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习惯了主持公道的人,凤婧昭身体比脑子反应得快,轻轻一跃便从窗户中翻身下了楼。

    而脑子回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重重地拍了拍自己不听话的腿,她本来不想掺和这种浑水的,可顶着这么多目光,再让她走回包间她也不愿。

    凤婧昭一向宽以待己,迅速调理好了心态就顺着人流走向了街尾。

    扫了眼眼前的局面,一瞬间便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凤婧昭的好奇消失殆尽,转而看向明月楼二楼燕环肥瘦的美人们——一座城可以没有好吃的,但是不会没有美人,他们笑吟吟地对着楼下的路人们挥手,对眼前的视而不见。

    片刻前看起来还淳朴老实的路人们此刻变得丑陋又油腻,那一双双眼睛几乎要黏在明月楼前即将被迫卖身的男子身上。

    裴祺瑞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眼中交织着不可置信和绝望,他原以为她们最多明里暗里欺凌他,从没想到这群几乎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婶叔竟然想将他卖入青楼。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照在他的脸上,周围的喧嚣与繁华,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讽刺与遥远。

    他拼尽全力挣扎,双手紧握成拳,皮包骨的手臂上青筋清晰可见,试图挣脱身后紧紧扣着他的手,“放开我!你们这群畜生!”

    凤婧昭对这一出闹剧没有兴趣,尝试往外挤出去,却反被挤到了最前面。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被迫在一线吃瓜,在耳边三言两语的议论之下,她已经大概摸清了发生在眼前男子身上的事情。

    在末世降临之后,第一批幸存者集中在一起成立了“基地”,但随着人类对末世环境的不断适应,有的基地丧失了初心,一批强者躺在普通人身上肆意榨取着民脂民膏。

    这位男子的母亲曾经就是这样一位“皇帝”,起义军平复之时看在他年龄尚小又是个没用的男子的份上,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让他得以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下去。

    这是当初姐姐的一片好心,可如今也不知道做的是好是坏。从他身上洗得发白还打满了补丁的粗布衣裳就能看得出来,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凤婧昭在这发散思维,而面前男子挣扎无果后居然放弃了挣扎,押送他的人见状也放松了束缚,嘴角带着笑,只等着明月楼的爹爹过来验货,那明晃晃的银子就要进他们的袋子了!

    那穿红着绿的爹爹扭着腰一步一步走过来,在裴祺瑞眼中仿佛狰狞的丧尸在靠近,他想活着,但是活成烂泥不如一死。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瘦弱的身躯爆发出了让人意外的能量,挣脱了身后人虚握的手,冲着门口的那个石狮子就去,嗓子嘶哑着,“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这群畜生得逞的!”

    风带起了一直遮着他的脸的头发,凤婧昭难得回神,第一次看到了他精致的面孔,凤仪国好看的男子数不胜数,只是长得如此像他前世那个死对头的还是头一个……

    “不会这么巧吧。”凤婧昭好奇的心情达到了极致,异能发动到极致,一瞬间便出现在了那尊石狮子面前,轻松地化解了裴祺瑞带来的冲击,顺势将人揽到了身后。

    理智告诉她那人不至于沦落得如此之惨,但是逗一逗长得一样的另一个也挺有意思的。

    “诸位,”凤婧昭冷下了脸,那些欺软怕硬的人在她面前数丈外止步,一双双眼睛从上到下细致地打量着她,“凤仪国的律法好像不允许逼良为娼吧。”

    驰骋战场的战士只要想的话自有气场,那群甚至可能没提刀杀过一只丧尸的女男在她面前连话都不敢说,更别说刚刚那股嚣张的气势了。

    见戏看不下去了,围观而来的人群叽叽喳喳地散去,热闹的街尾突然只剩下了将裴祺瑞抓来的那些人。

    许是实在舍不得快到手的银子就这样飞了,几个女子戳了戳为首的中年妇女,挤眉弄眼地暗示着。

    那女子清了清嗓子,理了理她整齐的衣服,“这位女郎你有所不知,他租用着我们临安村里最好的田,但是年年都交不上税,我们念在他是故人之子的份上已经迁就了多年。”

    “今年年景实在是不好,大家伙实在匀不出粮帮他了。用卖身钱弥补这么多年亏欠的税款也是他主动提的呀。我作为里正也是在没办法啊。”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倒是像极了一心为民的好里正。

    “就是啊女郎,你不能被他那张脸骗了呀。”

    “这卖身也是那小贱人自己提的,谁知道到头来又反悔了,这今年的税怎么办啊。”

    那里正一开口,她身后的几个妇人像得了主心骨一样嚷嚷道,几个随同而来的夫郎更是直接摔坐在了地上哭嚎着。

    凤婧昭饶有兴致地想看她们还能演出点啥,可是袖子被一扯再扯,她真的很想忽略,只是再扯这破烂衣服可能就要坏了呀,大冷天的她可不想少个袖子,“别扯我。”

    裴祺瑞双眼通红,想不到这人能如此无耻,正默默为自己积攒着勇气打算喷回去,可是挡在面前的女子突然的出声让他下意识一抖,漂亮的桃花眼慌乱地看向她,辛苦攒下的勇气散了个干净。

    像极了的面孔在凤婧昭脑海里不断重合,那双曾经闪烁着自信光芒的眼眸,此刻却如同被晨露浸润的露珠,晶莹而脆弱。

    不敢盯着她看,裴祺瑞只粗略地看到了她的面孔便慌忙低下了头,眼帘半垂,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他不敢将希望再寄托于别人,只是能活着谁会想死呢,他不敢想象身前的女子一旦让开,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他乖巧地撤去了手上的力气,却仍然不愿松开手,刚刚声嘶力竭过的嗓子说起话来还有点疼,“她说谎!我只分到了一块荒地,每年却要我按照上等田的标准交税,凭什么!”

    “你们说我自愿卖身,拿出证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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