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校生门要参加早操,学校要求五点二十起床,五点四十所有人集合完毕开始跑步,参加早操的所有人排成紧紧的方阵,前后不能超过半臂,围着操场直到跑到六点二十。

    解散后,她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教室开始上第一节早自习,住校生人少,第一节早自习会有专门的执勤老师去轮岗监督。

    七点第一节早自习结束所有人去食堂吃饭,七点半开始上第二节早自习,这时候走读生也要参加了。

    各科老师已经就位,相比于早一的老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二老师的管理就严格很多,学生们必须大声朗读或者自由背诵,老师会专门停在你旁边看有没有发出声音。

    接下来,他们要在教学楼待到下午六点才能结束一天的学习,六点之后宿舍开放允许学生进入休息一个小时,七点又要返回教室开始上晚自习,一直上到九点钟放学。不出意外的话,这种生活她要持续六年。

    上课第一天,班主任先统计了要上晚自习的学生名单,每个学生每月需要交九十块的补课费,住宿生强制参加,走读生自由选择。

    岳塘妈妈没有想到晚自习还要收费,只给了她两百块生活费。两百块按照学校食堂的消费确实刚刚好,食堂的南瓜包一个才五毛,但岳塘这九十块钱一交立马就捉襟见肘了。

    宿舍里的学生和岳塘的情况基本都差不多,有人趁着晚上放学给家里打了电话,有的父母说明天就给你打钱,有的却说那等没钱了再要吧。

    岳塘联系不上妈妈,也不愿意找舅舅要这种钱,下铺的女孩安卉问她要不要去超市买橄榄菜,一瓶才两块钱,就着馒头就能解决她们的晚餐。

    安卉对住宿生活很熟悉,她小小年纪已经独自在外面上了两年学了。

    听她说她爸爸来这里工作,她就跟着转学来了,厂矿里宿舍条件比较差,她从来到这个城市就开始住校。

    岳塘跟着她往超市走去,发现超市紧挨着昨天她到过的广场。

    “这个下面还有个步行街,里面东西可多了,就是比市场的要贵。”安卉指着广场角落的地下入口说。

    她又转身指了另一个方向:“那个‘虚拟地址’,可火了,他们的装修最酷炫,我们同学之前都爱去那里上网。”

    她说的就是昨天岳塘见到的网吧。

    岳塘点点头:“嗯,我昨天进去过,里面确实很漂亮。”

    安卉有点吃惊:“你还去网吧?你看起来那么乖,我以为你是好学生呢。”

    她又紧接着问:“你有企鹅号吗?我们加个好友吧?”

    岳塘说:“我有个号,但我去的少,不怎么上线。”

    她和安卉买了橄榄菜就赶忙回了学校,七点钟宿舍门还要上锁,晚自习结束学生们才能回去。

    学校里的走读生和住宿生很不一样,他们大多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或是头上带着漂亮的彩色发卡,或是书包上别着明星们的圆形徽章。

    女孩子们手牵手聊着开心的事情,男生们抱着篮球兴高采烈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洒在身上,映照出明亮的笑容和欢快的步伐。

    岳塘和安卉逆着出校门的学生往学校里闯,她们去食堂买了馒头到宿舍解决完晚饭就赶忙去上晚自习。

    岳塘和安卉班级里报名晚自习的走读生很少,学校干脆让她们两个班晚自习合并在一个教室上。

    九点钟,住校生们正式放学,一群人乌央乌央的往宿舍跑去,她们要抢占数量不多的水龙头和厕所。洗漱间没有热水,岳塘和安卉拿着暖水瓶去一楼男寝的角落打水。

    晚上寝室里面慢慢热闹起来,女孩子们稍微熟悉点便开始分享自己藏得小东西,有带小说的,有带漫画的,她们还商量着周末放假要去步行街买衣服,岳塘带着耳机听音乐,关峡下载了很多歌,岳塘就拿这个哄自己睡觉。

    第一个周末,寝室的女孩们相约去逛街,她们大多第一次独自离家,正沉浸在自由的气氛里。

    岳塘婉拒了安卉去步行街的邀请,一周的相处她们四张床铺的关系很好,安卉兴奋的邀请大家:“谁去步行街?咱们去逛逛吧?”

    她们隔壁床铺的程娜娜和陈茜伸出脑袋问:“哪条步行街?你要买什么?”

    安卉看着岳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着她脚上的鞋子说:“岳塘鞋子挺好看的,你在哪买的?”

