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阳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房门，回到这间几十平米的出租屋，倒进布艺沙发里，鞋子还没脱。抬手扯开马尾的皮筋，挂掉了几根头发，疼得她“嘶——”地一声。
“唉……什么时候才能写完这些无穷无尽的报告啊……”
闷在沙发靠垫里的自言自语都变得小心翼翼，出租屋里只开了一盏灯，昏黄的灯光和半年没洗的沙发套的灰尘味道令她没来由地委屈起来。
来到这座大城市几年了，还没有像样的住处，没有体面的工作，还在为了全勤奖拼命地挤进地铁即将关门的缝隙，对着中年大肚子上司的破口大骂不停地低头道歉……
好累……
身上的衬衫裙已经压得皱皱巴巴，得赶紧换下来……
明天还有两个报告要交……
拐角那家快餐吃腻了，要不然也学别人自己带饭吧……
但是真的没时间做饭……
我都多久没有好好逛逛超市了？
得跟妈报个平安……说婶婶表弟家的芊芊已经找到工作了……
还是先把衣服换了吧……
眼睛……怎么睁不开……
眼前一片黑暗。
慕朝阳睡着了。
“绯月。”
一个清冷的男声自不远处传来。
慕朝阳循声望去，想要看清烟雾之后的景象。
一间古朴的茶室，日光被竹影遮了大半，小几旁斜倚着一位公子，身着月白长衫，披一件鸦青色墨竹纹大氅，把玩着手中杯盏。瑞兽香炉中缓缓升起青烟，萦绕在青衫公子身侧，衬得他仿若谪仙。慕朝阳看不清他的面貌，只在朦胧中觉察出这人似是有什么心事。
“你来暮雪阁多久了？”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清风穿林，温和而疏离。
“禀公子，自慕绯七岁时为公子所救，已有十个年头了。”
慕朝阳这才看见，青衫公子对面单膝跪着一名黑衣劲装女子，低着头看不清面貌，只觉得熟悉。
“十年了，如今你也成了四大月首之一，不枉我多年费心栽培。”青衫公子端起茶盏，看向跪着的女子。
女子立刻回道：“公子救命之恩，绯月没齿难忘！绯月这一身本领都是公子教的，只盼能为公子解忧，效犬马之劳！”声线略带颤抖。
青衫公子脸上似是浮现了笑意，声音也更加柔和起来，“慕绯，我知你一片忠心，这次的重任，我也只信你能担得起来。”
“卑职不敢。”
男子将茶盏放下，自腰带间取出一张叶片形状的信笺。
“起来吧，”他将信笺递给慕绯，“这次的目标，要保她不死，还要挖出我要的消息。不可为他人知晓。”慕绯双手接过信笺，看到信笺上的文字，霎时睁大了双眼，“这是……”对上了青衫公子冰冷的视线。
“你可扮做从祁县回来继承同福源铺面的独女，冯雨薇，身份布置都已打点好了，熟悉一下糕点手艺便是。她最爱吃这家糕点，你总能想到办法接近她。”
“公子，秦瑜姑娘如今在您府上做琴师，您想要得到消息岂不是易如反掌？”慕绯大着胆子问道。
只见青衫公子身形顿了顿，阴影中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有童子喝道：“放肆！公子的决定岂是你能置喙的？”
“无妨。”青衫公子摆了摆手，唇边浮现一丝苦笑，“我与她隔着血海深仇，她又怎会轻易相信我？”
“ 只能囚在我身边，好护住她罢了。”
慕朝阳看着这人寂寥的身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转头看向慕绯。
慕绯低头拱手：“是属下僭越了。”
“属下这就动身，定从秦瑜姑娘身上找到消息。”
“不可伤她。”
“是，属下谨记在心。”
“每月初九，你做琼花浮蕊糕传消息，用牛皮纸包着，封口处贴一薄荷叶，我自会派人来取。”
“是！公子。绯月定当完成任务！”
青衫公子冲她摆摆手“下去吧。”
慕朝阳看着黑衣女子退下，突然意识到，刚刚二人说话，竟丝毫未发现她的存在，难不成是自己在做梦？于是向青衫公子处走去。
忽然一阵剧痛袭来，四肢百骸像被万虫噬咬。
“小姐？小姐？”
