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的奴隶大多来自异域,有的人眼睛是绿色的,身材高大,但是魏婉清想要的是外貌最普通的那种。魏婉清今日没有收获,她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还是不容易的啊。”

    “要不,就从府兵中挑一个呢?他们都是我亲自训练的。”魏十三想不通魏婉清到底为什么非要来黑市选。

    魏婉清摇摇头,那些人都是丞相府的人,而魏婉清要的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人。

    回去时天都已经黑了,马车前挂着灯笼,车夫和魏十三坐在外面,云霓和魏婉清坐在车里,云霓问魏婉清,“小姐到底想要找什么样的?今日我见,有几个都是不错的。”

    “你说,找到一个阿远那样的很难吗?”

    云霓听到阿远的名字,不太敢开口,因为她不知道现在讲到王爷,小姐又会是什么心情。魏婉清见云霓没有回答,接着说,“你不知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我们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对外面的世界知道的太少了。”

    云霓回答,“是小姐不让提他的,但我觉得应该很难吧,我听说宫里的人都会训练死侍。”

    魏婉清累得趴在了桌子上,“好难啊!”

    城中看似风平浪静的时候,康乐公主的驸马宋望外放回来了。

    宋望是文字狱前最后一位状元郎,他孤苦无依,在高中状元后娶了康乐公主,历年的状元郎很少有直接外放的,大多先留在永熙城做官,但他与公主成亲仅半年就被外放了,宋望在外地政绩斐然,各种考核都居于地方官之首,但他一回来,就被任命为御史大夫,又是给皇城之中的各位官员下了一剂猛药。

    宋望虽身后没有大族撑腰,但他是驸马,这就代表他身后是皇权,而且也只能是皇权。

    魏丞相听说此事,笑着对手下的幕僚说,“原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他啊。”

    康乐公主楚遥曼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孩子,是先皇后之女,备受宠爱,及笄时就出宫开府,公主府位于永熙城最好的地段,楚遥曼长在楚潇身边,深谙宫廷生长之道,母后常常因为自己不是皇子而冷落自己,但是楚遥曼知道,被母后冷落不是坏事,只需夺得父皇的喜爱即可。

    楚遥曼是个不喜欢在任何人身上浪费感情的人,她对父皇也不过是曲意逢迎。但宋望不同,自御花园一见,就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里。那是宋望高中状元的第二天,父皇于宫中召见他们,那日下起了小雨,楚遥曼在凉亭中避雨,她第一次见像宋望那么傻的人,他居然为了给一只狸奴遮伞,而让自己被雨淋湿,楚遥曼叫他过来避雨,他却问道:“那狸奴怎么办?”

    楚遥曼早早地便等在门前,宋望下车见她,还是如以前一样高贵典雅,楚遥曼的五官深邃,鼻梁高挺,还未等宋望开口,楚遥曼就先打了招呼,“驸马回来了?”

    “回来了。”宋望说道。

    楚遥曼看着宋望,他还是那样清瘦,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刮倒一样,宋望告诉楚遥曼,从前家境不好,那样瘦是因为好多时候都吃不饱,成亲之后,被楚遥曼养的好了些许,现在又瘦了。

    楚遥曼迎着宋望进了屋,许久不见,二人自是有些生疏,楚遥曼还记得,是自己以公主的身份,求父皇赐婚的,宋望并不爱自己,所以从以前到现在,楚遥曼都是那个付出很多的人。她从未想要过什么东西,唯有宋望,他太干净了,楚遥曼觉得必须和他在一起,才能得到那一方净土。

    楚遥曼看着宋望躺下,果然不出所料,在自己没有动作之前,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躺着,楚遥曼忍无可忍,伸出手,勾了勾宋望,宋望心领神会,以往,她每次想行鱼水之欢时,都会先勾勾他的手,宋望侧身,楚遥曼问他,“你想我了吗?”

    宋望看看楚遥曼,“想了。”

    然后,他轻轻亲吻着楚遥曼,从她的脸颊吻到嘴角,楚遥曼脱下了自己的寝衣,看着自己的发丝与宋望的钩缠在一起,宋望轻轻的感受着她的情动,处处谨慎,生怕哪下弄疼了楚遥曼,楚遥曼不喜欢这样温温柔柔的行事,但想到是宋望,就忍了,她可以做一切宋望喜欢的事情。

    在未娶楚遥曼之前,宋望可以在楚潇面前高谈阔论,在朝堂之上毫无顾忌的抒发见解,可成为驸马之后,他做事变得更加小心,也有点怕楚潇了。当宋望踏上大清殿之时,就昭示着他进入了永熙城的权力中心。

    远在皇陵的兵部尚书因无法适应皇陵的阴暗潮湿,染了风寒,又因没有得到及时医治而去世。

    皇上下令厚葬,并赏了宫内的善美人财物,但皇上从未宠幸过善美人,甚至都忘了她的样子。

    近来朝中风云涌动,随着王爷和驸马的回朝,前殿大臣之间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这对于魏丞相来说,着实不算什么好事,他时常召集幕僚议事。

    魏婉清急于找些事情来使自己忙起来,就整天带着魏十三出门,她没想到永熙城这么小,在街上遇到了楚淮,这次楚淮真不是故意的,他陪静太妃出来试衣裳,城中一直流行的流仙裙,静太妃一件都没有,尚衣局做的总是不合她的心意,楚淮最近总是不着家,回家也是喝的烂醉,好不容易有一天清醒的,就被母妃拉出来选衣裳了。

    他见到魏婉清和一名提剑的男子走在一起,她与男子有说有笑,男子在她后侧半步跟着。楚淮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毕竟最近只要一闭眼,魏婉清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静太妃向他询问意见,“阿淮,这个好吗?”叫了几次,发现他没有回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魏婉清,静太妃喊道:“魏二姑娘。”

    魏婉清听到声音,向铺子里面看去,只见楚淮眼眶猩红的看着自己,在他身侧喊自己的人则是静太妃。

    魏婉清快走两步,走到静太妃面前,“请太妃娘娘安。”

    静太妃看向她,问道:“二姑娘出来办事啊?”

