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正是课间，叶栀靠在椅子上小憩，扭开杯子喝着妈妈给她泡的花茶。
座位上的陆嘉骏仍旧奋笔疾书地结题，叶栀仰头喝水的时候，两人的距离就好似有点近。
洗完手路过她的班级，萧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少年攥得拳头当场就咔嚓作响。
陆嘉骏似乎有所察觉，余光一瞟，就着这个姿势，当即又凑近些对叶栀说：“我有保送的资料，你需要么？”
叶栀并没有回头，只是摇头，“谢谢。”
陆嘉骏轻笑一声：“好歹也是奥赛训练队一起的，怎么这么生疏？”
他沉了声线，声音很温柔：“北清考进去的占多少你应该晓得，保送的资料，对你很有用处。”
叶栀还欲说些什么，便觉察到门口那一道灼灼的视线。
那视线好似有了实质，直直割在她心头，却只失望地扫她一眼，便收回了。
少年走得干脆，背影有些冷硬。
叶栀几乎立马就直起脊背，脚尖已然伸出桌角……脑袋嗡嗡作响，杏眸却清明了几分。
她迅速摸出手机，翻出萧则的微信，飞快打字：“阿则”
两个字打完，她又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顿了顿，又打道：“你别生气”
眸底洇上了水雾。
“我很爱你”
“别生气”
……
然而这一次，萧则却没这么容易哄好。
放学时间，叶栀找不到的阿则，此时正咬着支烟，堵在陆嘉骏的必经之路上。
黄昏给少年脸上打了层隐晦的面具，琥珀色的眸子眯了眯，看向清贵尔雅的那个少年。
陆嘉骏脸色并无半点惊讶，见到是他，嘴角甚至擒了抹浅淡的笑意，“找我？”
萧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而咧嘴一笑，犬齿咬着烟蒂，抬手摘了燃掉一般的香烟。
“陆神的成绩怎么滑得那么厉害？”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不会是故意控分吧？”
陆嘉骏不禁嗤笑一声，“别担心，我下次就考回第一第二了。”
好似挑衅一般，他不经意似的轻飘飘一句怨言，“毕竟现在那个座位并不能让人满意。”
“陆嘉骏，别像个狗一样行么？”萧则冷嗤。
那少年也不恼，甚至好心情地睇着对方，“不如你去找叶栀说说，让她下次别考那么高，自然就不必跟我挨在一起。”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觉得荒谬可笑，“不过你应该不会——毕竟叶栀在英华得以立足的，就只有成绩吧？”
萧则看着他，眸色很冷，“你现在就他妈像个跳梁小丑。”
他讽刺地勾了勾唇角：“离她近点，就让你这么开心？那你平时应该是被无视惯了吧？”
那少年的眸色平和依旧，眼底甚至藏了几分可怜他的神色：“我跟叶栀，一个班级，以后还会是一个小组，一个竞赛团队，一个主持搭档，一个城市，一个大学……我并不在意她跟你现在如何如何，萧则，她迟早还会是我的。”
烟烫了他的手指，萧则沉了眸色，“呵。”
挺会做梦的，那就继续做吧。
·
手机静音，叶栀给他打了许多个电话。
萧则点开一条未接来电，回拨了过去：“喂？”
“阿则。”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语调柔软：“我想见你。”
他垂着头，又摸出一支烟，点上。
烟雾在空中打了个转，少年的声音略微发沉：“可我现在不想见你……”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良久，女孩声音闷闷地同他说：“好，等你想见我了，再打给我。”
“叶栀。”他忽而开口。
“……嗯？”
他绷直了下颚，“我们一起去帝都吧，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一句歉意的不行。
情绪一时烦躁。
他手下压着音乐学院特训的入学申请，信息填了一半，这会儿再瞧，只觉得讽刺又好笑。
好像他跟叶栀的宿命从来就是这般——在一起，再分别，挖墙脚的还都是陆嘉骏。
他说过他很害怕，但叶栀仍旧毫不犹豫地坐在了陆嘉骏的前面。
他说过他不喜欢她跟陆嘉骏多来往，但她好似根本不在意。
怎么会这样？
明知座位根据成绩排位，她仍旧愿意承担跟陆嘉骏成为同桌的风险。
那他呢？
他在她那算什么？
入学申请随手一折，萧则疲倦地靠在沙发上，太阳穴隐隐作痛。
愈发觉得聚会的彩灯和歌舞惹人厌烦。
叶栀这边，同样是萎靡的落寞。
她攥着手机，在床上缩成了一小团，抱着膝盖，只觉得眸子发酸。
她要好前途，这些是除了她自己努力争取，谁都给不了的。
她要好成绩，这是她仅有的维持体面的办法，也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路径。
萧则的选择很多，退路很多。