慕朝阳猛地睁开双眼，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应当是个不会武功的男子，嗯？武功？
慕朝阳疑惑地想着，为什么我会想到武功？
她坐起身，却发现每动一下，身子都如撕裂般疼痛。
这不是她的小家，她正坐在罗帐之中，身上却穿着黑色紧身劲装，手臂上绑着皮质护具。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
忍着疼痛下了床，才发现自己竟是合衣躺在床榻上睡去，只是这衣物…不是自己压皱的职业装，而是……梦中那名叫慕绯的女子所穿的衣物！
她顾不得疼痛，冲到了妆镜前，铜镜中映出的还是自己的脸，只是更年轻，更小了。
“小姐？您起了吗？昨日您从铺子上回来说您身体不适，要让陆掌柜这几日代您去盘点，陆掌柜已经应下了，现下您可好转了？”门外的年轻男子继续说着，“您说您也是的，洛京可不是祁县，光跑咱们同福源九家铺子，就要跑断腿，您还偏偏不愿意采买几个丫头，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身体可怎么受得了啊！”
同福源……祁县……铺子！是梦中那青衫公子所说，给慕绯布置好的身份，继承糕点生意的冯雨薇！
慕朝阳看着镜中的自己，难怪梦中便觉得慕绯面熟！竟是和十七八岁的自己一模一样！表妹芊芊喜欢看些网络小说，她对这种情节也略知一二，所以这就是……穿越吗？！这里是什么朝代？洛京和祁县又是哪里？
慕朝阳飞速思考的时候，门外的伙计听里面似有悉悉索索之声，便又开口“小姐？身体可还好？要不要小的去把仁济堂的郎中请来给您诊诊？”
慕朝阳回过神来，按下心中一丝慌乱，这时候再不出声就要引人生疑了，想想怎么说才最符合“冯雨薇”会说的话。略作思索，扶着方桌，用略显柔弱的声音回道：“咳咳，我无大碍，不劳烦了，应当是染了风寒，休养几天也就无事了。”
“小姐，您叫我小安就行，我爹是咱们同福源总账房老程，跟着冯老爷子也有十几年了，老爷子这一去，我爹也很是悲痛，我爹说了，现下冯家有难，我们自是能帮就帮，小姐您刚从祁县回来，生意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问我，我程小安虽然见识得不多，但这洛京城的糕点铺子，我可是数一数二地熟，您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尽管提！”
这程小安真是个好人，慕朝阳思索一番，说道，“小安，多谢你，这几日我也是寝食难安，你这么说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初回洛京，什么都不懂，现下还有那么多活计……我也是一时不知从何处做起。不如明日你雇辆车，带我上这洛京的糕点铺子都走上一走，咱们再做打算。”
程小安欣喜道：“小姐说的是，我这就去安排，您好好休息，午膳我叫吴妈给您送来。”
“咳咳，多谢你。”
可算送走了程小安，这一关暂且是过了，慕朝阳坐回妆镜前整理思路，日光透过雕花木床斜斜照进来，空气中的浮尘随着光飞舞。
“我穿越了……”
慕朝阳感受着身体的疼痛扶着额头，在心里默默思索。
“好消息是再也不用烦恼明天的报告了，呵呵。坏消息是……我穿越成了个女探子，还不清楚任务是什么！”
慕朝阳头摇得像拨浪鼓，扶着桌子起来，准备翻找一下这间屋子。
一眼就瞥见地上摔着的玄色小药瓶，里面是空的。也许……这具身体的主人——慕绯是做任务时中了什么奇毒，强撑着回到这里，用了保命的药才昏睡了过去，而自己恰好和慕绯有什么渊源，于是就阴差阳错地穿过来了？
慕朝阳想着想着，不如先睡一觉？说不定就能回去？嗯……等等，难得不用写报告了，能离开朝五晚九的生活，岂不是很不错？
“慕绯……慕绯……暮雪阁……代号绯月……青衫公子……”慕朝阳在屋里踱着步，一边感受身体的疼痛程度，一边努力回忆梦中的内容。
“！”
