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觚?”

    女顾客若有所思,拿起花觚仔细打量着,相比龙泉窑双鱼耳瓶青釉的精美。

    花觚是铜色泛着斑驳的紫调,纹样繁复,颜色并不起眼,可却越看越喜欢。

    祝可谣内心彷徨,担心女顾客不满意,好在女顾客放下花觚,满心欢喜:“我喜欢这瓶,很独特,与众不同!”

    花室的环境雅致,或许是真的太喜欢花觚这个瓶子,女顾客开始尝试着自己插花。

    本来弃在一旁的青竹,再次被捡起置入瓶中,不一会儿,花觚之上有了松竹梅,错落有致!

    祝可谣望着花觚上的松竹梅出神,突然出声: “岁寒三友!”

    “啊?岁寒三友?这么有诗意吗?”女顾客很惊喜,感到非常意外,“我随便弄的,真是巧了!”

    “生活本来就富有诗意!”祝可谣轻声回答,惹得女顾客心花怒放,开心不已,“小姑娘说话真甜!”

    “没有!没有!”

    那一瞬间,祝可谣欢欣地笑了,莫名地有点惭愧,而女顾客的赞扬,像是无意给她的肯定。

    筱月和锦书奶奶一直没回来,唯留下她一个人招待顾客,祝可谣期盼地望向门口时,他……似乎一直在玩游戏,没有离开。

    虽然他偶尔会牵动她的心绪,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锻炼她独当一面的能力,让今天的兼职不要太糟糕!

    女顾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龙泉窑的双鱼耳瓶插入了海棠果和山茶花,简约大气。

    女顾客看着自己努力的成果,笑着问她:“好看吗?”

    祝可谣连忙夸奖:“好看!很好看!”

    女顾客心满意足,拿出手机记录下这最美好的时刻,精心地构图的自拍,都不太合心意。

    年龄上来,眼角的皱纹深长,哪怕是修图都无法忽视。

    岁月不饶人,人不得不服老。

    祝可谣看出女顾客的忧伤,但她不敢轻举妄动,可在与女顾客对视的那一瞬间,她思绪凝滞了。

    “小姑娘,你能帮我拍些照片吗?”

    “可……可以!”

    祝可谣心里压力极大,接过手机,找角度拍照,渐入佳境时,她觉得今晚花觚格外的美丽,松竹梅有着贴近大自然清新感。

    龙泉窑双鱼耳瓶上海棠果红得娇艳,山茶花淡雅。

    祝可谣轻转镜头,瞬间将他照入相机中,他似乎有所察觉,他一抬眼,眉眼深邃,璀璨如星。

    祝可谣一怔,那眼神像是能吸走她的灵魂般,让她忘空一切,乱了心率。

    “拍好了吗?”

    “等……等一下!”

    祝可谣慌忙移开镜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发现了一般,手在抖,匆忙按下快门,脑海里都是他俊逸的容颜,难以忘怀。

    “我看看!”片刻后,女顾客拿过手机查看相片。

    祝可谣慌乱不已,像是等待着审判,现场气氛安静。

    女顾客神情严肃时,她逐渐紧张过来,怕自己没拍好,坏了客人的心情。

    “……”

    女顾客沉默,内心感伤,相机里那花下美人,像是抹去岁月苍老地痕迹,回到年少时,变成那个青春靓丽的女孩。

    一张张相片划过,仿佛在轻抚曾经的自己,竟有点热泪盈眶了。

    “你叫什么名字?”

    “啊?”突然其来的提问,让祝可谣有点讶异,紧张地说,“祝可谣!”

    “你拍照技术挺好!”

    “还……还行!”

    祝可谣不敢承认,其实她的拍照技术是爱好,同时专业上需要一定的美术功底,抓取人和景物地视角,能赋予更多情感。

    “不错!以后请你当你摄影师!”女顾客从威严到随和,只是转瞬之间,眼里满是欣赏。

    祝可谣有点受宠若惊,但还是谦虚地答应:“可以的,有机会可以的!”

    “一言为定!”

    “好!“

    店内的气温宜人,当女顾客走后,祝可谣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站在那里,恍若如梦!

    长桌上,剪下的鲜花和枝叶,杂乱零散,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瓶,透着水彩画的精美。

    锦书奶奶和筱月送女顾客离开后,花室唯剩下他和她。

    窗外的雨依然在下,飘洒在夜幕中,砸着窗户滴答作响,浸润她的心,他依然在玩游戏,眉眼低垂,维持着原来姿势没变。

    当锦书奶奶从外面回来,他动了动身子,抬起头,他五官精致,长相出众,宛如妖孽。

    那一眼,姿容惊世。

    祝可谣心一颤,失神良久,脑海一遍遍回忆当年初遇他时的场景,是那么印象深刻,无法忘怀。

    可如今她和他已是形同陌路,或许说……一直在陌路,与他交集只存在幻想里。

    在她愣神之际,筱月过来关心她:“怎么了?一个人应付客人,紧张到缓不过神来了?“

    “是……是有点!”

