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在焰火中崩裂，噼里啪啦响，散碎的火花偶尔从火堆里飞出，像荧火融在冰凉的夜色里。
火堆边的陆长生摸摸口袋，面露难色，“那个，我刚进城就被村民抓去了，实在是没来得及买别的东西，这个你拿着。”
宫照还在胡思乱想，下意识伸手，低头一看，掌中被塞了个沉甸甸的钱袋。
虽然还不认识，倒是很懂嘛，这个家伙人不错的嘞！
宫照麻溜将钱袋收好，放在萧况野钱袋的旁边。
再掏出道具浮尘，轻轻一扬。
“哎哟！真客气，哈哈哈道友叫陆长生是吧，记住你了！贫道法号延年，幸会幸会。”
陆长生并无惊讶之色，也不过多追问，轻笑道：“延年益寿，百岁长生，不知道长的法号是如何得来？”
宫照随口就来：“师傅所赐。”
“那道长的师傅与家父应当甚是有缘，家父早年常告诫我，世间功名利禄都是浮云，人一生所求该是好好活着。”
陆长生拿起竹棍拨拨炭火，继续道，“儿时以为是因我久病缠身，父亲宽慰之语，后来……如今见了道长才知此言非虚。”
说得好啊！呜呜呜不愧是宗主大人，悟道也是领先于人。
要不是她死过一次，也根本不会明白此间真谛，遥想她上一世对“陆长生”这个名字是颇为不齿，真乃愚也，愚也！
要她说，长生好啊，这名字多吉利，就是把他带在身边，命都能硬上几分。
宫照热泪盈眶，取下腰间酒壶递给陆长生：“敬长命百岁！”
陆长生爽朗一笑，小心抿着，“敬延年益寿……”
山洞外一声鸟鸣，玄鸟叼来猎物，宫照抚抚鸟羽，将野味架在火上烤了。
炙肉的熏香飘散，陆长生那边隐隐传来吞咽之声，不知是羞的还是火光烤的，两颊染了红晕。
宫照起了逗弄之意，拿着小刀慢慢剔肉，却不递过去，“小道友方才说‘进城就被抓了’，莫非你不是栖州人士？”
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过来，含笑温声道：“延年道长不必如此客气，唤我长生便是。”
“我乃玄天宗少主，前来栖州是为寻一旧友。”
倒是很诚实。
面具下，宫照满意挑眉，“玄天宗……陆长生……”
她故作惊讶，“啊，闻名遐迩的病弱美公子，原来您是小少爷，失敬失敬。”
却见那人捂着胸口轻咳道，“都是虚名罢了，美公子又如何，不过是空有皮囊……奈何我身子不争气，咳咳，自幼生顽疾，遭人掳掠时正逢发病，毫无抵抗之力——”
“若是没有延年道长，恐怕……恐怕长生就凶多吉少了。”
皎若春桃的面容染上几分痛苦神色，白色单衣勾勒得身形越发单薄，偏那眸光如一潭沉静清泉，好一副“我难受，但我坚强”的模样。
宫照刻意捉弄的手紧了一紧，目光移开，妥协般把一块烤肉递过去，“不，不必客气，快吃点东西吧，我帮你剔好了。”
就修二代这破烂身子骨，遥想上辈子她可是从来不敢挨近，生怕一碰就碎了。也不知宗派那几个老头怎么想的，平日里一个小历练都要派人暗中保护，如今竟放心让他独自到下界来。
难道？
宫照还未发问，整个人直直僵住。
陆长生没用手去拿，而是直接微微俯身，启唇从刀尖上咬走了食物。
男子身长八尺，披散的长发投下一片阴影，瞬间又撤去，只留下扫过她腕间的那点痒意。
再看去时，那人已经坐回原地，不知从哪翻出来一张帕子，正曲起食指擦着嘴角的油渍。
见宫照神色古怪地盯着他，陆长生无辜抬手，“脏，手上有泥。”
一双桃花眼清澈见底。
也是，陆长生是个养在深闺里的病秧子，哪懂这么多。
真是的，怪她多想了。
宫照轻叹一声，把小刀递过去，“自己切着吃吧，小心点别伤着。”
下意识照顾这孩子，好像一直是她的习惯。
陆长生笑眯眯：“延年道长待我真好。”
宫照拨拨炭火，状似无意道：“小少爷，你这副身子，家里人怎的放心让你独自远游？”
“唔，偷跑出来的。”
小猫小口吃肉，不紧不慢道，“不瞒道长，我还从没出过远门——总是生病、小时候又出过事啦……他们总用这些理由把我关在屋里。”
“我们宗现在乱成一团，才让我找到空子偷溜下来。”
宫照好奇，“天下第一宗能有什么乱子？”
“你没听说？哦也对，上界的消息传下来应该要些时日”，陆长生神神秘秘地瞥一眼宫照，“我们宗最有潜力的弟子飞升成神了。”
