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已修）
瑶光在重压之下巍然不动，她生生受了那一掌，嘴里大口吐着鲜血。
老太监傲然站立在她面前，浑浊的眼珠子死死盯着瑶光，他并没有因为瑶光修为低下就忽略她的能力。
神殿之人必有保命手段，但他这一次猜错了。
瑶光知道面前的太监在防着自己，但她已经通过剧情提前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她不是一个信命之人，但这一次的死局她必须当一个听话的傀儡。
正如那一掌，如若不受，便逃不过天命。
人皇屁股稳稳钉在王位上，他在等瑶光开口，若是她求饶，他或许能饶她一命，让她稳坐大祭司之位。
可若是不求，那这个女人只能死。
人族这些年一直仰仗仙门各派的扶持，修真界妖兽横行，凡人并无反抗之力，而那些可以修炼的凡人子弟，早已被仙门各派拉拢。
纵是人皇有心组织修士军队，也无力培养优秀的修士。
*
瑶光身上的素衣已被鲜血染红，她无力站着，只能缓缓坐下延缓眼前阵阵发黑的趋势。
如果她能看到外面，便会看到大殿之外尸体陈横于地面上，那些惨死的宫人死不瞑目，或许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死。
那些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尸海，就那么躺在烈日之下，在祈年殿之外血腥味冲天弥漫，冤魂被缚在阵内不得解脱，却还有源源不断的生血供养着覆在祈年殿的邪阵。
“咳咳咳……人皇帝夷，不如我来送你一卦。”
脚下法阵发着暗光，瑶光手腕翻转，掌心躺着一枚被盘的油光水滑的硬币。
这是她初学炼器时，炼成的第一个法器。
人皇闻言眼底闪过怔愣，他并没有想到瑶光在这个处境之下竟会为他算上一卦。
神殿之人的卜算之术乃天下一绝，不仅仅是因为神殿所修习的功法，而是因为他们的卜卦的时候可以窥见天机。
“陛下近日可有口干舌燥、双眼视物模糊的症状，上京城近日煞气流转，朱雀高门外有一妇人吊死，可有此事？”
人皇不语，身旁太监犹豫片刻出声附和：“有。”
“陛下今日早朝之前，咯血症状加重，无论是汝复之前留下的丹药还是太医署陈太医的针灸之术，都缓解不了您的症状。”
瑶光了然一笑，她伸出指尖波动掌心的硬币，眼底讽刺几乎化为实质，而后开口：“我夜观天象，帝星黯淡无光，周围星子却是日渐明亮，如若陛下继续一意孤行，不停劝阻实行逆天改命之举，就算是大罗神仙降世，也救不了您的命。”
人皇头上青筋蹦起，眼神森寒，他闭眼平复翻涌的杀意。
如今杀阵已成，只要那人如约杀了瑶光，此后神殿便是他掌中之物，仙家门派再也阻挡不了他的伟业。
“孤再给你一次机会，降，或死？”
“这阵法的符文画的不错，就是漏洞太多，容易让人找到缺口。”瑶光无视人皇的话，指尖星光乍现，引导符文再次流动，一点一点瓦解血色阵法。
寂灭金戈阵乃上古杀阵，也不知人皇是从何得来，虽然脚下这方阵是残本，但这其中威力仍是不可小觑。
看来那位，早就动了杀她的心思。
“执法官天赋虽高，但他心中杂念过盛，即便是当了大祭司也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神殿修习术法虽能与天道连接，可那也是逆天之举。”
瑶光收回手指，她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然而书中的剧情还未走完，她必须得撑到男主来。
“汝复死前也不过百岁，化神大能的寿命可达数百年，你可知为何汝复死的如此突然？”瑶光坐在地上，看见身下的阵法缓缓缩小，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在渐渐消失。
“没有人能逃过天道的掌控，凡人寿命不过百年，你对王位权势的执念太深，哪怕是修了仙，也只是死的更快。”
瑶光长发散落垂在身后，她虚弱地抬起手指，点点星光从指尖流泻，这些话并非是书中台词，她也不过是借此来发泄情绪。
汝复于她如亲父，神殿于她乃是家。
她在这个世界上无亲故，无落脚之处，是汝复给了她安稳的十八年。
人皇如此算计，同门手段狠辣，所有人都想要她死。
只因她死后神殿便成无主之势。