想起来了！是芊芊前两天提到过的古风言情小说！名字叫什么瑜什么雪…小姑娘还很兴奋地介绍她喜欢的角色。
“姐，你看啊，这个就是男主蔺雪城，多么的美强惨，多么的城府深啊！他那生人勿近的气场，他那冰雪般的外表！他爱而不得的样子是多么的……”
他爱谁来着？慕朝阳在芊芊的花痴语录中快速搜寻……努力想想、想想……
“秦瑜……！对了！是我的任务目标！家道中落的户部尚书之女！父亲被斩，全家流放后她因为弹得一手好琴，被人保了下来，少不得是蔺雪城在背后帮忙，现在在蔺雪城府上做琴师，好似表面上对秦瑜冷若冰霜，实际上……”
唉！后悔自己没跟芊芊多讨论讨论，现在真是一头雾水……
当务之急是先好好融入这个世界，不要被当做异类处死了，什么蔺雪城什么任务，先放到一边，要先当好冯雨薇，然后把身上的毒治好了才能活下去……
日光灿烂，慕朝阳的新生活，却在疼痛之中开始了。
慕朝阳将这略显简朴的房间巡视了一圈，自己对古代家居并不甚了解，只觉这间屋子并不大，像是间客房，冯雨薇不是冯老爷的独女吗？为何住在这里？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劲装，还是先换上冯雨薇的衣物吧。
床边的笼屉中放着些素色衣物，妆奁里也并没有繁复的饰品，只有些样式普通的钗环。根据程小安所说推断，同福源的老板冯老爷过世后，女儿冯雨薇从祁县赶来继承家业，看这情形，冯雨薇和冯老爷关系并不太好，生活也很是朴素，究竟是为什么会让这个女儿来继承这么大的家业？
慕朝阳寻了件月白短衫，配淡黄长衫再一淡绿直帔，下着褌、裆，围一圈浅粉百迭裙，将头发略作梳理，戴一对小玉耳铛。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不由得感叹，好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唇红齿白，眼睛乌溜溜的，透着些狡黠，她不由得对着镜子一笑，感谢穿书，让她重回十七岁，没有熬大夜换来的皮肤暗沉和色斑，也没有写报告留下的黑眼圈。
换衣时慕朝阳对自己的推测又多了几分把握，慕绯身上并无外伤，只是浑身皮肤似有针在扎，比起刚醒时的全身巨痛，现在只是时不时针扎似地疼，又观舌头和眼白，都与常人无二，似又不是什么致命的毒，究竟是何人下的毒？什么毒？自己吃完的药又是什么药？必须得找个靠谱的郎中才行。慕绯身上的谜团还得一个一个解开。
打扮妥帖，慕朝阳收拾起床榻，想来自己穿越过来，成了男主的手下，自然也没有那个待遇，七八个丫鬟围着自己小姐长小姐短的了。先在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找一遍，看看有什么线索。梦中蔺雪城给了慕绯一张纸笺，应当是叶片形状的，慕绯若是没有把这纸笺毁了，她就可以知晓蔺雪城要她套出的消息究竟是什么。
床底，桌角，桌下，柜顶……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莫不是在床褥之下？慕朝阳摸摸枕头，又掀开床褥，果然在床板中发现一个手掌大小的方形锦盒，只是不妙，盒上有锁。
慕朝阳想了想，翻出昨晚的黑色劲装，果然在腰间皮带中发现一个藏在缝中的球形金属坠子，仔细一瞧，上刻了一个凸起的“绯”字。这盒上的锁也恰好刻着凹进去的绯字，将小坠盖在锁上，就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锦盒之中放着一块令牌和一个小册子，慕朝阳取出令牌仔细观察，这应当是所谓“月首”级别的密探的身份牌了，菱形的金属牌，正面雕刻一枚弯月，背面是个绯字，被火焰围绕。
绯月……不知其他三人又是什么代号……
小册子的封皮并未写字，翻开一瞧，上书：“微雨秘方”，这是什么？正待细细查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慕朝阳忙将盒子放回原处。
