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

    一道有些犹疑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姜沅宁身形一顿,而后淡淡地转过头去。

    “真的是你,阿宁,你不是受了风寒,这是大好了吗?”孟冬惊喜地快步上前,关心地说着,就要来牵姜沅宁的手,却被她借着拉斗篷的动作躲开。

    淡淡地回了两个字,“好巧。”

    孟冬眼神微闪了下,面上温柔笑意依旧,热络地道,“若是知道阿宁今日也来,早上就与你一道了,你是随着伯母一起来的吧,才到吗?”

    “嗯,”姜沅宁淡淡地应了声,并不多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重生缘故,使得一些人和事发生了变化,她不记得前世来侍郎府参加寿宴遇到过孟冬,又或者孟冬当时也来了,却躲了自己。

    看着清秀娇柔的少女,昨日才过了寿辰,自己以风寒未好为由未往,生辰礼也未派人送去,她却未问一句,也不在意自己的疏离,可知她对两人之间的所谓友情多虚假。

    孟冬并非一人,她旁边还有一位穿黄斗篷的姑娘,姜沅宁只觉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也不想与孟冬虚与委蛇,便道:“我要去恭房,失陪。”

    说完,朝两人轻点了下头,便转身走开。

    很快,身后传来另一位姑娘询问的声音。

    “孟姑娘,那是谁家闺秀,倒是有些面善。”

    便听孟冬轻柔的嗓音响起,“她是我的一个闺友,陈二姑娘别介意,她只是看起来冷淡,其实人很好,方才也不是故意不理你的,不是失礼。”

    姜沅宁唇角冷讽勾了下。

    听听孟冬这像是为自己解释,又锤定了她冷淡又失礼的话,以前怎么就没发觉这位这么的茶呢?

    转念一想,也是她前世见识不够的缘故。或许正是有了现代那一世的记忆觉醒,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现下才能一下看破孟冬的茶言茶语。

    她也不在意孟冬背后怎么抹黑自己,倒是对她称呼的陈二姑娘忽然有了个猜测,便装作不经意间回头看了眼那位黄斗篷姑娘。果然与那陈钰有几分相仿,若她没有猜错,该就是陈钰的妹妹。

    陈钰也不是旁个,正是前世差点与她定亲却被孟冬截胡的人。

    她只是没想到,原来孟冬这么早就跟陈家人有了交集,或许孟冬比她认为更早地倾心陈钰。也是,陈钰条件确实不错,家中嫡次子,模样斯文俊秀,年后也出仕入朝做了个九品官,但其能在家中与她家说亲期间与孟冬勾勾缠缠上,可见渣属性。

    再有,陈钰虽私生活不错,不往来青楼烟花之地,屋子里却早有通房二女。前世阿娘看中了陈钰这人,也曾犹豫过这点,但陈母表示主母未出前,绝不会生下庶出子女,陈家也有此家规。

    当时阿娘和祖母与她讲,陈家家风清正,如此已属难得。

    两人自然想为她说婚前后只妻子一人无二色的夫婿,两人没吃过妾室的苦,自不忍心她去受着苦楚,但满京城里这样的公子少不说,还要讲究个门户差不多等等因素,陈钰已然是上选。

    如前世的她,也觉着陈钰不错,喜爱谈不上,对他也有了几分好感,谁知却被孟冬横插一杠抢了过去,两家避开自家快速定下婚事。孟冬还对外做出一副“她不想,但父母之命”的作态,也就是她前世傻不拉几,起初还真信了,后来才看出些端倪,直到姜家事发,孟冬亲自奚落她种种。

    现在,不管是重生归来,还是现代那世记忆,她绝不会让阿娘为她与陈钰议亲,这辈子的亲事宁缺也勿滥。

    只是,现在发现孟冬与陈家已经有了接触,那自己阿娘那边是不是也与陈家人结识了?她不知前世阿娘具体什么时候与陈家人有了这结亲意思,因她知晓的时候,阿娘已经为她相看好陈钰才与她讲的。

    看来,今日宴会结束,她还是要尽快与阿娘提个醒,这陈家人不是好相与的。

    她却不知,她转头望那一眼,正好被孟冬看到,眼神顿时变得阴晦,莫非姜沅宁也看中了陈大公子?

