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去的路上时,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楚夫人。
“楚夫人?好巧啊。”
“是挺巧的,泠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我正准备回家呢,不如楚夫人随我去府上坐坐?”
楚夫人却拒绝了我:“不必了,我一会儿还有事,既然撞见姑娘,就想问一些事情。”
“夫人请问,我若是知道一定如实相告。”
“上回本想问却忘了,离开了这么多年,泠府的变化实在是大,你大哥可是随你父亲一同去外地了?上回并没有看见他。”
“大哥……”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回答:“我没有见过大哥,父亲告诉我大哥染风寒病逝了……”
楚夫人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差点没站稳,我赶紧扶住了她,“夫人当心。”
“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
“楚夫人,您别太伤心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我嘴笨,还是少说几句为好。
楚夫人勉强笑了笑,道:“没事,多谢姑娘告知,我的问题也问了,就先告辞了。”楚夫人正欲走,我又连忙叫住:“楚夫人,您没事吧?不如我送送您?”见楚夫人的状态不太好,我有些担心。
“不必了,多谢姑娘好意,泠姑娘也快回去吧。”楚夫人说完就转身离去,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出神,我又说错话了吗……
我到了泠府,从后门进去,正准备回屋,路过后院时,听见有人咳了一声,闻声望去,哥哥正坐在石桌旁看着我。我朝哥哥走去,坐在哥哥旁边,哥哥面色略有不悦,道:“萤儿,不是我说你,你也得适可而止些。”
“对不起,哥哥……我会收敛的。”今天本意也不想出去,只是因为没收到楚离卿的回信,所以才想着去看他,不过出去的时间太久,也难免会引起担心。
见哥哥面色缓和了一些,我决定向哥哥打听关于大哥的事,刚刚遇见楚夫人后,我反而对大哥更好奇了,虽然大哥不在了,但我了解一下大哥也没什么吧。
“哥哥,我能问一件事吗?”
“当然。”
“你跟我讲讲,关于大哥的事情吧?”我满心期待的看着哥哥,谁知哥哥听到我的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问他做什么?”
“我……”我没想到哥哥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有些无措。“我只是好奇……”我还没说完,哥哥立马打断我:“人都不在了,再提有什么用。”
哥哥今天好奇怪,尤其是提到大哥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凶……
“不问就是了,凶什么凶……”我小声嘀咕。
哥哥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脸色不好,又笑着问道:“去哪里玩了?”
“嗯……随便逛了逛而已。”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总不能说是去找心上人吧……每次都是我去找楚离卿,显得我太主动了吧。
“你一个人能逛这么久?跟哥哥说实话,是不是去找情郎了?嗯?”
“我……”我脸猛的一红,只见哥哥一脸坏笑,“被我说中了吧。”
我不服,连忙反驳:“别胡说!哪里来的情郎……”
“哦?那脸怎么红了?”
“不理你了!”我起身欲走,却被哥哥叫住:“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哥哥并非那老古板,萤儿若是有心上人,哥哥自然开心,只不过……我还是得看看那人是否配得上萤儿。”
“哥哥怎么能这么说呢,两人若是两情相悦,那自然是相配的。”
“萤儿的心上人,可就是那个叫楚离卿的人?”
一提到楚离卿,脸上变得滚烫,轻声应道:“嗯。”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萤儿喜欢,改天让他来府上做客,哥哥会一会他。”
本来我应该是开心的,可想到楚离卿对我说的话,虽说我很希望楚离卿随我见哥哥,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来才好,我就不要替他擅作主张了。
“哥哥你先别着急,我先问问他的意见,如何?”
“如此……那便依你吧。”
我有些意外,本以为哥哥会执意要见楚离卿,没想到完全没有。
“谢谢哥哥,我就知道哥哥最善解人意了!”
………
——不知道怎么过渡就用分割线——
次日。
“唉,竟然越来越不愿意如此待在府中了。”我伫立在窗口,望着那堵墙,竟万分不理解当初一人在家是怎么过的。现在哥哥又要“闭关”,我不能去打扰他,好生无趣。
我复又关上窗,拿起了琴,倒是很久没弹,也不知手法是否生疏了。我试着弹了几根弦,还不错。
我正弹着,忽然窗外有声音,似是有石子扔在窗上。
“谁?”我起身打开窗,却并没有什么人,可我仍觉得奇怪,于是走出屋子查看,我绕到窗后时,什么也没有,难道是我幻觉了?
“或许真的是幻觉了吧……”我刚想回屋,忽然有白影掠过,我一转身,看见了楚离卿。
“楚离卿?你怎么在这儿?”我看见他,有些惊喜,然而楚离卿却对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随即揽住我的腰,带我跃过了墙,原来他也是从后门翻进来的。
“你这是做什么?”虽然看到楚离卿我很惊喜,可却还是不解他这是何意。
“带你去一个地方玩。”楚离卿拉起我的手就要走,我连忙道:“等等,我哥哥在家呢,我先去跟他说一声,不然他会生气的。”
“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这还要同他说?”
“那总得说一声吧,我这突然消失了,他肯定会担心的……对了,我哥哥他一直说想见你,正好,你同我一起吧?”
“可……我也没见面礼,不如一会儿送你回家时,再见你哥哥,如何?”
我想了想,这样似乎也行。“也好,那你等我啊,我去去就回。”我说完就回到了府上,我走到哥哥的屋前,轻轻敲了敲,随即传来了哥哥的声音:“谁?”
“哥哥,是我,我想跟你说件事。”
“萤儿?说吧,何事。”
“我想出去玩……”
“昨天刚说你,今天又待不住啦?”
“哎呀,哥哥,反正我待不住,又不能打扰你读书,就让我出去透透气吧,我会早点回来的。”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一会儿才听见哥哥说:“去吧,萤儿都这么大了,我可管不住了。”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回来的时候我买些好吃的送给哥哥,哥哥再见!”我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跑回了自己的屋中,换了一件比较朴素的衣服。
待我换完衣服时,从后门溜了出去。
“楚离卿!”我朝楚离卿走去,楚离卿看见我,笑道:“还顺便换了身衣服?”
