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如黛,上覆轻柔的面纱。

    清晨的裂森里四处弥漫着山雾,置身其中,能见度比较低,相隔三米以上便看不清周围的事物。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天刚蒙蒙亮,陈礿便拉着段舛出门寻宝。

    起因是前段时间的“秋收”告一段落,两人闲来无事便以山谷遗址为中心进行外扩式探险。一方面能够扩大已知地图的范围,另一方面还能顺便约个会放松身心。若是遇见新鲜的食材,两人自然也不会客气地收入囊中。

    前几天两人往东南方向前进,遇见了一片高耸入云的山壁,与遗址山谷的石壁不同的是这里的岩石颜色不同,青中带蓝,蓝中透绿。远远望去连绵一片的山色就像是现实版的“千里江山图”。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飞鸟低鸣着掠过,更是犹如置身仙境。

    陈礿收集了一些青蓝色的岩石块,这抹色彩给了她灵感,于是最近一段时间她都在到处搜集不同颜色的矿石和植物。

    最近的天气已经比较冷了,但是依旧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在裂森里穿行,叶子上的霜花被棍子打落掉到地上,然后被一大一小两双脚依次踏过,碾进土里不见踪迹。

    走了好一会,深秋的朝阳缓缓升起,第一缕曙光照耀在了对面的山涧里。溪水哗啦啦地流淌过去,清澈的水流冲刷着岸边的一片鹅卵石,在阳光的下闪着璀璨的金光。

    陈礿抬步走近仔细查看,原来鹅卵石里间或参杂有一些金色的石头。

    “这不会是黄金吧!”一边说着陈礿一边伸手捡起一颗仔细观察,“阿舛,你来看是不是黄金?”

    段舛接过她手里的石头对着阳光看了看,端详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对于他的废话文学,陈礿也不在乎答案,毕竟深山里作为硬通货的黄金也不过是块有特殊颜色的石头而已,吸引她的是这抹色彩。

    “阿舛快来,我们捡一些回去。”陈礿边吆喝一声,边埋头捡起来。

    段舛四处瞧了瞧,往金色比较密集的地方走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捡了一竹篮底。

    “阿礿,你捡那么多石头回去干嘛?”

    陈礿停下手中的动作撇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不好奇,见你这几天也没问。”

    事实是陈礿故意坏心眼,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在背后偷偷乐。

    “好吧,我告诉你……”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营造出悬念的感觉,却突然话锋一转:“你到时候就知道啦!”

    那些石头究竟是拿来做什么的呢,两天后段舛知道了答案。

    陈礿把收集到的各色石头分别砸碎,仔细挑选出其中颜色较深的碎石块。然后用石研钵将这些碎石块研磨成粉末。

    这是一个耗时,废手并且考验耐力的活计。

    碎石块十分坚硬,两人没事的时候就一边闲聊,一边研磨个不停,终于经过两天的努力获得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粉末。

    初磨后的粉末还比较粗糙,陈礿用“水飞法”对这些粉末进行提纯,水飞后的液体鲜亮,沉淀后倒出上层清液,晾晒干,水汽蒸发后留下的粉末被指腹轻轻一捻,会留下一抹浓郁的色彩。

    本来陈礿还准备了各色植物,可惜放上几天,大多都焉了,底部的还发霉腐烂了。好在各色石头足够鲜亮多彩,已经够用。

    陈礿往粉末里加上自己从植物中提炼的天然植物胶,然后反复研磨,使之充分融合。她用薄薄的竹片将制作好的颜料放进特制的竹筒小罐子里,每个颜料罐子上刻有对应的颜色:蓝色、绿色、红色、橙色……

    纯手工颜料制作非常不易,不过成果不错。

    陈礿用前段时间自制的兔毛毛笔沾上颜料往木板上落下一笔,浓郁的色彩映入眼帘,至此颜料大功告成。

    制作颜料耗费了两人不少功夫,一晃眼,这个冬天的第一片雪花便悄无声息地飘落。经过一夜地积淀,遗址山谷被覆盖上一层洁白,这意味着寒冬正式来临了。

    “呼,好冷!”陈礿轻轻推开窗户,呼吸着冰冷且清新的晨间空气,激动道:“下雪啦!阿舛,快看雪!”

