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大门派、三大世家到场之后,神都的长老们才姗姗来迟。

    一位名叫许枫的长老嘴里说着“老朽来迟,多多包涵”,可脸上的神情自若,并无半分歉意。

    好似耐心等待他们神都修士是其他门派和世家理所当然应该做的事。

    白楹唇角浮起冷淡的笑意。

    这些神都修士,也只会在这个时候摆出可笑的架势。

    在他们占着仙人之都,拿着世间仅有的几把仙器,还要让其他门派派出长老一同追杀魔神魂魄的时候,可不是这个高高在上的模样。

    只不过以往诛邪会的时候,神女也会出现吗?

    白楹探究的目光移向神都长老身旁,用白纱屏风挡住的后面,坐着的两位女子——一位是神女凝之,另外一位是上任七十多年的神女清渚。

    白楹记得以往几次的诛邪会,神女从没出现过……为何这次大殿中会有两位神女?

    但她并没在意问题太久,在神都长老通篇的废话中,白楹睁着眼养神。

    反正她就是来走个过场,其他要说的话或者要办的事情都是白意致来负责。

    四个时辰后,白楹听得都麻木了……是她太天真,在神都议事大殿中哪里能养神?

    只有神都长老时时刻刻抬高神都的废话不停地灌入她耳中。

    其中唯一说过的正事便是接下来十年中,由怀剑宗负责协助神都守卫姬家留下的怛狱。

    姬家曾经住在西方桓州的婴麟城,随着姬家血脉传人的灭绝,婴麟城早已经是座荒芜的空城。

    需要姬家血脉维持稳定的姬家怛狱也已经开始松动,每十年是神都联手各门各派暂时维持怛狱的稳固。

    可白鸿淮总会担心没了姬家的婴麟仙兽血脉,姬家怛狱现在的稳定迟早会变得岌岌可危。

    白楹回忆起白鸿淮少见的忧心模样,觉得这只是身担家主重任的过分忧虑。

    姬家怛狱中的堕仙已被镇压万年,恐怕其中的十分之九早已湮灭,剩下的十分之一堕仙怎么能冲破仙兽婴麟以身铸成的怛狱。

    想得越多,白楹越发觉得困顿。

    云雾织成的帷幔外霞光满天,前方的神都长老许枫似乎也觉得今日的会议差不多了,他轻咳一声:“诸位,那今日的会议便到此——”

    话未说完,一道些许沙哑的声音响起:“神都长老,我有一事相问。”

    神都修士连同议事大殿内的所有人几乎都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那是一名穿着天青色怀剑派弟子服的剑修,他容貌俊美,一双凤眼黑亮。

    明明是极为年轻的模样,神色与气度却十分镇定。

    许枫心中不快,若是各门各派的长老尚且还有资格打断他说话,这眼前的黄毛小子目无尊长,口无遮拦,又算什么玩意儿?

    可黄毛小子前方坐着的怀剑派扶莘长老神色不变,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另外一位鄂雅长老只是皱眉,却也不说话……

    许枫越发厌恶怀剑派。两位年轻长老也是不懂礼数,放任黄毛小子肆意无礼。

    但在座各门各派的修士众多,他也只能压下性子,尽力扮做和蔼的模样,轻声问道:“你是谁?想问什么?”

    晏缙平稳抬起双手,行了个礼,“我是怀剑派弟子晏缙,想问一件让我挂念了百年的事。”

    ……晏缙?

    许枫的目光微微一变,原来这个黄毛小子就是晏缙——百年前为了凝之闯入孽火狱,取得燎岩花的剑修。

    若只是这样无趣的痴情种,还不配他许枫记下名字。

    可偏偏这人被困孽火狱中百年,还能逃出生天,接着又闯过仙门十二重。

    这个剑修肯定遇见了某种机遇……

    而且今日两位神女也提出一起参加诛邪会……这又是为何?晏缙与凝之莫非是约好了?

    许枫心中生疑,面上不动声色打量着晏缙,抚须说道:“晏缙晏小友,何事让你挂念了百年?”

    晏缙勾了勾唇,只是眼神中没有任何笑意,“百年前我师父江北辛被魔神一魂杀死,神都说是我师父大意引来魔神一魂……可我师父明明是被你们神都修士所杀,然后被蓄意嫁祸!”

    话音刚落,殿内一片哗然。

    现在神都议事大殿内的大多数修士,都听说过百年前剿灭魔神一魂失败之事,那时甚至也有数十位修为深厚的修士身亡。

    神都所说的泄露踪迹的罪魁祸首,就是江北辛。

    许枫大怒:“无知小儿,谁许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他手掌一挥,一片凌厉的掌风眨眼间就朝着晏缙袭去。

    下一瞬间,一把青色长剑猝然飞出,猛地插在玉石地面。青色长剑剑身一震,将掌风震碎。

    扶莘站起身,“许长老,慎动手。”

    许枫身旁的女修薛长老冷冷一笑:“呵呵,脏水泼到我们神都身上,倒让人别动手。”

    鄂雅忽然站起身朝着许枫和薛长老拱手行了一礼,“许长老,薛长老,万事以和为贵……有事好好说,大殿修士众多,动起手来,伤到人就不好了。”

    “以和为贵?”