“是啊,出去玩,当然要穿的轻便些。”
“说的也是,走吧。”楚离卿牵住我的手,却朝与市集截然相反的地方走,我问:“这是要去哪里?”
“我发现了一个地方,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楚离卿牵着我往前走,我才看见,不远处还拴着一匹马。
楚离卿将绳松开,对我说:“来,我扶你上去。”
“好。”我递过手,楚离卿扶我上马,随即也上了马。
“抓紧了。”楚离卿一挥缰绳,策马到了一片花海,漂亮极了。
“好美啊,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问。
“无意间路过此地,觉得你一定会喜欢,所以今日带你来了。”楚离卿说完又拉住缰绳,马儿停了下来,楚离卿翻身下马,朝我伸手,我回握住他的手,纵身一跃,跳下了马。
“萤儿,你稍等我片刻,我很快就回来。”楚离卿刚要走,我抓住他的袖子,不安的问:“你去哪里?我一个人害怕……”
楚离卿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安慰道:“你在这等我,别乱走,我有样东西给你,很快就回来。”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
楚离卿走远后,我立在原地等他,起初我还有些害怕,毕竟这里我没来过。忽然身旁的马儿蹭了蹭我,心情瞬间好了许多。我抬手摸马儿的毛发,这匹马倒是挺温顺。
“萤儿!”听到声音,我便知楚离卿回来了。我转身望去,楚离卿手中拿着一束花,他将花递给我,问:“喜欢吗?”
“好美。”我接过花,低头嗅了嗅,笑道:“喜欢。”
“喜欢就好。”楚离卿牵住我的手,另一只手牵住马,边往前走边道:“前面有一片林子,里面长了很多果子,那果子味道很甜,相信萤儿也会喜欢的。”
“找到这么美的地方还想着我,以后我若是找到好地方,也一定告诉你。”
“好啊,我等着。”楚离卿说完就笑着看我,我也对他笑了笑。
于是,摘果子的人是楚离卿,毕竟他轻功好嘛,我又不会爬树。
“怎么样,够多吧?”楚离卿用自己的外衣装果子,他走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道:“够了够了,你累坏了吧?快休息一会儿。”说着我就帮楚离卿拿过了外衣。
“不累,这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
“不累也休息一会儿,你等我,我去洗洗。”
“好。”楚离卿应下,一脸笑意的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奇怪,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若是成了亲,萤儿一定是个好妻子。”
怎么都说到成亲去了……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道:“我去洗果子。”说完我就去前面的河。虽说一开始我对这陌生的地方有些害怕,不过到此时也只有我和楚离卿,更何况这条河也不远,就算真的有坏人,楚离卿也能看得见我。如此想着,放心了许多。
待我把果子洗干净后,楚离卿来到了我身边,道:“萤儿,天暗下来了,或许要下雨了。”
“下雨?”我抬头一望,天空一片阴,方才还晴空万里的,怎么突然阴了?如此想着,忽然有几滴雨落在我脸上,果真下雨了。
“跟我来。”楚离卿带我到了一个有山洞的地方,我们暂时找到了躲雨的地方。
到了山洞,我冷的搓了搓手,说:“不知这天气怎么回事,方才还晴空万里呢,现在就突然变冷了。”
“如今本就是变化无常,不过我早有准备。”楚离卿说完就从角落拿出了柴。
“柴?你早就料到了?”
“多留个心眼而已。”楚离卿将柴堆在一块儿,我坐在对面,看着他熟练的生柴火,感叹道:“你还会生柴火,也太厉害了吧。”
谁知楚离卿听到我的话,脸色却黑了下来,然而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生火。我心中一慌,我说错话了吗……忽然想到,他没有爹娘,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独自面对的吧……我不禁懊恼,怎么就不会说话呢。
“怎么离得那么远,快坐我这儿。”楚离卿开口,我才回过了神,他已生好火。我轻轻点头,坐到了他身边,楚离卿问:“可暖和些了?”
“嗯,暖和多了。”
楚离卿又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道:“累了的话就睡一会儿,醒来雨就停了。”
“嗯……”我轻声应下,可想到方才他的神情,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最终又抬起头望向他,楚离卿见我如此,笑着问:“怎么了?”
我握住他的手,温声道:“刚刚我说的话是不是伤到你了?对不起……都怪我,说话不过脑……”
楚离卿抬手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尖,道:“我知道你并非有意,我没有生气。”
“我从来都没问过你的过往,并不是因为我不在乎,而是我不想让你伤心,所以才没有问起。”
“无妨,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谢谢你,萤儿。”
“谢我?谢我做什么?”
“当然是谢谢你来了忘卿阁啊。”说罢楚离卿就抬手掐了掐我的脸。
“唔……别老掐我的脸……”
楚离卿笑得眉眼弯弯,宠溺道:“萤儿这么可爱,总是忍不住想要欺负呢。”
“就会油嘴滑舌。”我靠在他肩头,楚离卿轻轻抚了抚我的发丝,温柔道:“既然萤儿都夸我什么都会,那萤儿可有擅长的事,让我看看?”
“嗯……”我想了想,说:“我唱歌给你听吧?”
“好啊。”楚离卿歪着头,笑意吟吟的望着我,我清了清嗓,缓缓开口:
春风惊,春风惊,长亭不见旧人影
徒留灯火照十里,枯叶入河声泠泠
春风惊,春风惊,孑然空梦醉酩酊
怎料来者皆为客,一别经年无归期
春风惊,春风惊,望穿飞雁又一载
擦肩忘却前尘事,此后休再说相思……
一曲罢,我看向楚离卿,等着他说话,然而楚离卿却问:“这是什么歌?”
