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家舅母们和肖氏便带了几个孩子往西市逛街去,路上一行人先去了一趟驿站。

    肖氏亲自手写一封信加急寄到幽州肖家。

    因他们一行人好几辆马车,在驿站门口颇引起不少人注意,姜远晏跳下马车,从肖氏手中接过信后,又音量不大不小地说了句,“阿娘,要不要顺便给舅舅们寄些特产过去?”

    肖氏温声道:“不必了,单寄信能快些。”

    “也是,早点寄到,也能叫舅舅们早为咱们打算,”姜远晏大咧咧地说完,拿着火漆封好的信便进了驿站,进去后,直接找到驿使,火急火燎地嚷嚷着,“来,快来给送一封加急,特急的信。我多付些费用,你们一定要妥当地,尽快给送到幽州去。十万火急,千万不能给耽搁,弄丢了啊!”

    怕驿使不看重,姜远晏直接掏出一个大银锭子出来,想了想又觉着不妥当,塞回去,拿了一大一小出来,大的那个递给驿使,“这些够不够加急的费用?”

    “够,”驿使看姜远晏自进来就大呼小叫,还不差钱地给银子,以为是哪家商户子,接过信一看,却是送往幽州府衙的,忙道,“公子,送往幽州,已是多余。”

    “多的就当是给你们辛苦跑腿的酬劳了。”

    “那不行,不合规矩,”驿使说着,见姜远晏没有收回换小块银子的打算,便主动称了重量,找回多余的银两。

    不过,姜远晏再接过去的时候,他就觉着手心一沉。

    “给老哥喝茶的,麻烦多打点下,”姜远晏凑近了些,捏了下驿使的手,低声道。

    明面上驿使不敢多收,当然得是背地里悄悄收,姜远晏懂行,又放开声音,“家中有急事,还请尽快将信送到,多谢了。记住了,这是姜家送往幽州府衙肖司马手上,别送岔了。”

    “咱们驿站办事,您请放心,”驿使心中已经乐开了花,这一下少说也得有三五两,嘴上公事公办地让姜远晏收好了去信凭证。

    “远表哥的嗓门可真敞亮啊!”

    就算姜远晏在驿站大堂里说话,肖氏等人坐在马车里都听得些动静,云汾月感慨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姜沅宁“嘿”笑一声,逗云汾月,“现在发现了吧?回头让大哥给咱们唱戏听,保准歌喉清亮。”

    不过该说不说,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大哥去给侍郎府上那帮子人添堵演戏,嗓门确实比以前高多了,方才大哥也是故意扬声说给外面人听的。

    不必管周遭的人认不认识大哥,只要姜家和肖家这两个字出来,听说过沸沸扬扬的姜家纨绔子与姜侍郎府事的人就能联系起来彼此关系,而且,西市旁的不缺,爱看热闹说是非得闲人多的是,消息传递速度也极快。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事多来几回,大哥会不会往后变成个大嗓门子?

    她在这开姜远晏的玩笑正可乐,不远处一家金银铺子外面,有人也正提起她。

    “阿冬,你知不知道,陈家夫人有意跟阿宁家相看?”

    闫早早眼神复杂地看着孟冬,犹豫了再三,还是拉着她出来一旁低声说。

    原来,昨天她听说了云氏跟姜老爷子吵架闹翻脸,带着肖氏等人回了云家,本有意想写信去云家问问姜沅宁,后来又觉着不大方便,打算过两天再约姜沅宁出来,却收到孟冬邀请她去西市逛街的帖子。

    今日来了西市见到孟冬才发现她不是一个人,旁边有一位陈二姑娘也就算了,陈钰居然还跟着她们一起。

    都是差不错层次圈子的,她跟陈二姑娘、陈钰自然也认识,而且自家二哥跟陈钰关系还挺不错。

    她本以为陈钰是送陈二姑娘过来,她们一起逛街他就会离开,可后头人不仅没走,还跟孟冬言辞态度暧与昧,忍不住皱眉。

    “陈夫人定跟陈钰说过此事,虽然阿宁……阿冬你多注意些吧。”

    既然陈夫人和肖氏有了相看的打算,阿宁都知道,陈夫人肯定也告知了陈钰,陈钰却对孟冬殷勤,闫早早看不上他的做法。

    想说阿宁无意陈钰,但又觉着这话不好由她说出来。

    本想着孟冬或许不知这些,特意将她叫出来与她提醒两句,孟冬却微微垂了眼,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道:“可是阿钰说,他无心。姜家又出了那样的事,”

    说完,她又急急抬眼,“早早,我知道,你跟阿宁要好,可我跟阿钰彼此才是真心,阿宁她便是有意阿钰,也得阿钰愿意才好,更何况陈婶娘因为姜家事情,已经不打算相看了呢。你不能因为阿宁跟你关系好,便,便……”