    岳塘还是第一次被人夸衣服好看,有点小开心:“我姐姐在批发市场买的,10块钱。”

    安卉哦哦一声:“那百货楼的步行街肯定有,咱们去转转吧。”

    岳塘有点为难:“我今天要回家。”

    “我们去,我们去,咱们再去‘哎呀呀’看看。”程娜娜和李茜伸手,两个人激动的计划着步行街逛完还可以再去小商品市场接着逛。

    周末学校食堂不营业,女孩们呜呜泱泱相携出门,互相分享学校附近谁家包子好吃,谁家豆腐脑给的调料足。

    吃完早饭,岳塘和她们在门口分别,按照妈妈说的路线,来市中心的集散点找去镇上的公交车。

    到了集散中心,四面站牌密密麻麻一片,公交、客车不停气的进站出站,进不去入口的车辆干脆停在路中间,但凡有空隙就鸣笛随时往前挤,挤得行人和骑车的人只能七绕八绕,在汽车缝隙里穿行。

    岳塘在狭窄的缝隙里绕来绕去,她个子低矮,仰头四处张望又不停地被到处出现的大包小包撞来撞去,有时退出给摩托车让路,有时又被鸣笛吓回的退回路边。她瘦小的个子在里面走的晕头转向,周围的建筑又高又大,她头脑混乱,失去了方向感。

    岳塘跑来跑去,感觉将几个方向都挨个找遍了,就是找不到要坐的55路公交车在哪里。岳塘苦觅无果,看到路边的调度亭,站在门口小声问:“阿姨,您知道去宾阳镇的车在哪里坐吗?”

    里面两个烫着卷发、化着浓艳妆容的中年女人正坐着聊天。

    手里忙活着打毛衣的女人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刚才脸上还谈兴勃发的笑意不见了,垂下眼皮:“宾阳镇我不知道啊,你要坐几路?”

    “55路。”

    “55路不在这,你去老城区的王府井坐啊。”她低头皱眉,满脸不耐,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斩钉截铁地说。

    岳塘奇怪的问:“我妈妈说在集散中心呀。”

    旁边的女人撇个嘴,扭着脖子把头转向一边,又拿眼向下斜她,大声说:“那你过来找我们问什么?” 她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气,不解恨的拿起桌子上的报纸又甩回去。

    岳塘被吓了一跳,讷讷不敢说话,她看着织毛衣的女人掀起红唇‘嗤’了一声,转头准备离开。

    后面传来女人尖利的声音:“站住!不会说谢谢啊?”

    岳塘忙又转身鞠躬对她们说谢谢,离开时她听见后面的讥讽嘲笑。

    岳塘重新走到车站,找人问了去老城王府井的车,坐了上去。

    中午,公交车终于晃到王府井,但她快速在王府井四周寻找,却还是没找到55路车的站牌。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岳塘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找路人问,有人告诉她好像是在王府井正门,岳塘连忙跑过去,终于在稍远的电线杆上看到捆着的老旧的站牌。

    找到车站就好,等到了熟悉的地方就好了,她的不安终于平息。

    时间已过九月,但正午的太阳依然晒人,岳塘站在路边等了很久,始终不见汽车靠站。往镇上去的车都很破,经常出故障,不准点是很正常的事,她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她等的车还没来,岳塘问在站牌后面摆摊的老太太:“奶奶,55路车大概多久一趟啊?”

    老太太很吃惊,大着嗓门说:“55路早不从这里过了,那辆车是从集散中心出发,后面都改路线了。”

    岳塘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慌乱又无助,面前的老奶奶还在关心她:“你要去哪儿呀?”

    岳塘忙压抑住情绪,求助她:“宾阳镇。”

    老奶奶恍然大悟:“哦,那55路确实不走这里了,你们只能去集散中心坐车。”

    她又热心交代:“去郊区的公交车五点就不发车了,你今天估计跟不上了。”

    像是配合她心情似的,太阳突的沉没,暮色已至。

    岳塘独自在陌生的城市奔波一天,却连回家的车都没能坐上。

    远处路灯渐次亮起,墨蓝色的天空被笼上一团团黄色光晕,广阔又寂寥,街边霓虹闪烁,车辆穿梭,低矮的人影慢慢湮没在远方的暗影中。

    她在夜幕低沉的时候回到了学校,校门口人影稀疏,高大茂密的梧桐树肆意伸展遮挡出大片的黑暗,关峡跨坐在自行车上,黑暗中他的轮廓与树影融为一体,恣意的风吹起他细碎的头发,覆盖住眼帘,他脸色冷淡凌厉,远处驶来的车辆投出一束清白的光芒,拉长了他的影子延伸至岳塘的脚下,。

    他看着面前个子小小的女孩,那张紧绷、稚嫩的脸上神情悲戚,他抿紧的嘴角慢慢放松,看着她朝自己走来。

    岳塘张嘴叫:“哥哥。”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仿佛在此时、在此地她确实拥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

    她呜呜咽咽,一连串泪珠顺着脸颊留下: “我想回去看乐乐,我找不到地方,转到老城也找不到车……“

    她想起路途中被人为难,心中无助愤怒又酸苦,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地上。她艰难出声,嗓音干涩尖细::“来的时候我答应他了。”

    岳塘既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再次被独自抛下的岳乐解释,未能兑现的承诺仿若湍急洪流在她心中肆虐冲荡,无处宣泄。

    关峡诧异皱眉,他修长的手指贴在她的脸颊,迫使她仰着头面对自己:“你跑了多久?”

    “到处都很高,我头很晕,看不清……”岳塘站在他面前,发泄心中的无助。

    他按着岳塘后脑勺,将她脑袋压进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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