“是我小时候经常听到的一首民谣,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十二岁那年生了场大病,对从前的记忆模糊了不少,只记得这首民谣。”
楚离卿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我见他这副样子,问:“你不喜欢吗?那我不唱了…”
楚离卿似是回过了神,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萤儿唱的很好。”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又好受了些,不过这首民谣确实挺悲伤的呢,可我印象中只有这首歌……我复又抬头望向楚离卿,却注意到他颈边有个看上去像是被烫伤的伤痕,我抬手碰了碰,却没有什么触感。楚离卿似是被我的举动吓到,颤抖了一下,问:“做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是被烫伤了吗?疼不疼?”我有些难受,而楚离卿却说:“这是我的胎记。”
“胎记?”我平日里竟然没有注意到,不过我放下了心来,还好不是伤,不然的话一定很疼。
“吓到你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还好不是烫伤,不然会很疼。”
楚离卿挑了挑眉,笑道:“哦?萤儿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
“我这是关心你嘛。”说着我又靠在他肩上,刚闭上眼,准备睡一会儿,可没想到,我的肚子叫了一声,我连忙捂住肚子,尴尬的看了一眼楚离卿,楚离卿也正含笑望着我,看来他听到了啊……
楚离卿揉了揉我的头,温柔问:“可是饿了?”
“嗯……”我点了点头。
楚离卿将果子递给我,道:“先吃点果子填一填肚子。”
我拿起一颗果子咬了一口,清爽可口,味道好极了。我又看了一眼楚离卿,不知为何,楚离卿总是笑意吟吟的看我,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反调戏他。于是我又拿了一个果子,对他说:“你也吃一个,我喂你。”
“好啊。”
我把果子送到他嘴边,楚离卿刚想咬,我又拿回了果子,自己咬了一口,颇为得意的看了他一眼,楚离卿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学坏了是不是?”楚离卿又捧住我的脸,他总是乐此不疲的摸我脸。
“你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调戏一下你总可以吧!”
“哦?哪种眼神?”楚离卿笑意愈深,我避开他的眼睛,小声道:“自己去河边照照不就知道了……”
楚离卿轻笑一声,也没再说话,而是又添了柴。
“好啦,不开玩笑了,你快吃一个,这可是你摘的呢。”我拿了一个果子送到他嘴边,楚离卿咬了一口,笑道:“萤儿喂的果子似乎更甜。”
“哎呀,羞不羞啊,好好说话。”
“好好好,不逗你了。”楚离卿笑着摇了摇头。
我看了一眼洞外,雨依旧在下,也不知会下多久,之前还跟哥哥说会早些回去……罢了,若哥哥生气,我跟他解释就是了。如此想着,好像又有些冷了,我挽住楚离卿的手,离他更近了些,本想暖和暖和,但没想到靠着他,我就睡着了。
……
我醒来时,看见柴都已经烧光了,我揉了揉眼睛,抬头一看,见楚离卿靠着石墙睡着了。我小心翼翼的松开楚离卿,可没想到我刚放开他,他就睁开了双眼,是我动静太大了吗……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我问。
楚离卿浅笑摇头:“没有,是我太敏感了。”
“这样啊……”
“雨停了。”楚离卿站起身,我也一同起身,走出山洞。
“楚离卿,我们回去吧,我答应过哥哥,会早些回去,正好,你随我去见哥哥。”
“嗯,先去买见面礼。”
“好!”楚离卿总算是愿意去见哥哥了,我心里既是紧张又是期盼。
然而事实证明,很多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城中。
“我哥哥喜欢看兵书,你可以买些兵书赠与他,他肯定会喜欢的。”
“真没想到你哥哥竟喜欢这些。”
“毕竟他是男子嘛。”
“阁主!”忽然身后有声音响起,回身一看,原来是落亭。
落亭着急的看着楚离卿,似是有急事。
“阁主,有急事。”落亭递给楚离卿一封信,楚离卿打开信,看信上的内容时,眉头紧皱,随即又看向我,道:“对不起,萤儿,我忽然有事,怕是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我心中失望,怎么偏偏就是现在呢……我虽不开心,但也没有说出来,勉强扯出一个笑,道:“没事,你先去忙吧,以后还有机会的。”
楚离卿抬手欲碰我的头发,我却躲了开,不满道:“别老摸我头,长不高的。”
“好好好……我不摸了。”楚离卿无奈的笑了笑,又道:“走了。”
“嗯……”
楚离卿走后,落亭对我说:“萤儿,别太难过,像今天这种情况经常有,千万不要生阁主的气。”
“我理解的,我没有生气。”忽然想到上次缪老爷的事儿,他也是突然离开。
“对了,萤儿,上回说过要一起来城里看看,不如就现在吧?”
“好啊,只要落亭姐姐也不会有急事就好。”我小声嘀咕着,落亭听到轻声笑了笑:“萤儿还是对阁主离去心怀不满吧。”
“才没有呢,我才没有那么小肚鸡肠。”我拉着落亭来到一个卖发簪的铺前,道:“上回落亭姐姐赠我团扇,此次我也赠落亭姐姐一个发簪,可好?”
“好啊,萤儿挑一个吧。”
我看了看,有各种样式,我挑了一个带有流苏的发簪,问落亭:“这个如何?”
落亭接过发簪,笑道:“萤儿选的,自然是极好的。”
见她喜欢,心里也开心了许多,又道:“城中还有许多新鲜好玩的呢。”我正想带落亭去其他地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萤儿。”
我闻声望去,看见哥哥正朝我走来。
“哥哥?”
哥哥走到我身边,看见落亭时却沉下脸,一把将我拉到身后,似是对落亭有戒备,我连忙解释:“哥哥,她是我的朋友……”
而我话还没说完,哥哥直接拉着我离去,我还没来得及同落亭道别……
到了府前,哥哥才放开我,我以为哥哥是生气了,于是解释:“哥哥,我答应过你会早些回来,是我不对,可我总得跟人家好好道别吧。”
哥哥依旧黑脸,严肃道:“你是怎么同她认识的?”
见哥哥如此,我忽然紧张:“她怎么了?哥哥认识她?”
哥哥扭过头,小声道:“不认识,看样子就不像是好人。”
他这么说,我瞬间恼火,反驳道:“她怎么就不像好人了,那你告诉我,好人应该长什么样?”
哥哥哑口无言,轻哼一声就进府了。真是莫名其妙……我正想进府,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之前楚离卿就百般推脱,而方才见到落亭时,哥哥的神情……我默默吞了口水,把不好的想法都压了下去,可是我觉得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哥哥!”我走进府,想去找哥哥,却看见了爹。
“爹?”我有些惊讶,没想到爹回来了。
爹朝我走来,问道:“萤儿这么着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只是回来晚,哥哥好像生气了。”
“唉。”爹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爹说你,你身为泠府千金,偶尔出门,爹自然是允许,可你天天往外跑,像什么样子?”
