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队长也出了生产队的院子,向另个方向走去,他是去和祁可欣幽会。当然这和社员们去帮夏世纯安置家没有关系,又用不着他亲自动手。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地就改变了主意。今天他到生产队后,就躺在饲养所的炕上养精蓄锐酝酿着和祁可欣幽会的情境。战家屯二队目前有两家不是本地人,一个是祁可欣母女俩,祁可欣是已故叶矿长的遗孀。另一个是生产队的会计张子年,张子年也是从省城下来的。提起张子年,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按理说,张子年倒插门到张寡妇家还是他给牵线搭的桥。两人没有处成称兄道弟关系的原因完全不在他这里,是张子年的眼神,他总感觉张子年看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如今又有从省城里来的夏世纯一家,他本能地就有一种抵制的情绪。可是生产队又不是他家的,战家屯大队把夏世纯派给了战家屯二队,他还得装出非常高兴的样子感谢大队领导对他的信任。那次公社和大队的领导陪着夏世纯来战家屯二队和他见面时,他表现出了异常的热情。

    此时,夏世纯在工棚子前焦急地向山路上张望着。项淑贤背着阳阳走了过来,也随着夏世纯的目光向山路上张望着。“生产队怎么还不来人呢?要不,你到生产队去看看,不来人,就咱俩,也卸不了车呀!”

    “早知这样,我早点去生产队找他们就好了,大概战队长给忘了。嗨,从这儿到生产队,要翻两座山头呢,有我去找人的功夫,这车也卸完了!”夏世纯瞅瞅解放牌大卡车上面的东西,叹着气。

    “来,不用他们,咱们自己卸车,我来帮你们!”司机走过来边挽着袖口边说着。

    “能行吗?”项淑贤感激地看着司机。

    “老夏,找两根杆子来!咱们抬不动的大件,用杆子滑下来!”

    山路上。战队长背着手低着头一边思索着一边走着。突然祁可欣从一棵树的后面闪了出来。战队长有些吃惊地看着祁可欣,四下看了看,“你怎么在这里了,你没去那里呀?”

    祁可欣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农村妇女。虽然人到中年,穿的也破旧,仍掩饰不住她丰腴的身子、纤细的腰肢和娇美的面容。

    祁可欣低垂着眉眼轻声说道:“我以为你不能去了呢,我就没敢去,在这里等你呢。”

    “咱们都约好了的事情,我怎么会不去!”

    “嗯,今天不是那个下放户要来吗,我看社员们都在生产队的院子里等着你带他们去矿上帮着下放户安置家呢。我以为你不能来了呢。”

    “那哪能呢,我什么时候食过言呢,什么事情也没有你重要呀!”战队长想用行动和祁可欣亲热,他又四下看了看。

    祁可欣羞涩地躲了一下。

    战队长忍住了,急促地说道:“你快去,你先走,我随后就到,咱们不能一起走!”

    祁可欣刚抬腿又站住回头,有些胆怯地问道:“我想现在就知道,那教师名额,报上去了没?”

    “哦,我这一两天去公社开会时就报上去。”

    “那,那让萍儿去,不能有变吧?”

    战队长向祁可欣面前凑了凑,小声地说道:“现在要保密!要严格保密,就怕有人搅和,等我报上去后,公社批下来了,那时就板上钉钉了。到那时我再公布,一公布就让萍儿去公社报到。”

    “嗯,好,好,好,知道!我不说,我们娘俩绝不会往外说。”

    “这事儿,现在就你们娘俩知道,我是想让你们娘俩儿先高兴高兴,才告诉你们的!”

    祁可欣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战队长。

    战队长又四下看了看,“你快去呀,我马上就过去!”

    张子年和葛英子夫妻俩站在屋子里,葛英子神不守舍地向外张望着,“这时候了,人咋还没过来呢?”葛英子又回头看了看张子年。

    前面说过,张子年也是从省城来的,倒插门到张寡妇葛英子家,如今也过了快十年了。葛英子是纯粹的农村妇女,长得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跟张子年比起来还是有些不般配。

    “你该去喂猪啦,又没你什么事儿,跟着瞎操啥心?”站在葛英子身后的张子年也向外张望着,嘴里却不耐烦的说着妻子。

    “冲着我干吗?哼,不知好歹,我这是替你着急!今天不是要来城里的人吗,是你说要跟着去帮搬东西的。哼!有啥了不起的,城里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葛英子撇着嘴,一脸嫉妒的神态。

    “你说谁?我从来也没觉得城里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别总那么阴阳怪气的好不好!”

    “哼,你当然没什么了不起的!人家跟你可不一样,人家是单位送下来的,生产队还要欢迎呢,还要去帮着安置家呢。你呢,你是流氓从城里跑出来的!”葛英子哼着鼻子讽刺道。

    “你成心的是不是!跟你解释过多少次了,流氓和盲流那是有本质区别的!再说了,我也不是城里的盲流好不好!”张子年生气地怼着妻子。

    “哼,反正你跟那盲流也差不多!是自己夹个包袱下来的!”

