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外隐隐打更声，狂风阵阵。
廊下破旧不堪的红灯笼荡来歪去，碰着木柱子，在风声呼啸的夜里发出细微动静。
房间内摇摇晃晃的木床上，一个女子直挺挺地坐起。
她动作流畅又从容地走下床，坐到铜镜前。
而后她借着朦胧的月光，点起梳妆台上几根红蜡烛，又拿起檀木梳，打开胭脂盒。
约莫过了一刻钟，她绾好了发，从一块绢布中翻出一根素白玉簪。
冰凉的指尖抚过簪身的一处凹凸不平，那里刻了三个字——宁卷疏。
是她的姓名。
宁卷疏脸色晦暗不明，抬手稳稳当当将玉簪别在发上。
就在下一瞬，院内狂风大作，激烈的夜风吹打得窗棂哐哐作响。
紧闭的木门忽地被吹开，屋子遍布刺骨的寒气，宁卷疏的眼睛一瞬上挑，眨也不眨地盯着铜镜。
镜中模模糊糊出现一团黑雾，身后是阴森扭曲的说话声刺痛耳朵。
“我回来了。”
宁卷疏语调平静，“你回来做什么？”
“我的好太子妃，我是来带你走的。”
“哎呀，太子哥哥，真的不是我害的你，你说你回来干什么，还不如早点去投胎呢。”
宁卷疏忽然变了语气，带着撒娇般无奈的恼气。
诡异的声音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转变成了正常音调，低哑暗沉。
“我也不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镜子里的黑雾逐渐凝成人形，从镜子里窥见男子一身银丝玄袍，发冠半散不散地立在头顶，多数发丝垂在额前，好个凄惨的模样。
宁卷疏僵硬转头，身后空无一物。
她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回过身继续注视着镜中一侧的男人，也是她定过亲，拜过堂的夫君——萧禁华。
“你怎的就知晓事实一定如此？你知道你过身多久了么？”
镜中的萧禁华踌躇着，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他的嗓音冷淡，“我的确不知，但在我死前，老二亲口对我说，你伙同他一起伪造了信件，又引我出城，又污蔑我清白。”
宁卷疏死死盯着镜子他的双眼，语气压低几分，怒火中烧，“我害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是被安排到这里来住，睡这样破的地方。再说你连老二的话也信，就是不信我。萧禁华，你真是……”
她停住口，扶上额头，疲倦不堪地闭眼。
“罢了罢了，你不信我就算了，反正你也帮不上忙，我还得想办法溜出去。”
说完她摆了摆手，“你快些走罢，今日不是中元节，在人间待久了，你会被阳气伤害。”
沉默不语的萧禁华快速思索着，脱口而出:“不成！”
“为何？”
“我要你还我清白，我要跟着你，我要看你亲手找出真正的谋划者。”
宁卷疏瘪嘴横他一眼，“不就是你家二弟，哪儿来的真正谋划者？”
“不会是他，他没有这么聪明。”
宁卷疏长叹一口气，劝他道:“人是会变的，保不准他就是变聪明了呢？”
萧禁华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有感觉，一定不是他，他也只是棋子罢了。”
宁卷疏细细琢磨着他的意思，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对，你不是怀疑我吗？让我去帮你找凶手，就不怕我和凶手早串通一气，偏要指认老二啊？”
“我会跟着你，你走的每一步，我都会看在眼里。”
“这不成，你现在可是个魂魄，别人也看不见你。离了镜子，我也看不见你。再说到时候仇没报，反而把自己魂魄弄消散了，那才不划算呢。”
“我不管，若是不还我清白，我就算重新转世为人，又有何意义？”
“而且，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你难道不想出去吗？”
