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二）
小孩儿的友谊就是来得快，就这会儿功夫，三人都约好了等儿午饭要一起吃了。陆言看了看门口估摸着夫子应该快来了，“夫子应该快来了，先不聊了。”
陆言、陆林刚转过身林秀才就走了进来，林翰看见林秀才走进来顿时睁大了眼睛，默默对着陆言的背竖了个大拇指。
林秀才手上并没有拿书，“今日丙班新来了三位同大家一起读书，”说着依次指向三人并道：“陆言、陆林、李志和，同窗之间要和睦相处。”
三人起身向林秀才弯腰作揖道：“是，谨遵夫子教导。”
“嗯。”林秀才点点头，随即吩咐大家翻到《论语》子罕篇，“我教读一遍，要认真跟读。”
他眼睛扫视全场，在今日入学的陆言三人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陆言对上夫子的眼神明白这是为了刚入学的他们三人，因此认真点头应是。
子罕篇并不长，林秀才很快结束教读。林秀才拿起讲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浓茶，他年纪已经有些大了，又几乎天天都要讲课，嗓子状况不是很好，需要常喝水润嗓。
喝了一口茶略润了润嗓后，林秀才一只手放在背后轻咳了两声，“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谁知道其释义啊？”
说完顿了顿，看向正襟危坐头却一个比一个低的学生们。
他本来也没认为有谁能回答上来，毕竟这是未学的内容，但见学生们个个都这么害怕被点到回答问题，心里又有点不舒服了，特别是林翰，头都快低到桌子底下了，简直‘鹤立鸡群’到让人想忽视都难，“林翰，你来说说这句话的释义。”
“啊，我？！”
林翰听到自己的名字仿佛听到了催命符，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配上他白嫩圆润的脸，活像个发面包子。
“嗯、、这句话的意思是孔子说、、说我有知识吗？没有知识、、嗯、、”
林翰抓耳挠腮地勉强翻译出一句，正绞尽脑汁地想‘鄙夫’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听林秀才说：“嗯，不错了，好歹译出了一句，你坐下吧。”他本也只是故意想为难为难林翰，没打算真让他译出，因此也就轻易放过了。
林翰这下是如听仙乐，脸上立马阴转晴，麻溜地就坐下了，和站起来的磨磨蹭蹭截然相反，围观全程的陆言表示果然学生怕点名这事是亘古不变的。
待林翰坐下后，林秀才便道：“这句话的释义是孔子说，我有知识吗？其实没有知识。有一个乡下人问我，我对他谈的问题本来一点也不知道。我只是从问题的两端去问，这样对此问题就可以全部搞清楚了。（注1）”
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鄙夫可理解为乡下人或者三教九流之类的人。（注2）你们可都明白了？”
“明白了。”丙班学生齐声回答。
林秀才微微点了一下头，又继续讲课。
令陆言没想到的是林夫子的课堂并不沉闷严肃，说到兴起时林夫子还会讲起与其相关的趣事，和陆夫子一板一眼照本宣科的讲课方式大相径庭，虽然这与学识也有相当大的关系，毕竟陆夫子只是个童生，学识见识都相当有限，并不能如林夫子这般引经据典。
但也不能说陆夫子的方式就是错的，毕竟这才是当下的主流教学方式，反而林夫子这种才是少见的。可显而易见，林夫子的教学方式更能避免学生产生厌学的情绪。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林秀才交代了大家可休息一盏茶的时间后便拿着茶杯径直出了门。
林秀才前脚刚出门，后脚林翰就‘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陆言、陆林走啊上茅房去。”
“好啊。”陆林很快应声。
“我就不去了，我想去院子里随便走走。”陆言还不想上茅房，于是拒绝道。
