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祇披上外套匆忙敲开吴三娘的房门,只见她抱着肚子痛苦地倚靠在床头。

    液体浸湿了床单,吴三娘额头冒出冷汗,求助地望向姜祇,“快、快去......”

    “嫂子你别急,放轻松,我这就去找稳婆。”

    姜祇冲出房门,就见姜大同单薄的身影站在月光下。

    “咳咳,是不是你嫂子要生了?”

    看出姜大同脸上的焦急,姜祇顾不得安慰他。

    “祖父,快去烧热水,把剪刀和银针消毒,还有,准备干净衣物。”

    年迈的老人连声应好,姜祇快步跑出院子,她跑到村头敲开稳婆家的房门,拉着她紧赶慢赶地回到家中。

    稳婆接生经验丰富,她一看吴三娘脸色嘴唇苍白就连呼糟了。

    “孕期营养不良,现在没力气生了!”

    姜大同在外头听到这样的丧气话,无措地看向屋内。

    稳婆还在絮絮叨叨,姜祇打断她,“您只需尽力保住她们的性命即可。”

    稳婆被姜祇的气势震住,不再敢胡言乱语。

    姜祇走到吴三娘床边,握住她的手,“嫂子,我有办法,你信我,再坚持一下,等我回来,好嘛?”

    吴三娘费力睁眼,看到年仅十岁的小姑子为了她的事忙前忙后,内心复杂又感触。

    她含泪点头,握紧姜祇的手,“嫂子信你,会坚持生下这个孩子的。”

    “不,孩子和你都会平安的。”

    不是只要孩子出生,是大人和孩子都要平安。

    在姜祇要出房门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稳婆拉住了姜祇。

    姜祇疑惑地看向稳婆,稳婆自己都不知为何要一个女娃子来做这样的决定。

    “如若,如若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一个呢?要留谁弃谁?”

    稳婆紧盯着姜祇稚嫩的脸,不错过她脸上任意一丝表情。

    姜祇任她打量,微微凝眉,“我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但女子生产如同过鬼门关,真有个万一......”

    姜祇坚定地看着稳婆,毫不犹豫道,“保住大人的性命。”

    说完不再理会稳婆的反应,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姜祇直奔村里唯一盖着白墙绿瓦的地主家。

    说来也巧,姜祇刚穿来那会儿,有一顽童偷跑出来,欺负原身,甚至拿石头肆意砸她。

    姜祇可不是普通女娃,她一个上将,就算枭雄沦为狗熊幼崽,那也不怕一个恶劣顽童。

    她当即就假装投降,引得地主家的幼儿嬉笑靠近,她再趁其不备,一脚把他踹进湖里。

    看他在水里拽着芦苇草苦苦求饶,扑腾得快没劲了,她才跳下去救他。

    而姜祇刚把这孩子救起来,他家婆子就赶来,刚好撞见救人的一幕,对姜祇满怀感激。

    姜祇站在围墙外,环视地主家气派的房屋建筑,暗自点头。

    地主家有钱好啊,有钱好还“救命之恩”。

    她伸手叩了叩雕花木门,很快就有仆人上前开门。

    “我是前日救了贵府公子的姜琪,有事与你家家主商议,烦请通报一声。”

    小厮也是听说过小主人落水一事的,他道了句稍等,便急匆匆往庭院里头跑去。

    很快他带着准话回来了。

    家主在前厅等她。

    姜祇步履平稳,声色不变,但偏快的脚步暗示了她的不平静。

    吴三娘还在家中等她,她得快些了。

    宽敞的大堂上摆着四五套座椅,主位上坐着个精瘦高大的男人,正悠闲品茗。

    “见过卢家主。”

    姜祇抱拳行礼,主座上的卢锡捋着指长的胡须,扫视着进门的姜祇。

    “你就是救了我儿的姜琪?”

    姜祇点头,她明白他的话中意,一个十岁的女娃,怎么可能有力气把同样岁数,却重上许多的男娃从湖里拉上来。

    这怕不是瞎扯。

    姜祇没有时间与他闲谈,她走上前,一步步逼近卢锡,直到站立于他跟前。

    明明是身材瘦弱,一副营养不良模样的女童,此刻稚嫩的脸上带着老成的表情,她将卢锡困于桌角,突然伸手,卢锡吓得禁闭双眼。

    “你、你要干什么!”

    空气停滞,安静地只剩卢锡粗重的喘息声。

    半晌,卢锡睁眼,姜祇还站在他眼前,只是手里不知握着什么东西。

    姜祇举着手,缓缓松开手心,木屑碎片纷纷飘落,撒了卢锡一身。

    姜祇歪头一笑,分明是纯真无害的小姑娘,却让卢锡起了一身汗毛。

    “你这是什么意思?”

    突破敌人心里防线,让他害怕了,就好开价了。

    姜祇开口说了进来的第二句话,“卢家主,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不是?”

    “是、是是!”卢锡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是来敲诈钱财的,不是来索命的,吓死他了。

    “十两银子,够你离开我家吗?”卢锡试探地看姜祇脸色,姜祇冷笑一声。

    卢锡心底发凉,要狮子大开口?

