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顺利送走了那批游客,秦晗的心也闲了下来,这段时间,郑颖给她打了几次电话,约游艇派对,约骑射,她都拒绝了。

    今天文化馆举办了一场珠宝展,郑颖约她一起去玩玩,前段时间她确实忙,但事情告一段落了,她再推拒都没有借口了。

    秦晗上楼送月度报表,推开门,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程思文,珺庭与星沉没能合作,她又出现在这里,秦晗不自觉猜测着原因。

    两个人礼节性打了个招呼,沈明臻不在,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出去了。

    郑颖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已经在星沉楼下了,等秦晗下去,她不得不拎着包不疾不徐地下楼。

    展会办的很盛大,还是凭票入场,郑颖递了两张入场券被侍从请进了门。

    里面宾客穿着考究,空气里都带着雅致的清香。郑颖精心打扮了一番,反观秦晗穿着休闲的半身裙,一看就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珠宝、钻石果然都是女人的心头好,就连秦晗这种不虚荣媚俗的人都走不动道。

    她停步在一扇玻璃柜前,里面展着一个白色方形小盒,盒子不大盛着一颗红色的方形小钻,这颗钻只有一个指节大小,却流光璀璨,不同于其它展品,它没有被打磨成成品,项链或是手链,许是钻不大,设计师没想好该做成什么。

    “这个成色的红钻很稀有,价格也很昂贵。”

    秦晗听着郑颖的话,看了眼左上角的标价,仅一秒就收回了视线。美是美,但也不是谁都拥有带走它的资本。

    “真若喜欢,不如问问明臻,说不定他愿意送给你?”

    秦晗摇摇头,她没有将它据为己有的想法。“这么耀眼的钻石,就该放在这里让人欣赏,真买走了,孤芳自赏也是种遗憾。”

    郑颖瞥了眼她话语认真的模样,嘴角勾着笑,眼底却藏着嘲讽,得不到,自然就会说不要,可怜的自尊心而已。

    一下午,两个人看了许多珠宝,但都没有秦晗入眼的,反倒是那颗红钻,让她意犹未尽,也不知道最终花落谁家。

    一圈逛下来,郑颖买了一条手链,秦晗两手空空。

    “秦晗,每次出门都很少看你消费,是舍不得,还是明臻都不给你零花钱?女孩子的青春就那几年,眨眼就过了,要好好取悦自己。”

    郑颖的话似有意又似无心,她认真想了一下,她跟沈明臻之间除了公事不存在金钱往来关系,她也不是他养的金丝雀,还得给她零花钱。

    假设沈明臻每个月定时给她转一笔钱,随她挥霍……这种情况她想着就觉得怪异。

    郑颖不止一次问沈明臻给不给她钱用,她纠正她,“没有,我自己有工资,够花,而且真不够,少买点就是了。”像这些烧钱的东西,她有能力心情好的时候也买,但没有她也不是非得要。

    人群中传来一阵躁动,耳边传来的一声熟悉的称谓。

    “看,那是星沉的明总。”

    “明总怎么来了?”

    “明总好。”

    “明总。”

    秦晗离门口有些距离,朝那个方向看刚好看见他进门。他不是一个人过来,身边还有一位妙龄女子。

    原来程思文是等他一起看展。

    沈明臻无论在哪里都是焦点,是人争先议论的话题。原本安静的展厅,秦晗听到了各种声音。

    “明总旁边那位是程小姐吗?金融圈的程家?”

    “是啊,男才女貌,也只有程家的家世堪与沈家一比,豪门配豪门,羡煞旁人。”

    秦晗站的位置恰巧是展厅的角落,展厅明亮但在这种情景下,她遥望着别人口中的那对璧人,生生衬出了些形影自惭的孤怜。

    好像他们确实不在一个世界里,她都没勇气走到他面前。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许是这里的东西确实昂贵,越发显得她捉襟见肘的窘迫。

    她最后看了一眼两人,他们停在了之前秦晗逗留的位置,听不清沈明臻说了什么,但看到了程思文羞涩的一笑,然后场上的侍应生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将那颗红钻端到了台面。

    秦晗仓促地低下头,没再朝那边看,旁边一道门,她匆匆走了出去。

    有些事,即使口上再说着不介意,心里还是会介意。

    一旁的郑颖冷眼旁观,将她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嘴角露出了得逞的笑。

    这么多天的刺激,终于在今天见了效。

    那边,沈明臻直接敲板定下了这颗红钻,“就这颗,帮我包起来。”

    一旁程思文眼神难掩失落,问,“不再看看了,这才刚开始,后面还有好多展品。”

    她一语双关,在说珠宝,也再暗喻人,郑颖说了,秦晗与沈明臻是自小认识,沈明臻喜欢她好多年,年少的欢喜,就定了,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不用了,这颗我很满意。”他第一眼,就觉得这颗钻石很配秦晗。

    一旁的侍应生赞道:“明总好眼光,这是今天所有展品里最好的,放在最前面,就是价格有点高,迟迟没有买主。需要我帮您包起来吗?”