    “回太妃的话,无甚要事,闲逛而已。”

    太妃又看向魏十三,魏婉清顺着她的目光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侍卫。”

    太妃神色稍缓,楚淮也放下了皱着的眉头,但是看起来还是面色不虞,太妃拉过楚淮,对魏婉清说:“这是本宫的儿子。你们应该见过吧?”

    魏婉清急忙想撇清关系,先是对着楚淮行了礼,又对太妃说:“婉清与王爷不曾见过,只是听过战神之名。”

    静太妃心中诧异,明明在天祝节见过的啊,她还看见魏婉清和楚淮说话了,静太妃又看看楚淮,只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魏婉清,眼睛还是那么红,近来楚淮休息不好,眼眶日日是红的。她拉过魏婉清,“既然无事,就陪本宫看看衣裳啊,阿淮什么都不懂。”

    魏婉清无法拒绝太妃的邀请,点了点头。

    静太妃又看了看楚淮,对他说:“你走吧,我有二姑娘陪我,你去忙你的吧。”

    楚淮已经很久没见到魏婉清了,她变了,变得更加清冷,连一个眼神都不施舍给自己,虽然站在那里安静温柔的笑着,笑却是不达眼底的,他不知道的是,这就是平时的魏婉清,只有在喜欢的郎君面前,她才是活泼爱笑的。楚淮对母亲说:“儿臣并无什么要事,今日还是陪着母妃吧。”

    魏婉清没有母亲,她不知道有母亲是什么感觉,是否也会像这样陪着母亲挑衣裳,父亲说阿娘是世上最温柔善良的女子,其实想想也知道,她能把长姐教育的知书达理,就一定是个好娘亲,魏婉清无法把静妃和自己的母亲相提并论,这位虽然现在看着和蔼,但可是在宫廷中生存下来的妃嫔,而且她不仅自己生存下来了,还把儿子也推上了王爷的位置,魏婉清打起精神,耐着性子陪着静太妃,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

    等到终于选好了衣裳,已到正午,静太妃问魏婉清,“二姑娘是否饿了?不如去府上用膳?”

    魏婉清拒绝了静太妃的好意,“谢太妃娘娘好意,只是清儿今日答应了爹爹,回去陪他用膳。”

    “清儿是个孝顺孩子,倒也不急,等我们王妃回来,我定要为她举办宴会,到时清儿一定要来。”静太妃摸着魏婉清的手说。

    魏婉清很快就辞别了静太妃,转头就走,她走的很快,直至走到了没什么人的湖边,她对自己后面的魏十三说:“莫要过来。”而后,哭了起来。她不知道楚淮是怎么做到若无其事的,还允许自己陪着他的母妃聊天,听着他母妃对儿媳的赞赏。魏婉清好恨眼下这个被他牵动情绪的自己。

    魏十三一直都觉得魏婉清是个没情绪的人,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大哭大笑,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魏婉清也是个正常的人。

    楚淮跟着魏婉清出来,见她面朝着大树,身体似在抖动,楚淮走过去,魏十三没有阻拦,他想王爷不至于伤害小姐,他的剑不是向英雄拔的。楚淮走近,听到了魏婉清低声啜泣,“清清。”

    他只喊了一声,魏婉清便停止了哭泣,她回过头来,靠在大树上,看着楚淮,他还是如往昔那般衣冠楚楚,他的眼睛深情的望向魏婉清,魏婉清没有出声,只是站在那静静的看着楚淮。

    楚淮大步上前,把她抱在怀里,楚淮的手蹭在了大树的树干上,蹭出了点点血迹。但他没有感受到疼。

    魏十三见魏婉清没有喊他,便走的远了一些,把头偏过去,不去看二人,他知道王爷有王妃,而且,于朝事上,王爷与丞相也是敌人,但他现在的主子是魏婉清。

    魏婉清看看四周,挣扎了一下:“你疯了吗?”

    楚淮非但没有撒手,还抱得更紧,“对,我就是疯了。”他把头埋在魏婉清颈部,“我想你想的快发疯了。”

    魏婉清还是挣扎,楚淮抱得更紧了,“清清,乖,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说得对,我就是疯了,我再不发疯可能就要死了。”

    魏婉清推开楚淮,看着他的脸说,“笑话,堂堂大启王爷,战场上杀敌无数,要死于女子的罗裙之下吗?”

    楚淮看着魏婉清的红唇,他好想尝一尝是什么味道,尝尝看她的嘴唇是否如她说出的话一样硬,他低头吻上去,被魏婉清躲开了,魏婉清偏头,楚淮只亲到了她的脸颊,魏婉清语气中夹杂着悲伤的情绪,“楚淮,你想让我恨你吗?”

    楚淮走后,魏十三担忧的看向魏婉清,虽然离得远,但是也知道二人是不欢而散的,魏婉清只是语气淡淡的告诫他不要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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