但她，清贫如她，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改善家里的生活，浅薄认知里，唯一万无一失的，就只有依靠学习这条愚笨的法子。
可是她现在，真的好难过。
小姑娘擦掉眼泪，鼓起勇气，又拨通了萧则的电话。
“阿则。”
是她哭唧唧的声音。
那边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知道了。见，见你就是了。”
叶栀应了一声，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往外掉。
萧则来她家楼下找的她。
少年眉眼间有点阴郁，看起来心情不好。
叶栀往他手里塞了个橘子，跟上次一样，剥成了漂亮的橘子花。
杏眸皱了皱，眼尾还有些微微泛红，她抿了抿唇瓣，“阿则，不要不理我。”
他闷闷地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清凉的汁水并不能压下心头的烦躁。
少年撩起桃花眸子，看向她的视线说不上冷，但并不那么友好。
他扯唇，露出一抹淡哂：“对，不能不理你，然后看着你跟陆嘉骏暧昧不清？叶栀，我待你好，并不是说我这人脾气就好。”
叶栀立马驳斥：“我没有和陆嘉骏暧昧，你为什么总是提他？”
萧则被她这话逗笑了，“呵，没有暧昧？你明知他对你有好感，还跟他坐那么近？叶栀，别欺负我好么，我也是个男人，我也有自己的尊严。”
她懵了几秒，眸中的迷茫那么赤诚：“你想多了，他对我没意思，他只是想抢我的第一名。为什么要让无聊的人给我们彼此添堵呢，我跟他根本不熟，也没有避嫌的必要。”
“你还不如防着小枫，也比防着陆嘉骏划算啊。”叶栀颇为纳闷地看着萧则，“这个笑话并不好笑，阿则。”
萧则：“……”
找到他们吵架的点了——他对陆嘉骏如临大敌，但叶栀根本没把对方当回事。
萧则有时候对叶栀的迟钝，真的倍感无语。
他顾自深呼吸了几次，才一脸麻木地开口：“他对你有很大的意思，我拿我的人头担保——你信不信？”
叶栀眸色暖暖的，很是天真地摇了摇头。
萧则忽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火气，嘎嘎磨牙，“我特么真是服了你，就你这样，还年级第一？”
说着，甚至赏了她一记糖炒栗子。
叶栀哀呜一声，捂住了被他弹过的额头，眸底泛起一层水雾。
萧则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好鸟，他去找陆嘉骏，就是为了揭开对方面具，因此打一开始就录音了。
“我跟叶栀，一个班级，以后还会是一个小组，一个竞赛团队，一个主持搭档，一个城市，一个大学……我并不在意她跟你现在如何如何，萧则，她迟早还会是我的。”
叶栀听到这，一整个惊慌失措，迷茫而又难以置信地望着萧则，无语了好一会儿。
萧则就任她那么定定地望着，过了一会儿，便瞧她自己的保护机制开始作用——叶栀会对每一个对她心存好感的男孩子ptsd。
看她脸色由迷茫惊愕，转而变成沉甸甸的惊恐绝望时，萧则终于松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发顶。
她绕路的本事，他不是没见过。
距离一下就拉开了，他也顺心不少。
顺心是顺心，却也没完全放心，至少他还要在学校守着她。
叶栀完全不知道陆嘉骏究竟看上她什么，明明身边就是绝美的谢明葭。
不知道，也不敢深究，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害怕得要死。
很快，陆嘉骏就觉察到了叶栀的异常。
她先是频繁出入严莉莉的办公室，终于把位置调走了。
然后，只要他在教室，那么她走路就会贴着墙边。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三米之内见不到叶栀的踪迹。
这套路他太熟悉。
大学的双学位班也有男同学对她表现好感，那时她就是这般惊慌地躲躲藏藏，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
褐色的眼眯了眯。
他本是打算温水煮青蛙，没想到先惊扰她了。
不过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估计也算达到了，不亏。
指尖转了转手里的白色中性笔，陆嘉骏沉下性子来，继续做完试卷上的生物题。
周五是阿则的生日，叶栀答应了晚上去参加他的生日趴。
懒得在折返回家取礼物，她干脆就把唱片装进手提带里，带进学校，打算等晚上直接送给萧则。
一切本来按部就班，可却在等车的时候出了岔子。
座位上的陆嘉骏仍旧奋笔疾书地结题，叶栀仰头喝水的时候，两人的距离就好似有点近。
洗完手路过她的班级，萧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少年攥得拳头当场就咔嚓作响。
