知道你肯定不会因为那种弱鸡受伤,但是我还是怕万一,而且我也不希望你保护我我只想永远做保护你的那一个,因为你的平安对于我来说是最重要的,”钟司宁柔声跟他解释着,“对不起不该说气话让你难受的,我跟你道歉咱们和好吧好吗?”

    怀里的啜泣声变小,方展炎闷闷地回了一句:“我可以保护你。”

    她把他从围脖里拉出来,用包里的纸巾给他擦脸,“好好好,可是你可以跟我不希望也不冲突吧?”

    方展炎瘪瘪嘴,固执地重复:“我可以保护你。”

    不想跟他争了,她担心再这样下去他要冻感冒了,她把他的一只手踹到他的兜里,另一只则握住踹到自己兜里,拉着他往前走,“知道了,我的祖宗。”

    方展炎跟在她后面,看起来十分乖巧。

    下一瞬他扯起一边的嘴角。

    跟之前对谢时远时挑衅的笑不同,这次他完全是不同的感觉。

    他五官分明,在阴冷的雪天里更显得眉目如画,嫣红的嘴唇轻弯带着点痞气,一副目的达到如愿以偿的模样。

    钟司宁全然不知地在前面走着,“一会儿先喝杯热的听见没?”

    方展炎小声地嗯了一声。

    钟司宁看他还是情绪不高的样子越发自责起来。

    她真是太混蛋了,明知道他心思脆弱,竟然还说那么多上头的话。

    她觉得他今天提啥要求自己都不会拒绝了,正想着呢,方展炎在后面问了一句:“司宁,你今晚去我家吧行吗?”

    钟司宁知道方展炎现在住的地方是两居室,因为那一间是特意给她留的,不过她到现在都还没住过。

    自从他成年以后她就不跟他一起住了,一来她的公司离他的公司和学校也远,二来是本着老母亲的心态,他太依赖她了,要是她真是他妈他绝对就是妈宝男。

    她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慢慢脱离,他需要自己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

    还没休学的时候他住学校,做模特以后她就给他租了一个一居室,没成想很快他就又换了一套二居室,说是要留着等她过来的时候住。

    当时她就觉得他真的是太没有理财概念了,她能住几次啊。

    唠叨了几句让他节省点用钱不要刚挣点钱就都花了,他嘴上说着好结果下次又租了一个两居室。

    所以她就懒得管了,他自己赚钱自己怎么顺心怎么用就行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由他去了。

    钟司宁回道,“可以啊。”

    正说着,两个人就到了预定的餐厅,钟司宁跟服务生说,“我们预定过了。”

    两人跟着服务生往包间走,钟司宁问道:“为什么今天让我去你家住?”

    方展炎按照事先计划好那样回她,“你的礼物我忘记带出来了,你去正好可以拿。”

    原来是这样,钟司宁点点头,然后在座位坐下,“先帮我们拿两杯热水可以吗?谢谢。”

    服务生走后她又对对面的人说道:“那你让我多住几天呗,我不是这次解约了吗所以打算停更一段时间休息休息,又没几天就过年了一起住我还能照顾照顾你。”

    方展炎当然非常愿意,本来以为她住一晚可能都很难,没想到她要住很多晚,他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替她安排起来,“好,那我们吃完饭先去你家收拾东西。”

    他要是不说,估计她还忘了收拾东西这件事,到时候明天还得再跑一趟,“哦对还有东西要收拾,那就听你的。”

    服务生端来两杯热水,钟司宁赶紧催他喝掉,“小口点全喝完,暖暖身子。”

    方展炎顺从地喝了一口,“你怎么不喝?”

    “喝呢,”钟司宁敷衍地喝了一口,“你喝你自己的。”

    钟司宁不爱喝水,尤其是不爱喝热水,可是却天天逼着他喝,一开始他还是很听话的,因为她吩咐的事他都会照做。

    可渐渐他发现她好像只在乎他的身体从不在意自己的,所以他开始拒绝配合,每次喝水的时候他总要逼着她也喝,她不喝他也不喝。

    逼久了钟司宁就学会了应对的方法,她每次也给自己倒一杯在旁边放着,但是喝的极其不走心,喝了好几口水位线还是高高挂着。

    从此喝水时的心理战就变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东西。

    他把她的水杯往她面前推了推,“你都没喝到。”

    钟司宁今天对他有求必应,更何况一杯水而已,她跟不怕烫似的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你快老实喝完,别感冒了。”

    见状方展炎满意地喝完了整杯水。

    菜陆陆续续开始上,钟司宁给他碗里夹了一块肉排,“最近工作怎么样?”