栖州不知名的山洞里，“最有潜力的弟子”一口酒喷出来，讪笑不止：“哈，哈哈，天下第一宗果然人才辈出哈……”
怪不得那几个老头子没动静，原来是得了她的信，现在肯定正忙着夜观天象，昭告天下，或者就是在她屋里疯狂翻找修炼秘籍。
“说起来，我这次来寻的朋友便是这位。”
红衣女子的笑僵在面具下面，“哈，哈哈，小少爷怕是糊涂了，飞升之人该去天上找，怎么跑来下界了。”
“呐，大荒可从来没有神仙，飞升这种鬼话，也就骗骗我爹那群修道修魔怔的老头们”，陆长生擦擦小刀，默不作声收进袖子里，慢慢说道：“我倒是好奇——”
“是个怎样的人，才会想出……这么有趣的理由。”
宫照面色白了又黑，啊，陆长生以前不是这样的啊，那么乖巧可爱，软软乎乎的一个笨蛋美人去哪里了！
随即，她又想到一事。
玄天宗自顾不暇，估计一时半会不会管绥州鱼鳞之祸。那邪祟看起来万分凶恶，看来还得靠她。
尽快处理完栖州水患，再亲自回去查看一番吧。
沉默中夜色已深，看着火堆边蜷成一团的陆长生，宫照只觉得万分头痛。
“喂，小少爷，你明日便自行回家去，贫道还有要事，路途险峻不便带人。”
“喂，听到没有。”
“喂，醒醒——”
扒拉开一看，那人的呼吸似乎停了，苍白的手掌紧紧攥着心口的雪白衣料。
宫照吓得去探人脉搏，下一瞬，浸满水汽的眼睛望来。
瞳孔中混沌不清，却叫她看到一点虔诚的神性。
两指搭着的手腕突然抽走，一双冰凉的手臂缓缓环上她的肩背，长发带着冷香一齐靠过来，埋在她的颈侧。
她下意识要将人推开，手快要碰到衣角时，愣是顿住。
陆长生闷闷说了一声。
“好痛。”
宫照轻轻叹气，认命地懈了力。
“娇气……”
话是这般说，却还是抬手放在他的脊背，安抚般一下下拍着。
火光摇曳，宫照让人静静靠着，直到呼吸平稳下来。
就他这副鬼样子，返回上界途中还不知能生多少事端，算了，先帮老头们暂且收留一下，免得死在半路。
酒足饭饱，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翌日，天光乍泻，山洞中昏暗的景貌明晰起来……
洞内空无一人，啾啾不知去哪里野了，小病号也不在。
昨夜给他披着的外袍叠在边上，宫照没看见人，理理衣服往山洞里头走。
山洞真实的形状呈现出来。
说是山洞……其实更像一条甬道。
越往里走地势渐低，外头透过来的光也被遮了大半，宫照正准备掏出火折子，前方一道光亮朝这边过来。
“咦，小少爷……”
见人面色凝重，宫照三两步靠近，任他牵着袖子往里头走。
不知走了多久，湿滑的地面变得干燥，前方隐约堆着形状怪异的树枝，一阵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宫照正要上前查看，却被陆长生往后一拉，那人摇摇头，将火折子放低。
只见她方才差点踏足的地面上，赫然几根枯骨，大致是人类手掌的形状。
宫照心下凛然，右手捏诀，几束蓝色的冷焰朝前方飞去，点亮之处令二人骇然。
那堆怪异的“树枝”根本是人骨垒成，不知多少人丧命于此，才叠成这般山丘似的形状。
“方才我看过，这些尸骸都是成年男子”，陆长生低声继续道，“还有，我被村民掳走时正在发病，许是见我晕厥无力反抗，他们只将我绑在一处庙里的殿后，并无人看守。后来有清醒片刻，偷偷望去，却撞见一怪事……”
“绑走我的那些民众聚集成圈，好像围着个什么东西，而那些人手臂上，皆生着青色鳞片。我本以为是糟了妖邪，可放出灵力探查，却并无鬼魅气息……他们确是普通人。”
“更诡异的是，当巫祝领着他们开始参拜，那些鳞片竟然渐渐消失。”
宫照越往后听，目光越是沉了几分，她前几日于绥州所见的鱼鳞之症，竟在百里之外的栖州也有显现。
王姬封地，民众参拜邪神已是古怪，难道绥州与栖州背后还有别的牵涉……
若陆长生所见不假，栖州民众参拜的应当是“河神”，那么这装神弄鬼的邪祟，定然与鱼鳞之症脱不了关系。
再看这丢弃尸骸之地，二人深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河神接亲。”
昨夜昏暗难以视物，她只让玄鸟停在栖州城外，没想到竟是好巧不巧，将他们载来了这条河神丢弃骸骨的甬道。