    陈礿是地地道道的南方妹子,从小很少看见雪,一朝突然看见雪,不免像一个没见识的小孩一般兴奋大叫。自己兴奋够了,还转身去拉正在套上衣外套的段舛。

    段舛顺着她的力道被拉到窗边,他看惯了雪不觉有什么特殊,甚至对于末世而言,雪不是美景,它可能会带走人的生命。但也不知是不是今天有人在身旁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感觉今天的雪确实和以往不太一样,品出了三分美感。

    “走走走,我们快去洗漱吃饭,一会儿好出去玩雪!”陈礿边说边往楼下冲,兴奋极了。

    吃完饭,陈礿最后还是没有玩到雪,纷纷扬扬的小雪只积淀了薄薄一层,一触碰到指尖的温度便化了。

    “哎!没劲。”陈礿摸着指尖的湿润发出一声叹息。

    白皙纤细的手指被冻得红彤彤的,段舛牵过伸在空中的手,拿出帕子细细擦拭。

    陈礿的手经过几个月的劳作摸起来稍微有些粗糙,段舛慢慢擦过一个个指节,擦完后再用自己的手指慢慢地抚摸一遍,直到冰凉的手指渐渐发热起来。

    陈礿静静地站着,看着段舛动作。

    她也不知为何,明明两人相拥入眠都有过好几次了,热意回到指尖的同时也渐渐地袭上她的脸庞,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或许是寒风中的爱人太温柔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风雪越发大起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陈礿和段舛的头发上落了许多白雪,抬眼一看,空中白茫茫一片。

    怕着凉,两人互相拍掉身上头上的积雪,退回屋子里。室内的温度要高一些,不过还是很冷,陈礿钻进放杂物的房间里找到一个大火盆,虽然已经生锈,不过不影响使用。

    熊熊的火焰升腾起来,火苗周边的空气微微扭曲,热量释放出来。

    屋外寒风肆虐,屋内暖意融融,两人囤了足够多的柴火,能够保障整个冬天的取暖。

    陈礿环视一圈屋内,衣食和保暖都有了保障,她笑着对段舛说:“忙活了几个月,咱们总算可以安心地窝冬了。”

    段舛赞同地点点头。

    烤了会儿火,周身都暖洋洋的,陈礿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站起身走到窗边,伸手将窗户打开。

    “我们烤火的时候一定要保持通风,不然会一氧化碳中毒的。”说着她朝着窗边眺望出去,道:“雪越下越大了,太好了,明天就可以堆雪人了。”

    段舛也撇了一眼雪势,含笑开口:“下得挺大,下午应该就能去玩雪。”

    “那你要和我一起堆雪人。”

    “好。”

    “我们还可以打雪仗,你一定赢不了我!”陈礿兴致勃勃地设想。

    “那不一定。”

    陈礿回头睨一眼火盆旁烤火的男人,下巴微抬,一脸傲娇。

    段舛失笑:“好好好,你能赢。”

    伴随着一声“哼!”,对话告一段落。

    段舛起身去厨房拿了几个红薯埋进火盆里烧过的灰里,陈礿回身将一个不大不小的桌子放到火盆上方,这个桌子是前段时间两人合作新做的,量好尺寸恰恰好适合冬天烤火。

    下面暖和,放上桌子两人便可以做一些想做的事,不然漫长的冬天里无事可做也是无聊至极。

    房子里的书柜里尚保存着一些书籍,屋子的前主人有正在读书的小孩,因此书柜里大多是一些教材,从低学段到高中的教材都有,扉页上写着“庹庆”,看来是小孩的名字,里面的笔记字迹依旧清晰。除了教材以外还有一些名著和小说,甚至在书柜的角落里藏着几本漫画。

    段舛是识字的,除了一些生僻字不知道,大部分都知道,所以看书没有问题。

    陈礿对此比较诧异,毕竟段舛是末世之后才出生的,想着她便问了出来。

    “那时候我和外公和另外一家人一起逃难,那家人被外公救过,一开始是他们赖上了我们。林爷爷是中医,后来算是互相帮扶吧,时间久了也就熟了。”段舛回忆往昔,娓娓道来:“林叔和林婶生了两个孩子,和我差不多大,我们就一起和林爷爷用医书读书识字。”

    “那你会中医呀?”

    “会一点,普通的感冒和外伤可以治,复杂的就不会了。”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更喜欢和外公学拳脚功夫,所以医书没怎么背。”

    陈礿了然的点点头:“每个人爱好不同,天赋点也不同,学了些皮毛也很不错啦。那林爷爷他们现在在哪里呢?”

    “在山下的幸城里。”

    “那你们有几年没有见面了哟?”陈礿记得段舛说过他当年进山后就再没有出山。

    “嗯。”

    “有机会我们可以下山去看看他们。”

    段舛迟疑了片刻:“再说吧。”

    雪越积越厚,屋内暖洋洋的,两人越坐越近,头也越凑越近,嘀嘀咕咕地同看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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