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医像楚淮行了个礼,“王爷,后宫之中主子们的身体都是臣在照料的,圣上对于皇后娘娘,并不像大家看到的那样爱惜,圣上时常让臣配制一些可以增加快感的药,给娘娘服下,那些药,对娘娘的凤体损害极大。”

    楚淮觉得匪夷所思,他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端方雅正的皇兄会这样对待魏婉清。

    莫太医接着说:“娘娘身上时常带伤,甚至一些私密部分都需要时常涂药的。”莫太医观察着楚淮的脸色,见他神情愈发凝重,连忙跪下,不敢再开口。

    林医正怕楚淮牵连莫太医,更怕他并不在乎魏婉清的死活,便接过话去,“王爷,娘娘好歹是丞相之女,有先皇后前车之鉴,万不能再在宫中出任何事了,最严重的是,正常女子豆蔻年岁就该来的葵水,娘娘已经快双十年华了,还是没来。”

    楚淮知道葵水对于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怪不得日日专宠,却未能有子嗣,他厉声问道:“为何不治?”

    “皇上那样对娘娘,她伤了心,从不让太医医治,老臣也不能靠近娘娘分毫。”

    楚淮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林医正打开殿门,就见到魏婉清站在门口,她的眼眶红红的,唇角带着微微的弧度,眉头紧皱,两人急忙问安。

    楚淮听到声音,望向门口,只见魏婉清穿着素衣,面色苍白,连唇都没有一点血色,发丝有些凌乱,额前的龙须还有些湿,一副委屈脆弱的模样。

    魏婉清抬腿,走进屋内,与楚淮对视的那一刻,眼泪像珍珠一下,一颗一颗的掉落下来,莫太医看了看魏婉清,关上了门。

    楚淮虽然听魏婉清说过,皇兄是如何待她不好的,但是再从太医的口中听到,还是有很多震撼,他总以为,皇兄还不至于伤了魏婉清。

    魏婉清看到楚淮的眼神里,有后悔、有心疼,还有一丝恨意,但更多的是心疼,她静静的站在那里,闻着屋内的龙涎香,盯着楚淮的眼睛。

    楚淮不知如何开口,内心尽是苦涩,听到越多的关于魏婉清,就越心疼她,楚淮看着她瘦弱的身体,苍白的面容,想着原本认识的魏婉清是什么样的呢?她有着浓烈的感情,像一匹野马一样自由,她活泼爱笑,楚淮最喜欢的便是她笑眼盈盈的看着自己的样子。

    楚淮大步上前紧紧地把魏婉清抱在怀里,他没有说话,就那样抱着她,夏日衣裳穿的轻薄,魏婉清感觉到肩上湿了一片,是楚淮的眼泪,魏婉清开口说:“你怎么那么爱哭啊?堂堂战神,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楚淮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在他肩头呜咽着,魏婉清接着说:“太医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你也知道了。”楚淮将魏婉清抱得很紧,魏婉清有些呼吸不畅,她双手抱住楚淮,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你别这样,不是你的错。我没事的,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楚淮摇着头,“不好,不好,你一点都不好。清清,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如果早知道是今天这样,我就应该不管不顾的带你走。”

    魏婉清闭了下眼睛,眼里的泪水流到了脸颊上,她不止一次,期待着楚淮带她走。那时的她,真的想好了,只要楚淮也与她一样勇敢,那么她可以为楚淮付出一切,但是现在太晚了。

    魏婉清轻轻地推了下楚淮,楚淮没有动,魏婉清小声的说:“你抱得太大力了,我疼。”

    楚淮马上松开魏婉清,并开始急切的询问:“哪里疼?我弄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魏婉清拉了拉楚淮的手臂,“楚淮,你冷静一点,我没那么脆弱。”

    “你让我怎么冷静?一想到你曾经遭受过那些,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太医说你的身体,清清,我们好好听太医的话,吃药吧好吗?太医说你从不让他们近身,别再执拗了,让太医帮你调理调理身体好吗?”

    魏婉清还是摇头。

    楚淮问:“为什么?”

    “你想知道吗?”

    “我当然想。”

    “那你跟我来吧。”

    魏婉清带着楚淮从议事厅走到了寝殿,所有人都看到皇后娘娘一脸忧愁,王爷一脸愤怒,一起进了寝殿,大清殿的议事厅和寝殿之间有很远的距离,几乎一个在最南头、一个在最北头。

    魏婉清进了门,就朝床榻后面走,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然后指了指后边的箱子,对楚淮说:“把它搬出来吧。”

    楚淮搬出了箱子,魏婉清又问:“准备好了吗?”

