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夏在走廊并未等很久,小萤将手中的披风给她穿上,还细心的拿来了手炉。

    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度,心中突然畅快了些,会心一笑道:“走吧!”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竹里院。

    “小姐,奴婢就在这儿等你。”小萤笑着道,站在门口并未打算入院。

    姜夏微微点头。

    闻临郎虽已痴傻,却有着自己的固执。喜欢自己待在一方天地里,若无必要,鲜少走出竹里院。

    同样,也很不欢迎有人闯进来,所以,每次原主来竹里院时都是由小萤送到门口,再独自一人进去。

    竹里院不负其名,环境清幽,一入院内便是青绿的树木和挺直的竹子,外面看着不大,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姜夏饶有兴趣的看着池塘里悠哉游哉的鱼儿,一步一步的走向房门。

    门外立着的女婢朝她行了一礼,上前推开屋门。与外面的冷气截然不同,屋里炭盆烧得火热,一进去就感觉冰冷的脸颊忽地热了起来。

    身后的门被关上,姜夏放下手中的手炉,看着屋中间背对着她,坐在地上自顾自玩的闻临郎,轻轻的走上前去。

    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响也没有。

    闻临郎面前摊着一张书画,而他手握毛笔,正在上面胡乱的涂抹着。

    姜夏站在他身后默默的看着,突然出声,“你这画的是锦鲤吗?”

    闻临郎兀地抬头,眼睛清澈明亮:“你怎么知道这是小锦鲤!”

    在看清楚眼前是谁后,哼了一声转过头,大声说:“你不喜欢和我玩,我也不要和你玩。”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将书画揉作一团抱进怀里,跑到墙角去,慢慢的又把怀里的画展开。

    姜夏:……这就是心智只有五岁的孩子吗?

    整个屋里就他们两人,闻临郎不喜欢有人伺候在身旁,一旦发现有陌生人出现要么就躲的远远的不见人,要么大吼大叫犹如失智一般。

    他身边的女婢都是从小伺候他的,但他独自一人待在房间的时候都会将人赶出去,出房门婢女也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看着,以防出什么意外。

    姜夏倒是要特殊一些,记忆中闻临郎见她第一面就冲着她展颜欢笑,也是因此她才被老夫人注意到。

    十岁的姜夏对闻临郎是好奇的,胆怯的,期待的。

    闻家大少爷,多么金枝玉叶的贵人,她只是府内地位卑贱的婢女,却有幸能成为闻家大少爷未来的妻子。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在见到了芝兰玉树,翩翩公子的二少爷后,喜怒无常,总是无缘无故撒泼打滚,鼻涕口水糊一脸的闻临郎时,原主开始抱怨起命运的不公。

    人总是贪心不足,做婢女时羡慕出身高贵的贵人,当成为自己羡慕的人后,又想得到更多。

    闻临郎虽然智商停留在了五岁,却对人的情绪感知特别敏感,渐渐的也不如一开始见到原主那般粘人了。

    原主也乐的自在,两人独处时常常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扰。

    这么久来竟然无人发现,闻临郎对姜夏确实特殊,别的人靠近都不能,姜夏却能相安无事的和他一起待了五六年。

    “七九,闻临郎为什么不排斥原主的靠近。甚至在原主藏不住情绪露出对他不喜的情况下,还能与她待在一个空间不吵不闹,全当她不存在。”

    姜夏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不知道哇宿主。】七九也很疑惑,哗啦啦的翻着手中的资料,它很想为宿主解疑答惑,可惜看完了资料也没得到答案。

    看着躲在墙角背对着她的人,姜夏无所谓的笑了笑,船到桥头自然直。

    回头捻起一块桌面上摆放整齐的糕点。

    别说,这糕点看着精致,形状做的十分好看,尝起来也非常细腻,丝丝甜味进入口腔,不至于太腻,姜夏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闻临郎不知什么时候转头看了过来,睁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手中还握着毛笔,上面的墨水都滴了不知道多少在身上,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的。

    见姜夏吃了一块又拿一块,似乎没有要停止的打算,终于急了,忙开口吼道:“你给我留点儿,你不能吃了,这都是我的!”