    神都薛长老细细嚼着这四个字,越发愤慨:“可你们怀剑派所作所为,并未以和为贵。百年前江北辛一事,证据确凿,连累我们神都损失几位长老,十多位仙门十重修为的修士……”

    “可如今,竟然想说是我们神都修士所杀,还有什么栽赃嫁祸?!”

    “天大的笑话。来人,把这其心可诛的晏缙抓起来!”

    薛长老的话音刚落,许枫已经举起右掌,狠狠落下!

    他的手心结有繁复的法阵,随着手掌的动作,怀剑宗一行人上方忽然出现金线勾勒的巨大手掌,朝着众人落下。

    插在大殿玉石中的青色长剑瞬间飞回扶莘手中。她足尖一点,手持长剑抵着金色大掌。

    鄂雅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一串的变故,已经下意识地持着剑与扶莘抵抗半虚的金色手掌。

    双剑与半空中的金色大掌相抗,激起剧烈的旋风,猛地朝外荡开。

    许久没有动作的晏缙忽然伸出右手,将殿中浓郁的灵气聚集成多把灵剑,瞬间朝着金色大掌削去。

    晏缙的银色灵剑在外削弱,扶莘和鄂雅持着的长剑剑尖愈发锋利,几乎要刺破金色大掌。

    三人合起来的剑意激荡,金色大掌的光芒越发微弱。

    许枫咬牙支撑着金色大掌的力量,可他感觉支撑越发艰难,而且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与怀剑派斗,就算斗赢也没好处,他得保存力量和掌管神都六司部的韩长老斗!

    思及此处,许枫猛地撤力向后一退,金色大掌瞬间消散在半空中。

    薛长老挥手,三十多位神都修士已经步入殿内,她笑得莫测:“那劳烦扶长老和鄂长老,将晏缙交予神都,我自会查明是谁将晏缙引入歧途,听信了谣言。”

    话音刚落,神都修士齐齐朝着怀剑派逼近一步。

    只是还没等逼近第二步,在他们与怀剑派弟子之间骤然浮现青色异火,如同半人高的火墙,将双方隔开。

    许枫脸色黑沉,转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白家这又是什么意思?”

    白楹缓缓站直,问道:“为何不听晏缙说完?”

    许枫气极:“听什么?听这剑修的满口污蔑?神都断没有受这委屈的道理!”

    坐在白楹身旁的白意致也站起身,温润的脸上浮现出有礼的微笑,“许长老莫要动怒,凡事要说得清清楚楚,才知道问题在哪。白阁主也是想让晏缙说清楚,才好辨是非。”

    薛长老瞪着这些忽然“倒戈”的白家人,看着眉目修长的白楹,她忽然想起往事,忍不住质问道:“白阁主百年前曾在怀剑派被江北辛授予剑法……莫不是后来江北辛害人害己的事情发生后,觉得与这人互称过师徒丢了你的颜面,所以想让江北辛所犯的罪都怪到神都身上?!”

    白楹冷笑,“那薛长老和许长老动手这么快,莫不是想毁灭人证?”

    站在许长老侧后方的冷面女修忍不住呵斥:“你住嘴!对薛长老和许长老如此不敬——”

    白楹气势十足:“怎么,是要问我的罪吗?我怎么不知道,天下修士的一言一行都要被神都所管?”

    冷面女修张了张嘴,脸涨得通红,却没说出剩下的话。

    偌大的神都意识大殿,气氛十分诡异。

    就在这时,覆着黑绫的碧家长老起身,缓缓开口,声音柔和低沉:“不妨让这位晏缙道友说出来,薛长老和许长老便可一一指出错误,晏缙道友就知道自己或许是误信了别人的话,得到谬传的消息。”

    褚师家长老也站起来,风情万种地微微一笑,“就是,薛长老和许长老这么冲动,一言不合就动手,不如学学我以理服人。哎,我褚师倩,就是喜欢说道理,天生的改不了……”

    薛长老心中暗骂,这三家狗屁仙兽血脉!多年前就齐齐联手不服神都的指令!

    依她看,这些都是兽类血脉才对,令人作呕!

    一旁的许枫长老胸脯一起一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冷面女修瞧着为首的薛长老和许枫长老,也不敢再说话。

    就在这时,坐在白纱屏风后的凝之神女忽然轻轻开口:“不妨听一听晏缙道友所说。”

    神都修士脸色微变,就连其他门派和三家脸色也露出意想不到的神色。

    坐在凝之身旁的神女清褚睁大双眼,震惊地看着身旁的同僚——

    不是,凝之为何要赴这一趟浑水?莫不是要为传说中的情郎出头?不对,凝之不是和碧家家主之弟要好吗……

    总之局势好复杂,她果然就不该被凝之拉来这个莫名其妙的诛邪会,难怪常姚那个滑头不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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