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头的春月早已被两人吵醒,她不敢出声,还是装作无事发生,继续闭眼睡觉。

    直到林今昭把门关上,她才从床上坐起来,关心问道:“林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今昭耷拉着脑袋,顺着门滑坐在地上,看上去很虚脱。

    裴休越的话不断在她脑海中循环响起,如梦魇一般让她挥之不去。

    今昭真的慌了,她害怕裴休越所说的话应验在她身上——断手断脚被困在笼子里。

    春月走过去,无声抱住林今昭,她不会安慰人,只能用这种方式去安抚今昭。

    虽然春月没有听清楚世子说的每一个字,但大致意思还是听的差不多了,她也觉得世子对林小姐过于残忍。

    “谢谢你,春月。”今昭疲倦的闭上双眼,将脑袋埋在春月肩膀上。

    今昭躺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她太累了,一沾到床榻就能入眠,以至于她都没时间再去乱想裴休越的事情。

    清晨,微光熹亮。

    “今昭。”裴休越又在门外唤她。

    春月闻声去了门外,道:“世子,林小姐还在熟睡。”

    放在以前,她肯定会问世子是否需要把林今昭喊起来,或者直接去叫醒她,但现在她只说了林小姐在睡觉,暗里有几分委婉驱赶裴休越的意思。

    “时候不早了,去唤她起来吧。”

    春月没办法,只好去叫醒今昭。

    林今昭没有起床气,听是春月唤她便起了床,还伸了个惬意的懒腰。

    裴休越听见房内今昭已然苏醒,走进去温声说道:“我们今日去泠州游玩吧,正好我陪你散散心。”

    “抱歉,我很累,不想去。”今昭直言说道,转个身又躺了回去。

    以前,她很喜欢逛街,喜欢到处探看美景,戴簪试衣,瞧个新鲜有趣的热闹,如今跟裴休越绑在一起,她只想蒙头睡觉。

    “春月,林小姐不悦是你的过错,罚你三个月的俸禄,自己再下去跟智奴领十板子。”裴休越笑着说道。

    林今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裴休越怎么越来越卑鄙了?脸上挂着小白莲般纯善的笑,嘴里却能说出这样刻薄严厉的惩罚,她真是高看裴休越的人品了。

    “世子恕罪,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春月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林今昭不怕罚钱,他能罚春月三个月的俸禄,她就给六个月的银钱,可以的话,她还会给春月赎身,但这十板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三板子下去肯定会皮开肉绽的。

    “我跟你去,你别为难她了。”她沉眸说道。

    裴休越温煦的脸沾上了韫色,生气道:“你就这么关心她?那她的罚你来受好了。”

    林今昭心中暗想他又抽什么风,不去不行,去了还不行,到底让她怎样。

    “世子,不要罚林小姐,我现在就去领罚。”春月噙着泪水乞求道,她颤抖着站起来就要去找智奴。

    今昭在她转身之际抓住她的手,眼神坚定幽暗,道:“裴休越,你若是想报复我就只管来,把气撒到无辜的人身上算什么?”

    裴休越见她俩这一出“主仆情深”、“姐妹意切”的戏码,一股无名怒火在他心中灼烧。

    “你为何要护着春月?她只是个卑贱的婢女,你就算忤逆我受罚也要护着她是吗?”裴休越气息急促,俊朗的脸也快皱成一团。

    越想越气,他就是看不惯林今昭对别人好,无论男女,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也不行,她只能对裴休越好。

    用“妒夫”来形容此刻气急败坏的裴休越毫不为过。

    林今昭听到裴休越这种无理取闹的言语就不想再接话了,她太晓得他是什么样的人,邪门歪理一大堆,偏执的很,再解释他也不会听半分,到最后还会大哭一顿让她哄。

    “你为什么不理我?”裴休越狰怔的看着今昭轻拍春月后背还柔声安慰她,唯独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将他晾在一边,强烈的嫉妒感快要让他失去理智。

    “林今昭!”他大叫一声,顾不上什么优雅风度,强势又气愤地将两人硬生拽开。

    春月被推开倒下,眼泪哗哗往下掉。

    跟着林今昭跟的久了,她也从以前的柔顺懦弱变得略为坚强不屈,都敢不听世子的话了。

    “裴休越,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了?”今昭被他这一举激怒了,气的想上去给他两巴掌。

    他忽然蹲下身去紧紧抱住今昭,似是喜悦掺杂着害怕,眷恋道:“你为何不理我?你可以恼我,但不能不理我。”