“汝复身死道消，你便立刻下旨命我为大祭司，与神殿之人谋划将我引到此处，借此机会杀我，并顺势掌控神殿。”
“而你方才则是在试探我，若我有意归顺，你便让我坐稳这个大祭司的位置，若我无意便直接杀之而后快，借此昭告天下神女瑶光意图刺杀人皇，让神殿更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室之物。”
瑶光算了算时间，应当是快到主角登场的时候了，她撑着地面站起来，抬手鼓掌。
“陛下好计策，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左丘云坐上神殿主位，他还会像之前那样为你做呃——”
“噗呲”一声，长剑从身后刺入身体，鲜红艳丽的血顺着剑身缓缓滴落在地面上，滴滴答答发出微弱的声响。
瑶光垂下眼看着胸前的剑刃，剑身上勾勒着繁琐的花纹，那纹样上泛着光。
这是出自汝复之手的剑。
她口中呛血幽幽道：“执法官来的真是好时候。”
你可终于来了，瑶光心想。
再拖下去她这演技真演不下去了。
左丘云站在瑶光身后，听到这句话怔愣几秒，想到什么后又将剑柄往前推了几分，直到剑刃完全刺进瑶光的身体。
“抱歉，我又不得不做的理由。”
人皇苍老的面容上出现满意的笑容，他在这时候开口：“神女意图谋反，左丘执法官察觉之后将其斩杀，大功一件，封为大祭司。”
老太监尖声道：“是，陛下。”
大殿之中有人欢喜有人忧，瑶光感受到自己体内灵力在快速消失，看来左丘云为了杀自己下了不少功夫，在剑柄上涂抹了碧苍巨蟒的剧毒。
她嘴里大口吐着鲜血，抬手握住剑刃，拼尽全部灵力硬生生将剑身折断，器刃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瑶光散着发，状似疯癫之态，她仰天大笑，步履踉跄，浑身修为瞬间归于宁静，她在几息之内成了一个废人。
而人皇站在高位，看到这幅场景竟是不自觉后退几步。
左丘云站在瑶光身后，怔愣的看着手里的断刃，眼底闪过不忍：“殿下何苦，若是您愿意顺从，我或许……”
瑶光轻蔑一笑，呸掉嘴里的余血，此时她灵力尽散毫无反抗之力，“神殿从不插手凡尘之事，你却为了权势戕害同门。”
“左丘云，小人姿态，非你莫属。”
瑶光讽刺的笑声在大殿回荡，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她在想，如果天道敢骗她，那她就算是化成鬼也要把左丘云这个傻逼给杀了。
左丘云上前一步，将站不稳的瑶光扶着，扔下手中的断刃，对着人皇说：“陛下的目的已经达到，还请您信守承诺。”
人皇脸色不太好看，他脸皮抽动几下，神情阴狠道：“神殿可以给你，但这个女人必须死。”
“我本无意重伤殿下，是你以神殿要挟，我才会答应你这件事。”
人皇冷哼一声：“你的心思骗骗旁人还好，孤是老了不是傻了，你想借孤的手稳坐大祭司的位置，左丘家的内斗谁人不知，可别把自己也骗了。”
左丘云面如沉水，人皇的话如同尖刺扎进他心里，将他的伪善从阴暗处翻出来放在阳光之下曝晒。
神殿于他有用，所以他忍受族人嗤笑从一个学徒做起，最后走到了执法官的位置上。
人皇于他有利，他便能与之合作背叛神殿，将从小一起长到大的神女斩于利剑之下。
他左丘云做事从不需旁人置喙，从小的经历就告诉他，若是想要什么那便拼命争取。
若是争不到。
那就抢。
“殿下，我亦有苦衷。”
他看向沉默不语的瑶光，心中急切想些什么，但他背叛神殿乃是事实，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吐出几个字，以表自己心中有愧。
左丘云甩袖破开挡路的傀儡，想带着瑶光离开，而手里的人在察觉他这个意图时，幽幽出声：“本君扪心自问待你不薄，汝复刚死，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大祭司的位置。”
“我竟不知十年前救下的人是一条会杀人的毒蛇。”
瑶光勉强提起力气，拂开左丘云的手，此时的她白衣染血，银面暗淡，寓意主人的生机渺然，腕间铃铛作响，在血色弥漫的大殿上显得异常诡异。
瑶光：“我已经脉寸断，灵力全无，与其死在你们手里脏了我的轮回路，不如我自行了断来的痛快。”
说时迟那时快，就连站在她身后的左丘云都没反应过来，瑶光轰然一掌拍向自己的心脉，同时指尖星光乍现，她的躯体化为虚无消失在原地。