“小姐？小姐？是我，吴妈，午膳给您送来了。”门外一中年女子说道。
慕朝阳正准备拉开门，忽然想到一事，惊得一身冷汗。
“唉……什么时候才能写完这些无穷无尽的报告啊……”
闷在沙发靠垫里的自言自语都变得小心翼翼，出租屋里只开了一盏灯，昏黄的灯光和半年没洗的沙发套的灰尘味道令她没来由地委屈起来。
来到这座大城市几年了，还没有像样的住处，没有体面的工作，还在为了全勤奖拼命地挤进地铁即将关门的缝隙，对着中年大肚子上司的破口大骂不停地低头道歉……
好累……
身上的衬衫裙已经压得皱皱巴巴，得赶紧换下来……
明天还有两个报告要交……
拐角那家快餐吃腻了，要不然也学别人自己带饭吧……
但是真的没时间做饭……
我都多久没有好好逛逛超市了？
得跟妈报个平安……说婶婶表弟家的芊芊已经找到工作了……
还是先把衣服换了吧……
眼睛……怎么睁不开……
眼前一片黑暗。
慕朝阳睡着了。
“绯月。”
一个清冷的男声自不远处传来。
慕朝阳循声望去，想要看清烟雾之后的景象。
一间古朴的茶室，日光被竹影遮了大半，小几旁斜倚着一位公子，身着月白长衫，披一件鸦青色墨竹纹大氅，把玩着手中杯盏。瑞兽香炉中缓缓升起青烟，萦绕在青衫公子身侧，衬得他仿若谪仙。慕朝阳看不清他的面貌，只在朦胧中觉察出这人似是有什么心事。
“你来暮雪阁多久了？”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清风穿林，温和而疏离。
“禀公子，自慕绯七岁时为公子所救，已有十个年头了。”
慕朝阳这才看见，青衫公子对面单膝跪着一名黑衣劲装女子，低着头看不清面貌，只觉得熟悉。
“十年了，如今你也成了四大月首之一，不枉我多年费心栽培。”青衫公子端起茶盏，看向跪着的女子。
女子立刻回道：“公子救命之恩，绯月没齿难忘！绯月这一身本领都是公子教的，只盼能为公子解忧，效犬马之劳！”声线略带颤抖。
青衫公子脸上似是浮现了笑意，声音也更加柔和起来，“慕绯，我知你一片忠心，这次的重任，我也只信你能担得起来。”
“卑职不敢。”
男子将茶盏放下，自腰带间取出一张叶片形状的信笺。
“起来吧，”他将信笺递给慕绯，“这次的目标，要保她不死，还要挖出我要的消息。不可为他人知晓。”慕绯双手接过信笺，看到信笺上的文字，霎时睁大了双眼，“这是……”对上了青衫公子冰冷的视线。
“你可扮做从祁县回来继承同福源铺面的独女，冯雨薇，身份布置都已打点好了，熟悉一下糕点手艺便是。她最爱吃这家糕点，你总能想到办法接近她。”
“公子，秦瑜姑娘如今在您府上做琴师，您想要得到消息岂不是易如反掌？”慕绯大着胆子问道。
只见青衫公子身形顿了顿，阴影中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有童子喝道：“放肆！公子的决定岂是你能置喙的？”
“无妨。”青衫公子摆了摆手，唇边浮现一丝苦笑，“我与她隔着血海深仇，她又怎会轻易相信我？”
“ 只能囚在我身边，好护住她罢了。”
慕朝阳看着这人寂寥的身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转头看向慕绯。
慕绯低头拱手：“是属下僭越了。”
“属下这就动身，定从秦瑜姑娘身上找到消息。”
“不可伤她。”
“是，属下谨记在心。”
“每月初九，你做琼花浮蕊糕传消息，用牛皮纸包着，封口处贴一薄荷叶，我自会派人来取。”
“是！公子。绯月定当完成任务！”
青衫公子冲她摆摆手“下去吧。”
慕朝阳看着黑衣女子退下，突然意识到，刚刚二人说话，竟丝毫未发现她的存在，难不成是自己在做梦？于是向青衫公子处走去。
忽然一阵剧痛袭来，四肢百骸像被万虫噬咬。
“小姐？小姐？”
慕朝阳猛地睁开双眼，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应当是个不会武功的男子，嗯？武功？
慕朝阳疑惑地想着，为什么我会想到武功？