    孟冬一直不喜欢姜沅宁,不仅因为她的出现抢走了好友闫早早,更嫉妒姜沅宁得父母家人宠爱。明明家世还不如她家,吃穿用度却无一不比她好数倍,又厌恶姜沅宁明明话多无脑,偏又在外做出一副清冷模样来迷惑人。

    没想到,姜沅宁忽然就与她淡了,不光自己生辰不来,生辰礼也不使人送,本以为她受风寒未愈的缘故,过后会补上生辰礼,但方才姜沅宁的态度,却让孟冬觉着是特意与自己疏远。

    这些不重要,她更介意,姜沅宁方才忽然回头看向陈二姑娘的那一眼。

    姜沅宁不知她看过去的一眼,引起孟冬的警惕猜测,她这会儿带着铃兰已经走到拱桥下端。

    拱形桥不大,仅有三尺高,五六尺宽,砌了矮矮的石栏,而桥下也不过是潺潺溪水,倒是水清可见底下特意铺设的鹅卵石,若有雾起,此处也是一景,可见侍郎府的富丽。

    站在拱桥上,姜沅宁才发现桥对面不远处的亭子里,正有几个姑娘相对而峙。

    正面对着她的其中一位姑娘正是方才还说过话的穆五姑娘,她正面红耳赤地站在另一个穿绯色撒花缎面裙子姑娘一侧,这穿着让姜沅宁有些眼熟。

    等下了拱桥,往另一边的小径上走了几步,看到穆五姑娘对面的几人时,姜沅宁才恍然为何觉着那姑娘裙裳眼熟了,这一套跟先前她阿娘为她准备来侍郎府的那一套有些相似。

    虽然不是一模一样的一套,但有个七八分相似,而这恐怕就是穆五姑娘两人跟对面几人起了冲突的原因,只因那几位姑娘里有一位正是前世羞辱了姜沅宁的成雅县主。

    成雅县主果然是个很在意旁人与她撞衫的人,即便这一世没有自己碍了她的眼,但一样有其他姑娘穿了与她身上绯色撒花缎面裙有些相似的裙裳,让她发难。

    不过,穆五姑娘旁边的姑娘显然身份也不太低,对上成雅县主并不退缩,反而冷笑一声,“都说成雅县主眼里容不得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成雅县主若是想要穿独一无二的衣裳,那便不该往成衣铺子里买衣裳,难不成人家成衣铺子只做你一人的买卖了,县主您合该自己定制自己做衣衫,最好连布料都自己做出来,免得哪天碰到有人穿的布料与县主您一样,岂不窝火!”

    “你!”成雅县主被崔瑶华气的鼻翼翕动,抬手就想扇人,被旁边的姜芸雅拦下。

    “阿雅,算了,”姜芸雅也没想到崔瑶华竟这般讽刺,可崔瑶华虽没有品级背后却是世家大族崔家,她又是崔家主支三房嫡女,一个县主还真的不比崔家嫡女高贵。便看向崔瑶华旁边的穆五姑娘,“说起来,也是这位穆姑娘走路不看人,才冲撞到县主,穆姑娘日后还是小心看路才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她这是将一切错处全都归到穆五姑娘身上,让本就极度不安,觉着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成雅县主的丫鬟才引起她对崔瑶华敌对的穆五姑娘更惶恐。

    正要矮身道歉,却被崔瑶华一把扯住,“不过是撞了县主的丫鬟一下,莫非县主丫鬟比咱们正经主子姑娘们还高贵不成了?那县主可是了不得了。”

    虽然她跟穆五姑娘也是才认识没多长时间,不是特意为她出头,但谁让成雅县主竟对她裙裳挑刺,一副高高在上模样,这口气她可不会咽下。

    成雅县主起初并未认出崔瑶华,看着面生,以为是哪家小门小户的混进侍郎府了,却不想对方竟是世家崔家嫡女,但她挑刺崔瑶华“什么阿猫阿狗也配穿跟本县主一般衣裳”的话已经说了出去。

    此时更不会输阵,正要硬扳回来场子,被姜芸雅柔声劝阻。

    “大家都消消气,今日是家祖母寿辰,特意从南地运了些瓜果来,不若几位与我一起去亭子里喝点茶,”说着,朝成雅县主投去一个祈求的眼神,“阿雅。”

    成雅县主平时仗着是家里唯一嫡女,又是康文王妃四十多才得来,算是老来女,行事跋扈骄横惯了,哪里在意姜芸雅目光里藏着什么意思。柿子挑软的捏,她对着穆五姑娘仰着下巴刁蛮道:“那你便跪下给本县主行个礼,此事本县主便不再追究了。”

    说着,还乜了崔瑶华一眼,她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哪里蹦出来明显没有家世小门户的穆姑娘敢不敢得罪她这个县主,就算有崔瑶华撑腰,她也要给她难堪。

    “穆玟,不用理会她,”崔瑶华按住脸色羞涨几欲要哭出来的穆五姑娘,也便是穆玟,“成雅县主侍郎府老夫人寿宴上这般作威作福,有恃无恐,欺辱官眷,不怕搅合了侍郎府的宴席,就让她闹腾。”

    “姓崔的,你少阴阳怪气,”成雅县主素来跋扈,有一就是一,也烦那些拐着弯骂人的贵女,此时被崔瑶华气的一肚子火,往前两步又要抬手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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