“爹,对不起,我下次真的会收敛些……”今天也没打算出去玩,谁知楚离卿会来找我……
“知错就好,萤儿若是想要什么,跟爹说,爹给萤儿买就是。”
我心头一暖,点头应道:“谢谢爹。”
别过了爹,我想找到哥哥套话,哥哥却不理我,甚至还刻意躲着我,这更令我心慌,难道我的猜测是真的?
夜深。
烛火轻轻摇晃着,我坐在桌案前,想了很久,仍旧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哥哥一直对我视而不见,想从哥哥那儿套话,是不可能了,难道我要去找楚离卿?可是连哥哥都不愿与我说,楚离卿……也罢,不管结果如何,试试就是,不然心里实在不踏实。
我轻轻推开门,外头漆黑一片,也没有守卫,看样子都睡了。我走到小池旁,抓了几只萤火虫装进灯笼里,当作光来照夜路,从前独自一人在府中无聊时就会在小池边抓萤火虫,所以我抓萤火虫可轻松了,可是……唯独忘卿阁的萤火虫,我连碰也碰不到。
我从后门出去,到了忘卿阁,只有孔明灯安静的挂着,往屋子望去,早已熄了灯,或许他已经睡了,真是……都这么晚了,我是疯了吗。
我转身欲离开,忽然听见声音:“萤儿?”
我回身,看见了楚离卿。
“怎么突然来了?”楚离卿问道。
我缓缓朝他走近,道:“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楚离卿听闻笑了笑,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道:“萤儿可是越来越喜欢我了,所以才想日日夜夜都见到我?”
“那你呢,你就没有多喜欢我一点?”我也笑着反调戏他,其实我此话也有些试探的意思,我也并非不信任楚离卿,只是有些疑问还得弄清楚才是。
“因为我今日离去,生气了?”
“不是生气……只是我哥哥看见了落亭姐姐,反应很奇怪,所以……你若是有什么苦衷,大可以与我说,我不会介意的。”
楚离卿握住我的手,柔声道:“你可是害怕我对你并非真心?你放心,我绝非一时兴起,也没有别的目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他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虽有些失望,但换位想想,每个人都会有秘密,他若不愿说,我就不逼他了。
“嗯。”我勉强笑了笑,随即对他晃了晃手里的灯,道:“你看,这里面都是我家的萤火虫。”
“将萤火虫当作灯,萤儿可真是与众不同。”楚离卿见罢,笑了笑,他的笑与方才不同,方才他只是淡淡一笑,却看得出并非发自内心,而现在恰恰相反。
我将灯盖打开,萤火虫争先恐后的飞了出来,我看向楚离卿,萤火照亮了他的脸,正巧他也望着我,原来这就是心动,只要他在我身边,眼里便只会有他,周围的其他都再与我无关。
“我找到最漂亮的那一只了。”楚离卿道。
“是吗,可萤火虫不都一样吗?”我有些疑惑,而楚离卿却深深的望着我,说:“最漂亮的就在我眼前。”
我才明白了他的意思,脸颊忽然变得绯红,小声道:“讨厌……”
楚离卿牵住我的手,又道:“走吧,陪我放盏孔明灯。”
一听见放孔明灯,我连忙高兴的点了点头,可是我并不会放孔明灯,于是道:“可是我不会……”
楚离卿笑了一声:“我教你。”
在楚离卿的帮助下,我放了人生中第一盏属于自己的孔明灯。
“飞了飞了!”我开心的拍了拍手,看着孔明灯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萤儿。”楚离卿走到了我身边,“今天不会有人来了,上次没做成,这次做。”
我懂了楚离卿说的是哪件事,心中一紧,紧张道:“可是……我不会……我有些紧张……”
“这有何难,多读几本书不就能领悟了吗。”
“你!你竟然看……流氓!”我抬手就想推他,楚离卿反手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搂住我的腰,低头就吻住了我的唇,我紧张的动也不敢动,任由楚离卿吻我,我本以为他只是蜻蜓点水,点到为止,可我都快有些喘不上气了,他也没有松开我。我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推开他,楚离卿却抓住了我的手腕,并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
“唔……”楚离卿,你是要闷死我吗!
我有些站不稳,崴了一下,楚离卿抬起头,扶住了我,我赶紧大口大口的呼吸,感觉要窒息了。
“真是笨,看来得多做几次你才能学会。”
“你你你……”我被气的脸通红,“你看起来很熟练啊!”
“我又不是猪。”楚离卿拍了拍我的肩膀,又道:“走吧,送你回家。”
楚离卿送我到了泠府门口,我对他说:“我进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刚想走,楚离卿却突然将我抱在了怀里,见他如此反常,我开玩笑道:“怎么了,是舍不得我走吗?”
然而,楚离卿的话却让我愣住了。
“萤儿,你可愿同我私奔?”
私奔?我推开楚离卿,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心里感到不安,怎么突然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心中愈发不安,楚离卿却笑了笑,道:“我只是害怕,我如此普通的一个人,你爹接受不了我。”
听楚离卿这么说,我握住了他的手,连忙安慰:“别想太多啦,我爹不是那种人,只要你心里有我,会对我好,他就会很满意的。”
楚离卿点了点头,随即又拿出了一把折扇,道:“你看。”
这把折扇看着有些眼熟,我拿过折扇打开一看,竟是那天我送给楚离卿的那把,被修复的完好如初。
“这是你修的?”我问。
“是啊,不错吧。”
我拿着折扇端详许久,完全看不出坏过的痕迹,不由得赞叹:“看来我还得向你取取经。”
“萤儿,回去吧,时候不早了。”楚离卿对我说。
“嗯……”我将折扇还给楚离卿,又道:“我等你。”
楚离卿深深望着我,眉眼含笑,温柔道:“好,我会记得你这句话。”
我羞涩低头,轻轻应了一声,忽然想到白日不辞而别,又道:“对了,你记得跟落亭姐姐说一声,今天我不辞而别,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楚离卿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会告诉她的。”
“嗯,那我回去了。”别过楚离卿,我转身就往府里去,不过我是从后门溜进去的。
总之,我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夜晚。
“楚夫人?好巧啊。”
“是挺巧的,泠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我正准备回家呢,不如楚夫人随我去府上坐坐?”