她坐起身，却发现每动一下，身子都如撕裂般疼痛。
这不是她的小家，她正坐在罗帐之中，身上却穿着黑色紧身劲装，手臂上绑着皮质护具。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
忍着疼痛下了床，才发现自己竟是合衣躺在床榻上睡去，只是这衣物…不是自己压皱的职业装，而是……梦中那名叫慕绯的女子所穿的衣物！
她顾不得疼痛，冲到了妆镜前，铜镜中映出的还是自己的脸，只是更年轻，更小了。
“小姐？您起了吗？昨日您从铺子上回来说您身体不适，要让陆掌柜这几日代您去盘点，陆掌柜已经应下了，现下您可好转了？”门外的年轻男子继续说着，“您说您也是的，洛京可不是祁县，光跑咱们同福源九家铺子，就要跑断腿，您还偏偏不愿意采买几个丫头，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身体可怎么受得了啊！”
同福源……祁县……铺子！是梦中那青衫公子所说，给慕绯布置好的身份，继承糕点生意的冯雨薇！
慕朝阳看着镜中的自己，难怪梦中便觉得慕绯面熟！竟是和十七八岁的自己一模一样！表妹芊芊喜欢看些网络小说，她对这种情节也略知一二，所以这就是……穿越吗？！这里是什么朝代？洛京和祁县又是哪里？
慕朝阳飞速思考的时候，门外的伙计听里面似有悉悉索索之声，便又开口“小姐？身体可还好？要不要小的去把仁济堂的郎中请来给您诊诊？”
慕朝阳回过神来，按下心中一丝慌乱，这时候再不出声就要引人生疑了，想想怎么说才最符合“冯雨薇”会说的话。略作思索，扶着方桌，用略显柔弱的声音回道：“咳咳，我无大碍，不劳烦了，应当是染了风寒，休养几天也就无事了。”
“小姐，您叫我小安就行，我爹是咱们同福源总账房老程，跟着冯老爷子也有十几年了，老爷子这一去，我爹也很是悲痛，我爹说了，现下冯家有难，我们自是能帮就帮，小姐您刚从祁县回来，生意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问我，我程小安虽然见识得不多，但这洛京城的糕点铺子，我可是数一数二地熟，您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尽管提！”
这程小安真是个好人，慕朝阳思索一番，说道，“小安，多谢你，这几日我也是寝食难安，你这么说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初回洛京，什么都不懂，现下还有那么多活计……我也是一时不知从何处做起。不如明日你雇辆车，带我上这洛京的糕点铺子都走上一走，咱们再做打算。”
程小安欣喜道：“小姐说的是，我这就去安排，您好好休息，午膳我叫吴妈给您送来。”
“咳咳，多谢你。”
可算送走了程小安，这一关暂且是过了，慕朝阳坐回妆镜前整理思路，日光透过雕花木床斜斜照进来，空气中的浮尘随着光飞舞。
“我穿越了……”
慕朝阳感受着身体的疼痛扶着额头，在心里默默思索。
“好消息是再也不用烦恼明天的报告了，呵呵。坏消息是……我穿越成了个女探子，还不清楚任务是什么！”
慕朝阳头摇得像拨浪鼓，扶着桌子起来，准备翻找一下这间屋子。
一眼就瞥见地上摔着的玄色小药瓶，里面是空的。也许……这具身体的主人——慕绯是做任务时中了什么奇毒，强撑着回到这里，用了保命的药才昏睡了过去，而自己恰好和慕绯有什么渊源，于是就阴差阳错地穿过来了？
慕朝阳想着想着，不如先睡一觉？说不定就能回去？嗯……等等，难得不用写报告了，能离开朝五晚九的生活，岂不是很不错？
“慕绯……慕绯……暮雪阁……代号绯月……青衫公子……”慕朝阳在屋里踱着步，一边感受身体的疼痛程度，一边努力回忆梦中的内容。
“！”
想起来了！是芊芊前两天提到过的古风言情小说！名字叫什么瑜什么雪…小姑娘还很兴奋地介绍她喜欢的角色。
“姐，你看啊，这个就是男主蔺雪城，多么的美强惨，多么的城府深啊！他那生人勿近的气场，他那冰雪般的外表！他爱而不得的样子是多么的……”