    “不用,直接给我吧。”他觉得秦晗会喜欢,晚上问问她是愿意做成项链还是手链,或者……他觉得更适合做成一枚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刚刚,沈明臻指着这颗钻时,她以为是送她的,他提出秦晗名字的时候,她笑容险些挂不住,也是,他们之间交情浅淡,又怎么会送她这么贵重的物品,如果不是聊表对珺庭的歉意,他又怎么会同意陪她来看展。

    左不过是看在她爸的面子上。

    陪程思文逛完展,沈明臻又回了趟公司,处理了些事,回家时天已经黑了,路上给秦晗打了个电话问她晚上吃什么,电话里,她说吃过了,声音闷闷不乐,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别墅灯亮着,客厅不见人,他推开门,秦晗正在浴室洗澡。

    他转过身退出门,却被叫住,“沈明臻,我睡衣忘拿了,你帮我拿一下。”

    秦晗的嗓音带着热水熏过的潮湿,拂过他的心尖酥酥麻麻。

    沈明臻眼神一暗,带着幽深的光芒。

    “我出去把门关上,你自己来拿。”他与她打着商量。

    浴室里没了声音,沈明臻透着白色的墙壁,看不见里面的人。

    谁知,里面门锁开了,秦晗走了出来,她身前裹着浴巾,头发湿漉漉披散在肩上,露在外面的肌肤散着蒸腾热气,肤若凝脂。

    秦晗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圆润的脚指头蜷缩着,心中隐隐的念头摇摆不定。

    她走向沈明臻,目光似是带着决绝,更像是一种身赴战场的孤注一掷。

    卧室门关着,他站在衣柜前,隐隐感觉到今晚的秦晗有些不对劲。

    “沈明臻。”她站在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叫了他名字,后面的话没说,但从她的眼神里都读到了。

    她的表情更像是一场献祭。

    他拢了拢她潮湿的头发,耐心问她,“怎么了?”

    秦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心里闷的慌,下午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放映,一遍遍挥之不去,她是怎么当了逃兵,连去质问他的勇气都没有,或许一切都只是误会,她该相信沈明臻,可是……她说服不了自己,也放不下自尊。

    见他无动于衷,秦晗红着眼,蹙着秀眉控诉,“沈明臻,我都这么主动,你都不愿意,你是后悔了吗?”

    他已经无暇顾及她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本能反应将她抱进怀里,轻轻安抚。

    “没有,你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味的问她,可秦晗说不出口。

    她想就算这场恋爱只有这么短暂,她也认了。

    秦晗的手攀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将唇送了过去,沈明臻眉头一皱,偏了脸,吻落在他脸侧。

    两个人都僵住了,一瞬间,她听到脑子里绷的弦断了,秦晗的眼泪滑落脸颊,唇颤抖着,整个人都如风中的落叶,脆弱带着破碎。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原来,她送上门,他都不要……

    “对不起……”她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退后了一步,低着头道歉。

    “不是的,秦晗……”沈明臻心口像被刀刺般的钝痛,呼吸跟着急促起来。他意识刚刚躲的那一下有多伤人。

    但他不希望她一时冲动过后后悔。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浓浓的悲伤。

    两人久久无言,秦晗从心底里感觉寒意刺骨,她拢了被子盖在身上。

    他站了起来,“我去给你煮碗饺子。”

    这就是沈明臻,永远冷静,永远自持。

    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这么被动,患得患失,她不想喜欢了。

    趁沈明臻在厨房,秦晗飞速换了身衣服,拿着车钥匙出门,在客厅被沈明臻截住。

    沈明臻冷脸皱着眉抓住她的胳膊,带进厨房,“站着别动,先吃了饭再说。”刚刚在房间他都听到她肚子的叫声了。

    见她挣扎不听,他恶狠狠道:“秦晗,你再动,信不信我给你绑起来!”

    沈明臻向来不怒自威,他真动怒了,秦晗也害怕,她气势一下弱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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