留下一地草木灰和一张沾染了血迹的银色面具。
人皇与左丘云愣在原地，没想到瑶光竟然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此时满地的血彰显了他们忙活半天的无用功。
人皇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看着底下怔愣的人影。
“恭喜，大祭司以后是你的了。”
*
中州北宿门。
“掌门，上京城来信。”
信使匆匆赶来，将一封信交与身着银色长袍，腰间缀着一枚玉牌的中年男人。
薄薄的信纸上写着寥寥几句，男人看完后脸色微变，神情严峻转身看向诸位同门，“诸位，大祭司仙逝，神女重伤闭关，而北古之森即将发生妖兽暴动，该到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
东州四危城。
“城主，神殿有变。”
帘子后的人慵懒躺在榻上，红色长发绕过颈后垂落在胸前，房间里点着檀香，被唤为城主的女人睁开狭长的眼眸，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去查，我要知道下一任大祭司是谁。”
神殿大祭司陨落，代表了这一方势力的更迭焕新，而新上任的大祭司是否能够继承前人留下的辉煌，这便要看她的造化了。
*
北州不动阁。
“去吧，将贺礼送给大祭司。”
女人背着长刀，在寒山之巅赤脚行走，在探子离开之后，整座山从原地消失。
*
南州永无城。
“陛下，天星无常，神殿易主。”
高位上的男子面白如玉，黑玉冠冕将长发半束起，未束起的长发随意落在胸前，妖王懒懒靠坐在王座上，将一枚玉牌扔到来人怀里。
“去上京城，查清楚怎么回事。”
“是，陛下。”属下收了玉牌，揣进怀里消失在原地，留下几撮被风刃割下的绒毛。
王座上的男人捻起一只酒杯，对着神殿的方向遥遥敬了一杯，指尖猛然松劲，酒杯磕落在地上在黑玉石板上炸出了一朵白玉花。
原地忽然起了一阵风，白玉碎片消失不见，酒香四溢飘满整个大殿，而王座上的人影已然不见。
四州风云骤变，权势更迭之下暗涌浮动，隆重而华丽的戏台已然搭好，输赢还未见分晓。
而命运的天平会为谁倾倒，尚未可知。
老太监傲然站立在她面前，浑浊的眼珠子死死盯着瑶光，他并没有因为瑶光修为低下就忽略她的能力。
神殿之人必有保命手段，但他这一次猜错了。
瑶光知道面前的太监在防着自己，但她已经通过剧情提前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她不是一个信命之人，但这一次的死局她必须当一个听话的傀儡。
正如那一掌，如若不受，便逃不过天命。
人皇屁股稳稳钉在王位上，他在等瑶光开口，若是她求饶，他或许能饶她一命，让她稳坐大祭司之位。
可若是不求，那这个女人只能死。
人族这些年一直仰仗仙门各派的扶持，修真界妖兽横行，凡人并无反抗之力，而那些可以修炼的凡人子弟，早已被仙门各派拉拢。
纵是人皇有心组织修士军队，也无力培养优秀的修士。
*
瑶光身上的素衣已被鲜血染红，她无力站着，只能缓缓坐下延缓眼前阵阵发黑的趋势。
如果她能看到外面，便会看到大殿之外尸体陈横于地面上，那些惨死的宫人死不瞑目，或许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死。
那些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尸海，就那么躺在烈日之下，在祈年殿之外血腥味冲天弥漫，冤魂被缚在阵内不得解脱，却还有源源不断的生血供养着覆在祈年殿的邪阵。
“咳咳咳……人皇帝夷，不如我来送你一卦。”
脚下法阵发着暗光，瑶光手腕翻转，掌心躺着一枚被盘的油光水滑的硬币。
这是她初学炼器时，炼成的第一个法器。
人皇闻言眼底闪过怔愣，他并没有想到瑶光在这个处境之下竟会为他算上一卦。
神殿之人的卜算之术乃天下一绝，不仅仅是因为神殿所修习的功法，而是因为他们的卜卦的时候可以窥见天机。
“陛下近日可有口干舌燥、双眼视物模糊的症状，上京城近日煞气流转，朱雀高门外有一妇人吊死，可有此事？”
人皇不语，身旁太监犹豫片刻出声附和：“有。”
“陛下今日早朝之前，咯血症状加重，无论是汝复之前留下的丹药还是太医署陈太医的针灸之术，都缓解不了您的症状。”
