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心中也担心的很,看了看天色,问,“父亲,咱们先行?”

    “等阿远一起,迟了便说路上堵车,左右也每人太在意咱们。走,先回去换衣裳。”

    姜父一听自家老爷子这话,怨念可不比自己少,顿时更心安,边走边凑近些低声与父亲道:“我觉着阿宁的办法不错,父亲觉着呢?”

    侍郎府那边愿意去谋逆就去,他们也别去挡去阻拦,他们就分宗跟他们彻底断开关系,保全好自家。

    “嗯,虽然分宗有些难,但阿宁的办法才是最适合,”姜老爷子捋了捋胡须,忍不夸赞,“还是咱们阿宁聪慧。”

    “是啊,比阿远聪明多了,那小子除了惹是生非就是游手好闲,”还得是女儿好啊,儿子……

    姜父在心里顿了下,也就凑合着吧。

    这么些年,没被不学无术的儿子气死,还叫他逍遥自在地玩乐,已经是他这当阿爹的心胸宽阔,疼爱他了。

    “其实阿远也没那么差,只是不爱读书,爱玩了些,就算跟人有些矛盾,也不是他招惹在先,”到底是隔辈疼,听见儿子寒碜孙子,老爷子就不爱听了,“咱们当长辈的也没跟人家似的多么大能耐,阿远也是随了咱们,他这会儿还没成家,等成亲生子后就能稳重了。”

    实在不行,就好好培养重孙子,但到底想要寄托下希望,“阿远还是很机灵聪慧的。”

    姜父想起妻子这些天为儿子说亲犯的愁,没好跟老爷子说,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儿子这样游手好闲的纨绔,那小子也就是一张脸能哄哄人了。

    还不知自己被阿爹好一顿埋汰,姜远晏急急跑回去冲进屋子,差点跟出明间要回正院理事的肖氏撞到一起。

    “哎呦,你这混孩子,跑什么?”肖氏被紫云扶住,斥道,“不是要出门,怎么又回来了?”

    姜远晏顾不得跟肖氏说话,绕过她们主仆,直奔次间去,“软软,你……”才要问,见屋子里还有几个收拾早食桌子小几的丫鬟,又把话咽了回去。

    云氏看着风风火火进来的孙子,笑道:“阿远有事,你们兄妹两去里间说去。”

    “你们都先出去,”姜远晏直接挥手叫丫鬟们出去,包括映春和铃兰两个大丫鬟。

    “怎么了?”看大哥去而复返,还往外赶人,姜沅宁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奇怪的看他。

    等姜远晏眼不错地盯着她说了自己担心后,顿时又感动又忍不住笑,“当然没有影响了,就是做梦,梦醒了有些惊吓罢了。看我这不是好好地么,大哥你想太多了。”

    “真的没事?对你没有伤害,比如要你付出些什么?”

    不仅姜远晏担心,云氏也是,不放心地追问。

    “真没事,我保证,要不我发誓,要是我……”

    云氏压下她举起朝天的四个手指,“这孩子,可别乱发誓,没事就好。”

    姜沅宁信誓旦旦,姜远晏这才松了口气,仍然不是很放心,“若是有什么妨碍,你可一定要说。”

    “知道,大哥,没事,都说了是托梦,就是提前知道些……好了,你赶紧走,别误了时间,”差点点说漏嘴,姜沅宁忙起身推着姜远晏往外走,“快去吧,早去早回来吃午食。”

    时间确实不早了,姜远晏没再耽误,快速回了自己居所换了衣裳去前院,姜老爷子和姜父还在等他,三人坐了马车往姜侍郎府去。

    快走到崇业坊附近,姜家车夫按照主子吩咐正要转道,就见不远处有人往这边跑,忙挥鞭让马儿快些避开人群。

    “怎么了?”

    后半夜几乎没睡,爷三个自上了马车,便闭目养神,姜远晏直接睡着了,被喧嚣声闹醒,迷迷糊糊地拉开窗户,朝外张望。

    “是这边,”姜父已睁开眼听了会儿了,边说边拉开另一侧的。

    就见外面闹哄哄一群人往这边跑,口中嚷嚷着什么,很快呼啦啦奔到坊道一旁的医馆中。

    听着那些人不低的呼喊声,也睁开眼朝外看了的姜老爷子三人面色微微一变。

    适才刚提起的含柳桥那坍塌了。

    姜远晏猛地打了个寒颤,“若,若是我没折回去找阿宁问话,要,要是阿宁没跟咱们说不从那边走,是不是咱们这时候就……”

    平时,除了当面逗着姜沅宁玩才叫她软软,姜远晏多是唤她阿宁。

    忽然想到什么,他猛地瞪大眼,声音微微拔高。

    “莫不是阿宁给咱们……”

    “噤声!”

