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谷,厨房前已经堆了一堆木竹子,趁着天色尚早两人决定把这些木竹子收拾出来。段舛负责将它们背去河边清洗一下,陈礿就在原地将种子和果实分离开,再将果实剥皮。

    木竹子的种子富含丰富的油脂,形状呈椭圆形,果皮和种子皮紧密贴合,不容易剥开。而果实则是卵圆形,表皮光滑,果肉可以食用。

    第一趟清洗两人一起前往河边,清洗果子的同时也清洗干净手和刀。陈礿舍不得把自己的防身小刀用钝,于是拿出那把本来就有点钝的小刀四处寻找可以磨刀的磨刀石。

    正好在斜前方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陈礿一心想着拿到手,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头不稳,等她迈步往前,脚底一个打滑,扑通一声整个人就摔进了河里。

    还好近岸的水不深,不然够陈礿这个“旱鸭子”好好吃一壶的。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周身却湿透了,她从水中冒出头,湿发糊在脸上。

    段舛立马站起来焦急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陈礿抹抹脸上的水,呸出嘴里进的水回答:“我没事,就是浑身被打湿了。”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段舛一眼继续说:“那个,我好几天没有正经洗头洗澡了,你有没有洗发水和香皂?”

    “对了我还没有换洗衣服,你有多的吗?”说完便用入水洗涤后越发清亮的眼睛盯着他。

    由于天气越来越热,回到山谷后她会脱掉外套,只穿一件短袖。此时陈礿从水中站起来,入水后白色的短袖紧贴在身上,并且白色遇水变得有些透明,偏偏她毫无所觉,还在一心求助。

    段舛只看了一眼就快速移开视线,但是眼角余光和刚才的画面不停地在他的眼前回放,闭了闭眼依旧驱逐不了。于是红霞染上了白净的耳廓和脖颈,他清咳一声缓缓开口:“我那里有皂角和衣服,等会儿给你拿来。”说完转身离去,都没顾上河边清洗完的木竹子。

    陈礿在河边痛痛快快地洗了头和澡。皂角很好用,用它清洗完的头发乌黑亮丽,头皮也感觉轻松多了。这里什么都缺,因此也顾不上讲究,她也用皂角洗了洗身上,搓出一层泥。

    直到把身体搓的红彤彤,她才用洗干净的短袖擦擦头发和身体上的水,然后快速的穿上段舛带来的衣服。这身衣服袖子、裤腿都有些破损,但是整体上还算不错,大小陈礿穿也还算合适。

    段舛很贴心,干净的衣物和皂角一起放在洗干净的柳枝篮子里放在岸边,因此陈礿洗好自己的衣服就可以放进去。她提着篮子往回走,洗干净的身体让人放松,只是她没有第二套内衣换洗,衣裤里挂空挡让人有点别扭。

    走上平台,她的脚步放缓,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她庆幸上衣比较宽大,如果贴身才尴尬。“谢谢啦,这身衣服很合身。”

    段舛头也不回的继续剥着木竹子,说:“这是我十多岁时穿的衣服,你穿着合身就拿去穿吧。”

    喜提套装一套,陈礿高兴极了:“谢谢!”见段舛一心做自己手上的事,也不曾注意到自己,她也不再扭捏,跑去竹条堆里找合适的竹片做几个竹衣架出来。

    她转身很快,因此没有看到身后的男人抬头望了一眼,又像被烫了一下,目光飞快地移回。

    落日余晖照在人身上暖暖的,照在乌黑的发尾上闪着光,也掩盖了一些羞怯,为耳廓涂上红粉的色彩。

    挑上几根竹片,用砍刀砍成40厘米左右的长度,她一共砍了10片,可以做10个衣架,再选上两根细竹片。原料备齐把它们都拿到灶台前,重新引火。

    取出一根正在燃烧的树枝插进地里,然后将竹片四分之一和四分之三处放到火上烤,等竹片发黑时移开火焰,轻轻用力就可以掰弯,等到冷却就可以固定下来。

    再取约20厘米长的细竹条,中间用火烧,变黑之后将之前的竹片拿过来,在中间固定,将细竹条向上扭动编织,编织到底后弯过来固定到细竹条和竹片的交界处,形成一个圈,要用的时候只需取一根蒲草绳,将衣架和树枝绑在一起即可。

    衣架做好了,衣服晾到哪里呢?插两根竹竿再横着绑一根?还是不了吧,内衣迎风飘扬,段舛抬头可见,她会原地去世。

    环顾四周,她决定拿去竹林里挂晒起来,说做就做,先跑回树洞里拿蒲草绳。看她跑上跑下地活力四射,段舛却摸不着头脑。

    陈礿又一次从面前经过,他叫住她:“你在干什么?”

    “我晾衣服,喏,那是我刚才做的衣架”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柳枝篮子里的竹架子,“说起来你以前怎么晾衣服?”