林翰边往外走着边对陆言说：“哦，陆言你带杯子了吧，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的石桌上有水，可以自己拿杯子去倒水喝，是大、、是师娘特意准备的温开水。”
陆言没想到看着大大咧咧的林翰居然这么细心，笑着回道：“好，我有带竹杯，谢了。”
林翰一摆手，“嗐，都是兄弟，客气啥。”这是他听说书先生讲到的江湖侠士最爱说的话，他觉得这样说话特霸气！殊不知这话从一个小孩儿口中说出霸气是没有的，傻气倒是十足。
陆言打开爷爷陆山特地做的竹编书箱，本来爹和三叔是准备自己做的，但爷爷嫌弃他们手艺没自己好，硬是自己一个人加班加点做了两个书箱。
想到当时的情形陆言脸上不由浮出一丝笑意。他从书箱里拿出竹杯，又打开旁边的书箱拿出陆林的竹杯，走到石桌前，将两个杯子放在桌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陆言拿着竹杯默默观察着院中情景。
休息时间几个班都是一致的，因此学生三三两两地站在院子中聊天打闹，教室的门也都大大开着。
不过甲班除外，因为甲班现在空无一人，原因他倒是知道，他们俩通过林夫子的考核后，村长大爷爷就专门来了他家一趟，特意说了林家私塾虽分为甲乙丙三个班，但并不像其他私塾时间到了就按部就班升班，而是学识得到林秀才的认可后才能升班。
而升入甲班的条件就是考中童生，要知道整个丰县一年最多也就录一百童生而已，在全县排名前一百才有可能考中童生，这难度不可谓不大。
据大爷爷说超半数人都是直接在乙班时就被劝退了，总之考不中童生就无法升入甲班。而现在院试刚过去不久，无论之前甲班的学生考没考中秀才都不会再来私塾读书了。
林家私塾整体并不是很大，就是一个普通的二进宅院。
布局呈一个倒过来的“凹”字形，从大门进来就是院子，右边就是陆言所在的丙班和乙班，左边是甲班和食堂。直走跨过月亮门就是林秀才一家起居的内院，书房，卧房，厨房等都在里面。
据陆言观察乙班共有十人，也就是说现在的林家私塾共有十九名学生，人确实不多，怪不得都说林秀才收学生少。
陆言、陆林刚转过身林秀才就走了进来，林翰看见林秀才走进来顿时睁大了眼睛，默默对着陆言的背竖了个大拇指。
林秀才手上并没有拿书，“今日丙班新来了三位同大家一起读书，”说着依次指向三人并道：“陆言、陆林、李志和，同窗之间要和睦相处。”
三人起身向林秀才弯腰作揖道：“是，谨遵夫子教导。”
“嗯。”林秀才点点头，随即吩咐大家翻到《论语》子罕篇，“我教读一遍，要认真跟读。”
他眼睛扫视全场，在今日入学的陆言三人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陆言对上夫子的眼神明白这是为了刚入学的他们三人，因此认真点头应是。
子罕篇并不长，林秀才很快结束教读。林秀才拿起讲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浓茶，他年纪已经有些大了，又几乎天天都要讲课，嗓子状况不是很好，需要常喝水润嗓。
喝了一口茶略润了润嗓后，林秀才一只手放在背后轻咳了两声，“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谁知道其释义啊？”
说完顿了顿，看向正襟危坐头却一个比一个低的学生们。
他本来也没认为有谁能回答上来，毕竟这是未学的内容，但见学生们个个都这么害怕被点到回答问题，心里又有点不舒服了，特别是林翰，头都快低到桌子底下了，简直‘鹤立鸡群’到让人想忽视都难，“林翰，你来说说这句话的释义。”
“啊，我？！”
林翰听到自己的名字仿佛听到了催命符，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配上他白嫩圆润的脸，活像个发面包子。
“嗯、、这句话的意思是孔子说、、说我有知识吗？没有知识、、嗯、、”