    “如今世道艰难,大家都不容易,卢家主,你很想让卢梭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吧?”

    卢锡神情诧异,他心底的想法谁也没提过,但眼前的女娃却洞察如斯。

    “乱世之中,考取功名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保全自身。卢家主有钱有产,怕是真到那时候,也是留不住的云烟,深谋远虑如你,定然不会让半生家业散尽,只能将自家小儿送出去读书,以求曲线救家。”

    卢锡不得不正视姜祇,这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

    “而当世儒生,最爱吹鼓清明名声,哪个大家都不肯收一个不顾救命之恩的徒弟,卢家主,你说呢?”

    姜祇平静地陈述完,卢锡脸色铁青。

    他居然有一天被一个女娃软硬兼施地威胁到了,况且他还不能反驳什么。

    他怕姜祇像捏碎核桃一样捏碎他的头骨,也怕忘恩负义的名声传出去,毁了卢梭的名声,也毁了卢家的基业。

    直到姜祇拿着十两黄金和一株百年参离开卢家,卢锡才回过神来。

    他越想越气,将茶几上的茶杯扫落在地,昂贵的陶杯顷刻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来人!人都死哪去了?!”

    小厮急忙围了进来,一个个垂着头不敢吭声。

    卢锡气得又砸了茶壶,“你们一个个的,养你们有什么用,家主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也不见你们一点影子,是不是都想造反了!”

    小厮私下偷偷交换了视线,又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不知情。

    今日就一个小女娃进府,也没见有其他危险人物,怎么就威胁到家主的人身安全了?

    卢锡见着底下人还不信,气得火冒三丈,他总不能跟下人细细描述他是怎么被一稚龄女童威胁的吧?他好歹是地主老爷,这样丢脸的事他可说不出口。

    这么一想,卢锡已经灭了出气的念头了,“都出去吧。”

    卢锡略显疲惫地靠着茶几坐下,回想起刚刚那一幕,他气笑出声,摇着头道:“真是新鲜事儿,这年头女娃都这么凶猛了。”

    姜祇刻不容缓地往家里奔去,祖父愁苦满面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稳婆无奈地从房间里出来,焦急地摇着头,“不行啊,还是生不出来……你别进去!”

    姜祇握着人参推开稳婆的阻拦往里屋去。

    一股浓郁血腥味扑面而来,铁锈味充斥了整个房间,简陋的屋子里,一眼就能看见躺在破旧木床上的女人。

    吴三娘脸色惨败,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汗浸湿了她的发根,几捋发丝死死贴着她的额头。

    姜祇快步上去,将衣襟里紧紧裹着的人参往她嘴里塞。

    “嫂子!你醒醒,咬住人参,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姜祇掐着吴三娘的人中,疾声呼唤她。

    吴三娘觉得自己很冷很饿,像是被水流冲进大海的扁舟,浑身丧失了所有力气,就在她想要昏睡时,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将她的意志拉了回来。

    “嫂子,兄长被抓去从军,你真的不想再见他一面吗?”

    姜祇用袖子拭去吴三娘脸上的汗水,轻柔有力地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

    稳婆紧跟着进房,她凑到吴三娘边上,掀开她的眼皮,激动地直呼,“有希望了有希望了!瞳孔没有那么涣散了!”

    稳婆紧盯着姜祇,她自然看见了吴三娘嘴里那株上好的百年人参,一个农家女娃,在短时间内是如何得到这样金贵的物件?

    “嫂子,你听见了吗,等你生下小侄女了,我们一起攒钱,把兄长赎回来,我们一家又能在一起了。”

    “嫂子,吴三娘,你也不想小侄女一出生就没爹没妈吧?那多可怜啊,我可不管一个只会吃喝拉撒的小童,祖父年迈也照顾不好她,她的将来,在这一刻就定下了。你真的忍心抛下她,抛下兄长吗?”

    吴三娘指尖动了下,有了反握的力气,她双眸颤动,费力地睁开眼,透过微弱的光,看到了眼前姜祇略带焦急的脸庞。

    “为什么是小侄女?”

    吴三娘微微荡开笑,温柔地注视着姜祇。

    姜祇扬起笑容,她轻轻触碰吴三娘的肚子,感受着里面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个世界的小生命。

    “直觉,她会是个很勇敢的小女孩。”

    稳婆急着催促,“快,趁现在有力气,加把劲孩子就出来了。”

    吴三娘调整了呼吸,憋着劲儿用力。

    半个时辰后,姜祇眼见吴三娘和稳婆都耗尽了气力,颇有点使不上劲儿。

    姜祇叫停疲惫的稳婆,直接上手给吴三娘压肚子。

    在稳婆难以置信的眼光下,姜祇用熟练的手法给吴三娘顺肚子。

    稳婆瞪着双眼诧异道,“你这孩子怎么会给妇人催生的手法?”

    姜祇平静地瞥了眼稳婆,“看半天了还不会就是蠢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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