火堆边的陆长生摸摸口袋，面露难色，“那个，我刚进城就被村民抓去了，实在是没来得及买别的东西，这个你拿着。”
宫照还在胡思乱想，下意识伸手，低头一看，掌中被塞了个沉甸甸的钱袋。
虽然还不认识，倒是很懂嘛，这个家伙人不错的嘞！
宫照麻溜将钱袋收好，放在萧况野钱袋的旁边。
再掏出道具浮尘，轻轻一扬。
“哎哟！真客气，哈哈哈道友叫陆长生是吧，记住你了！贫道法号延年，幸会幸会。”
陆长生并无惊讶之色，也不过多追问，轻笑道：“延年益寿，百岁长生，不知道长的法号是如何得来？”
宫照随口就来：“师傅所赐。”
“那道长的师傅与家父应当甚是有缘，家父早年常告诫我，世间功名利禄都是浮云，人一生所求该是好好活着。”
陆长生拿起竹棍拨拨炭火，继续道，“儿时以为是因我久病缠身，父亲宽慰之语，后来……如今见了道长才知此言非虚。”
说得好啊！呜呜呜不愧是宗主大人，悟道也是领先于人。
要不是她死过一次，也根本不会明白此间真谛，遥想她上一世对“陆长生”这个名字是颇为不齿，真乃愚也，愚也！
要她说，长生好啊，这名字多吉利，就是把他带在身边，命都能硬上几分。
宫照热泪盈眶，取下腰间酒壶递给陆长生：“敬长命百岁！”
陆长生爽朗一笑，小心抿着，“敬延年益寿……”
山洞外一声鸟鸣，玄鸟叼来猎物，宫照抚抚鸟羽，将野味架在火上烤了。
炙肉的熏香飘散，陆长生那边隐隐传来吞咽之声，不知是羞的还是火光烤的，两颊染了红晕。
宫照起了逗弄之意，拿着小刀慢慢剔肉，却不递过去，“小道友方才说‘进城就被抓了’，莫非你不是栖州人士？”
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过来，含笑温声道：“延年道长不必如此客气，唤我长生便是。”
“我乃玄天宗少主，前来栖州是为寻一旧友。”
倒是很诚实。
面具下，宫照满意挑眉，“玄天宗……陆长生……”
她故作惊讶，“啊，闻名遐迩的病弱美公子，原来您是小少爷，失敬失敬。”
却见那人捂着胸口轻咳道，“都是虚名罢了，美公子又如何，不过是空有皮囊……奈何我身子不争气，咳咳，自幼生顽疾，遭人掳掠时正逢发病，毫无抵抗之力——”
“若是没有延年道长，恐怕……恐怕长生就凶多吉少了。”
皎若春桃的面容染上几分痛苦神色，白色单衣勾勒得身形越发单薄，偏那眸光如一潭沉静清泉，好一副“我难受，但我坚强”的模样。
宫照刻意捉弄的手紧了一紧，目光移开，妥协般把一块烤肉递过去，“不，不必客气，快吃点东西吧，我帮你剔好了。”
就修二代这破烂身子骨，遥想上辈子她可是从来不敢挨近，生怕一碰就碎了。也不知宗派那几个老头怎么想的，平日里一个小历练都要派人暗中保护，如今竟放心让他独自到下界来。
难道？
宫照还未发问，整个人直直僵住。
陆长生没用手去拿，而是直接微微俯身，启唇从刀尖上咬走了食物。
男子身长八尺，披散的长发投下一片阴影，瞬间又撤去，只留下扫过她腕间的那点痒意。
再看去时，那人已经坐回原地，不知从哪翻出来一张帕子，正曲起食指擦着嘴角的油渍。
见宫照神色古怪地盯着他，陆长生无辜抬手，“脏，手上有泥。”
一双桃花眼清澈见底。
也是，陆长生是个养在深闺里的病秧子，哪懂这么多。
真是的，怪她多想了。
宫照轻叹一声，把小刀递过去，“自己切着吃吧，小心点别伤着。”
下意识照顾这孩子，好像一直是她的习惯。
陆长生笑眯眯：“延年道长待我真好。”
宫照拨拨炭火，状似无意道：“小少爷，你这副身子，家里人怎的放心让你独自远游？”
“唔，偷跑出来的。”
小猫小口吃肉，不紧不慢道，“不瞒道长，我还从没出过远门——总是生病、小时候又出过事啦……他们总用这些理由把我关在屋里。”
“我们宗现在乱成一团，才让我找到空子偷溜下来。”
宫照好奇，“天下第一宗能有什么乱子？”
“你没听说？哦也对，上界的消息传下来应该要些时日”，陆长生神神秘秘地瞥一眼宫照，“我们宗最有潜力的弟子飞升成神了。”
栖州不知名的山洞里，“最有潜力的弟子”一口酒喷出来，讪笑不止：“哈，哈哈，天下第一宗果然人才辈出哈……”