    说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双臂张开,将那盘糕点护在自己胸前。

    姜夏躲避不及,触不及防间只感觉自己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扫过,凉悠悠的。抬手一摸,手上猝然多了一道墨痕。

    静静的看着手上那黑漆漆的墨水,不难知道,脸上又是怎样一副惨样。

    门外的女婢听到闻临郎叫的大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急忙推开房门。便看见大少爷如小鸡护食般的趴在桌面上,头也死死的埋在胸前。而一旁的姜夏呆若木鸡的盯着自己的手,见她推门而入,抬眼和她对上视线。

    婢女看清了姜夏面上黑了一大块的脸,强忍住笑意,觉得这才该是两个小孩之间相处,吵吵闹闹,不像以往那样安静的出奇。

    一边吩咐其他人打热水进来,一边走上前来弯腰温声道:“少爷,厨房里还有好多好吃的点心呢,少爷想吃奴婢叫人拿来。”

    闻临郎闻言立马抬起头来,婢女看着同样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脸,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最多只能吃三块哦!”

    说完转身示意另一个人再打一盆热水来。

    姜夏在另一个女婢的带领下将手上脸上的痕迹洗干净,可惜披风领口一圈白毛那儿也有几滴墨水,只好将其拿了下来。

    不过室内温度适宜,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冷意。

    收拾好后,姜夏看见闻临郎顶着一张花脸正在屋子里乱串,后面跟着的婢女无奈的呼叫:“少爷,别跑了,随奴婢把脸擦洗干净吧。”

    闻临郎全当没听见,在屋子里蹦的起劲,眼看着人就要跳到自己面前了,姜夏面无表情的侧身躲开。

    结果“砰”的一声,两人撞在了一起。

    身后的婢女小心的扶着姜夏稳不住的身体,慌张道:“二小姐,你没事儿吧。”

    姜夏:“……”。

    看着自己衣服上新增的墨点子,头发也松松垮垮的快要散了,“哐当”一声,正是她别在发髻上的簪子掉了。

    姜夏想,此时她一定狼狈极了。

    闻临郎就跟个小孩子没什么两样,撞到了人不仅没停手,还哼哧哼哧的又跑过来了。

    姜夏和婢女根本就没想到他还要扑过来,躲闪不及,又被撞了一道。

    兴许是觉得好玩,闻临郎嘻嘻哈哈的直起身子欲继续,后面的婢女见状忙不迭地从身后拉住他,嘴里着急地哄说道:“少爷,大少爷,洗干净了再玩儿好不好,洗干净今天破例能多吃一块点心哦。”

    闻临郎闻言终于没再乱动了,婢女趁着这个时候想带着他去洗手洗脸,结果拉都拉不动。

    姜夏总算是知道什么是心累了,原主和他之前的相处模式才是明智之举啊。

    再说了,她还什么都没干呢,她只是吃了块点心而已!

    想不到他如此护食。

    婢女拉不走闻临郎,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低着头对姜夏小声试探道:“小姐,你可以带着少爷去净脸吗?”

    姜夏很想表示拒绝,可是原主在闻临郎的事情上对外表现的几乎是有求必应,否则,别人早就发现问题了。

    最后无奈的在丫鬟求救似的目光下僵硬的点了点头。

    她慢慢靠近闻临郎,心里劝慰自己,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伸出手尽量控制自己用最轻柔的声音说:“我带你去洗干净好不好,洗完身上香香的。”

    闻临郎看着眼前那双苍白纤瘦的手,眼眸一亮,抬手牵了上去,嘴里嘟嚷道:“洗香香是什么,像你一样香喷喷的吗?”说完就凑上前来像狗鼻子一样左闻闻右闻闻。

    吓得姜夏急忙用另一只手拦住那探上前来的脑袋。

    女婢们见状都齐齐松了一口气,在听见闻临郎的话后立马低下头,揶揄的笑了起来。

    姜夏没想到她居然被一个傻子调戏了,面色一红,恼道:“什么叫像我一样。”

    “咦?就是像你一样啊。”闻临郎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生气,拉着她的手直奔簌架,开心的说:“耶,洗香香,洗香香,洗完之后吃点心咯。”

    果真是个傻子,姜夏心想。

    这次闻临郎终于没再继续闹下去了,洗漱干净后还任由婢女带去内间换了干净的衣服。

    看着收拾好后站在面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人,姜夏感慨,不愧是亲兄弟,闻临泽长相惊艳,闻临郎果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也许是不常出门的原因,闻临郎的皮肤更为白净,漂亮的丹凤眼清澈明亮,高挺的鼻梁下是殷红的薄唇。穿着一身华丽的锦袍,腰间系一圈玉带,如果不开口说话的话,俨然是一位翩翩公子少年郎。

    眼看到了晚饭时间,婢女们将晚膳一一摆放在了桌子上,之前那盘点心被撤下去了,换成了另一种造型同样精致,颜色好看的点心。

    这是姜夏醒来到现在吃的第一顿饭,她细细的品尝着桌上的每一道菜品。眼神偶尔扫向坐在对面的闻临郎,见他安安静静的吃饭没再作妖,慢慢的放松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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