    外面还有车夫,虽然是自家家生子,可这样的事不能叫人知晓,姜父急声呵了一声。

    姜远晏自知失言,忙闭上了嘴,但眼神依然在表达方才的意思。

    街道上吵嚷的厉害,车夫并未听到什么,虽然也好奇地朝那边看了好几眼,但没听到主子们吩咐叫停的声音,依然驱赶着马车往另一条路上去。

    马车很快便驶离那附近,拐入另一条街,喧嚣声渐渐远去。

    车厢里,自姜远晏不语后有些沉默,过会儿姜老爷子道:“应该不是。”

    但具体怎么回事,他们也说不清,“回去问问阿宁再说。”

    “什么时辰了,这姜鹤一支怎还未到?”

    姜侍郎府前院花厅,头发须白的姜复面带不悦地看向长子姜松,“再等一炷香,人若不到,便不等了。”

    “是,父亲,”姜松微一抱拳,面带笑容看向众族人,“大家稍等片刻,许是鹤族叔那边有事耽搁了。”

    “松堂兄客气了。”

    “有什么事能及得上咱们祭祀大事,咱们可是一早便来等着了,有些人真是……就是离得远些,也该早些出发才是,平时朝会咱们不都是寅时多便起了。”

    “鹤族叔也就只能参加个大朝会,该是养不成咱们这般早起的习惯。”

    这两族人看出侍郎府那边刻意给姜鹤一支难堪,他们都是靠着侍郎府起势,自然要表现一番,阴阳怪气一通。

    其实,这时候还有两三家族亲未到,都是住的离侍郎府远些较偏的坊间里。

    不是所有姜氏族亲都在朝为官,还有些落败厉害或从开始便未发迹,只做些小买卖的小商户。这些多是当初跟着姜执来京城的族人或其亲兄弟后代,也有从姜执后代中渐渐分离出去的庶出旁支,随着时间关系渐渐浅薄。

    不过,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多数姜氏族人还是依附姜侍郎府生存居多。

    也不是所有人都只看得见荣华富贵,也有不愿得罪侍郎府,但在心里暗中觉着姜复有失族长气度的族人。便是有跟侍郎府走的亲近,如先头提过的文氏夫君,姜铭林。

    此时听着族长直呼二十三族叔名讳,便忍不住皱眉。

    今日来侍郎府祭祀的不仅老一辈,厅中还有许多如他一个辈分,甚至小两辈的孩子在,就算早知侍郎府不待见二十三族叔一支,也不该如此不给二十三族叔体面。

    便帮着说了两句,“该是快到了,今日除夕,不少坊间街道都有庙会,路上堵的厉害,越是住的远些越不好绕道。”

    虽然他入仕,不是走了姜侍郎府的关系,但如今却是在姜松手下就职,虽然他比族兄姜松更早入了户部,时任金部员外郎。便是说帮几句,也没太明显。

    只是想起妻子曾对自己讲起前些天族婶寿辰,侍郎府对二十三叔一支的轻怠,再联系近来发生,生出些与侍郎府疏远的念头。

    其实,他一向不太支持太子这个储君,能力平庸,德行也有亏,不匹储君之位。

    可皇上已经封其为太子,储君位定,其他几位皇子他也不甚看好,姜侍郎府如今又有嫡女嫁为继太子妃,他们姜氏一族无形也成为了太子党派,容不得他多想其他,只希望太子往后能有些长进。

    姜老爷子带着儿孙,三人进来侍郎府厅堂时,见到的便是姜复不甚和善目光,他温润含笑上前朝几位族兄作揖。

    几位尚且活着的姜老爷子一辈兄长年岁都不小了,最年长的走路都颤颤巍巍,姜父和姜远晏也向长辈们见礼。

    姜老爷子一面见着礼,温声道:“我来迟了些,路上有些拥挤,让几位兄长久等了。”

    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客气话,不少人都说过这么一句。可姜复却语带不悦训斥道:“日后早些,祭祖乃要事。”

    姜远晏现在看姜侍郎府哪个人都厌恨,听到这死老头子这样语气训自家祖父,心中更恨。

    姜老爷子却是面不改色地应了声,正要应声“是”,旁边有个苍老声音响起,“不迟,赶得及,赶得及,还有几家没到,你们来的还早。”

    这位老族兄一向喜爱姜鹤这个最小的族弟,虽然明知道姜侍郎府一脉不待见姜鹤一支,可他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才不在意这些。

    他本就是姜复的庶出兄长,自然知道那些陈年旧事,清楚姜复看不顺姜鹤的原因,作为姜复庶出兄长,也是天然不受姜复待见,他当然更乐于亲近一样不被姜父待见的姜鹤。

    说的,姜复的母亲虽然是原配嫡妻,但因姜复的父亲有个从小照顾到大的通房心头好,早早就生了庶长子和庶出二子,这老族兄便是行二的二子,后头他姨娘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就算姜复母亲不甘,可她被姜复的父亲容貌所迷,依旧嫁了进来喜当娘。又因为这通房姨娘生育能力太过厉害,又得姜复父亲宠爱,跟姜复及其胞弟旗鼓相当,又兼着姜复之父还是个风流性子,还有其他妾室,当年侍郎府这后宅可是内斗不断。

    便是姜鹤住在延福坊,也断断续续从族亲或者老族兄这里知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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