他爱谁来着？慕朝阳在芊芊的花痴语录中快速搜寻……努力想想、想想……
“秦瑜……！对了！是我的任务目标！家道中落的户部尚书之女！父亲被斩，全家流放后她因为弹得一手好琴，被人保了下来，少不得是蔺雪城在背后帮忙，现在在蔺雪城府上做琴师，好似表面上对秦瑜冷若冰霜，实际上……”
唉！后悔自己没跟芊芊多讨论讨论，现在真是一头雾水……
当务之急是先好好融入这个世界，不要被当做异类处死了，什么蔺雪城什么任务，先放到一边，要先当好冯雨薇，然后把身上的毒治好了才能活下去……
日光灿烂，慕朝阳的新生活，却在疼痛之中开始了。
慕朝阳将这略显简朴的房间巡视了一圈，自己对古代家居并不甚了解，只觉这间屋子并不大，像是间客房，冯雨薇不是冯老爷的独女吗？为何住在这里？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劲装，还是先换上冯雨薇的衣物吧。
床边的笼屉中放着些素色衣物，妆奁里也并没有繁复的饰品，只有些样式普通的钗环。根据程小安所说推断，同福源的老板冯老爷过世后，女儿冯雨薇从祁县赶来继承家业，看这情形，冯雨薇和冯老爷关系并不太好，生活也很是朴素，究竟是为什么会让这个女儿来继承这么大的家业？
慕朝阳寻了件月白短衫，配淡黄长衫再一淡绿直帔，下着褌、裆，围一圈浅粉百迭裙，将头发略作梳理，戴一对小玉耳铛。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不由得感叹，好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唇红齿白，眼睛乌溜溜的，透着些狡黠，她不由得对着镜子一笑，感谢穿书，让她重回十七岁，没有熬大夜换来的皮肤暗沉和色斑，也没有写报告留下的黑眼圈。
换衣时慕朝阳对自己的推测又多了几分把握，慕绯身上并无外伤，只是浑身皮肤似有针在扎，比起刚醒时的全身巨痛，现在只是时不时针扎似地疼，又观舌头和眼白，都与常人无二，似又不是什么致命的毒，究竟是何人下的毒？什么毒？自己吃完的药又是什么药？必须得找个靠谱的郎中才行。慕绯身上的谜团还得一个一个解开。
打扮妥帖，慕朝阳收拾起床榻，想来自己穿越过来，成了男主的手下，自然也没有那个待遇，七八个丫鬟围着自己小姐长小姐短的了。先在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找一遍，看看有什么线索。梦中蔺雪城给了慕绯一张纸笺，应当是叶片形状的，慕绯若是没有把这纸笺毁了，她就可以知晓蔺雪城要她套出的消息究竟是什么。
床底，桌角，桌下，柜顶……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莫不是在床褥之下？慕朝阳摸摸枕头，又掀开床褥，果然在床板中发现一个手掌大小的方形锦盒，只是不妙，盒上有锁。
慕朝阳想了想，翻出昨晚的黑色劲装，果然在腰间皮带中发现一个藏在缝中的球形金属坠子，仔细一瞧，上刻了一个凸起的“绯”字。这盒上的锁也恰好刻着凹进去的绯字，将小坠盖在锁上，就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锦盒之中放着一块令牌和一个小册子，慕朝阳取出令牌仔细观察，这应当是所谓“月首”级别的密探的身份牌了，菱形的金属牌，正面雕刻一枚弯月，背面是个绯字，被火焰围绕。
绯月……不知其他三人又是什么代号……
小册子的封皮并未写字，翻开一瞧，上书：“微雨秘方”，这是什么？正待细细查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慕朝阳忙将盒子放回原处。
“小姐？小姐？是我，吴妈，午膳给您送来了。”门外一中年女子说道。
慕朝阳正准备拉开门，忽然想到一事，惊得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