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性情洒脱,很快想开来,姜沅宁也放下心来,想了想,到底没再说让她提防一二孟冬的话,到底孟冬是真看重闫早早这个闺友,不然也不会敌视自己。

    先这般吧。

    抬眼却看到方才还疏疏朗朗的闫早早,忽然做出来一副小女儿扭捏模样来,不由愣了下,然后便忽然想起一事来。

    前世,差不多这时候,早早的亲事便定了下来,定的还不是外人,是她……

    想到这里,闫早早也带着些害羞和不好意思说了出来,“那个,阿宁跟你说件事,你别笑,我,我马上就要定亲了。”

    果然是定亲的事,看着一贯大方爽利的姑娘满眼羞意,姜沅宁眼中忍不住涌上笑意,调侃道:“噢?不知是哪家儿郎如此有福气,竟能定得咱们早早姑娘为妻?他家长辈也是极有眼光,好眼力。”

    被好友这一打趣,闫早早为数不多的害羞也荡然无存了,抬起胳膊肘捣了她一下,“也不是旁人,是我外祖家三表哥。”

    闫早早外祖家三表哥郑文恒是长房嫡次子,人非其名好文,反好舞刀弄棒,生的英俊潇洒,与闫早早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人定亲乃水到渠成,并不叫人意外。

    姜沅宁因闫早早之故,与郑文恒也算熟识,因此并不意外是两人定亲,当然更因为她从前世早知此事。

    如前世一般,姜沅宁笑着拱了下手恭贺,“那可就要恭喜咱们早早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终成眷属。”

    只因又多了两世记忆,有现代知识的她,心中却有些打鼓。

    闫早早和郑文恒两人是嫡亲表兄妹,这可属于是近亲结婚了。

    近亲结婚的弊端,学过生物学的都知道,极易生下有缺陷的孩子,早起夭折抑或者智力低下、遗传方面问题更大等,虽这些都是有概率发生,但风险很大。

    有心劝阻一二,又觉极难。

    无他,亲上加亲在这个时代极为常见,且更被许多母亲认为将女儿嫁回自己娘家,才不会被婆家苛待的好路子。且,就算她相劝,以何理由?难不成,讲讲基因学?

    她只是生物学学习个皮毛,不精,且如此科学问题,时下没法宣讲验证出来。

    “怎么了?”

    见闺友上一刻还恭贺自己,下一瞬眉宇间忽然带上些愁绪,闫早早关心地问了一句,根本不知闺友在为她将来子嗣忧心。

    姜沅宁摇了摇头,到底没多讲,随便找了几句话搪塞过去,“没什么,只是忽然觉着,好像一夜之间,咱们都长大了,你都要定亲了。”

    闫早早还以为闺友有什么烦心事,闻言笑了起来。

    “我本就比你大上快一岁,比你先定亲也正常,”说到这里,不免问起,“肖婶婶可有露出为你相看来?”

    “没有吧,”姜沅宁顿了下,方道。

    其实,或许这时候阿娘已经开始为她留意起适宜人家了,比如不久后被孟冬抢走的贺家那桩亲事,大概也就是这段时间贺家夫人与阿娘有了些结亲苗头,“毕竟前头还有我大哥,他怕是叫我阿娘好生为难。”

    非是她要把大哥拎出来遮挡,她阿娘确实苦恼与大哥亲事。

    提起姜家大哥,闫早早也觉着肖婶婶怕是真要好一番头疼,实在是闺友家这大哥太纨绔了,整日里无所事事,斗鸡斗蛐蛐不务正业,比她家好玩乐的大弟还过些。

    她家大弟是爱玩了些,但好歹书院功课该完成的都完成,虽不是全优,但每旬考都能通过,虽然是擦着最低线过,不管是旬考还是岁考皆能过。而姜家大哥却不成了,在书院读书旬考屡屡垫底不过,如今不读书也不说寻个差事做,浪荡度日。

    “阿远大哥确实挺……”饶是爽朗闫早早,也说不出亲事会好说的话来,就算她跟阿宁是闺友,阿远大哥也把她当妹子,但还是有一点好处的,“或许有姑娘瞧中阿远大哥模样长得好。”

    但像他们或者门第更高的官宦高门大户,谁家真的注重看脸,能力和才情、家世这些才是首要,有父母长辈把关看着,哪里能任由小儿女只看脸面任性结亲。闫早早说完,自己都觉着可能性挺小。

    “我哥模样是不错,可他那吊儿郎当的仪态叫人看了就觉着没正形,十分的好模样也落成五分,”姜沅宁虽觉着自家哥哥好,但也属实人间清醒,客观公正地道,“他的亲事有的是我阿娘犯愁了。”