陆嘉骏似乎有所察觉，余光一瞟，就着这个姿势，当即又凑近些对叶栀说：“我有保送的资料，你需要么？”
叶栀并没有回头，只是摇头，“谢谢。”
陆嘉骏轻笑一声：“好歹也是奥赛训练队一起的，怎么这么生疏？”
他沉了声线，声音很温柔：“北清考进去的占多少你应该晓得，保送的资料，对你很有用处。”
叶栀还欲说些什么，便觉察到门口那一道灼灼的视线。
那视线好似有了实质，直直割在她心头，却只失望地扫她一眼，便收回了。
少年走得干脆，背影有些冷硬。
叶栀几乎立马就直起脊背，脚尖已然伸出桌角……脑袋嗡嗡作响，杏眸却清明了几分。
她迅速摸出手机，翻出萧则的微信，飞快打字：“阿则”
两个字打完，她又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顿了顿，又打道：“你别生气”
眸底洇上了水雾。
“我很爱你”
“别生气”
……
然而这一次，萧则却没这么容易哄好。
放学时间，叶栀找不到的阿则，此时正咬着支烟，堵在陆嘉骏的必经之路上。
黄昏给少年脸上打了层隐晦的面具，琥珀色的眸子眯了眯，看向清贵尔雅的那个少年。
陆嘉骏脸色并无半点惊讶，见到是他，嘴角甚至擒了抹浅淡的笑意，“找我？”
萧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而咧嘴一笑，犬齿咬着烟蒂，抬手摘了燃掉一般的香烟。
“陆神的成绩怎么滑得那么厉害？”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不会是故意控分吧？”
陆嘉骏不禁嗤笑一声，“别担心，我下次就考回第一第二了。”
好似挑衅一般，他不经意似的轻飘飘一句怨言，“毕竟现在那个座位并不能让人满意。”
“陆嘉骏，别像个狗一样行么？”萧则冷嗤。
那少年也不恼，甚至好心情地睇着对方，“不如你去找叶栀说说，让她下次别考那么高，自然就不必跟我挨在一起。”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觉得荒谬可笑，“不过你应该不会——毕竟叶栀在英华得以立足的，就只有成绩吧？”
萧则看着他，眸色很冷，“你现在就他妈像个跳梁小丑。”
他讽刺地勾了勾唇角：“离她近点，就让你这么开心？那你平时应该是被无视惯了吧？”
那少年的眸色平和依旧，眼底甚至藏了几分可怜他的神色：“我跟叶栀，一个班级，以后还会是一个小组，一个竞赛团队，一个主持搭档，一个城市，一个大学……我并不在意她跟你现在如何如何，萧则，她迟早还会是我的。”
烟烫了他的手指，萧则沉了眸色，“呵。”
挺会做梦的，那就继续做吧。
·
手机静音，叶栀给他打了许多个电话。
萧则点开一条未接来电，回拨了过去：“喂？”
“阿则。”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语调柔软：“我想见你。”
他垂着头，又摸出一支烟，点上。
烟雾在空中打了个转，少年的声音略微发沉：“可我现在不想见你……”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良久，女孩声音闷闷地同他说：“好，等你想见我了，再打给我。”
“叶栀。”他忽而开口。
“……嗯？”
他绷直了下颚，“我们一起去帝都吧，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一句歉意的不行。
情绪一时烦躁。
他手下压着音乐学院特训的入学申请，信息填了一半，这会儿再瞧，只觉得讽刺又好笑。
好像他跟叶栀的宿命从来就是这般——在一起，再分别，挖墙脚的还都是陆嘉骏。
他说过他很害怕，但叶栀仍旧毫不犹豫地坐在了陆嘉骏的前面。
他说过他不喜欢她跟陆嘉骏多来往，但她好似根本不在意。
怎么会这样？
明知座位根据成绩排位，她仍旧愿意承担跟陆嘉骏成为同桌的风险。
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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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学申请随手一折，萧则疲倦地靠在沙发上，太阳穴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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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栀这边，同样是萎靡的落寞。
她攥着手机，在床上缩成了一小团，抱着膝盖，只觉得眸子发酸。
她要好前途，这些是除了她自己努力争取，谁都给不了的。
她要好成绩，这是她仅有的维持体面的办法，也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路径。
