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苏芮坐在工位上，人来了，魂还没来。
正两眼无神地敲着键盘，就收到了某个不用上班的非人生物的信息：
【室友，奶茶这个东西好复杂，我应该点哪种？】
这不谙世事的发言，在周一的上午真是让人格外火大，她没好气地回复：
【想喝什么点什么。】
但维特似乎没有接收到这份怨念，继续诚心诚意地发问：
【我不知道自己想喝什么，你昨天喝的是什么？】
【Q. Q美莓奶茶】
想起昨天点了七分糖，太甜没喝完的事，她补充了一句：
【不要点全糖，会齁死。】
随后她就把这件事抛在一边，和excel继续相恨相杀去了。
与此同时，在家的维特看着插着吸管的粉色的液体陷入了沉思。
明明昨天闻起来很好闻，今天试了一下，却完全不是想象中的味道。
液体是甜的，里面有软软的有弹性的圆形物体，完全不符合恶魔对食物的审美。
是因为昨天消耗太大，饿昏头产生错觉了吗？
他有点不太确定，但试了好几口都是一样的结果。
所幸室友今天也给他留了充足的真正的食物，并不会觉得饿。
健身的衣服在派送了，不知道几点能收到，希望稍微早一点，他好找个人少的时间去驿站拿快递。
维特打算趁等待的时间先把家务做了，顺便开一会直播，如果衣服到了下午就再播一会健身。
这次他牢记了室友昨天教的，要说一下自己在干什么，收到礼物要念id，叫姐姐。
可惜今天是星期一上午，看直播的人不多，一个小时播下来也只收到了37.9元的礼物，下播后他就给室友转过去了。
当时苏芮正在思考中午吃烧鸭饭还是海南鸡，收到转账后，决定奢侈一把，吃那家比较贵的盐葱牛肉饭。
吃到满意的午饭心情不错的苏芮对维特表示，以后一个星期转一次就行，攒个几百一起收比较有当包租婆的感觉。
然而到下午她就笑不出来了。
狗老板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大项目，并画了拿下就可以让公司更进一步，让所有人站上更大平台的饼。
会议室里，老板顶着他原本还算人模狗样，但因为丑恶资本家行径变得面目可憎的脸滔滔不绝。
除了他刚招的冤种助理小吴和新来的实习生，所有人都挂着礼貌但是一个字也不信的微笑。
随后果不其然，苏芮进入了地狱加班模式，每天都是十点以后才到家。
***
星期五晚上十一点，连续加班一周的苏芮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匆匆清了个游戏日常就打算睡了。
此时，却收到了维特的信息：
【室友，这几天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苏芮面无表情地打字：
【知道我心情不好还问？没看到我每天加班到十点才回家吗？】
【好的，那没事了。】
看着这行明明怎么看都是有事的字，苏芮看在他把家里打理得还行，没让自己额外费心的份上，问道：
【什么事？说。】
维特正在输入了两分钟，信息才犹犹豫豫地跳出来：
【可能因为你心情不太好，加上没时间玩游戏刷社交平台，这几天生命能量水平比较低，我有点饿。】
苏芮无语：
【你还挑上了？】
维特忙不迭道歉：
【对不起，但是真的太饿了。】
苏芮虽然觉得让勤劳做家务的室友饿着有点不太厚道，但这几天实在是累得自顾不暇，于是问：
【一直饿着你会死吗？】
维特回复：
【短时间不会。】
苏芮稍稍安心，无情说道：
【那就饿着吧，没心情。】
但维特接下来的话，让她觉得有点棘手，他说：
【但是一直处于饥饿状态下，我会无法维持狩猎状态，最直观的就是外形，会变丑，我怕影响直播，赚不到钱给你。】
她“啧”了一声，这几天加班下来，想提前退休的愿望更加迫切了。
室友饿着还可以昧着良心当小问题，赚不到钱可是个大问题，苏芮陷入了沉思。
稍顷，她问：
【之前你是不是说汗和泪液也可以】
维特表示肯定以后，苏芮问他需要多少，他说：
【汗液和泪液是体.液，我的食量一天一个瓶盖那么多就够了。】
其实他少报了一点，这只是最低限度维持状态的需要，但看室友不太情愿的样子，他也不敢说太多，怕她生气。
苏芮再次对维特的小食量有了直观的认知，她让他等着，不要靠近自己的房间。
她去厨房找了个敞口的碗回到房间，不再压抑自己。
