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倾泻,一轻皎洁明月高悬,蝉鸣声不停,院里弥漫了一层轻薄的山雾。

    沈一弦躺在床上难眠,两人纷纷为自己的行为有合理解释,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白日里曾偷偷暗访过郑屠户的肉铺,确实后背间没有叶家的印记,但那信页中的叶夫人,又是谁?

    “那个……你明日要去郑屠那看看吗?”沈一弦扭头转视铺下的程锦衣。

    “那住宿的银子怎么办?”程锦衣枕着双臂,眸光一闪,“你说,这村间山雾弥漫、本来作物也不易生长,更别说侍弄花草,要是我们用灵力叠花,再弄些香粉或加上驱寒咒,怎么样?”

    “嗯。”

    第二日,村边便多了一行卖花的商人。“买吗?很香的。”

    阿禹眼底尽是温柔,而叶小龙却表示无奈、负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村里消息传了个遍,一时间都围了过来。“这花耐看不耐用,我也舍不得花这钱。人群里唯唯诺诺低语了几句。

    “这花是村外的奇花,可终年不朽,随身携带还可御寒。”

    人群终于有人沸腾,站出来:“我来一支。”

    “好啊。”离笑容满面,接过第一桶金:“还有要买的吗?”

    不一会儿、堆满灵力注的花束一抢而空,离摇了摇鼓鼓的钱袋,明日再弄点新品的花束,连续买上三天,七日的宿费应当能解决。

    “嗯”程锦衣板着冷眼,连回答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肉铺。

    你们接着卖,我去去就回。

    “郑屠,买肉。”过路的村民正站在铺边买肉,听两人交待甚欢,应当是常客来。

    “问你个事,我不买肉。”程锦衣冷着脸,冰冷的眸光扫过肉案,话语带刺:你从哪来的?。”郑屠本来就怔在了原地,听他这么一问,更是有个家圈,迟迟想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开口:“我曾在京中贩肉……”

    “又是一样…程锦衣心中凉了半截,想:“这俩人和百事通对过口供吗?”一双细长的手搭在了程锦衣肩上。

    程锦衣扭头,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才看清了身后人:“你怎么来了.”沈一弦摇了摇头,又拉着程锦衣离开了肉铺。

    “俩人说的都合理,或件凶手另有其人。”程锦衣挠头,心里一阵砰跳。

    “再等等,七日之后。”沈一弦眸光坚定,心中早已有了猜想。

    中元节至,祭天之典。啰鼓声响破天际,噼里啪啦的鞭炮不停,村中央的神树也被挂上了红绸,村间的妇女打扮得艳丽,孩童的嬉笑,几声清桑的打鸣声,家家户户都挂了红彩灯,竟有一翻过春节之象,“好热闹、”叶小龙左顾右盼,喜悦的氛围似乎包裹着每个人的心绪,而那一层层红绸之下,透着一股刺骨的冷意。

    “开始了。”程锦衣眯眼远眺,眸底却没有任何笑意,一股如临大敌的架土,周身透着一层寒冷之气。

    “嗯。”沈一弦颔首点头,双眸凝视着不远处的供台,抿了抿唇,心弦紧绷。

    “哟,沈兄来得如此早,怎不见那刮噪的小师妹?”

    “你做的都准备好了吗?”沈一弦掸了掸肩上的尘埃,推开了臂膀上的那双手,眸光团虽是笑容,但说话声却冷淡冰凉。

    ”我办事,哪里有不放心的呢?“黯敛了笑意,散漫地打了个哈欠:“一大早,全都准备好了。”

    神树之下,村民纷纷汇聚而来,啰鼓声也停了,不少妇女正站在坛边摆弄着手中的纸人,而壮年们也摩拳擦掌,孩童打闹,一些高龄的老人家笑眯眯地望着祭坛,沧桑的眸间带着几分感慨。

    “果然除了小门派的女修,村中便没有一个盛年好。”叶小龙摇头轻叹。

    “祭典,开始——”