萧则的选择很多，退路很多。
但她，清贫如她，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改善家里的生活，浅薄认知里，唯一万无一失的，就只有依靠学习这条愚笨的法子。
可是她现在，真的好难过。
小姑娘擦掉眼泪，鼓起勇气，又拨通了萧则的电话。
“阿则。”
是她哭唧唧的声音。
那边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知道了。见，见你就是了。”
叶栀应了一声，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往外掉。
萧则来她家楼下找的她。
少年眉眼间有点阴郁，看起来心情不好。
叶栀往他手里塞了个橘子，跟上次一样，剥成了漂亮的橘子花。
杏眸皱了皱，眼尾还有些微微泛红，她抿了抿唇瓣，“阿则，不要不理我。”
他闷闷地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清凉的汁水并不能压下心头的烦躁。
少年撩起桃花眸子，看向她的视线说不上冷，但并不那么友好。
他扯唇，露出一抹淡哂：“对，不能不理你，然后看着你跟陆嘉骏暧昧不清？叶栀，我待你好，并不是说我这人脾气就好。”
叶栀立马驳斥：“我没有和陆嘉骏暧昧，你为什么总是提他？”
萧则被她这话逗笑了，“呵，没有暧昧？你明知他对你有好感，还跟他坐那么近？叶栀，别欺负我好么，我也是个男人，我也有自己的尊严。”
她懵了几秒，眸中的迷茫那么赤诚：“你想多了，他对我没意思，他只是想抢我的第一名。为什么要让无聊的人给我们彼此添堵呢，我跟他根本不熟，也没有避嫌的必要。”
“你还不如防着小枫，也比防着陆嘉骏划算啊。”叶栀颇为纳闷地看着萧则，“这个笑话并不好笑，阿则。”
萧则：“……”
找到他们吵架的点了——他对陆嘉骏如临大敌，但叶栀根本没把对方当回事。
萧则有时候对叶栀的迟钝，真的倍感无语。
他顾自深呼吸了几次，才一脸麻木地开口：“他对你有很大的意思，我拿我的人头担保——你信不信？”
叶栀眸色暖暖的，很是天真地摇了摇头。
萧则忽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火气，嘎嘎磨牙，“我特么真是服了你，就你这样，还年级第一？”
说着，甚至赏了她一记糖炒栗子。
叶栀哀呜一声，捂住了被他弹过的额头，眸底泛起一层水雾。
萧则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好鸟，他去找陆嘉骏，就是为了揭开对方面具，因此打一开始就录音了。
“我跟叶栀，一个班级，以后还会是一个小组，一个竞赛团队，一个主持搭档，一个城市，一个大学……我并不在意她跟你现在如何如何，萧则，她迟早还会是我的。”
叶栀听到这，一整个惊慌失措，迷茫而又难以置信地望着萧则，无语了好一会儿。
萧则就任她那么定定地望着，过了一会儿，便瞧她自己的保护机制开始作用——叶栀会对每一个对她心存好感的男孩子ptsd。
看她脸色由迷茫惊愕，转而变成沉甸甸的惊恐绝望时，萧则终于松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发顶。
她绕路的本事，他不是没见过。
距离一下就拉开了，他也顺心不少。
顺心是顺心，却也没完全放心，至少他还要在学校守着她。
叶栀完全不知道陆嘉骏究竟看上她什么，明明身边就是绝美的谢明葭。
不知道，也不敢深究，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害怕得要死。
很快，陆嘉骏就觉察到了叶栀的异常。
她先是频繁出入严莉莉的办公室，终于把位置调走了。
然后，只要他在教室，那么她走路就会贴着墙边。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三米之内见不到叶栀的踪迹。
这套路他太熟悉。
大学的双学位班也有男同学对她表现好感，那时她就是这般惊慌地躲躲藏藏，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
褐色的眼眯了眯。
他本是打算温水煮青蛙，没想到先惊扰她了。
不过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估计也算达到了，不亏。
指尖转了转手里的白色中性笔，陆嘉骏沉下性子来，继续做完试卷上的生物题。
周五是阿则的生日，叶栀答应了晚上去参加他的生日趴。
懒得在折返回家取礼物，她干脆就把唱片装进手提带里，带进学校，打算等晚上直接送给萧则。
一切本来按部就班，可却在等车的时候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