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岁伊始,四大汗国中兵强马壮的察合台汗国使臣来访,来访的是察合台的大将军穆勒,楚淮曾与他多次交手,这位不仅是察合台的大将军,还是汗王脱里的二儿子,是察合台真正的掌权者。

    虽然大启与汗国征战不断,但是察合台这次是来求和的,穆勒是脱里最出色的儿子之一,极有可能是四大汗国下任汗王,楚潇不敢怠慢。

    穆勒送来了很多珍贵马匹和稀有皮毛,楚潇也回之以金银珠宝。

    上元节这日,皇上于宫中设宴为穆勒送行,容妃将此次宴席安排在了花园之中,未及消散的积雪散落在红梅之上,煮茶赏雪,别有一番滋味。亭中暖炉烧的旺旺的,在亭中用餐也不会觉得冷,楚潇一行人见到此景,无不感叹容妃的心思巧智。

    一大早,魏婉清就听说皇后今日身体抱恙,便想着进宫看看姐姐,她行至花园,忽然听到丝竹之声,心中想:怎可在此处行此靡靡之音?于是走上前去想一探究竟。

    这是穆勒第一次见到魏婉清,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斗篷在白雪中缓缓走来,穆勒一瞬间以为是红梅花成了精,仙女也不过如此了吧。

    楚淮抬头,见到魏婉清,她似乎瘦了一些。

    魏婉清看到皇上和容妃坐在一起,还有几位大臣,便想不好,许是皇帝在此宴请宾客,便拔腿就想回头走,刚一转头,就被容妃叫住,“清儿妹妹怎么来了?”

    魏婉清只好停下想走的脚步,跪下行礼,“陛下安好,臣女是无意经过的,扰了陛下的雅兴,恳请陛下降罪。”

    楚潇看着她,大病初愈,肤色白里透红,忙喊她起身,“清儿的身体可是痊愈了?今日怎么想起进宫了?”

    云霓扶着魏婉清站起来,魏婉清回答:“谢陛下关心,臣女的病已经好了,许久未见皇后娘娘了,臣女今日进宫看望娘娘。”

    “你没事便好,否则你姐姐又要担心了。”

    魏婉清从来到走,一记眼神都没有给楚淮,楚淮黯然的喝了一口酒。

    穆勒若有所思,身后的侍者及时告诉他,“这位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当今皇后的亲妹妹,去岁刚刚及笄。”

    魏婉清走在去未央宫的路上,刚刚陛下和容妃搂在一起饮酒作乐的模样刺痛了她的内心,姐姐在饱受病痛之苦,只为诞下龙子,姐姐所受的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未央宫弥漫着一股药味,其中还有一丝弱弱的香味,魏婉璃见到魏婉清进来,招呼她坐到了床榻上,安慰她道:“姐姐无事,都习惯了,女子有孕,就如在鬼门关走一遭,不会最后总会无事的。”

    魏婉清看着魏婉璃虚弱的模样,心疼极了,“姐姐这胎可真是不消停。”

    魏婉璃让人上了魏婉清最爱吃的点心,又对着身边的人说:“谁让你们告诉她的?没多大的事。白惹了她担心。”

    宫婢嬷嬷们跪了一地,魏婉清及时开口,“姐姐莫要怪他们了,清儿许久未见姐姐,也是想念的紧呢。”

    魏婉清又陪着太子和皇后待了一会儿,便出宫了,今日是上元节,城中有灯会,热闹的人群堵住了马车的去路,以往的魏婉清是最喜欢热闹的,但是现在的她似乎对这些都失去了兴趣。

    云霓掀开帘子看向窗外,“小姐,好热闹啊?我们要不要也去走走?”

    马车走的缓慢,魏婉清和云霓下车,魏十三在旁边跟着,灯会年年都是一个样儿,魏婉清不是很感兴趣,她随着人流攒动,看到了岸边香榭上的康乐公主和驸马,魏婉清一直觉得康乐公主是这皇城中最美的女子,她长相酷似生母,她的生母是异域人,与中原人长得不太一样,当今陛下,子嗣不多,成年的公主也只有她这一位,不知道其他公主长大后会不会也如她这般貌美。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中,像银盘,与热闹的灯会不同,楚淮一个人在府中,他就那样,靠在二楼的窗边喝着酒,向外望去,一片漆黑,静谧的可怕。

    穆勒回去之后便掀起了战乱,胡全应付不及,朝廷派去支援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但就是没再派楚淮去。

    穆勒用兵神速,每次都是把边陲小镇洗劫一空,然后马上去另一个小镇,胡全跟不上他的速度。

    边关民不聊生,陛下没有提及让楚淮去,楚淮也就按兵不动,每日只做好皇城司的事。

    沈谦南比楚淮还着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折了那么人在里头还不让你去?”

