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婉清的马车是最大最华丽的,虽还没有正式册封,但她的一应用度皆以太后的制式配置上了,马车内部可以躺卧,桌几上摆满了瓜果糕点,醒然、南陌和北絮都在马车里随行,马车里面闷热,醒然支开了窗子,魏婉清的马车再往前便是楚钰暮的马车,接下来,是禁卫军,顾临易骑着马走在最队伍的最前端。

    楚淮的马在楚钰暮和魏婉清的马车中间,南陌看看骑马的楚淮,说道:“这么远的路程,王爷还骑马,不愧是大启战神啊。”

    醒然看看魏婉清,她侧卧在榻上,魏婉清慵懒的开口,“那些侍卫都骑得,他有什么骑不得的。”

    阿远跟着楚淮,回头看了眼魏婉清的马车,这马车比楚钰暮的都大,但却是王爷吩咐给魏婉清的,就是为了能让她舒服一点,她车上放着冰镇的水果,是连楚钰暮都没有的。

    南陌给魏婉清扇着扇子,魏婉清还是觉得热,敞开了一些衣领,这天气,闷的她难受。

    容妃与德妃、贤妃一驾马车,马车不大,但却主子奴才坐了六人,几人心思各异,特别是容妃与德妃,二人无所出,按照大启的规矩,是要被送去行宫的,行宫偏远,又建在山上,虽说是山清水秀,但难免无趣,容妃才不想在那里度过余年。贤妃有公主,比她们好些,大抵可以继续在宫中生活。而且贤妃从未与魏婉清有过龃龉,想来日子不会太难过。

    楚遥曼和宋望一架马车,她本就看不惯魏婉清,到现在还在生闷气,宋望替她剥着葡萄皮,楚遥曼说:“这种事情,何须你做?”

    宋望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是我想为公主做这些事情。”

    “你放心,我没事的,虽然父皇已经驾崩了,但是我还是大启的公主殿下。”说完,楚遥曼拿起了一颗葡萄,也要为宋望剥葡萄皮,她剥到一半,葡萄就没拿住滚到了地上,楚遥曼找借口说:“这葡萄也太滑了。”

    宋望不忍心戳穿她,拿起手绢,为她擦着手,“公主本就不会做这些,你啊,就等着吃吧。”

    楚遥曼抱住宋望的胳膊,晃了晃,“可是,人家也想为驸马做些什么嘛。”

    宋望拿出棋盘,“那你陪为夫下盘棋吧。”

    楚遥曼欣然同意,楚遥曼的棋虽然启蒙于内宫的教习嬷嬷,但却成于楚淮,她的棋风杀伐果断、盛气凌人。

    魏宣骑着马一会儿跑到前面和魏婉清说话,一会儿又跑到后面与魏丞相聊天,魏婉清刚要睡着,就被他喊醒,“妹妹、妹妹,你快看,那边山坡上都是五颜六色的花,你不是最喜欢了吗?哥哥去替你采来。”

    魏婉清在后面喊着,“哥哥,你别乱跑。”可是魏宣已经骑马走了,没有听到。

    魏丞相看着书,在心里盘算着朝堂的局势。魏宣就在外面喊:“爹爹、爹爹,那边的云像只小狗,儿子记得爹爹最喜欢看天空了。”

    玄太傅的马车就在魏丞相后边,他摇摇头对自己的夫人说:“这魏公子可真活泼啊。”

    玄夫人应和,“可不是,阿雪最怕魏公子了,他每次一过来,阿雪都躲得远远的。”

    “说到阿雪,这次的相看又未成?”玄太傅担忧的问。

    玄夫人摇摇头,“阿雪说聊不来,那人竟连治世篇都不会背。”

    玄太傅听到此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女儿。”

    镇国公则是在马车里训斥沈谦南,当年楚淮出事,镇国公怕沈谦南受牵连,早早就让他去阳湖边境做官了。这次圣上驾崩,他是临时回来的,沈谦南看魏婉清的眼神,还是让镇国公不安。沈谦南这几年在阳湖治理水患,修筑堤坝、疏浚河道,大大减少了水灾的发生,受到了当地百姓的爱戴。

    镇国公看着瘦了一些的儿子说:“这次回来,就别走了,你治理水患的功绩,已经够调回皇城的了。”

    “是,父亲。”沈谦南恭敬的回话。父子俩便没再交谈,各自闭目养神。

    行至中途,下车休息整顿,魏婉清坐在醒然铺好软席的草地上,南陌为她烹了茶,这一路,魏婉清可真是累坏了,倒是楚淮,依旧那么神采奕奕,魏婉清有点敬佩他的体力了,其实这几日看着他,魏婉清又有一些于心不忍了,她动摇了,因为魏婉清想到楚淮在恒峰的那两年,应该也是九死一生,大小战役打了那么多场,身上的伤痕应是很多了吧。