    “你不要瞎说,我当年也是响应党的号召到农村的好不好?”

    “那谁知道,我都听说了,你刚从城里到矿上的时候,是你自己夹个包下来的!没听说谁送你来。哼,你要是在城里混得好,怎么能光棍一条自己跑到大山沟子了!”

    张子年气愤地瞪着妻子:“你!”

    葛英子转过头来看着张子年的脸怪笑着,“哎呀,我也没说你光棍一条不好哇,你要不是光棍一条,我怎么能死乞白赖的要了你呀。要不是我要了你,矿上下马后你又怎么能当上生产队的会计呀,那你现在哪来的家呀?”葛英子回转身子又跟了一句,“你当然没什么了不起的了!”葛英子沾沾自喜地跳上炕坐下了。

    张子年把手里的笤帚一下子摔到了炕上。起身走到外屋抽烟。

    葛英子又麻利地下地,“行了,行了,你还真生气了呀,我的意思是说我贱,我贱!是我稀罕你还不行吗?”葛英子扭动着圆屁股,跟到外屋站在张子年的身后说道。

    张子年继续抽烟,没有理会葛英子。

    “哎,要我说,你就别等他们了。”葛英子又绕到张子年的面前,“这个时候了社员们还没过来,你就自己去矿上看看呗!怎么说,你们都是城里头来的,人家初来乍到,去看看,去帮着干点啥,那也是应该的哈!”葛英子看着张子年的脸,观察着丈夫。

    张子年仍没有理会葛英子,也没说话,绕开妻子又走到院子里去抽烟。

    “我说的是心里话!真的,我感觉吧,不管生产队的人过没过来,你都应该去看看!”葛英子扭动着身子又跟到院子里,站到张子年的对面,她这次表现的是真诚的态度。

    张子年没有看葛英子,“不行,社员们都没去,我自己去算什么呀!”张子年见妻子的态度有转变,自己也缓和了态度。

    葛英子用手点着张子年,“嗯,这还差不多,还算你有心眼!”葛英子转着眼珠又说:“自从你在战家屯落了户当了会计,战队长嘴里不说,可是在心里嫉妒着你呢。这可好,又来了城里人,他要是看你们在一起热热乎乎的,他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真是的,我管他舒服不舒服的!”张子年不屑地说道。

    “别介呀,把他惹火了,再把我喂猪饲养员的活给撸了,咱可就吃亏啦!”

    “哼,怕他!”

    “你是不怕呀,他是不敢撸你,在战家屯二队他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能当会计。可想当喂猪饲养员的人可多了去了,都排着队在那儿等着呢,他找个理由就能把我给撸了。我这心里明白着呢,他让我当这个饲养员,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咱可不能得罪他呀!”

    张子年继续抽着烟,没有说话。

    葛英子见张子年没有去帮新来的城里人安置家的意思,便放了心。“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到大队去开饲养员的会去了!”葛英子风风火火向院子外走去。她的脚刚跨出院子,又转过身回头来,“和城里来的人可别打得太热乎了啊,咱们可不能得罪战队长!”葛英子说完,这回放心地转身快速地走了。

    矿区工棚子前,解放牌大卡车不见了。夏世纯和项淑贤一筹莫展站在摔坏了的五斗橱面前。项淑贤抹着眼泪。

    “你看看你,刚才你不还说这个五斗橱年头太久了,正要换新吗?这怎么还掉眼泪了。”

    “那我能怎么说,没看司机师傅有多不好意思吗,这主意是他出的。我这么说,那不是在安慰他吗?”项淑贤心痛地摸着栗色、发着油光的五斗橱,“你知道这个五斗橱有多珍贵吗?这是我妈陪嫁的嫁妆!又陪嫁给了我,我还想将来给咱若秋做陪嫁呢!”项淑贤仍抹着眼泪。

    若冬慌张地跑过来。若秋跟在后面也跑了过来。

    “妈!可不赖我呀,都是我姐!”若冬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若秋蹲在地上就哭。

    “若秋,怎么啦?你又哭什么呀?”项淑贤紧张地看着若秋。

    若秋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呜、呜、妈,冰、冰冰和雪、雪雪丢了!”

    “就赖她!可不赖我!”若冬指着蹲在地上哭着的若秋大声地说道。

    “你们先别说赖谁不赖谁!快说,她俩是怎么丢的?你们怎么不去找人,回来找我干嘛!”项淑贤对着若冬大声地训斥着。

    若秋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就是我姐,要撒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就撒个尿吗,让我陪她找地方,我光顾陪她找地方撒尿了,找了那么多个地方,她都说不行!可好,等她撒完尿了,冰冰和雪雪就不见啦!”若冬用手指着若秋气愤地说着。

    “在什么地方丢的,还不快去找!”项淑贤焦急地说道。

    若秋一抖一抖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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