林翰抓耳挠腮地勉强翻译出一句，正绞尽脑汁地想‘鄙夫’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听林秀才说：“嗯，不错了，好歹译出了一句，你坐下吧。”他本也只是故意想为难为难林翰，没打算真让他译出，因此也就轻易放过了。
林翰这下是如听仙乐，脸上立马阴转晴，麻溜地就坐下了，和站起来的磨磨蹭蹭截然相反，围观全程的陆言表示果然学生怕点名这事是亘古不变的。
待林翰坐下后，林秀才便道：“这句话的释义是孔子说，我有知识吗？其实没有知识。有一个乡下人问我，我对他谈的问题本来一点也不知道。我只是从问题的两端去问，这样对此问题就可以全部搞清楚了。（注1）”
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鄙夫可理解为乡下人或者三教九流之类的人。（注2）你们可都明白了？”
“明白了。”丙班学生齐声回答。
林秀才微微点了一下头，又继续讲课。
令陆言没想到的是林夫子的课堂并不沉闷严肃，说到兴起时林夫子还会讲起与其相关的趣事，和陆夫子一板一眼照本宣科的讲课方式大相径庭，虽然这与学识也有相当大的关系，毕竟陆夫子只是个童生，学识见识都相当有限，并不能如林夫子这般引经据典。
但也不能说陆夫子的方式就是错的，毕竟这才是当下的主流教学方式，反而林夫子这种才是少见的。可显而易见，林夫子的教学方式更能避免学生产生厌学的情绪。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林秀才交代了大家可休息一盏茶的时间后便拿着茶杯径直出了门。
林秀才前脚刚出门，后脚林翰就‘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陆言、陆林走啊上茅房去。”
“好啊。”陆林很快应声。
“我就不去了，我想去院子里随便走走。”陆言还不想上茅房，于是拒绝道。
林翰边往外走着边对陆言说：“哦，陆言你带杯子了吧，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的石桌上有水，可以自己拿杯子去倒水喝，是大、、是师娘特意准备的温开水。”
陆言没想到看着大大咧咧的林翰居然这么细心，笑着回道：“好，我有带竹杯，谢了。”
林翰一摆手，“嗐，都是兄弟，客气啥。”这是他听说书先生讲到的江湖侠士最爱说的话，他觉得这样说话特霸气！殊不知这话从一个小孩儿口中说出霸气是没有的，傻气倒是十足。
陆言打开爷爷陆山特地做的竹编书箱，本来爹和三叔是准备自己做的，但爷爷嫌弃他们手艺没自己好，硬是自己一个人加班加点做了两个书箱。
想到当时的情形陆言脸上不由浮出一丝笑意。他从书箱里拿出竹杯，又打开旁边的书箱拿出陆林的竹杯，走到石桌前，将两个杯子放在桌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陆言拿着竹杯默默观察着院中情景。
休息时间几个班都是一致的，因此学生三三两两地站在院子中聊天打闹，教室的门也都大大开着。
不过甲班除外，因为甲班现在空无一人，原因他倒是知道，他们俩通过林夫子的考核后，村长大爷爷就专门来了他家一趟，特意说了林家私塾虽分为甲乙丙三个班，但并不像其他私塾时间到了就按部就班升班，而是学识得到林秀才的认可后才能升班。
而升入甲班的条件就是考中童生，要知道整个丰县一年最多也就录一百童生而已，在全县排名前一百才有可能考中童生，这难度不可谓不大。
据大爷爷说超半数人都是直接在乙班时就被劝退了，总之考不中童生就无法升入甲班。而现在院试刚过去不久，无论之前甲班的学生考没考中秀才都不会再来私塾读书了。
林家私塾整体并不是很大，就是一个普通的二进宅院。
布局呈一个倒过来的“凹”字形，从大门进来就是院子，右边就是陆言所在的丙班和乙班，左边是甲班和食堂。直走跨过月亮门就是林秀才一家起居的内院，书房，卧房，厨房等都在里面。
据陆言观察乙班共有十人，也就是说现在的林家私塾共有十九名学生，人确实不多，怪不得都说林秀才收学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