怪不得那几个老头子没动静，原来是得了她的信，现在肯定正忙着夜观天象，昭告天下，或者就是在她屋里疯狂翻找修炼秘籍。
“说起来，我这次来寻的朋友便是这位。”
红衣女子的笑僵在面具下面，“哈，哈哈，小少爷怕是糊涂了，飞升之人该去天上找，怎么跑来下界了。”
“呐，大荒可从来没有神仙，飞升这种鬼话，也就骗骗我爹那群修道修魔怔的老头们”，陆长生擦擦小刀，默不作声收进袖子里，慢慢说道：“我倒是好奇——”
“是个怎样的人，才会想出……这么有趣的理由。”
宫照面色白了又黑，啊，陆长生以前不是这样的啊，那么乖巧可爱，软软乎乎的一个笨蛋美人去哪里了！
随即，她又想到一事。
玄天宗自顾不暇，估计一时半会不会管绥州鱼鳞之祸。那邪祟看起来万分凶恶，看来还得靠她。
尽快处理完栖州水患，再亲自回去查看一番吧。
沉默中夜色已深，看着火堆边蜷成一团的陆长生，宫照只觉得万分头痛。
“喂，小少爷，你明日便自行回家去，贫道还有要事，路途险峻不便带人。”
“喂，听到没有。”
“喂，醒醒——”
扒拉开一看，那人的呼吸似乎停了，苍白的手掌紧紧攥着心口的雪白衣料。
宫照吓得去探人脉搏，下一瞬，浸满水汽的眼睛望来。
瞳孔中混沌不清，却叫她看到一点虔诚的神性。
两指搭着的手腕突然抽走，一双冰凉的手臂缓缓环上她的肩背，长发带着冷香一齐靠过来，埋在她的颈侧。
她下意识要将人推开，手快要碰到衣角时，愣是顿住。
陆长生闷闷说了一声。
“好痛。”
宫照轻轻叹气，认命地懈了力。
“娇气……”
话是这般说，却还是抬手放在他的脊背，安抚般一下下拍着。
火光摇曳，宫照让人静静靠着，直到呼吸平稳下来。
就他这副鬼样子，返回上界途中还不知能生多少事端，算了，先帮老头们暂且收留一下，免得死在半路。
酒足饭饱，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翌日，天光乍泻，山洞中昏暗的景貌明晰起来……
洞内空无一人，啾啾不知去哪里野了，小病号也不在。
昨夜给他披着的外袍叠在边上，宫照没看见人，理理衣服往山洞里头走。
山洞真实的形状呈现出来。
说是山洞……其实更像一条甬道。
越往里走地势渐低，外头透过来的光也被遮了大半，宫照正准备掏出火折子，前方一道光亮朝这边过来。
“咦，小少爷……”
见人面色凝重，宫照三两步靠近，任他牵着袖子往里头走。
不知走了多久，湿滑的地面变得干燥，前方隐约堆着形状怪异的树枝，一阵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宫照正要上前查看，却被陆长生往后一拉，那人摇摇头，将火折子放低。
只见她方才差点踏足的地面上，赫然几根枯骨，大致是人类手掌的形状。
宫照心下凛然，右手捏诀，几束蓝色的冷焰朝前方飞去，点亮之处令二人骇然。
那堆怪异的“树枝”根本是人骨垒成，不知多少人丧命于此，才叠成这般山丘似的形状。
“方才我看过，这些尸骸都是成年男子”，陆长生低声继续道，“还有，我被村民掳走时正在发病，许是见我晕厥无力反抗，他们只将我绑在一处庙里的殿后，并无人看守。后来有清醒片刻，偷偷望去，却撞见一怪事……”
“绑走我的那些民众聚集成圈，好像围着个什么东西，而那些人手臂上，皆生着青色鳞片。我本以为是糟了妖邪，可放出灵力探查，却并无鬼魅气息……他们确是普通人。”
“更诡异的是，当巫祝领着他们开始参拜，那些鳞片竟然渐渐消失。”
宫照越往后听，目光越是沉了几分，她前几日于绥州所见的鱼鳞之症，竟在百里之外的栖州也有显现。
王姬封地，民众参拜邪神已是古怪，难道绥州与栖州背后还有别的牵涉……
若陆长生所见不假，栖州民众参拜的应当是“河神”，那么这装神弄鬼的邪祟，定然与鱼鳞之症脱不了关系。
再看这丢弃尸骸之地，二人深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河神接亲。”
昨夜昏暗难以视物，她只让玄鸟停在栖州城外，没想到竟是好巧不巧，将他们载来了这条河神丢弃骸骨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