瑶光了然一笑，她伸出指尖波动掌心的硬币，眼底讽刺几乎化为实质，而后开口：“我夜观天象，帝星黯淡无光，周围星子却是日渐明亮，如若陛下继续一意孤行，不停劝阻实行逆天改命之举，就算是大罗神仙降世，也救不了您的命。”
人皇头上青筋蹦起，眼神森寒，他闭眼平复翻涌的杀意。
如今杀阵已成，只要那人如约杀了瑶光，此后神殿便是他掌中之物，仙家门派再也阻挡不了他的伟业。
“孤再给你一次机会，降，或死？”
“这阵法的符文画的不错，就是漏洞太多，容易让人找到缺口。”瑶光无视人皇的话，指尖星光乍现，引导符文再次流动，一点一点瓦解血色阵法。
寂灭金戈阵乃上古杀阵，也不知人皇是从何得来，虽然脚下这方阵是残本，但这其中威力仍是不可小觑。
看来那位，早就动了杀她的心思。
“执法官天赋虽高，但他心中杂念过盛，即便是当了大祭司也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神殿修习术法虽能与天道连接，可那也是逆天之举。”
瑶光收回手指，她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然而书中的剧情还未走完，她必须得撑到男主来。
“汝复死前也不过百岁，化神大能的寿命可达数百年，你可知为何汝复死的如此突然？”瑶光坐在地上，看见身下的阵法缓缓缩小，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在渐渐消失。
“没有人能逃过天道的掌控，凡人寿命不过百年，你对王位权势的执念太深，哪怕是修了仙，也只是死的更快。”
瑶光长发散落垂在身后，她虚弱地抬起手指，点点星光从指尖流泻，这些话并非是书中台词，她也不过是借此来发泄情绪。
汝复于她如亲父，神殿于她乃是家。
她在这个世界上无亲故，无落脚之处，是汝复给了她安稳的十八年。
人皇如此算计，同门手段狠辣，所有人都想要她死。
只因她死后神殿便成无主之势。
“汝复身死道消，你便立刻下旨命我为大祭司，与神殿之人谋划将我引到此处，借此机会杀我，并顺势掌控神殿。”
“而你方才则是在试探我，若我有意归顺，你便让我坐稳这个大祭司的位置，若我无意便直接杀之而后快，借此昭告天下神女瑶光意图刺杀人皇，让神殿更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室之物。”
瑶光算了算时间，应当是快到主角登场的时候了，她撑着地面站起来，抬手鼓掌。
“陛下好计策，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左丘云坐上神殿主位，他还会像之前那样为你做呃——”
“噗呲”一声，长剑从身后刺入身体，鲜红艳丽的血顺着剑身缓缓滴落在地面上，滴滴答答发出微弱的声响。
瑶光垂下眼看着胸前的剑刃，剑身上勾勒着繁琐的花纹，那纹样上泛着光。
这是出自汝复之手的剑。
她口中呛血幽幽道：“执法官来的真是好时候。”
你可终于来了，瑶光心想。
再拖下去她这演技真演不下去了。
左丘云站在瑶光身后，听到这句话怔愣几秒，想到什么后又将剑柄往前推了几分，直到剑刃完全刺进瑶光的身体。
“抱歉，我又不得不做的理由。”
人皇苍老的面容上出现满意的笑容，他在这时候开口：“神女意图谋反，左丘执法官察觉之后将其斩杀，大功一件，封为大祭司。”
老太监尖声道：“是，陛下。”
大殿之中有人欢喜有人忧，瑶光感受到自己体内灵力在快速消失，看来左丘云为了杀自己下了不少功夫，在剑柄上涂抹了碧苍巨蟒的剧毒。
她嘴里大口吐着鲜血，抬手握住剑刃，拼尽全部灵力硬生生将剑身折断，器刃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瑶光散着发，状似疯癫之态，她仰天大笑，步履踉跄，浑身修为瞬间归于宁静，她在几息之内成了一个废人。
而人皇站在高位，看到这幅场景竟是不自觉后退几步。
左丘云站在瑶光身后，怔愣的看着手里的断刃，眼底闪过不忍：“殿下何苦，若是您愿意顺从，我或许……”
瑶光轻蔑一笑，呸掉嘴里的余血，此时她灵力尽散毫无反抗之力，“神殿从不插手凡尘之事，你却为了权势戕害同门。”
“左丘云，小人姿态，非你莫属。”
瑶光讽刺的笑声在大殿回荡，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她在想，如果天道敢骗她，那她就算是化成鬼也要把左丘云这个傻逼给杀了。