    楚淮很好奇里面是什么,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准备,但还是点了点头。

    魏婉清打开箱子,楚淮看了一眼,大惊失色,魏婉清拿出一条链子,它很长,魏婉清跟楚淮说:“他用这个绑住我,紧紧地抠到我的肉里,不许我穿衣服,让我全身都暴露在他面前,我很疼,我哭喊着,但他不放手。”

    楚淮才听了第一个就有些受不了,魏婉清又拿出一个铁圈,铁圈上面有绳索,“他把这个套在我的脖子上,把我像狗一样牵着。”

    楚淮忍无可忍,把殿里的烛台推倒。蜡烛尽数倒在了这个小箱子上,魏婉清看着慢慢燃起的火,对楚淮说:“我很脏,楚淮,我知道我很脏,我再也不能与你在一起了,因为我很脏,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楚淮摇头,“你不是。”

    等到大火烧起来的时候,顾临易已经带人进来救火了,顾临易拉出了怒气冲冲的楚淮,醒然带走了满脸泪痕的魏婉清。

    这天,皇宫中都在传,王爷与皇后在大清殿争吵,而后王爷气到放了大火,想要烧死皇后,皇后拉着王爷不让他走,想要让他陪葬。

    楚遥曼被喊声惊醒,听下面的人回了话,在心里想:他们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魏宣吓坏了,魏婉清不见他,他只好找到了楚淮,魏宣站在楚淮面前,大声的斥责,“你不要以为你是摄政王了,就可以随意伤害我妹妹的性命。她是我最珍视的人,如果她出了事,我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要为她报仇。”

    楚淮很想问问魏宣,如果真这么爱魏婉清的话,为什么不阻止她入宫,但是他现在懒得和魏宣说话,他摆了一下手,马上有人上来,拉走了魏宣。

    魏婉清站在后花园的凉亭中,看着大清殿的熊熊大火,心里想着:现在就剩未央宫了,能让自己想起噩梦的地方,只有未央宫了,可是那是姐姐生活过得地方啊,魏婉清不忍心抹杀掉姐姐生活的痕迹。

    楚淮没有想到几根蜡烛,能让大清殿烧成这样,但仅仅是怀疑了一下,他就被悲伤占据了内心。

    楚淮一个人坐在祝祀台上,默默地流着泪,懊悔和心疼充斥了他的内心,他埋怨着自己的无能,捶着自己的胸口想:楚淮啊楚淮,枉你聪明一世,活成了人上人,但却让她受那么多苦。

    又看看楚潇的棺木,说道:“皇兄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对她啊,她是一个人啊!是臣弟放在心尖上的人,是她伤到一点点,臣弟都要心疼的不行的人,皇兄,臣弟现在的心疼的快要死了。”

    楚潇驾崩的第三日,按照大启的规矩就要送入皇陵了,魏宣带着人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楚淮就在这里过了一夜。

    从永熙城到皇陵这一去一回就要七八天,各部官员、皇亲国戚、宫中各位嫔妃都需要跟着去,放入皇陵陪葬器具,足足拉了三十驾马车,陪葬的宝物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历代皇帝都从自己登基那日起就要充实皇陵了。

    皇陵之中,坐镇着清虚道长,清虚道长是道教修习之人,传说能吐纳天地灵气、可通九霄,清虚道长头发胡子都是白的,魏婉清看不透他的年纪,可清虚道长的目光却一直在魏婉清身上流连。

    魏婉清被他看的全身冷飕飕的,拉着楚钰暮的手更紧了一些。

    楚淮对清虚道长说:“道长,还需请道长至永熙城一趟,择良辰吉日为太子举办登基大典。”

    清虚道长扬了一下手里的拂尘,“谨遵王爷旨意。”

    楚钰暮感受到清虚道长的目光一直看向魏婉清,便开口道:“道长,可是认识我姨母?”

    “老道不曾见过。”

    “那道长就不要盯着我姨母看了,母亲早逝,以后宫中万事孤还需仰仗姨母呢,孤与姨母都会健康的活至百年。”

    清虚道长看了看楚钰暮将魏婉清护在身后的模样,便知道了现如今的大启是谁做主,既然小皇帝不想让她死,那么她便可以不必死。

    楚淮和楚钰暮随着道长进入到楚潇的陵寝,楚潇的陵寝旁边还可以放下一个棺木,像是给何人准备的一般,楚淮想起那封让魏婉清殉葬的圣旨,楚钰暮人矮,见不到坑里面的场景,楚淮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清虚道长说:“皇兄想来是一人寂寞,不如将先皇后的棺木抬过来,与皇兄合葬吧。”

    清虚道长想到自己接到的旨意明明是楚潇要与魏婉清合葬,但是现在魏婉清却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楚淮又看了眼楚钰暮,问道:“阿暮说呢,让你父皇和母后合葬可好?”

    “自是极好的,还是皇叔想的周到。”楚钰暮回道。

    清虚道长只好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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