面对难缠甲方还要装孙子时的委屈、和不靠谱同事对接时的烦躁、被做不完还在不停堆积起来的工作逼得喘不过气的窒息，在这一刻全都被释放。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被她用碗接住，还没忘用纸巾把鼻子堵住，防止混了鼻涕进去。
半个小时后，看着小半碗眼泪，她对自己成果还算满意。
别说，这么放开哭一下还挺解压的，现在觉得心里畅快多了。
她把碗放在餐桌上，敲了敲次卧的门：“放餐桌上了，你自己去拿。”
维特应了一声。
苏芮觉得自己也算尽到了投资人的义务，美美准备睡觉。
但她刚躺下，维特就敲响了她的房门，声音小心翼翼，又有点诚惶诚恐：“室友，这……这是什么？”
苏芮答道：“眼泪。”
维特的声音有点飘忽：“会不会太贵重了。”
和洗脸水比，确实差距略大。
苏芮不禁反思自己身为投资人，之前是不是太抠了一点。
但是这玩意也不是天天能有，明天再让她哭也哭不出来。
汗的话……果然还是太变态，算了不考虑。
不过这次好歹算是量大管饱，她拿出老板发年终奖时的气势，说道：“没什么贵重的，够你吃四五天了吧，别来跟我喊饿了。”
维特的回复让她想起了被老板的饼诓得七荤八素的小吴，他说：“好的室友，我会好好珍惜的。”
————————
魅魔日记
8月9日星期五 阵雨转晴
今天室友给了我眼泪。
虽然不是为我而流的眼泪，但这件事还是太震撼了，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可能是因为第一天我和她说汗液和泪液的时候太过随意，导致她不知道交付眼泪对魅魔来说意味着什么。
恶魔只有虚假的眼泪，只会在迷惑诱捕人类时流泪，而人类则不同，他们的眼泪是包含着情感的。
无论是誓约之泪、离别之泪还是欢愉之泪，虽然生命能量的浓度不高，但都意味着人类对魅魔交付了情感或是身心，比起食物，更像是一种能力的象征。
我发誓当时只是随口找了两个生命能量浓度比较低的体.液举例，没有诱导她这样做的意思。
忍不住发了个魔友圈，但是没人信这是眼泪，都说我拿水装X。
翠希尤其可恶，说我饿傻了，叫我赶紧回家。
懒得理她，已经不想和没有收到过人类眼泪的魅魔说话了。
这些眼泪原本应该好好珍藏起来，但是室友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这两天已经饿得腹肌不清晰了，还是忍不住吃了一点。
和想象中不一样，吃饱了，但是并不开心。
室友的眼泪是苦涩的，好像能品尝到她当时的心情，不想这样的感情让她不快乐，她应该开开心心躺在沙发上玩游戏、刷擦边男。
我应该再努力一点，如果不用工作她就不会这样了。
室友教的直播技巧很有用，按她说的做了以后，关注的人变多了，送礼物的人也变多了。
参考了一下同类型的主播，好像说还需要维护送礼物最多的那几个人，私下加联系方式什么的。
结合《人类亲密关系学》和《时间管理概论》的一些知识，应该可以搞定。
但这样做，就像一只真正的魅魔了。
之前提起其他魅魔会多线程操作的时候，她没有明确表态介不介意，不过听说大部分人类契约者是会介意的。
虽然我们还没签契约，甚至不确定她会不会愿意给我正式契约，想这个还太早。
这几天的礼物加起来有700多，室友之前说一星期有几百就有当包租婆的感觉了，加上周末两天，应该是够的，还是不要冒被她讨厌的风险。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收获已经远超预期，为了正式契约，继续努力吧。
————————
维特合上日记本，看了看放在手边的茶水晶吊坠。
刚才他吃眼泪的时候没控制住，多吃了一点，有点撑，于是用多余的魔力把这个茶水晶吊坠改成了容器，把剩下的眼泪都装了进去。
这块水晶是他从魔界带过来的，改造起来用的魔力不多，刚好把他多吃的那点消耗掉了。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人类的眼泪，太贵重了，要珍藏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绝不能动用。
魔友圈没人信又怎么样，他知道是真的就行了。
维特关上灯，躺到了床上，茶水晶吊坠被他压在枕头下面，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可惜恶魔不会做梦，不然今晚的梦，一定会是一个美梦。
