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松还没走进训教堂,就听里面嘈杂一片。

    “大师兄,林长老什么时候来?”

    “对呀,大师兄,林素看着像是快咽气了……”

    看见林雪松走进来,原本围着林诲的弟子噤声,退至两侧。

    林诲绕过地上双眼紧闭仍在昏迷的林宿,快步走上前,双手抱拳,恭敬见礼。

    “师父,师妹已经被弟子们从禁地寻回,只是……只是她金丹受损,恐怕在修行上很难再有进益。”

    说到这里,林诲面色迟疑。

    林雪松冷淡地看过去。

    林诲浑身一寒,连忙说:“弟子是怕无法跟绛城交代。”

    林雪松扬手,冲着林宿细细一探,大概清楚了她的状况。

    他收回手,看着林诲,冷冷说道:

    “我桃重派与他绛城只是合作关系,无需交代。”

    林诲低头:“是。弟子失言了。”

    林雪松鬓边的白发垂在身前,被风微微吹动。

    “把林素送回去,交给她母亲。”

    林诲:“是!”

    周围人声杂乱,林宿感觉自己陷入一场昏沉的梦。

    好吵!

    嘴里不知道被塞进了什么丹药,入口甘甜,瞬间溶化,顺着喉咙吞咽下去。

    耳边变得安静。

    不止过了多久,她缓缓醒来,身体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疼痛无力,身上的伤也被包扎过。

    她从床上撑起身,明眸闪烁,看向四周。

    周围是普普通通的陈设,却打扫得一尘不染,窗子打开,能看见庭院中桂树被微风吹动。

    她随手结起法印,灵气运转滞涩,还感受到源自体内深处的隐痛。

    收手,法印在空中碎成一片,她叹了口气。

    金丹受损,境界跌落。

    人还活着,心情却着实不畅快。

    院门处传来敲击声,有人冲院中喊到:

    “林子夏!”

    隔壁房间的门打开,快速闪过一道身着白衣的人影。

    路过窗前时,似是察觉屋内的人醒了,她扭过头,瞟了林宿一眼,却没做停留,径直向院门口走去。

    林宿:……

    这女子面容姣好,眉目含情。

    更重要的是,跟自己长得有三分神似。

    这大概就是林素说的母亲了。

    林子夏速行至院门,笑得有些讨好,问道:“师兄此次前来,可是雪松长老有什么命令?”

    “喏!”对方将端着的楠木盘递给林子夏,上面摆放着叠得整齐的海棠色衣衫,“林长老命你,明日戊时之前,给林素换此衣衫。”

    林子夏接过它,有些期期艾艾地问:“师兄,林素金丹受损,许长老那边……”

    “废什么话!”来者不耐烦地打断她,“长老自有安排。怎么跟你说,你就怎么做!”

    “我是怕,万一长老不满意,那之前……”林子夏想到林雪松的许诺。

    来者轻蔑的上下扫了她一眼:“做好林长老让你做的,答应你的就不会食言。”

    “诶诶!”林子夏不敢再说,连忙应下。

    林宿听到这里,躺回床上。

    没劲!

    不一会儿,林子夏托着盘子迈进林宿房间,把衣衫放在房中间的桌上。

    她走到床前,看着林宿的苍白模样,冷笑一声。

    “原本凭你的相貌修为,还有几分可能让许虎怜惜你,从中获得一些好处,结果你跑了!现在又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真是自讨苦吃。”

    林宿凉凉地说:“我这模样?我怎么感觉倒是比你刚才卑躬屈膝的样子好得多呢!”

    林子夏听到这话,想也不想,直接上前扬起手。

    林宿看着快要扇到自己脸上的巴掌,脸一沉,抬手紧紧攥住了林子夏的手腕。

    林子夏使劲挣了挣,却没有撼动分毫,她气急败坏。

    “你!”

    林宿松开手,淡淡地说:“区区筑基,自不量力。”

    林子夏猝不及防被松开,被自己挣扎的力道带得后退了两步。

    “区区筑基?你不也就是个金丹吗?”林子夏站定了,不屑地说,“对了,还金丹受损。”

    林宿:“金丹受损你也无法动我分毫。”

    林子夏想到刚才,美目阴沉。

    她双手结印迅速打出。

    没想到从门缝中飞进一道灵符,瞬间将法印打散。

    “我刚治好的人,你就要伤她!”