    其实,陈夫人还是想相看,是阿钰不肯,陈夫人也忙着未抽出空。但就算陈夫人再提跟姜沅宁相看,只要阿钰坚持不肯,陈夫人也没法。

    就算陈夫人中意姜沅宁又如何,陈钰喜欢的是自己,陈夫人以后会发现自己的好。姜沅宁想跟她抢陈钰,也得看看陈钰愿不愿意她。

    一想到,姜沅宁喜欢的男子却喜欢了自己,她就按耐不住的高兴。

    看着欲言又止的孟冬,明显认为是自己偏帮姜沅宁,闫早早不得不解释清楚了,“可是,阿宁说,她无意陈钰。”

    想到阿宁说起陈钰时,神色里的不喜,又强调道:“因为陈夫人崴了脚,相看的事才拖延了,但阿宁说了,若陈夫人再提,她无意,他们家也要婉拒了的。”

    孟冬一滞。

    姜沅宁无意陈钰?

    若是无意,为何肖氏会答应下跟陈夫人相看?明明是肖氏跟陈夫人都有意彼此儿女的,难道不是姜沅宁对陈钰有意,才要相看的?

    孟冬从最初便对姜沅宁抱着阴晦的嫉妒,越如此越在意,暗中观察她。

    她自以为,姜沅宁拥有着自己羡慕的父母亲情、富足的生活,以及清丽容貌高挑身姿,无一不让她嫉妒。

    因姜沅宁的存在,她不再是闫早早最好的闺友,后来她看中了陈钰,却又在发现陈夫人有意姜沅宁,明明是她先认识的陈钰。

    跟肖氏为姜沅宁打算一样,陈钰对于孟冬也是最好的亲事,她很快便借着陈二姑娘勾住了陈钰的心。她期盼着姜沅宁知道要相看的男子不喜欢她,喜欢的却是自己,亲事也让她抢走时的伤心失意。

    可现在闫早早却告诉她,姜沅宁不喜陈钰,倒像是自己捡了姜沅宁不喜欢的当宝贝,她一时无法接受,又惊又气恼。

    “早早,既然姜沅宁她无意陈钰,那我跟陈钰如何,也就不关她的事,”孟冬道,“我不知道她为何一下就疏远了我,但我却未对她做过什么。”

    闫早早看着孟冬有些淡淡的失望,似乎她并没有十分了解这个好友。

    她不知为何孟冬会这样,作为好友只能劝道:“阿冬,这并不关阿宁的事,我只是希望你能寻个真正对你好,品行端正的良人,陈钰他……你多考虑考虑吧。”

    孟冬心中嘲讽一笑。

    她母亲早逝,一直在继母手下讨生活,若自己不主动,由着继母安排亲事,还不知会落到何等泥泞里去。

    闫早早的话,非但让她感受到安慰,反而觉着闫早早受姜沅宁挑拨。姜沅宁定是那天在侍郎府看到她和陈二姑娘一起,她又要跟陈钰相看,或许也知道了陈钰喜欢的是自己,故意透露给闫早早相看的事。

    “早早,我反倒觉着,你以后还是离姜沅宁远着些好,她家大哥那样的名声不堪,又跟姜侍郎府交恶,虽说咱们是姑娘家,可往来之人当谨慎,免得带累了父兄长辈才好。”

    闫早早不妨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呆愣原地,越发觉着眼前的好友陌生起来。

    她是个纯粹的人,从不喜刻意攀附交好谁,交友都从心,家中与阿宁家也有往来,长辈们都不曾避讳阻止,却从孟冬这里听到这样一番话,只觉嘲讽。

    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时,陈二姑娘见两人好大会儿没回,出来寻她们,陈钰亦是跟在她身后,看到孟冬立时温润一笑。

    “早早姐!”

    闫早早看到两人出来,再看神色立时转换的娇弱的孟冬,忽然有些想抽身离开,恰在这时,云家的马车从这边经过,云汾月挑着帘子往外张望,一看看到站在招牌底下的闫早早,扬声打招呼。

    “早早姐,你也来逛街吗?我跟宁姐姐一起的哦,”说着,让出些窗口的位置给表姐。

    姜沅宁已经借着云汾月没有挡严实的窗口看到了孟冬和闫早早,随着云汾月露出位置变大,也看到了正走到两人身边的陈家兄妹。

    她露出个清浅的笑容,“早早。”

    云家车夫听到自家姑娘和表姑娘跟人打招呼,已经自觉停下马车。

    “是阿月,”闫早早有些惊喜地看着好友,又看了眼马车上云府标志,快步走过去,“阿宁,我还想往云家给你送信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你听说了啊?”云汾月忙往后更让开些位置,方便姜沅宁往前凑了身子。

    闫早早点头,关心地问,“没事吧?”

    姜沅宁忙道:“没事,别担心,我跟祖母她们暂时住在外祖家,这不是我大舅母她们怕我们无聊,特意一起出来逛街,”随意地看了眼闫早早身后的三人,见陈钰站在孟冬身侧,心中已然有了些猜测,“早早要不要与我们一起?”

    看那样子,明显是孟冬约了陈钰出来逛街,又拉上陈二姑娘和早早遮挡,这两人还是跟前世一样走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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