    方展炎也给她夹了一个她喜欢的虾饺,“就是拍摄加走秀,跟之前一样。”

    钟司宁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你们公司缺什么化妆师造型师之类的吗?”

    方展炎说,“怎么了?”

    这家私房菜味道很好,环境也好,每一桌都是单独的包房,虽然说天还早但是冬天天短?窗外已经开始变黑。

    钟司宁此刻心情很放松,想到之前的工作每天录视频拍视频就有点腻味,她短期是真的懒得更新了,想换点别的事做。

    钟司宁说:“我想等过完年找个其他工作做一阵再回来更新视频,”她叹了口气,“更新烦了,而且博主之间的内斗看样子很严重,所以我想缓一缓再想想灵感。”

    有这种机会方展炎自然不会想放过,她如果不去他身边肯定就要到别的地方,那就又跟这两年一样了。

    成年以后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总是聚少离多,以前每天都能见到她,现在一个周有的时候半个月一个月,最长的一次竟然隔了两个半月。

    他受不了这种落差感才做的模特,想快点挣钱这样就有能力靠她近一点,结果没想到模特这么忙反而离她越来越远了。

    他最近特别焦虑,他都不想干了,计划着不如也跟她一样做博主好了最起码还能跟她在一起工作。

    可是他什么才艺也没有,他的条件也就能做穿搭,但他平常穿衣都很简单也没什么技巧,他觉得他做博主可能会饿死。

    他想买给钟司宁的东西有很多,他想让她轻松一点儿。

    所以不赚钱是万万不行的,可是不见她也是不行的,所以他很焦虑。

    但如果她能到他公司的话那就是再好不过了,能见她多一天是一天,之后的事他再想办法。

    所以方展炎开始胡诌道:“我这里的化妆师有个要离职了,你要不要过来?”

    “真的?”钟司宁说,“那好啊,咱俩又能每天见面了。”

    他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身边的化妆师都干的好好的,可他还是泰然地说道:“对,等他离职了你就过来好不好?”

    钟司宁咀嚼着刚刚吃进嘴里的一大勺炒饭,支支吾吾地回道:“好,我先在家躺几天。”

    反正最近她也是住他家,方展炎应声叮嘱道:“那你记得提前告诉我我给你安排。”

    钟司宁听着“安排”这俩字,内心有点百感交集,小鬼是真的长大了,她从八岁的时候认识了四岁的他一转眼竟然已经十七年了,他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她随意地嗯了一声,“切蛋糕吧,要不一会我都饱了。”

    方展炎把中间的盘子往边上挪了几个,把刚刚服务生端过来的蛋糕拿到中间,在中间插上蜡烛。

    他觉得顺序有点错了,但是蛋糕是后端来的,那时候钟司宁已经开吃了,所以他也就没多说什么,“应该最先切蛋糕的。”

    “反正就咱俩,”钟司宁大咧咧地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方展炎从兜里拿出打火机,把蜡烛点上,“我去给你关灯。”说完他就要起身。

    钟司宁喊住了他,“多麻烦啊,快坐着。”

    方展炎顺着她的意思就没起身。

    钟司宁满意地把双手交叉放在下巴处,“那我许愿喽!”

    方展炎:“好。”

    钟司宁微低着头闭起眼睛,卷翘浓密的睫毛黑压压一片,长发似是绸缎一样散落在她脸两侧,衬着细腻的白皮肤,她的长相太过于惊艳以至于许愿也显得异常神圣。

    方展炎打开手机摄像定格了这一瞬间。

    钟司宁不知道他的举动,许完愿后她吹灭了蜡烛,还自顾自地鼓了鼓掌,“又老了一岁!”

    方展炎修正道:“是又长大了一岁,”

    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他真是贴心小棉袄。

    没等她回什么方展炎又好奇地问了句:“许了什么愿?”

    她许的愿是:希望方展炎能陪她度过每一个十七年。

    刚准备回他,但是下一秒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她皱眉想了一下,视线正好扫到了蛋糕上的蜡烛,哦对,蜡烛,为什么不抽烟的人兜里会有打火机?“你哪来的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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