    听着门外传来的声音,林子夏心中一惊,转头看见林如春推门而入。

    “长老!”林子夏慌张解释道,“是她口出狂言,我、弟子才……”

    林如春懒得跟她废话,抬手施法,林子夏瞬间从原地消失,不知道被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林宿默默观察她。

    化神期中期,举手投足间干净利索,抬手时,林宿看见她手上的茧子,倒像是炼器炼药常有的痕迹。

    未曾遮掩这痕迹,可见是个不拘小节的女子。

    林如春毫不在意她的眼神,行走间施法从远处移过一张椅子,神色自然地坐在床边,伸手仔细查看了她的伤情。

    林宿感受到林如春的灵力进入体内运转疗伤。

    “唔,命是捡回来了。”林如春持续输入灵力,“但是金丹损伤眼中,几乎难以修复。林诲这小子是真不顾念你们师兄妹的情分,差点一掌把你打死。”

    林宿心想。

    不是差点,是已经死了。

    经过林如春的治疗,林宿感觉周身无比轻松。

    林如春站起来:“神魂倒是比之前稳定了不少。”

    之前林素的神魂总是有些不稳定,经常需要治疗。

    她转身看见桌上摆着的海棠色长衫,沉默一瞬。

    许虎竟然还没放过她?

    那她林如春在这里千方百计的救什么人?

    突然觉得林诲打死她也不错,或许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

    她解开系在腰间的莲印百宝袋,扔给林宿。

    林宿下意识抬手接住。

    脑中却想:听林如春这话,这身体果然有问题!

    弄不好就是自己的身体。

    真是奇事!

    她看了看手里的莲印百宝袋,抬头想问林如春这是什么。

    面前却已经空无一人。

    真是的!走这么快干什么?

    等到第二日午时,林宿已经基本清楚发生了什么。

    多亏了林子夏口风不严,才让林宿套出一些消息。

    许虎在林家驻扎多年,是桃重派的客卿长老,来自绛城许家。

    林家与许家一贯交好,大概是什么互利互惠的利益联盟。

    许虎修炼了一门阴毒功法,需要鼎炉。

    原本他身边是有一个鼎炉的,也算是伴他许久,没想到几天前,由于一场意外,这个鼎炉为了林家牺牲了。

    许虎声称,既是为林家牺牲,也应该由林家赔他一个鼎炉。

    没错,这个被选中的倒霉蛋,就是林雪松的弟子、林诲的师妹——林素。

    林素四十岁修至金丹期,是林家这一辈的佼佼者,按理来说,本不应该成为鼎炉。

    但不知道林雪松因何考虑,竟然同意了。

    当然,林子夏也同意了。

    林雪松许诺给了林子夏什么,林宿不感兴趣。

    她更感兴趣的是,许虎承诺给林雪松什么?又或者说,林雪松痛痛快快的放弃一个颇有前途的弟子,忍下了林家弟子成为别人鼎炉的屈辱,这能为他换来什么?

    林宿颠着手里的百宝袋,脑中却在思考。

    林素啊林素,你是为什么而死的呢?

    正想着,林子夏却突然闯了进来,把海棠色衣衫往床上一扔。

    “换衣服!”

    林宿颇为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起这件衣服,端详了一下。

    跟之前穿的那件一样?

    这算什么?

    听林隐说人间的妾室入洞房就穿这种海棠色的衣服,是后宅阶级的体现。

    这难道也是对女修亵玩的一种表现?

    许虎光明正大的个人爱好?

    不应该啊?

    修行之人有执念欲望就易产生心魔,这许虎想死不成?

    如果都不是,难不成此界的鼎炉也有弟子服吗?

    林子夏看林宿盯着衣服不动,心里就窝火。

    但是又打不赢林宿,只能嘴上嘲讽两句:“怎么?喜欢?以后当了鼎炉天天都能穿。”

    林宿没在意她的态度,把衣服扔下,笑眯眯地说:“林子夏,你看我都要当人鼎炉了,说不定明天就死了。欸?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林素死前还惦记着给她娘找一条活路。

    但是她感觉这林子夏可是巴不得狠狠作践林素。

    啧啧,这可跟林隐说的不一样。

    林隐说亲情是很伟大的,尘世间的父母可以心甘情愿为孩子去死。

    林子夏:“你是我生的,我想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这是你欠我的,你得还。”

    林宿抱着腿,一脸为林子夏着想的表情:“哎?那林长老许诺给你什么了?你告诉我,我看看值不值得,要是卖的太便宜了,我吹吹枕边风,说不定还能再帮你抬一抬价格呢?”

    她可真是太好奇了。

    林子夏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林宿在她的监督下,换上了海棠色长衫。

    这套衣服也是真复杂,里衣布料薄透,若隐若现,穿了跟没穿一样。

    中衣和外衫倒是中规中矩了很多。

    林宿照着镜子,认真打量了许久。

    还真好看。

    一双含情桃花眼,纤眉蹙起,朱唇润而不艳,精致媚人的衣裙包裹着饱满的身躯,引人遐想。

    好!不错!很有潜力!

    怪不得选中了她,一看就是当鼎炉的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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