    只是,再犯愁,也得有命在先啊。

    姜沅宁眸子里闪过忧虑,在闫早早看来,以为她也担心姜远晏亲事,转念想了想,反倒劝起她来,“其实,阿远大哥也就是爱玩了些,不爱读书习武,也没跟那些纨绔子一般欺善行恶的,等给他寻个简单些差事,慢慢立起业来,就稳重了。”

    这么一说,闫早早忽然发觉,还真是,虽然大家都说阿远大哥是纨绔,可比起那些败家、欺男霸女、抢占逼迫的公子哥可好太多了,他从来没做过违法乱纪之事,只是好美色却未出格,就连有人非议他逛青楼,也未见被酒色掏了身子虚浮那些症状。

    这么想着,闫早早也说了出来,越发觉着有理,“阿远大哥还是可以的。”

    没想到闺友居然是这般看待大哥,姜沅宁又惊又喜,“早早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其实我也是,不觉着我大哥是那种叫人厌恶的纨绔子,甚至,我觉着比起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大哥这样的结交起来反倒更叫人放心。那种表面看起来正儿八经、满口仁义道德,却口蜜腹剑或背后行事歹毒的人,更让人厌恶胆寒。”比如姜家主□□些人。

    “确实如此,”闫早早也是个直爽、有话便言出的性情,所交好往来之人或与她性情相近如姜沅宁,或如孟冬般温婉,“我就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特多的人,嗐,也不是说不能没心眼,主要是有人那心眼子太多了,跟她说一句话,保不准有十个坑等着你,就跟那谁谁……”

    说着说着,两人的话题便歪到旁处,闫早早说起之前在一次宴席上跟人差点起了冲突结下梁子的旧事。

    中午在姜府用了午食,恐姜沅宁病体未痊愈,闫早早没跟以前一般玩到近酉时,过午只玩了一个时辰,便告辞了。走时,拎了肖氏叫人备好的一小瓮酱瓜。

    送走闺友,姜沅宁睡了一觉起来,已近申时末,残阳西垂。

    让铃兰简单给她挽了个垂丫髻,插了朵绢花,穿着家常袄裙,披了个后斗篷,便去了青松堂。

    只听其名,便可知,这是长辈们居住的院落,也正是云氏和姜老爷子的住处,位于姜府东面。

    姜家的院子是三进三出,家中人员简单,老两口也是一直居于后宅最后端青松堂,位置僻静清幽,适合上年纪的人。

    便是姜远晏长大后住的也是姜父和肖氏东边的院子,前院只用来待客。

    人口少,居所大,是以姜沅宁的院子虽靠西侧,面积却不小,还有个小小的西跨院,里面被布置成小小的园子供她耍玩。

    湘院东北方便是姜府的园子,从园子里斜走过去便到了青松堂,只可惜这时节园子里也无甚观赏处,待到春夏时节从这边过去,可一路赏景顺道摘花。

    “咦,是祖父。”

    快到青松堂门口时,姜沅宁遇上了从一侧抄手游廊走来的姜老爷子,看他穿着褐色万福暗纹的镶黑貂边沿大氅,扬声脆脆地问道,“您这是才从外面回来吗?”

    姜老爷子正一手背后,一手捋着颌下美髯回味方才与老友下的棋局,被孙女一声问候回过神来,笑呵呵地加快脚步,“阿宁可是好利索了,怎出院子了?我刚从外面归家。”

    他是吃了晌午饭才出门的,本今日不出门的,奈何老友一而再地相邀催促。

    “基本上好了,我出来特意穿了个大斗篷,”姜沅宁亲昵地挽住祖父的胳膊,“祖父出去喝茶了吗?”

    离得近了,能闻到姜老爷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竹香。

    老爷子本职为司竹监,也好青竹,连带着衣裳熏香也爱用竹香味的。他本就模样不错,便是上了年岁也给人清俊儒雅感,让姜沅宁觉着好似她现代时大学中文教授般清濯。

    叫姜沅宁说,他们家上上下下就没有个模样不好看的,多是中上之姿。

    虽她不是颜控,但好美之心人皆有之,路上遇见个好看的人,谁不想多瞅两眼,身边人模样都生的好,总归是养眼的。

    姜老爷子这司竹监算得上是闲差,点卯都可应付,素来悠闲,没事常与老友一道品茗,是以姜沅宁有此一问。

    “没有,今日老友得了一副玲珑棋局,寻我一道解局。”

    姜沅宁一听下棋就没了兴趣,尤其还是难解的玲珑局,她素来不爱下棋,觉着又费脑子又得坐得住。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她眼珠一转,“祖父,我偶然间得知了一种新的棋子玩法,等会儿跟您下一局?”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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