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没让人陪着太子妃跪,万一惹恼殿下被牵连,她可吃不消,静芙万万不敢带路。

    于菱月疾步走了出去。

    星河是个胆小的,在这种墙高巍森的地方,她若一人跪在那儿一定特别害怕。

    奈何这东宫特别大,问了好几个宫人,坐绕右转的,似乎都没个头。

    走得太匆匆,在园径转角处她撞上了一个人影,“嘭”的一下眼冒金星。

    于菱月撞到了额头,对方揉着下巴,怒骂道:“不长眼啊!”

    正想回怼,她看清这人衣服缎面,腰饰精致,仪表堂堂,俨然不是个宫人,便低了姿态,“公子对不住,急着去朝阳殿,的确没长眼,敢问怎么走?”

    这位公子下巴渐渐的不疼了,打量了她一番,抬步走在前头。

    “跟着我,我也去朝阳殿。”

    果真,再走了一会儿路,她看到巍峨的朝阳殿外,宽阔的地面上,跪着孤零零的暮星河一人。

    于菱月疾步上去,跪在她左后方。

    暮星河赶紧抹了眼泪,惊道:“你怎么来了?”

    于菱月小声,“能不来吗,怎么回事?”

    暮星河的眼中又溢满了晶莹,声音略微发颤,“我什么都不知道,姐姐,我想回家。”

    回家,哪还回得了家……

    她们两个跪在这宽广的砖地上,尤其渺小。

    于菱月坚定的看着暮星河说:“别怕,你是太子妃,他除了罚你跪不会怎么样,有什么事我都陪着你。”

    与她的同行的公子,见她跪那儿了,微微一愣,这个婢女急匆匆的过来就为了跪上一跪?

    他还以为,是要凭这模样找太子谈谈风月呢。

    楚寻风如是想着,拔步进了殿内。

    傅君兮见他进来,合上了手中的文书,往椅背上一靠,“找我喝酒?”

    恰巧今日烦闷得很。

    “殿下今日想喝酒?也行。”楚寻风走到案牍前。

    傅君兮抬眼瞧他,“你找我还能有旁的事。”

    楚寻风双臂靠上了案牍,俯身在桌上,完全没个姿态。

    “殿下,趁着春盛十里,天高气爽,校场上搞个活动呗?”

    傅君兮习惯性的掏出玉佩系在腰间,这流苏在袖里揣了这好一会儿也不皱。

    他淡淡道:“方便适龄姑娘们都出来让你挑一挑?”

    被戳中了心思,楚寻风也不害臊,他眨了下眼。

    “只有殿下号召,那些老狐狸才舍得让自家的好闺女都出来冒尖呀。”

    家中妻妾都有五房了,还整日想着新鲜美人,伺候的过来吗?

    傅君兮寻思过后,道:“就马球吧,一周后,你替我发帖子就成。”

    “好叻!”

    楚寻风喜不自胜,伸了伸身子,“殿下,几时喝酒去?”

    傅君兮看了看桌上的文书,今日确也没心情再阅,“先出去走走,晚些叫上秦修萧鹏宇一块儿喝酒。”

    -

    有两人从大殿中出来,于菱月赶紧低下头。

    楚寻风问了声,“殿下,这两美人犯什么错了,你舍得让人跪这儿?”

    随着这一声,一双天空色锻面的靴子停在于菱月面前。

    这靴子格外精致华贵,很可能就是太子殿下,于菱月蹙了下眉头,没有抬头。

    傅君兮在她面前站了会儿,这个女人倒是头都不抬,也是,只要不抬头就能永不相见了。

    “这是我的太子妃,和她的婢女。”

    他看着于菱月,淡淡道。

    “太子妃?殿下,你可真有点不太怜香惜玉啊!”

    随之在楚寻风说个不停的嘴中,傅君兮拔步离开。

    等这两人彻底走远,于菱月松了口气,抬起头来,见暮星河还在发颤,赶紧宽慰她,“没事儿,这不是走了吗?他也不能吃了咱们呀。”

    暮星河眼睛哭得发肿,低垂着头,十分丧气,“姐姐,我后悔了。”

    于菱月吸了口凉气。

    “我知道,这话你不能再说了,咱们往前看吧。”

    原以为太子妃是极尊贵的,至少在东宫只一人之下,可再看眼前这宽大的殿门,宛若能吃人一般。

    天色渐暗,估摸着酉时也到了,肚子饿得直叫,可迟迟没有人来唤她们起身。

    于菱月的双腿发痛发麻,暮星河已经挺不直腰肢,“姐姐,如果太子把我们忘了怎么办,我们得跪到什么时候去?”