楚夫人却拒绝了我:“不必了,我一会儿还有事,既然撞见姑娘,就想问一些事情。”
“夫人请问,我若是知道一定如实相告。”
“上回本想问却忘了,离开了这么多年,泠府的变化实在是大,你大哥可是随你父亲一同去外地了?上回并没有看见他。”
“大哥……”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回答:“我没有见过大哥,父亲告诉我大哥染风寒病逝了……”
楚夫人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差点没站稳,我赶紧扶住了她,“夫人当心。”
“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
“楚夫人,您别太伤心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我嘴笨,还是少说几句为好。
楚夫人勉强笑了笑,道:“没事,多谢姑娘告知,我的问题也问了,就先告辞了。”楚夫人正欲走,我又连忙叫住:“楚夫人,您没事吧?不如我送送您?”见楚夫人的状态不太好,我有些担心。
“不必了,多谢姑娘好意,泠姑娘也快回去吧。”楚夫人说完就转身离去,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出神,我又说错话了吗……
我到了泠府,从后门进去,正准备回屋,路过后院时,听见有人咳了一声,闻声望去,哥哥正坐在石桌旁看着我。我朝哥哥走去,坐在哥哥旁边,哥哥面色略有不悦,道:“萤儿,不是我说你,你也得适可而止些。”
“对不起,哥哥……我会收敛的。”今天本意也不想出去,只是因为没收到楚离卿的回信,所以才想着去看他,不过出去的时间太久,也难免会引起担心。
见哥哥面色缓和了一些,我决定向哥哥打听关于大哥的事,刚刚遇见楚夫人后,我反而对大哥更好奇了,虽然大哥不在了,但我了解一下大哥也没什么吧。
“哥哥,我能问一件事吗?”
“当然。”
“你跟我讲讲,关于大哥的事情吧?”我满心期待的看着哥哥,谁知哥哥听到我的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问他做什么?”
“我……”我没想到哥哥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有些无措。“我只是好奇……”我还没说完,哥哥立马打断我:“人都不在了,再提有什么用。”
哥哥今天好奇怪,尤其是提到大哥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凶……
“不问就是了,凶什么凶……”我小声嘀咕。
哥哥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脸色不好,又笑着问道:“去哪里玩了?”
“嗯……随便逛了逛而已。”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总不能说是去找心上人吧……每次都是我去找楚离卿,显得我太主动了吧。
“你一个人能逛这么久?跟哥哥说实话,是不是去找情郎了?嗯?”
“我……”我脸猛的一红,只见哥哥一脸坏笑,“被我说中了吧。”
我不服,连忙反驳:“别胡说!哪里来的情郎……”
“哦?那脸怎么红了?”
“不理你了!”我起身欲走,却被哥哥叫住:“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哥哥并非那老古板,萤儿若是有心上人,哥哥自然开心,只不过……我还是得看看那人是否配得上萤儿。”
“哥哥怎么能这么说呢,两人若是两情相悦,那自然是相配的。”
“萤儿的心上人,可就是那个叫楚离卿的人?”
一提到楚离卿,脸上变得滚烫,轻声应道:“嗯。”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萤儿喜欢,改天让他来府上做客,哥哥会一会他。”
本来我应该是开心的,可想到楚离卿对我说的话,虽说我很希望楚离卿随我见哥哥,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来才好,我就不要替他擅作主张了。
“哥哥你先别着急,我先问问他的意见,如何?”
“如此……那便依你吧。”
我有些意外,本以为哥哥会执意要见楚离卿,没想到完全没有。
“谢谢哥哥,我就知道哥哥最善解人意了!”
………
——不知道怎么过渡就用分割线——
次日。
“唉,竟然越来越不愿意如此待在府中了。”我伫立在窗口,望着那堵墙,竟万分不理解当初一人在家是怎么过的。现在哥哥又要“闭关”,我不能去打扰他,好生无趣。
我复又关上窗,拿起了琴,倒是很久没弹,也不知手法是否生疏了。我试着弹了几根弦,还不错。
我正弹着,忽然窗外有声音,似是有石子扔在窗上。
“谁?”我起身打开窗,却并没有什么人,可我仍觉得奇怪,于是走出屋子查看,我绕到窗后时,什么也没有,难道是我幻觉了?
“或许真的是幻觉了吧……”我刚想回屋,忽然有白影掠过,我一转身,看见了楚离卿。
“楚离卿?你怎么在这儿?”我看见他,有些惊喜,然而楚离卿却对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随即揽住我的腰,带我跃过了墙,原来他也是从后门翻进来的。
“你这是做什么?”虽然看到楚离卿我很惊喜,可却还是不解他这是何意。
“带你去一个地方玩。”楚离卿拉起我的手就要走,我连忙道:“等等,我哥哥在家呢,我先去跟他说一声,不然他会生气的。”
“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这还要同他说?”
“那总得说一声吧,我这突然消失了,他肯定会担心的……对了,我哥哥他一直说想见你,正好,你同我一起吧?”
“可……我也没见面礼,不如一会儿送你回家时,再见你哥哥,如何?”
我想了想,这样似乎也行。“也好,那你等我啊,我去去就回。”我说完就回到了府上,我走到哥哥的屋前,轻轻敲了敲,随即传来了哥哥的声音:“谁?”
“哥哥,是我,我想跟你说件事。”
“萤儿?说吧,何事。”
“我想出去玩……”
“昨天刚说你,今天又待不住啦?”
“哎呀,哥哥,反正我待不住,又不能打扰你读书,就让我出去透透气吧,我会早点回来的。”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一会儿才听见哥哥说:“去吧,萤儿都这么大了,我可管不住了。”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回来的时候我买些好吃的送给哥哥,哥哥再见!”我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跑回了自己的屋中,换了一件比较朴素的衣服。
待我换完衣服时,从后门溜了出去。
“楚离卿!”我朝楚离卿走去,楚离卿看见我,笑道:“还顺便换了身衣服?”