    “莫急,再等等。穆勒或许根本就不想打,如果他想打,就不会只是骚扰普通百姓了。”楚淮现下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果然,几日后,便传来了穆勒要与大启和谈的消息,两方相约于南湾岸边,大启派出的是驸马宋望。宋望没有武艺傍身,楚遥曼担心他,特去求了与他一同前往。南湾悠长,看不见尽头,宋望和楚遥曼骑着马,带了一小部分人马过去。

    “御史大夫宋望携康乐公主,前来拜会。”

    “公主都来了?可见大启陛下对我们的重视哈哈哈。”响亮浑厚的声音响起,对方战马上,赫然是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胡渣的男子,他说完这话,四周就响起了笑声。

    楚遥曼觉得他们就像未开化的野人,“今日本宫代替父皇,前来和谈,贵国有何要求就请提出来吧。”

    对方想想说:“看来公主是个急性子啊。那好吧,带上来。”只见他带上来一位穿着白色斗篷的女子,天气寒冷,她只露出了眼睛,一双眼睛长的是勾魂摄魄,很想让人拉开她的面纱,看看底下是什么样子的。

    “送来个女子是何意?”宋望说。

    “好说好说,自古以来,交好嘛,总逃不开联姻,只要我们四大汗国与大启有了姻亲关系,自然就不会总起祸事了。”

    “小小察合台可以代表四大汗国了?”宋望眼神冰冷,似比这天气还要冷些。

    “我们将军可是脱里汗王最宠爱的儿子,自然可以代表的。不然,怎么会为了这点事,脱里汗王的大军拖得胡全自顾不暇。”

    “你们想要什么?”宋望问。

    “联姻嘛,要的就是你来我往,我部送上的是脱里汗王的亲生女儿露娜,要的嘛,就是贵国魏丞相之女魏婉清。”

    听到他们送上的是公主楚遥曼就开始担心,自己虽有几个妹妹,但都太小,听到最后要的是魏婉清,松了一口气。

    宋望知道魏丞相有多疼爱魏婉清,他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入四大汗国,“为何是她?”

    “听闻她的长姐是大启的皇后娘娘,我们将军也想和大启的皇帝陛下做个连襟。”

    宋望来之前楚潇告诉她只要不是特别难以容忍的,他们提的条件皆可答应,可是魏婉清背后站着魏丞相,他不敢轻易答应。

    能不送自己的妹妹出皇城,楚遥曼求之不得,“好,我答应你。”

    宋望按住楚遥曼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

    楚遥曼轻启红唇,“事已至此,用一个女子换天下百姓的安宁,每个大启人都应该这么做的,你看,这战乱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无家可归,本宫相信魏二小姐会识得大体的。”

    楚遥曼在和谈书上签了名字。拿着和谈书,带着露娜回到了永熙城。

    巴图带着和谈书到了穆勒的帐篷里。

    穆勒问道:“成了?”

    “成了。将军等着迎娶夫人吧。”

    穆勒高兴极了,自在永熙城中见过魏婉清一次,便开始夜不能寐,想来想去,还是想要她,“你亲自去迎她。”穆勒对着巴图说。

    他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在帐篷里打转转,又吩咐侍女去城中买些女子使用的东西,为她布置好了帐篷。又自言自语,“她会不会住不惯帐篷啊,那还要选个城池建宫殿。”

    宋望回去的一路都很担心,楚遥曼就这样私自决定了一个女子的命运,就像当初自己那样,她要嫁,宋望就必须要娶,但是魏婉清不是宋望,她背后有皇后娘娘和魏丞相,他们怎么舍得让魏婉清嫁去那么远的地方。

    和谈成功,楚遥曼和宋望先是入宫见了皇上。

    楚潇当即封了露娜为妃,在一片热闹祥和中,楚遥曼开口道:“他们说姻亲需有来有往。”

    楚潇一听,“朕哪里还有女儿给他们?”

    “他们要的并非是父皇的女儿,而是魏丞相之女魏婉清。”

    楚淮好似那一瞬间失聪了,如果不是看到魏丞相哭倒在地,楚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魏丞相跪在地上恳求,“陛下,老臣就这一个女儿了,万不可将她嫁去那蛮荒之地啊,我的清儿本就柔弱,真的去了那怕是活不成了啊。”

    楚潇也没想到是魏婉清:“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魏二小姐,实在是魏丞相的掌上明珠,这……”

    “父皇,何须从长计议,一位女子可以解救万民于水火,女儿希望父皇和丞相不要妇人之仁。”

    楚淮的手在玉佩上摩挲,他狠狠地拽住了那上面的络子,只要楚潇松口,那么他就会向四大汗国出兵,即使身死也绝不会让魏婉清嫁过去。

    楚潇思索了一阵,“容朕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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