正两眼无神地敲着键盘，就收到了某个不用上班的非人生物的信息：
【室友，奶茶这个东西好复杂，我应该点哪种？】
这不谙世事的发言，在周一的上午真是让人格外火大，她没好气地回复：
【想喝什么点什么。】
但维特似乎没有接收到这份怨念，继续诚心诚意地发问：
【我不知道自己想喝什么，你昨天喝的是什么？】
【Q. Q美莓奶茶】
想起昨天点了七分糖，太甜没喝完的事，她补充了一句：
【不要点全糖，会齁死。】
随后她就把这件事抛在一边，和excel继续相恨相杀去了。
与此同时，在家的维特看着插着吸管的粉色的液体陷入了沉思。
明明昨天闻起来很好闻，今天试了一下，却完全不是想象中的味道。
液体是甜的，里面有软软的有弹性的圆形物体，完全不符合恶魔对食物的审美。
是因为昨天消耗太大，饿昏头产生错觉了吗？
他有点不太确定，但试了好几口都是一样的结果。
所幸室友今天也给他留了充足的真正的食物，并不会觉得饿。
健身的衣服在派送了，不知道几点能收到，希望稍微早一点，他好找个人少的时间去驿站拿快递。
维特打算趁等待的时间先把家务做了，顺便开一会直播，如果衣服到了下午就再播一会健身。
这次他牢记了室友昨天教的，要说一下自己在干什么，收到礼物要念id，叫姐姐。
可惜今天是星期一上午，看直播的人不多，一个小时播下来也只收到了37.9元的礼物，下播后他就给室友转过去了。
当时苏芮正在思考中午吃烧鸭饭还是海南鸡，收到转账后，决定奢侈一把，吃那家比较贵的盐葱牛肉饭。
吃到满意的午饭心情不错的苏芮对维特表示，以后一个星期转一次就行，攒个几百一起收比较有当包租婆的感觉。
然而到下午她就笑不出来了。
狗老板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大项目，并画了拿下就可以让公司更进一步，让所有人站上更大平台的饼。
会议室里，老板顶着他原本还算人模狗样，但因为丑恶资本家行径变得面目可憎的脸滔滔不绝。
除了他刚招的冤种助理小吴和新来的实习生，所有人都挂着礼貌但是一个字也不信的微笑。
随后果不其然，苏芮进入了地狱加班模式，每天都是十点以后才到家。
***
星期五晚上十一点，连续加班一周的苏芮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匆匆清了个游戏日常就打算睡了。
此时，却收到了维特的信息：
【室友，这几天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苏芮面无表情地打字：
【知道我心情不好还问？没看到我每天加班到十点才回家吗？】
【好的，那没事了。】
看着这行明明怎么看都是有事的字，苏芮看在他把家里打理得还行，没让自己额外费心的份上，问道：
【什么事？说。】
维特正在输入了两分钟，信息才犹犹豫豫地跳出来：
【可能因为你心情不太好，加上没时间玩游戏刷社交平台，这几天生命能量水平比较低，我有点饿。】
苏芮无语：
【你还挑上了？】
维特忙不迭道歉：
【对不起，但是真的太饿了。】
苏芮虽然觉得让勤劳做家务的室友饿着有点不太厚道，但这几天实在是累得自顾不暇，于是问：
【一直饿着你会死吗？】
维特回复：
【短时间不会。】
苏芮稍稍安心，无情说道：
【那就饿着吧，没心情。】
但维特接下来的话，让她觉得有点棘手，他说：
【但是一直处于饥饿状态下，我会无法维持狩猎状态，最直观的就是外形，会变丑，我怕影响直播，赚不到钱给你。】
她“啧”了一声，这几天加班下来，想提前退休的愿望更加迫切了。
室友饿着还可以昧着良心当小问题，赚不到钱可是个大问题，苏芮陷入了沉思。
稍顷，她问：
【之前你是不是说汗和泪液也可以】
维特表示肯定以后，苏芮问他需要多少，他说：
【汗液和泪液是体.液，我的食量一天一个瓶盖那么多就够了。】
其实他少报了一点，这只是最低限度维持状态的需要，但看室友不太情愿的样子，他也不敢说太多，怕她生气。
苏芮再次对维特的小食量有了直观的认知，她让他等着，不要靠近自己的房间。
她去厨房找了个敞口的碗回到房间，不再压抑自己。
面对难缠甲方还要装孙子时的委屈、和不靠谱同事对接时的烦躁、被做不完还在不停堆积起来的工作逼得喘不过气的窒息，在这一刻全都被释放。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被她用碗接住，还没忘用纸巾把鼻子堵住，防止混了鼻涕进去。