“是啊,出去玩,当然要穿的轻便些。”
“说的也是,走吧。”楚离卿牵住我的手,却朝与市集截然相反的地方走,我问:“这是要去哪里?”
“我发现了一个地方,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楚离卿牵着我往前走,我才看见,不远处还拴着一匹马。
楚离卿将绳松开,对我说:“来,我扶你上去。”
“好。”我递过手,楚离卿扶我上马,随即也上了马。
“抓紧了。”楚离卿一挥缰绳,策马到了一片花海,漂亮极了。
“好美啊,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问。
“无意间路过此地,觉得你一定会喜欢,所以今日带你来了。”楚离卿说完又拉住缰绳,马儿停了下来,楚离卿翻身下马,朝我伸手,我回握住他的手,纵身一跃,跳下了马。
“萤儿,你稍等我片刻,我很快就回来。”楚离卿刚要走,我抓住他的袖子,不安的问:“你去哪里?我一个人害怕……”
楚离卿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安慰道:“你在这等我,别乱走,我有样东西给你,很快就回来。”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
楚离卿走远后,我立在原地等他,起初我还有些害怕,毕竟这里我没来过。忽然身旁的马儿蹭了蹭我,心情瞬间好了许多。我抬手摸马儿的毛发,这匹马倒是挺温顺。
“萤儿!”听到声音,我便知楚离卿回来了。我转身望去,楚离卿手中拿着一束花,他将花递给我,问:“喜欢吗?”
“好美。”我接过花,低头嗅了嗅,笑道:“喜欢。”
“喜欢就好。”楚离卿牵住我的手,另一只手牵住马,边往前走边道:“前面有一片林子,里面长了很多果子,那果子味道很甜,相信萤儿也会喜欢的。”
“找到这么美的地方还想着我,以后我若是找到好地方,也一定告诉你。”
“好啊,我等着。”楚离卿说完就笑着看我,我也对他笑了笑。
于是,摘果子的人是楚离卿,毕竟他轻功好嘛,我又不会爬树。
“怎么样,够多吧?”楚离卿用自己的外衣装果子,他走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道:“够了够了,你累坏了吧?快休息一会儿。”说着我就帮楚离卿拿过了外衣。
“不累,这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
“不累也休息一会儿,你等我,我去洗洗。”
“好。”楚离卿应下,一脸笑意的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奇怪,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若是成了亲,萤儿一定是个好妻子。”
怎么都说到成亲去了……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道:“我去洗果子。”说完我就去前面的河。虽说一开始我对这陌生的地方有些害怕,不过到此时也只有我和楚离卿,更何况这条河也不远,就算真的有坏人,楚离卿也能看得见我。如此想着,放心了许多。
待我把果子洗干净后,楚离卿来到了我身边,道:“萤儿,天暗下来了,或许要下雨了。”
“下雨?”我抬头一望,天空一片阴,方才还晴空万里的,怎么突然阴了?如此想着,忽然有几滴雨落在我脸上,果真下雨了。
“跟我来。”楚离卿带我到了一个有山洞的地方,我们暂时找到了躲雨的地方。
到了山洞,我冷的搓了搓手,说:“不知这天气怎么回事,方才还晴空万里呢,现在就突然变冷了。”
“如今本就是变化无常,不过我早有准备。”楚离卿说完就从角落拿出了柴。
“柴?你早就料到了?”
“多留个心眼而已。”楚离卿将柴堆在一块儿,我坐在对面,看着他熟练的生柴火,感叹道:“你还会生柴火,也太厉害了吧。”
谁知楚离卿听到我的话,脸色却黑了下来,然而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生火。我心中一慌,我说错话了吗……忽然想到,他没有爹娘,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独自面对的吧……我不禁懊恼,怎么就不会说话呢。
“怎么离得那么远,快坐我这儿。”楚离卿开口,我才回过了神,他已生好火。我轻轻点头,坐到了他身边,楚离卿问:“可暖和些了?”
“嗯,暖和多了。”
楚离卿又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道:“累了的话就睡一会儿,醒来雨就停了。”
“嗯……”我轻声应下,可想到方才他的神情,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最终又抬起头望向他,楚离卿见我如此,笑着问:“怎么了?”
我握住他的手,温声道:“刚刚我说的话是不是伤到你了?对不起……都怪我,说话不过脑……”
楚离卿抬手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尖,道:“我知道你并非有意,我没有生气。”
“我从来都没问过你的过往,并不是因为我不在乎,而是我不想让你伤心,所以才没有问起。”
“无妨,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谢谢你,萤儿。”
“谢我?谢我做什么?”
“当然是谢谢你来了忘卿阁啊。”说罢楚离卿就抬手掐了掐我的脸。
“唔……别老掐我的脸……”
楚离卿笑得眉眼弯弯,宠溺道:“萤儿这么可爱,总是忍不住想要欺负呢。”
“就会油嘴滑舌。”我靠在他肩头,楚离卿轻轻抚了抚我的发丝,温柔道:“既然萤儿都夸我什么都会,那萤儿可有擅长的事,让我看看?”
“嗯……”我想了想,说:“我唱歌给你听吧?”
“好啊。”楚离卿歪着头,笑意吟吟的望着我,我清了清嗓,缓缓开口:
春风惊,春风惊,长亭不见旧人影
徒留灯火照十里,枯叶入河声泠泠
春风惊,春风惊,孑然空梦醉酩酊
怎料来者皆为客,一别经年无归期
春风惊,春风惊,望穿飞雁又一载
擦肩忘却前尘事,此后休再说相思……
一曲罢,我看向楚离卿,等着他说话,然而楚离卿却问:“这是什么歌?”