这话可是说到宁卷疏心坎上了，“废话！关键是我如今连巷口都走不出，我怎么帮你报仇啊？”
萧禁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紧皱着眉头回到她身后，“我们一起想法子。”
宁卷疏打了个哈欠，一面说一面往床边走，“你自己慢慢想吧。都怪你，我宁卷疏从小就没吃过这样的苦，我作什么孽嫁给你。”
她站在床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红蜡烛的微弱暖光照亮了屋子的一角，什么也没有。
空荡荡的屋子，只有风的呜咽。
她盖好发霉潮湿的薄被，沉沉睡去，比以往都要安定。
天还有些暗黑时，巷子里有叫卖声时远时近地吵醒了宁卷疏。
她揉揉惺忪的双眼，像是还没睡醒似的，呆愣愣地侧头望着空无一物的房间。
蜡烛早就灭了，徒留几滴凝着的烛泪。
清晨的风不比深夜凌冽，却还是带有些寒意。
风里夹杂着一丝香气，顺着她的步伐飘来，她猛然回头，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人的身形。
宁卷疏静静地停在原地，看着那个人的身影逐渐凝固，变作了实体。
“犀角香？”
萧禁华漫不经心地点头，几步扑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住头，瓮声瓮气地开口道:“我要小憩一会儿，简直太累。”
宁卷疏几步回头，一把掀开薄被，直勾勾地盯着他:“睡什么，我要出去。”
萧禁华笑笑，睁开眼睛，看入她眼底，“不要急，待我醒了就带你出去，好不好？”
宁卷疏冷哼一声，稍稍退开，留下一句话，“待我梳妆完毕，你必须得起床。”
说完她坐到梳妆台前，为自己绾青丝，她很不熟练，细细算来，这是她第二次为自己绾全发，平素都是披散一半在脑后，再绾一半在头顶。
公鸡打鸣时候，她刚好拿起眉笔。不知何时，床上的萧禁华悄悄下床，走到她身后，自然而然地接过眉笔，握住她肩膀让她转身，俯身为她描眉。
“你还会这个？看不出来呀，说说看，是给哪个美人描过？”宁卷疏调笑着问他。
萧禁华也笑，“醋了么？”
宁卷疏以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他，微微拧眉，而后不可思议地说:“你像是得了离魂症？我嫁给你三年，没有一日和你单独相处过。说白了，你有哪些心上人也不关我事。”
“你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我只要帮你应付好后宫里那些个妃子就好了，难不成真管着你呀？”
宁卷疏夺过他手中眉笔，凑近铜镜，自己描了一遍。
“对了，我们怎么出去？巷口有人守着呢。”
“不知。”萧禁华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恹恹地坐回床上。
“不知，那你回来有什么用？”
萧禁华灵光一现，语调一扬道:“你跟我走吧，我会待你好。”
“去哪儿？”
“地府呀，我让你做孟婆怎么样？”
“你是什么官啊？还能安排我的职务呢。”宁卷疏不过是随口一问，听他认真的样儿有些发笑。
萧禁华认真地想了想，“判官。”
“既然你都是鬼了，那你干脆就去吓唬吓唬你二弟，说不定他就抖落出幕后黑手了。”
“不行的，我只能待在你身边。”
宁卷疏一怔，扭头看着他问:“为何？”
萧禁华似乎也苦恼地很，“不清楚，反正我一离开你就会变透明。”
“那你回地府去罢。”
“我不要，我要报仇。”
宁卷疏眉头紧蹙，“你好生奇怪，你又说要报仇，可是你又说若是我和你一起回去，你又不报仇了。”
“取决于你，你可愿陪我报仇？”
“若我都不愿呢？”
萧禁华声音轻轻，笑道:“那我就缠着你。”
宁卷疏眼眸中凛冽色彩，自嘲一笑，问道:“你从未给过我选择，对吗？”
萧禁华一愣，支着手弯处起身，沉默半晌，轻柔开口安慰道:“我从未想过，我会束缚你的自由，我认错。”