左丘云上前一步，将站不稳的瑶光扶着，扔下手中的断刃，对着人皇说：“陛下的目的已经达到，还请您信守承诺。”
人皇脸色不太好看，他脸皮抽动几下，神情阴狠道：“神殿可以给你，但这个女人必须死。”
“我本无意重伤殿下，是你以神殿要挟，我才会答应你这件事。”
人皇冷哼一声：“你的心思骗骗旁人还好，孤是老了不是傻了，你想借孤的手稳坐大祭司的位置，左丘家的内斗谁人不知，可别把自己也骗了。”
左丘云面如沉水，人皇的话如同尖刺扎进他心里，将他的伪善从阴暗处翻出来放在阳光之下曝晒。
神殿于他有用，所以他忍受族人嗤笑从一个学徒做起，最后走到了执法官的位置上。
人皇于他有利，他便能与之合作背叛神殿，将从小一起长到大的神女斩于利剑之下。
他左丘云做事从不需旁人置喙，从小的经历就告诉他，若是想要什么那便拼命争取。
若是争不到。
那就抢。
“殿下，我亦有苦衷。”
他看向沉默不语的瑶光，心中急切想些什么，但他背叛神殿乃是事实，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吐出几个字，以表自己心中有愧。
左丘云甩袖破开挡路的傀儡，想带着瑶光离开，而手里的人在察觉他这个意图时，幽幽出声：“本君扪心自问待你不薄，汝复刚死，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大祭司的位置。”
“我竟不知十年前救下的人是一条会杀人的毒蛇。”
瑶光勉强提起力气，拂开左丘云的手，此时的她白衣染血，银面暗淡，寓意主人的生机渺然，腕间铃铛作响，在血色弥漫的大殿上显得异常诡异。
瑶光：“我已经脉寸断，灵力全无，与其死在你们手里脏了我的轮回路，不如我自行了断来的痛快。”
说时迟那时快，就连站在她身后的左丘云都没反应过来，瑶光轰然一掌拍向自己的心脉，同时指尖星光乍现，她的躯体化为虚无消失在原地。
留下一地草木灰和一张沾染了血迹的银色面具。
人皇与左丘云愣在原地，没想到瑶光竟然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此时满地的血彰显了他们忙活半天的无用功。
人皇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看着底下怔愣的人影。
“恭喜，大祭司以后是你的了。”
*
中州北宿门。
“掌门，上京城来信。”
信使匆匆赶来，将一封信交与身着银色长袍，腰间缀着一枚玉牌的中年男人。
薄薄的信纸上写着寥寥几句，男人看完后脸色微变，神情严峻转身看向诸位同门，“诸位，大祭司仙逝，神女重伤闭关，而北古之森即将发生妖兽暴动，该到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
东州四危城。
“城主，神殿有变。”
帘子后的人慵懒躺在榻上，红色长发绕过颈后垂落在胸前，房间里点着檀香，被唤为城主的女人睁开狭长的眼眸，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去查，我要知道下一任大祭司是谁。”
神殿大祭司陨落，代表了这一方势力的更迭焕新，而新上任的大祭司是否能够继承前人留下的辉煌，这便要看她的造化了。
*
北州不动阁。
“去吧，将贺礼送给大祭司。”
女人背着长刀，在寒山之巅赤脚行走，在探子离开之后，整座山从原地消失。
*
南州永无城。
“陛下，天星无常，神殿易主。”
高位上的男子面白如玉，黑玉冠冕将长发半束起，未束起的长发随意落在胸前，妖王懒懒靠坐在王座上，将一枚玉牌扔到来人怀里。
“去上京城，查清楚怎么回事。”
“是，陛下。”属下收了玉牌，揣进怀里消失在原地，留下几撮被风刃割下的绒毛。
王座上的男人捻起一只酒杯，对着神殿的方向遥遥敬了一杯，指尖猛然松劲，酒杯磕落在地上在黑玉石板上炸出了一朵白玉花。
原地忽然起了一阵风，白玉碎片消失不见，酒香四溢飘满整个大殿，而王座上的人影已然不见。
四州风云骤变，权势更迭之下暗涌浮动，隆重而华丽的戏台已然搭好，输赢还未见分晓。
而命运的天平会为谁倾倒，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