半个小时后，看着小半碗眼泪，她对自己成果还算满意。
别说，这么放开哭一下还挺解压的，现在觉得心里畅快多了。
她把碗放在餐桌上，敲了敲次卧的门：“放餐桌上了，你自己去拿。”
维特应了一声。
苏芮觉得自己也算尽到了投资人的义务，美美准备睡觉。
但她刚躺下，维特就敲响了她的房门，声音小心翼翼，又有点诚惶诚恐：“室友，这……这是什么？”
苏芮答道：“眼泪。”
维特的声音有点飘忽：“会不会太贵重了。”
和洗脸水比，确实差距略大。
苏芮不禁反思自己身为投资人，之前是不是太抠了一点。
但是这玩意也不是天天能有，明天再让她哭也哭不出来。
汗的话……果然还是太变态，算了不考虑。
不过这次好歹算是量大管饱，她拿出老板发年终奖时的气势，说道：“没什么贵重的，够你吃四五天了吧，别来跟我喊饿了。”
维特的回复让她想起了被老板的饼诓得七荤八素的小吴，他说：“好的室友，我会好好珍惜的。”
————————
魅魔日记
8月9日星期五 阵雨转晴
今天室友给了我眼泪。
虽然不是为我而流的眼泪，但这件事还是太震撼了，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可能是因为第一天我和她说汗液和泪液的时候太过随意，导致她不知道交付眼泪对魅魔来说意味着什么。
恶魔只有虚假的眼泪，只会在迷惑诱捕人类时流泪，而人类则不同，他们的眼泪是包含着情感的。
无论是誓约之泪、离别之泪还是欢愉之泪，虽然生命能量的浓度不高，但都意味着人类对魅魔交付了情感或是身心，比起食物，更像是一种能力的象征。
我发誓当时只是随口找了两个生命能量浓度比较低的体.液举例，没有诱导她这样做的意思。
忍不住发了个魔友圈，但是没人信这是眼泪，都说我拿水装X。
翠希尤其可恶，说我饿傻了，叫我赶紧回家。
懒得理她，已经不想和没有收到过人类眼泪的魅魔说话了。
这些眼泪原本应该好好珍藏起来，但是室友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这两天已经饿得腹肌不清晰了，还是忍不住吃了一点。
和想象中不一样，吃饱了，但是并不开心。
室友的眼泪是苦涩的，好像能品尝到她当时的心情，不想这样的感情让她不快乐，她应该开开心心躺在沙发上玩游戏、刷擦边男。
我应该再努力一点，如果不用工作她就不会这样了。
室友教的直播技巧很有用，按她说的做了以后，关注的人变多了，送礼物的人也变多了。
参考了一下同类型的主播，好像说还需要维护送礼物最多的那几个人，私下加联系方式什么的。
结合《人类亲密关系学》和《时间管理概论》的一些知识，应该可以搞定。
但这样做，就像一只真正的魅魔了。
之前提起其他魅魔会多线程操作的时候，她没有明确表态介不介意，不过听说大部分人类契约者是会介意的。
虽然我们还没签契约，甚至不确定她会不会愿意给我正式契约，想这个还太早。
这几天的礼物加起来有700多，室友之前说一星期有几百就有当包租婆的感觉了，加上周末两天，应该是够的，还是不要冒被她讨厌的风险。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收获已经远超预期，为了正式契约，继续努力吧。
————————
维特合上日记本，看了看放在手边的茶水晶吊坠。
刚才他吃眼泪的时候没控制住，多吃了一点，有点撑，于是用多余的魔力把这个茶水晶吊坠改成了容器，把剩下的眼泪都装了进去。
这块水晶是他从魔界带过来的，改造起来用的魔力不多，刚好把他多吃的那点消耗掉了。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人类的眼泪，太贵重了，要珍藏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绝不能动用。
魔友圈没人信又怎么样，他知道是真的就行了。
维特关上灯，躺到了床上，茶水晶吊坠被他压在枕头下面，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可惜恶魔不会做梦，不然今晚的梦，一定会是一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