    “不会的,他总得回来睡觉,他寝殿在后头呢。”于菱月虽宽慰着他,心里却没个数。

    她今早都听说了,太子有七房妾侍,东宫的协管之权在萧侧妃萧馨儿的手里,这萧侧妃还是个蛮横的,太子妃空有名头,并无实权。

    这些她想缓缓再告诉暮星河,免得她一下子受打击过大。

    总算,有一公公过来,恭恭敬敬的说,“殿下请太子妃前往九黎阁赴宴。”

    于菱月扶着暮星河起身,却险些两两摔倒。

    揉了揉疼痛的膝盖发麻的腿,于菱月道:“烦请公公带路。”

    -

    大老远的,就听见前方不远处歌舞升平,灯火通明,欢笑不止。

    绕过了一片绿荫之后,豁然开朗,眼前热闹得很,六个坦肩露腰的舞女在空地上婀娜多姿的挥袖起舞,三边席位绕着舞地而设,席上美人虽多,虽只有四个男子。

    公公带着太子妃入侧席时,于菱月看清了上座的男子,惊愕的睁大了眼,目不转睛。

    这不是在苏城大街上,解了她偷馒头的燃眉之急,还扔了许多银票的人!

    他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坐在那个席位,他是什么人?

    他会不会认得自己?如果他认得自己,替妃的事情穿帮了怎么办?

    他身边坐着一个美艳的女子,相比容貌,她的发簪衣服更为出挑,相较座上的其他女子,尤为华贵耀目。

    于菱月怔怔的看着他,他的目光也投过来,眯了下眼。

    瞧见她尤为震惊的表情,傅君兮格外舒适的轻酌了一杯。他身边不就坐了个女人而已,就值得她如此错愕?

    如此看来,这个女人虽然嘴硬心狠,可还是会吃醋的。

    想到此处,傅君兮嘴角微扬,臭了一整天的心情竟稍微好转了些。

    太子妃入座,竟无一人与她打招呼。萧侧妃往太子身边靠拢了些,得意的目光向暮星河瞥去。

    今日太子妃罚跪一整日的事,不仅是东宫,在整个皇宫中都传开了。太子妃颜面扫地,今后也不会被人放在眼里。

    面对萧侧妃的目光,暮星河自惭形秽的低下了头。

    原以为太子妃是能立于太子身侧的人,可竟然不知……

    萧侧妃挽上傅君兮的臂弯,娇里娇气的,“殿下,这些歌舞都看腻了,有没有点新鲜的?”

    随着这一挽,傅君兮下意识的去看于菱月,果然……她那脸都僵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个女人俨然见不得这场面。

    傅君兮难得没有推开萧侧妃,惦着酒杯,温和道:“馨儿想看什么新鲜?”

    萧馨儿那双杏眼冲着太子眨完了,就又向暮星河投了过头,“妾身听闻苏城的女子善歌舞,与我们金陵城的全然不同。太子妃自小在小门户中寄养长大,想必也是能歌善舞的,不如请太子妃献上一舞?”

    闻言,傅君兮的笑容渐渐凝住,旁座搂着美人儿的楚寻风道:“侧妃娘娘,这不太好吧,太子妃无论是什么出身,如今是太子妃,让她献舞不合适吧?”

    于菱月垂眸,咬紧了唇。这个人竟然是太子,一惊未消又起一惊,她非要在今夜吓个魂飞魄散不可。

    眼下已顾不上吃惊,太子身旁这位美人儿已把事情找到了自家门口。

    凉启国素来视歌舞是下等女子所为,当众坦肩,身着薄纱衣,腰腹若隐若现,这岂是太子妃这样的身份做的事?

    且暮星河跪上了整整一白日,眼下走路都不利索,如何能跳舞?

    萧馨儿瞪了楚寻风一眼,仍撒娇摇着太子的臂弯,“殿下,让她跳嘛,一定比宫里这些庸脂俗粉好看。”

    萧侧妃对此事几乎胸有成竹。于菱月幼时与太子不合,常常扭打在一块儿,这多年后刚一嫁入东宫,昨夜独守空闺,今早就被罚跪……

    想来太子厌极了于菱月,若非婚约是皇后的遗愿,太子定然不会娶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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