“行了行了，我应下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就当我再帮你一回，了却我们二人之间夫妻情分。”
“那我不要你帮了，你可真真是我的好妻子，哪有妻子总想着各自飞的？”
好在宁卷疏是个沉得住气的，她对此未曾有什么过多表示。
萧禁华从床上起来，见她真不理人，急急忙忙上前握住她肩膀，轻微晃了晃。
“我真是怕了你了，我可说了，要带你出去，总不能食言。”
“告诉你，当日我接到信件，一看那字里行间的话语就晓得不是你，故我早早吩咐亲信要安排你到此处来。”
宁卷疏被他晃得头直疼，听到此处倒是管不了那么多，“你既知晓不是我，又何故白白去送死？”
萧禁华笑意淡了几分，支支吾吾不肯讲，生硬挑起另一件事儿，“走罢，我在这屋子里设了暗道，你在这儿可真是受苦了，我对不住你。”
“少来这套，我可真要去找个人来评评理，你要是真觉着对不住我，又怎的一年了才回来告诉我这桩事？可见你不是心疼我，你是把我这个教你连累了的可怜人给抛诸脑后了。”
“我的好太子妃，真是冤枉，我在地府不是要考官么？我不当这劳什子判官，哪能随意入凡尘？”
宁卷疏按住他的手，颇有些担忧，慢慢问他道:“你燃了犀角香，若是旁人也看到你的模样可怎么办？最忌讳打草惊蛇。”
萧禁华同样凝起了眉，眯起眼思索着。
“你说的不错，看来我虽能在人间显出样貌，却只能叫你一人看，你也不好露出容颜。”
“还有哩，你说说看，我们出去以后在何处落脚？”
萧禁华笑得爽朗，顺手将她有些歪的玉簪别正，低声答她道:“这个倒是不必担心，事实上这地道通往我的私宅，当年我是以你姐夫的名义所购，不会有人查。”
“我总有感觉，你好似早看穿了自己的死局，你步步算尽，可曾有想过我是否会站在你这边，我是否真背叛过你？”
萧禁华按着她肩膀，低下头从镜子窥见她容颜，“若是你真背叛我，我原谅你。”
宁卷疏面上平静无波，在镜中同他相视，学着他压低嗓音道:“你猜猜看，我是不是真拿走了你的机密？”
廊下破旧不堪的红灯笼荡来歪去，碰着木柱子，在风声呼啸的夜里发出细微动静。
房间内摇摇晃晃的木床上，一个女子直挺挺地坐起。
她动作流畅又从容地走下床，坐到铜镜前。
而后她借着朦胧的月光，点起梳妆台上几根红蜡烛，又拿起檀木梳，打开胭脂盒。
约莫过了一刻钟，她绾好了发，从一块绢布中翻出一根素白玉簪。
冰凉的指尖抚过簪身的一处凹凸不平，那里刻了三个字——宁卷疏。
是她的姓名。
宁卷疏脸色晦暗不明，抬手稳稳当当将玉簪别在发上。
就在下一瞬，院内狂风大作，激烈的夜风吹打得窗棂哐哐作响。
紧闭的木门忽地被吹开，屋子遍布刺骨的寒气，宁卷疏的眼睛一瞬上挑，眨也不眨地盯着铜镜。
镜中模模糊糊出现一团黑雾，身后是阴森扭曲的说话声刺痛耳朵。
“我回来了。”
宁卷疏语调平静，“你回来做什么？”
“我的好太子妃，我是来带你走的。”
“哎呀，太子哥哥，真的不是我害的你，你说你回来干什么，还不如早点去投胎呢。”
宁卷疏忽然变了语气，带着撒娇般无奈的恼气。
诡异的声音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转变成了正常音调，低哑暗沉。
“我也不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镜子里的黑雾逐渐凝成人形，从镜子里窥见男子一身银丝玄袍，发冠半散不散地立在头顶，多数发丝垂在额前，好个凄惨的模样。
宁卷疏僵硬转头，身后空无一物。
她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回过身继续注视着镜中一侧的男人，也是她定过亲，拜过堂的夫君——萧禁华。
“你怎的就知晓事实一定如此？你知道你过身多久了么？”
镜中的萧禁华踌躇着，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他的嗓音冷淡，“我的确不知，但在我死前，老二亲口对我说，你伙同他一起伪造了信件，又引我出城，又污蔑我清白。”