    “铺在石头上或者树枝上。”

    “哦哦,我在山洞里也是晾在树枝上,不过我们在山谷里住下来了,还是要慢慢地补充各种生活用品,打造一个宜居的末世桃花源嘛。”

    “我们……”他的声音低不可闻,是啊,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又有了陪伴的人。

    晾好衣服,陈礿看了看天色问:“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十多天没有好好吃饭,她的脸色有点蜡黄,于是段舛说:“今天做土豆炖山鸡汤。”

    “哦耶,好久没正经吃肉了!”光是想想,口水就要流下来了。“但是我不会杀鸡,这个活还是只能你来。”

    于是被捆住脚和翅膀的山鸡再次被命运扼住了喉咙,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

    刀已经到鸡喉咙,只差临门一刀,陈礿突然想到鸡血也是个好东西啊。

    “等等,等等!”段舛疑惑地停下手看过来。

    “鸡血留下来可以吃的,你等我一下。”她取出一个竹筒,往里面放了些盐,再用水瓢加一点水,然后接到山鸡脖子下。“可以了,你动手吧。”

    “咯咯咯!”山鸡发出锤死地尖叫,随着血液缓缓流出,渐渐没了生息。

    陈礿把接到的血放到石案上说:“这样就行了,等它凝固了就可以放进汤里煮。”

    今天是段舛做的饭,陈礿在一旁偶尔提提意见。她的做饭手艺只能说一般,饿不死人,但要说多美味却达不到,未曾想段舛的做饭手艺还真不错。

    同样的食材,差不多的做法,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太一样,陈礿想:做饭好不好吃,真是一门玄学。

    以往段舛要么就是直接整只鸡烤熟,这样方便,要么就是加水加鸡肉和盐一锅煮,味道更加一般。

    今天在陈礿的建议下,先将鸡油熬出来,多出来的油盛进竹筒里放着,以后做菜可以用到。然后留底油把鸡肉炒一下,加水没过鸡肉,没有锅盖只能多煮一些时间。

    看来竹编事业还需要继续,竹锅盖和晾晒东西的簸箕都需要编制出来。

    挑出合适的材料,两人一起动手。各自选了一块地,两人并排在一起,有了编竹制收纳筐的经验,两人动起手来驾轻就熟。

    灶台上散发出白色的水蒸气,空气中渐渐弥漫着鸡汤的香味,巨树轻轻摇摆枝条,共同构成一幅带着烟火气的山居图。

    古有挑灯夜战苦读诗书,今有就火夜战剥山竹子皮。吃完一顿满足的晚餐,陈礿干劲十足,放下豪言今晚一定要把这堆山竹子剥出来。

    月上中天,她伸了伸懒腰,转动了一下脖颈。这事儿还真累人,不过经过一夜的努力,终于让皮儿和果肉、果实和种子分离。将果肉均匀地铺在簸箕里,等待慢慢干燥,种子收起来后面想办法榨油,至于这么大一堆果皮怎么处理呢?

    “这堆果皮怎么处理呀?”

    段舛指了指厕所的方向说:“弄到厕所的坑里沤着当肥料。”

    说起山谷里的厕所真是让陈礿大开眼界。这里的厕所在沿着小路快要下到河边的一个山壁缝里。野菜地往下走两个田坎,右手边出现了一个简易的用木头做的门,把门打开里面有一个石缝,缝隙不大可以供一个人站进去。进去后两脚分开站立,中间有一条缝隙可以通往一个大洞里。

    大洞在石壁沿着河边往下走大约三四米处。石壁和地面形成了一个坑,这个坑并没有和河流相连,正好可以做蓄粪池,又处于山谷石壁的右侧,也不会有臭气飘到树洞这边。

    真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厕所!

    段舛每年会种两季土豆,一季是种春土豆,每年3月下旬播种,一季种秋土豆,每年8月中下旬开始播种。等到土豆生长季这些肥料就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

    将簸箕层层叠放进树洞,再简单打扫一下卫生,两人终于可以洗漱了休息。陈礿下午已经洗了头和澡,只需要简单清洗一下就回去自己的树洞里躺着。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但是山里的晚上晚风一吹,会带来凉爽。她把门窗打开,让夜风吹进树洞,静静地躺在床上。夜风除了送来了凉意,还送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也不知是瀑布落潭,还是美人沐浴。

    陈礿为自己的联想赫然一笑,白日劳作的疲惫涌上,睡意来袭,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段舛洗漱完走上石台上面已经一片寂静,走进一看第一个树洞的门窗大开。月光透过窗户照在酣睡的人脸上,可以看见她正睡得香。

    目光一抬,树窗正对面的洞壁上一根竹钉钉在上面,而竹钉上正挂着一顶草帽,草帽上的花朵有点焉了,却依旧美丽。

    他温柔一笑,将树门缓缓掩上,只留树窗通风。然后回自己的树洞里拿了点驱蛇药撒在巨树的树根周围,一切妥当才回到自己的树洞。

    今夜风好像异常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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