    祝可谣恍惚地转过脸,心跳无法平复,却又很难过,不知该如何是好。

    面对着墙上《兰亭序》,笔精墨妙,一字见心,让人沉醉,感受艺术的熏陶。

    “其实不用紧张,多见多接触,放宽心,慢慢就会接待了!”

    桌上杂乱,筱月着手收拾,而祝可谣沉浸在书法中,无法自拔!

    “筱月姐!这兰亭序是谁写的?”她轻声细语地问着,那笔迹行如流水,平和自然,在瓶花中,意境超脱自然。

    “不知道是谁,我记得我来这里工作的时候就已经挂在墙上了,有十多年了吧!当时听说……好像是小孩子写的!”年代久远,关于过往的记忆,筱月早已经模糊了。

    祝可谣不由自主地惊叹:“小孩子写的啊?那真的太厉害了!这结字遒美,骨架清晰,怕不是小天才,就是出身在书法世家的人!”

    筱月笑了:“应该是!”

    祝可谣喜欢书法,可小时候教育资源极差,并没有任何艺术培养课。

    关于书法的印记,大概是她小学时,语文老师布置毛笔作业,之后再也没有了!

    生活乏味单调,已经很少为书画停留欣赏的时光,今日见到,竟有点触景生情,有着别样的感触。

    祝可谣打开手机,将墙上的《兰亭序》拍下,绝妙的书法书瓶花相得益彰,竟格外协调唯美。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感伤,或许是惋惜当时没有现在这样的条件。

    祝可谣低头看着相片出神,不经意地转身,猝不及防地望入他的眼中,有光落在他眉眼,摄人心魂,她瞬间慌了神,别开了脸,心在慌乱。

    或许是别开脸的动作表现得太明显,她觉得非常尴尬,见筱月在收拾桌子,她连忙上去帮忙,筱月拦她:“唉!不用你收拾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等下太晚怕没有车回去哦!”

    祝可谣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晚上:“8点多而已,没关系,最晚10点钟都有车!”

    筱月还是不太放心:“那也不能太晚回去!”

    “我知道!”

    祝可谣故作镇定,颤着手收拾桌面,可脑海全是与他对视画面,那深邃的眼神,挥之不去。

    在和筱月捧着瓶,再次经过他身旁,祝可谣非常局促慌张,不敢看向他。

    空气里的木质香调,像是渗到她心尖上印记,无法抹除。

    他还是他……她已不是当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孩了!

    可经过他身旁时,她的心脏小鹿乱撞,“砰砰”乱跳着,直到她走出花室,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可后背都是虚汗。

    筱月回头看她:“你很累吗?满头汗!”

    “没有!没有!”

    祝可谣否认,用力深呼吸着,心跳才平稳下来,整个人都放松了些,把瓶放回橱窗里,一天的工作在此刻算是落幕了。

    筱月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谣谣,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东西我来收拾! 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没有人来了,况且现在天寒地冻还下雨!”

    “哦!”

    店外细雨朦胧,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闪砾,她竟有点不舍,意犹未尽,不愿离开的感觉,今天的兼职,她过得十分的充实。

    在休息室的路上,途经过花室门口,她像是靠近滚烫的热源那般,望着他的身影,心止不住乱跳。

    雨声悠扬中,她听到锦书奶奶一遍遍地训斥,不知是在训谁:“休学有两年了吧?打算什么时候去学校?这学你还上不上?一天到晚没事干,就只知道玩游戏,你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到时谁养你?上街乞讨去,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废掉了!”

    “……”

    祝可谣心情复杂,锦书奶奶苍老,惋惜,痛心疾首的声音中,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可她心里却无形地联想到他的身上,坐在那里孤傲的背影。

    恍惚间,祝可谣走进休息室,轻掩上门,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换下轻薄的工作服,穿上黑色的羽绒服,戴好围巾和帽子,暖意袭来,准备迎着寒风回学校。

    这时,筱月推门进来:“准备回去了吗?今天的日结工资,我等下转到你手机上!”

    “好呀!谢谢!”祝可谣礼貌地道谢。一听到有钱收,她就开心,筱月被逗笑了,“谢什么?那是你应得了!”

    “谢谢……你的帮忙啊!”在说这句话的那一瞬间,祝可谣是羞涩犹豫的,但还是顺应本心说出来。

    “……

    筱月微怔,心惊肉跳着,在职场多年,习惯了尔虞我诈,假仁假义的同事和亲朋好友,也练就了一身虚情假意,貌是心非的本事。

    可现在有人向她袒露心声,她竟有点猝不及防,麻木许久的心鲜活了起来,仿佛看到当初那个单纯的自己。

    可是,在残酷的职场中,单纯是一种伤害,会被人吃干抹净,最后连渣都不剩,看清人情冷暖,心灰意冷得了一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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