    像只小狗扑进主人怀里撒娇,若是以往,林今昭估计心都能被融化。

    她沉默,干净可人的小脸变得紧绷,就定定任由裴休越抱着她。

    “今昭,你跟我说句话好吗?”裴休越察觉到今昭全身僵硬,愈发心慌。

    额头紧挨着今昭,鼻息触碰,玉手攀附在她柔软的脸颊上,只有这样亲昵的接触才能暂时缓解裴休越的焦灼心悸。

    林今昭还是无声无息,就像被抽了魂一样,只剩一具死寂的空壳子。

    裴休越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扭曲起来,他失声抽泣道:“不知为何,看到你待旁人好,我心中,酸涩难忍。你对别人都好,可是对我却冷冰冰的,我嫉妒,一时难以自持,才会做出如此举动。”

    又哭了,他又哭了,林今昭发现裴休越就是个小哭包,一有情绪就会哭,明明是他做错了事,哭的这样伤心,还以为是今昭的不对呢。

    “裴休越,你是个爱哭鬼。连春月的醋,你也吃。”今昭开口说道,再不理会他就要收不住场了。

    “为何不能吃?”他大概明白吃醋的意思了,就是心里酸酸的,不愿意看到今昭和别人待在一起。

    “她是个姑娘。”

    “不管是姑娘还是郎君,我不允许你跟他们单独待在一起,更不许你护着他们。”

    “……我无话可说。”

    在这方面,裴休越跟个小霸王似的,霸道又强势。

    林今昭记得她刚见裴休越的时候,他还是个风雅矜贵、倨傲脱尘的清高贵公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娇稚无理的人。

    “裴休越,吃完早饭,咱们去逛逛庙会吧。”

    果然,此话一出,啼哭声就止住了,林今昭被他弄得苦笑。

    这次,只有他们两人一起去庙会,林今昭怕连累春月,裴休越则不想让别人与今昭待在一起。

    他还记得上次在琼月台,林今昭女扮男装,宁愿跟一个貌美娘子共处一室也不愿带上他,最后今昭还逃跑了,他左右都应该提防着点儿。

    今昭今日穿了一件青绿色的香纱百叶短衫,一袭玉兰绣花马面裙,头戴金翠莲花冠,皎容没有涂脂抹粉,眉目依旧如画,这身行头下来衬的她越发清秀灵韵,像朵亭亭净植不蔓不枝的荷花,不管是穿衣处事都比以前要成熟许多。

    这都多亏了裴休越,没有他,哪能让林今昭成长这么快。

    临近八月节,所以庙会也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差点冲散了两人。

    裴休越索性就牵着林今昭的手走,生怕她又不见了。

    “你别攥那么紧,轻点儿啊。”今昭皱眉说道,手被攥的生疼。

    可能是人太多,声音杂乱,裴休越没有听到,也有可能是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反正是越攥越紧。

    “裴休越,我想要吃冰糖葫芦,你去给我买吧!”她指着人群里高高举起的糖葫芦旗子大喊道。

    不管别的,先让裴休越松手才行。

    裴休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又低头看了一眼今昭,道:“你想吃什么味道的?”

    原来他能听见。

    “海棠果。”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随口应了他。

    “好,你就在此处等我,不要乱走。”裴休越认真交代后就离开了。

    虽然很近,但人实在多,牵着林今昭没法挤进来,短短的一段路,他还一步三回头的去望今昭。

    今昭站在原地心疼的揉着手腕,心中暗骂裴休越下手没轻没重,能气死个人。

    不多时,裴休越举着一树的糖葫芦回来了。

    今昭汗颜,“你怎么连插糖葫芦的软树也带回来了?”她真是服了裴休越。

    “没有海棠果,我就把所有的糖葫买来了,若还没有你喜欢的,我们再去别处看看。”他说的真诚,完全不嫌麻烦。

    裴休越每日穿戴都很讲究,不论什么样式的衣裳到了他身上都自带贵气,如今却抱着一树接地气的糖葫芦,怎么看怎么奇怪。

    “不了不了,这么多咱们也吃不完。”今昭说着便把一支糖葫芦塞进裴休越嘴里。

    “多吃些甜的,会开心很多,别老天天哭。”她借着喂他糖葫芦说出心里话。

    裴休越刚吃了一颗,她就收回手,道:“我想起来了,你不吃甜的。”

    “今昭,莫要捉弄我了,只要是你给的,就算是毒药我也心甘情愿。”他眼神诚挚,不像是虚言。

    她听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心里吐槽道:“要不是你叫裴休越,差点我就信了。”

    你以为他说的是情话,等他杀你的那一天就知道那是哄你引诱你的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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