    感受着风吹佛脸颊的温柔、闻着花草袭来的香气,魏婉清想要不就放弃吧,就这样离开皇宫,逍遥于天地之间也很好。她看着远处的楚淮,他还在忙碌,如果能正大光明的与他在一起,魏婉清可以原谅一些东西。

    全公公拿来了芒果,魏婉清从未见过这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全公公回道:“回娘娘,这叫芒果,是西域的一种水果,王爷让奴才拿过来给娘娘尝尝鲜。”

    魏婉清闻着,有些臭,全公公把芒果递给醒然,说:“阿远说了,这要剥皮吃。”

    醒然剥了皮,魏婉清尝了一口,惊叹道:“好甜啊!”然后看着筐子里剩的几个对醒然说:“剩下的,你们几个尝尝。不要让旁人看到哦。”

    醒然叫来了南陌和北絮,几人分食了芒果,魏婉清又想到了鸣翠,这样好吃的东西,鸣翠都未曾尝过。

    楚淮在听完了侍卫的汇报,躺在了草地上,望着天,这里的天很蓝,云朵变幻莫测,魏婉清走回马车的时候,特意路过了楚淮,她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楚淮,小声的说:“我很喜欢吃,很甜。”

    她说的声音很小,但是楚淮却听清楚了。

    这一路没有波折到了永熙城外,楚淮叫大臣们不必入宫了,各自归家休息,清虚道长算出了五日后便是吉时,届时将举行楚钰暮的登基大典。

    官员们都有人来接,魏婉清推开窗,见到一人与楚淮说话,这身影似是很熟悉,但又仔细看了看,发现并不认识,心中想:也有可能是楚淮身边的人,毕竟他身边的人魏婉清也是见过几个的。正想着,那人策马路过魏婉清,他与魏婉清眼神对视,那人眼睛狭长,眼神却是锋利,魏婉清看着这双眼睛,愣了神,她回忆着在哪里见过他。

    醒然见她愣神,问道:“娘娘怎么了?忽然间愣了神?”

    魏婉清摇摇头,“我似是见到了什么故人,但却想不起来是谁了。”

    “是刚刚骑马过去的那位大人吗?”醒然问道。

    魏婉清诧异,“你识得他?”

    “不算相熟,但他是康乐公主的侍卫风沧,自小在宫中长大,奴婢们都认得的。”

    “你们也认得?”魏婉清冲着南陌和北絮问道。

    南陌和北絮点了点头。

    魏婉清不敢确定,但她隐约觉得那人很像在蜀地追杀过她的人,是了,那件事情之后,康乐公主的驸马就入了朝堂,魏婉清在想,这件事情,楚淮到底知不知道。

    回到皇宫,魏婉清又紧绷起来,果然,安逸只会让人懈怠,她为自己竟然生出了想放弃一切与楚淮选走高飞这个念头而感到羞愧,特别是在见过风沧以后,魏婉清一直记得那时自己的惊恐,她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过自己的人。

    魏婉清回宫之后,便搬到了栖梧宫,栖梧宫经过一番修整,已与之前大不相同,魏婉清看着栖梧宫,心想终于有一寸干净的地方了,这里没有任何楚潇的痕迹,魏婉清看着这皇宫哈哈大笑,以后,这里将再也没有人敢越过她去。

    魏婉清回想,楚遥曼到底是如何让宋望回到永熙城的,自己和爹爹又在这件事情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她又为何要对魏承道一家赶尽杀绝,直到此刻,魏婉清方才认清楚自己与康乐公主的差距。

    以前在家时她只知道看那些情爱的话本子,后来入宫后,学的都是些房中之术,还有与后宫那些嫔妃们争斗,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魏婉清需要将目光放长远些。

    她叫来敬嬷嬷,问道:“嬷嬷,我想去姐姐的书房,她的书房是否还与之前一样?”

    “先皇后去后,奴婢就没动过。”

    魏婉清在魏婉璃的书房果然找到了她想要的书,魏婉璃有很多治世之书,她叫全公公都搬去了栖梧宫,魏婉清开始读书,越读越发现这些书的精妙之处。

    登基大典那日魏婉清没有参加,听说场面十分宏大,楚钰暮登基之后,除了要学习太傅教授的课程之外,还需沿袭旧制,单日上早朝。

    楚钰暮搬进了大清殿,大清殿自从上次大火后,便也重新休整了,后殿与之前大不相同。

    魏婉清觉得只看书无法满足自己的求知欲,便打着陪楚钰暮的名号,开始听太傅授课,有时是楚淮亲自教导楚钰暮,这时,魏婉清也会跟着,一动不动的盯着楚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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