宁卷疏死死盯着镜子他的双眼，语气压低几分，怒火中烧，“我害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是被安排到这里来住，睡这样破的地方。再说你连老二的话也信，就是不信我。萧禁华，你真是……”
她停住口，扶上额头，疲倦不堪地闭眼。
“罢了罢了，你不信我就算了，反正你也帮不上忙，我还得想办法溜出去。”
说完她摆了摆手，“你快些走罢，今日不是中元节，在人间待久了，你会被阳气伤害。”
沉默不语的萧禁华快速思索着，脱口而出:“不成！”
“为何？”
“我要你还我清白，我要跟着你，我要看你亲手找出真正的谋划者。”
宁卷疏瘪嘴横他一眼，“不就是你家二弟，哪儿来的真正谋划者？”
“不会是他，他没有这么聪明。”
宁卷疏长叹一口气，劝他道:“人是会变的，保不准他就是变聪明了呢？”
萧禁华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有感觉，一定不是他，他也只是棋子罢了。”
宁卷疏细细琢磨着他的意思，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对，你不是怀疑我吗？让我去帮你找凶手，就不怕我和凶手早串通一气，偏要指认老二啊？”
“我会跟着你，你走的每一步，我都会看在眼里。”
“这不成，你现在可是个魂魄，别人也看不见你。离了镜子，我也看不见你。再说到时候仇没报，反而把自己魂魄弄消散了，那才不划算呢。”
“我不管，若是不还我清白，我就算重新转世为人，又有何意义？”
“而且，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你难道不想出去吗？”
这话可是说到宁卷疏心坎上了，“废话！关键是我如今连巷口都走不出，我怎么帮你报仇啊？”
萧禁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紧皱着眉头回到她身后，“我们一起想法子。”
宁卷疏打了个哈欠，一面说一面往床边走，“你自己慢慢想吧。都怪你，我宁卷疏从小就没吃过这样的苦，我作什么孽嫁给你。”
她站在床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红蜡烛的微弱暖光照亮了屋子的一角，什么也没有。
空荡荡的屋子，只有风的呜咽。
她盖好发霉潮湿的薄被，沉沉睡去，比以往都要安定。
天还有些暗黑时，巷子里有叫卖声时远时近地吵醒了宁卷疏。
她揉揉惺忪的双眼，像是还没睡醒似的，呆愣愣地侧头望着空无一物的房间。
蜡烛早就灭了，徒留几滴凝着的烛泪。
清晨的风不比深夜凌冽，却还是带有些寒意。
风里夹杂着一丝香气，顺着她的步伐飘来，她猛然回头，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人的身形。
宁卷疏静静地停在原地，看着那个人的身影逐渐凝固，变作了实体。
“犀角香？”
萧禁华漫不经心地点头，几步扑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住头，瓮声瓮气地开口道:“我要小憩一会儿，简直太累。”
宁卷疏几步回头，一把掀开薄被，直勾勾地盯着他:“睡什么，我要出去。”
萧禁华笑笑，睁开眼睛，看入她眼底，“不要急，待我醒了就带你出去，好不好？”
宁卷疏冷哼一声，稍稍退开，留下一句话，“待我梳妆完毕，你必须得起床。”
说完她坐到梳妆台前，为自己绾青丝，她很不熟练，细细算来，这是她第二次为自己绾全发，平素都是披散一半在脑后，再绾一半在头顶。
公鸡打鸣时候，她刚好拿起眉笔。不知何时，床上的萧禁华悄悄下床，走到她身后，自然而然地接过眉笔，握住她肩膀让她转身，俯身为她描眉。
“你还会这个？看不出来呀，说说看，是给哪个美人描过？”宁卷疏调笑着问他。