“是我小时候经常听到的一首民谣,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十二岁那年生了场大病,对从前的记忆模糊了不少,只记得这首民谣。”
楚离卿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我见他这副样子,问:“你不喜欢吗?那我不唱了…”
楚离卿似是回过了神,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萤儿唱的很好。”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又好受了些,不过这首民谣确实挺悲伤的呢,可我印象中只有这首歌……我复又抬头望向楚离卿,却注意到他颈边有个看上去像是被烫伤的伤痕,我抬手碰了碰,却没有什么触感。楚离卿似是被我的举动吓到,颤抖了一下,问:“做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是被烫伤了吗?疼不疼?”我有些难受,而楚离卿却说:“这是我的胎记。”
“胎记?”我平日里竟然没有注意到,不过我放下了心来,还好不是伤,不然的话一定很疼。
“吓到你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还好不是烫伤,不然会很疼。”
楚离卿挑了挑眉,笑道:“哦?萤儿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
“我这是关心你嘛。”说着我又靠在他肩上,刚闭上眼,准备睡一会儿,可没想到,我的肚子叫了一声,我连忙捂住肚子,尴尬的看了一眼楚离卿,楚离卿也正含笑望着我,看来他听到了啊……
楚离卿揉了揉我的头,温柔问:“可是饿了?”
“嗯……”我点了点头。
楚离卿将果子递给我,道:“先吃点果子填一填肚子。”
我拿起一颗果子咬了一口,清爽可口,味道好极了。我又看了一眼楚离卿,不知为何,楚离卿总是笑意吟吟的看我,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反调戏他。于是我又拿了一个果子,对他说:“你也吃一个,我喂你。”
“好啊。”
我把果子送到他嘴边,楚离卿刚想咬,我又拿回了果子,自己咬了一口,颇为得意的看了他一眼,楚离卿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学坏了是不是?”楚离卿又捧住我的脸,他总是乐此不疲的摸我脸。
“你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调戏一下你总可以吧!”
“哦?哪种眼神?”楚离卿笑意愈深,我避开他的眼睛,小声道:“自己去河边照照不就知道了……”
楚离卿轻笑一声,也没再说话,而是又添了柴。
“好啦,不开玩笑了,你快吃一个,这可是你摘的呢。”我拿了一个果子送到他嘴边,楚离卿咬了一口,笑道:“萤儿喂的果子似乎更甜。”
“哎呀,羞不羞啊,好好说话。”
“好好好,不逗你了。”楚离卿笑着摇了摇头。
我看了一眼洞外,雨依旧在下,也不知会下多久,之前还跟哥哥说会早些回去……罢了,若哥哥生气,我跟他解释就是了。如此想着,好像又有些冷了,我挽住楚离卿的手,离他更近了些,本想暖和暖和,但没想到靠着他,我就睡着了。
……
我醒来时,看见柴都已经烧光了,我揉了揉眼睛,抬头一看,见楚离卿靠着石墙睡着了。我小心翼翼的松开楚离卿,可没想到我刚放开他,他就睁开了双眼,是我动静太大了吗……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我问。
楚离卿浅笑摇头:“没有,是我太敏感了。”
“这样啊……”
“雨停了。”楚离卿站起身,我也一同起身,走出山洞。
“楚离卿,我们回去吧,我答应过哥哥,会早些回去,正好,你随我去见哥哥。”
“嗯,先去买见面礼。”
“好!”楚离卿总算是愿意去见哥哥了,我心里既是紧张又是期盼。
然而事实证明,很多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城中。
“我哥哥喜欢看兵书,你可以买些兵书赠与他,他肯定会喜欢的。”
“真没想到你哥哥竟喜欢这些。”
“毕竟他是男子嘛。”
“阁主!”忽然身后有声音响起,回身一看,原来是落亭。
落亭着急的看着楚离卿,似是有急事。
“阁主,有急事。”落亭递给楚离卿一封信,楚离卿打开信,看信上的内容时,眉头紧皱,随即又看向我,道:“对不起,萤儿,我忽然有事,怕是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我心中失望,怎么偏偏就是现在呢……我虽不开心,但也没有说出来,勉强扯出一个笑,道:“没事,你先去忙吧,以后还有机会的。”
楚离卿抬手欲碰我的头发,我却躲了开,不满道:“别老摸我头,长不高的。”
“好好好……我不摸了。”楚离卿无奈的笑了笑,又道:“走了。”
“嗯……”
楚离卿走后,落亭对我说:“萤儿,别太难过,像今天这种情况经常有,千万不要生阁主的气。”
“我理解的,我没有生气。”忽然想到上次缪老爷的事儿,他也是突然离开。
“对了,萤儿,上回说过要一起来城里看看,不如就现在吧?”
“好啊,只要落亭姐姐也不会有急事就好。”我小声嘀咕着,落亭听到轻声笑了笑:“萤儿还是对阁主离去心怀不满吧。”
“才没有呢,我才没有那么小肚鸡肠。”我拉着落亭来到一个卖发簪的铺前,道:“上回落亭姐姐赠我团扇,此次我也赠落亭姐姐一个发簪,可好?”
“好啊,萤儿挑一个吧。”
我看了看,有各种样式,我挑了一个带有流苏的发簪,问落亭:“这个如何?”
落亭接过发簪,笑道:“萤儿选的,自然是极好的。”
见她喜欢,心里也开心了许多,又道:“城中还有许多新鲜好玩的呢。”我正想带落亭去其他地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萤儿。”
我闻声望去,看见哥哥正朝我走来。
“哥哥?”
哥哥走到我身边,看见落亭时却沉下脸,一把将我拉到身后,似是对落亭有戒备,我连忙解释:“哥哥,她是我的朋友……”
而我话还没说完,哥哥直接拉着我离去,我还没来得及同落亭道别……
到了府前,哥哥才放开我,我以为哥哥是生气了,于是解释:“哥哥,我答应过你会早些回来,是我不对,可我总得跟人家好好道别吧。”
哥哥依旧黑脸,严肃道:“你是怎么同她认识的?”
见哥哥如此,我忽然紧张:“她怎么了?哥哥认识她?”
哥哥扭过头,小声道:“不认识,看样子就不像是好人。”
他这么说,我瞬间恼火,反驳道:“她怎么就不像好人了,那你告诉我,好人应该长什么样?”
哥哥哑口无言,轻哼一声就进府了。真是莫名其妙……我正想进府,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之前楚离卿就百般推脱,而方才见到落亭时,哥哥的神情……我默默吞了口水,把不好的想法都压了下去,可是我觉得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哥哥!”我走进府,想去找哥哥,却看见了爹。
“爹?”我有些惊讶,没想到爹回来了。
爹朝我走来,问道:“萤儿这么着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只是回来晚,哥哥好像生气了。”
“唉。”爹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爹说你,你身为泠府千金,偶尔出门,爹自然是允许,可你天天往外跑,像什么样子?”
“爹,对不起,我下次真的会收敛些……”今天也没打算出去玩,谁知楚离卿会来找我……
“知错就好,萤儿若是想要什么,跟爹说,爹给萤儿买就是。”
我心头一暖,点头应道:“谢谢爹。”
别过了爹,我想找到哥哥套话,哥哥却不理我,甚至还刻意躲着我,这更令我心慌,难道我的猜测是真的?
夜深。
烛火轻轻摇晃着,我坐在桌案前,想了很久,仍旧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哥哥一直对我视而不见,想从哥哥那儿套话,是不可能了,难道我要去找楚离卿?可是连哥哥都不愿与我说,楚离卿……也罢,不管结果如何,试试就是,不然心里实在不踏实。
我轻轻推开门,外头漆黑一片,也没有守卫,看样子都睡了。我走到小池旁,抓了几只萤火虫装进灯笼里,当作光来照夜路,从前独自一人在府中无聊时就会在小池边抓萤火虫,所以我抓萤火虫可轻松了,可是……唯独忘卿阁的萤火虫,我连碰也碰不到。
我从后门出去,到了忘卿阁,只有孔明灯安静的挂着,往屋子望去,早已熄了灯,或许他已经睡了,真是……都这么晚了,我是疯了吗。
我转身欲离开,忽然听见声音:“萤儿?”
我回身,看见了楚离卿。
“怎么突然来了?”楚离卿问道。
我缓缓朝他走近,道:“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楚离卿听闻笑了笑,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道:“萤儿可是越来越喜欢我了,所以才想日日夜夜都见到我?”
“那你呢,你就没有多喜欢我一点?”我也笑着反调戏他,其实我此话也有些试探的意思,我也并非不信任楚离卿,只是有些疑问还得弄清楚才是。
“因为我今日离去,生气了?”
“不是生气……只是我哥哥看见了落亭姐姐,反应很奇怪,所以……你若是有什么苦衷,大可以与我说,我不会介意的。”
楚离卿握住我的手,柔声道:“你可是害怕我对你并非真心?你放心,我绝非一时兴起,也没有别的目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他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虽有些失望,但换位想想,每个人都会有秘密,他若不愿说,我就不逼他了。
“嗯。”我勉强笑了笑,随即对他晃了晃手里的灯,道:“你看,这里面都是我家的萤火虫。”
“将萤火虫当作灯,萤儿可真是与众不同。”楚离卿见罢,笑了笑,他的笑与方才不同,方才他只是淡淡一笑,却看得出并非发自内心,而现在恰恰相反。
我将灯盖打开,萤火虫争先恐后的飞了出来,我看向楚离卿,萤火照亮了他的脸,正巧他也望着我,原来这就是心动,只要他在我身边,眼里便只会有他,周围的其他都再与我无关。
“我找到最漂亮的那一只了。”楚离卿道。
“是吗,可萤火虫不都一样吗?”我有些疑惑,而楚离卿却深深的望着我,说:“最漂亮的就在我眼前。”
我才明白了他的意思,脸颊忽然变得绯红,小声道:“讨厌……”
楚离卿牵住我的手,又道:“走吧,陪我放盏孔明灯。”
一听见放孔明灯,我连忙高兴的点了点头,可是我并不会放孔明灯,于是道:“可是我不会……”
楚离卿笑了一声:“我教你。”
在楚离卿的帮助下,我放了人生中第一盏属于自己的孔明灯。
“飞了飞了!”我开心的拍了拍手,看着孔明灯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萤儿。”楚离卿走到了我身边,“今天不会有人来了,上次没做成,这次做。”
我懂了楚离卿说的是哪件事,心中一紧,紧张道:“可是……我不会……我有些紧张……”
“这有何难,多读几本书不就能领悟了吗。”
“你!你竟然看……流氓!”我抬手就想推他,楚离卿反手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搂住我的腰,低头就吻住了我的唇,我紧张的动也不敢动,任由楚离卿吻我,我本以为他只是蜻蜓点水,点到为止,可我都快有些喘不上气了,他也没有松开我。我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推开他,楚离卿却抓住了我的手腕,并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
“唔……”楚离卿,你是要闷死我吗!
我有些站不稳,崴了一下,楚离卿抬起头,扶住了我,我赶紧大口大口的呼吸,感觉要窒息了。
“真是笨,看来得多做几次你才能学会。”
“你你你……”我被气的脸通红,“你看起来很熟练啊!”
“我又不是猪。”楚离卿拍了拍我的肩膀,又道:“走吧,送你回家。”
楚离卿送我到了泠府门口,我对他说:“我进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刚想走,楚离卿却突然将我抱在了怀里,见他如此反常,我开玩笑道:“怎么了,是舍不得我走吗?”
然而,楚离卿的话却让我愣住了。
“萤儿,你可愿同我私奔?”
私奔?我推开楚离卿,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心里感到不安,怎么突然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心中愈发不安,楚离卿却笑了笑,道:“我只是害怕,我如此普通的一个人,你爹接受不了我。”
听楚离卿这么说,我握住了他的手,连忙安慰:“别想太多啦,我爹不是那种人,只要你心里有我,会对我好,他就会很满意的。”
楚离卿点了点头,随即又拿出了一把折扇,道:“你看。”
这把折扇看着有些眼熟,我拿过折扇打开一看,竟是那天我送给楚离卿的那把,被修复的完好如初。
“这是你修的?”我问。
“是啊,不错吧。”
我拿着折扇端详许久,完全看不出坏过的痕迹,不由得赞叹:“看来我还得向你取取经。”
“萤儿,回去吧,时候不早了。”楚离卿对我说。
“嗯……”我将折扇还给楚离卿,又道:“我等你。”
楚离卿深深望着我,眉眼含笑,温柔道:“好,我会记得你这句话。”
我羞涩低头,轻轻应了一声,忽然想到白日不辞而别,又道:“对了,你记得跟落亭姐姐说一声,今天我不辞而别,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楚离卿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会告诉她的。”
“嗯,那我回去了。”别过楚离卿,我转身就往府里去,不过我是从后门溜进去的。
总之,我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