萧禁华也笑，“醋了么？”
宁卷疏以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他，微微拧眉，而后不可思议地说:“你像是得了离魂症？我嫁给你三年，没有一日和你单独相处过。说白了，你有哪些心上人也不关我事。”
“你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我只要帮你应付好后宫里那些个妃子就好了，难不成真管着你呀？”
宁卷疏夺过他手中眉笔，凑近铜镜，自己描了一遍。
“对了，我们怎么出去？巷口有人守着呢。”
“不知。”萧禁华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恹恹地坐回床上。
“不知，那你回来有什么用？”
萧禁华灵光一现，语调一扬道:“你跟我走吧，我会待你好。”
“去哪儿？”
“地府呀，我让你做孟婆怎么样？”
“你是什么官啊？还能安排我的职务呢。”宁卷疏不过是随口一问，听他认真的样儿有些发笑。
萧禁华认真地想了想，“判官。”
“既然你都是鬼了，那你干脆就去吓唬吓唬你二弟，说不定他就抖落出幕后黑手了。”
“不行的，我只能待在你身边。”
宁卷疏一怔，扭头看着他问:“为何？”
萧禁华似乎也苦恼地很，“不清楚，反正我一离开你就会变透明。”
“那你回地府去罢。”
“我不要，我要报仇。”
宁卷疏眉头紧蹙，“你好生奇怪，你又说要报仇，可是你又说若是我和你一起回去，你又不报仇了。”
“取决于你，你可愿陪我报仇？”
“若我都不愿呢？”
萧禁华声音轻轻，笑道:“那我就缠着你。”
宁卷疏眼眸中凛冽色彩，自嘲一笑，问道:“你从未给过我选择，对吗？”
萧禁华一愣，支着手弯处起身，沉默半晌，轻柔开口安慰道:“我从未想过，我会束缚你的自由，我认错。”
“行了行了，我应下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就当我再帮你一回，了却我们二人之间夫妻情分。”
“那我不要你帮了，你可真真是我的好妻子，哪有妻子总想着各自飞的？”
好在宁卷疏是个沉得住气的，她对此未曾有什么过多表示。
萧禁华从床上起来，见她真不理人，急急忙忙上前握住她肩膀，轻微晃了晃。
“我真是怕了你了，我可说了，要带你出去，总不能食言。”
“告诉你，当日我接到信件，一看那字里行间的话语就晓得不是你，故我早早吩咐亲信要安排你到此处来。”
宁卷疏被他晃得头直疼，听到此处倒是管不了那么多，“你既知晓不是我，又何故白白去送死？”
萧禁华笑意淡了几分，支支吾吾不肯讲，生硬挑起另一件事儿，“走罢，我在这屋子里设了暗道，你在这儿可真是受苦了，我对不住你。”
“少来这套，我可真要去找个人来评评理，你要是真觉着对不住我，又怎的一年了才回来告诉我这桩事？可见你不是心疼我，你是把我这个教你连累了的可怜人给抛诸脑后了。”
“我的好太子妃，真是冤枉，我在地府不是要考官么？我不当这劳什子判官，哪能随意入凡尘？”
宁卷疏按住他的手，颇有些担忧，慢慢问他道:“你燃了犀角香，若是旁人也看到你的模样可怎么办？最忌讳打草惊蛇。”
萧禁华同样凝起了眉，眯起眼思索着。
“你说的不错，看来我虽能在人间显出样貌，却只能叫你一人看，你也不好露出容颜。”
“还有哩，你说说看，我们出去以后在何处落脚？”
萧禁华笑得爽朗，顺手将她有些歪的玉簪别正，低声答她道:“这个倒是不必担心，事实上这地道通往我的私宅，当年我是以你姐夫的名义所购，不会有人查。”
“我总有感觉，你好似早看穿了自己的死局，你步步算尽，可曾有想过我是否会站在你这边，我是否真背叛过你？”
萧禁华按着她肩膀，低下头从镜子窥见她容颜，“若是你真背叛我，我原谅你。”
宁卷疏面上平静无波，在镜中同他相视，学着他压低嗓音道:“你猜猜看，我是不是真拿走了你的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