    树后一名老者身着盛装,乌黑的羽毛散落一地,耳边系了许多条小绳,手中的巫鬼铃叮咚作响。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纷纷把目光投向神树。“噼里啪啦”又是一阵冲天炮响,纷杂的谈话声里猛地传来一声喜悦的喊叫:“来了,神女来了!嗽叭响彻云霄,几个年轻壮汉正抬着花子向神坛中央走去。

    “来了。”程锦衣心头一紧,又砰跳不停。

    “迎神女,祭神坛,倡□□,保安宁——”

    乌羽衣,双不停扑闪,似一只笨拙的乌鸦,在边转了好几圈。

    “咳咳,恭请神女。村长拱手作揖,站在轿子旁等候。沉默了几分钟,人群里又是一阵躁动。

    “请神女出桥”村长又提了提嗓,向花轿里的人唤了几句。

    “恭迎神女——”

    一双玉手轻靠在村长袖上,十里红装,神女一身嫁衣如火,凤冠霞帔,头戴绯色皎纱,拦腰束以流云纱绣,红缎绣花鞋上绣凤花。不远处的黯敛了笑意,又敏锐地察觉那道躲闪的目光,有些疑惑地蹙起眉头,指尖透着阵阵冰凉、

    “这道身影,怎么是···她?”

    一身乌羽的老者手中,木制的巫木幡不停抖动,老者又低语念咒,围着神女打转。依据千年前冥婚的,此类巫术唤为“驱灵”,

    而后待嫁的神女要跪神树,嚼米酒,再埋于树下,意求以结同心。

    “起轿——”

    老者一声令下,几十个壮汉又平稳地把轿抬起。

    “上山。”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的话语又咽了下去,程锦衣指了指轿后的礼聘,大大小小的精致木箱堆积,里面装着各户的纸人,也要顺同带上山进行祭祀。

    “走。”

    沈一弦明白了程锦衣的意思,长袖间泛着一缕蓝光,一道雄厚的灵力探去。山路崎曲,路上花轿颠簸,村长打头,领着几拔人先上前探路。青石阶滑,不少汉子摔了跤,荒草丛生,野兽四窜,山间多蚊虫,也有蛇蚁之类,周边丰茂的翠树挂了红缎,似乎像是在给人引路。

    昨夜刚下了场酣淋的雨,道间露水繁多,而树又枝繁叶茂,日光照不进,透着丝丝寒凉之气。每年上山求福的人,都是通过村长精心选拔,心中诚善之人也都是为了那份特殊的祝福。

    “外面什么情况?”程锦衣觉得手中一阵麻意,又小心翼翼摞动了一下,此木箱虽说大也算不上,由于时间紧迫,他们也没有机会再毳开别的箱子躲藏。

    “不知道。”沈一弦不由自主地贴近了箱边,两人紧紧依偎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几乎没有多少余地可供伸展。

    程锦衣的双手稳稳地支撑在箱底,背部紧贴着粗糙的箱盖,双脚则牢牢地抵住两侧的木桶,他咬紧牙关,纹丝不动地坚持着。而躺在箱底的沈一弦倒是更轻松,他抱着双手,蜷缩成一团“你可以往下靠一点。”

    沈一弦腾出个小位置,轻轻戳了戳程锦衣的手掌,又往里面靠去.

    “嗯”程锦衣稍稍放松了一只手,肩膀轻轻抵在那一片空荡之处,整个身躯自然而然地往下倾斜。

    沈一弦耳边红了一大片,依旧扭头不肯看着旁边之人,只是又下意识地想挪过去靠着箱侧,但却发现自己早已挪不动,鼻尖差点就碰上箱侧了。

    空气里却是格外安静,一路来只听见马蹄踏过青石阶的脆口向,以及汉子们的几语闲话声,连风吹过的树林,沙沙的轻响也听得清清楚楚。程锦衣打量看面前的那人,见他一直扭着脖子也不吭声只有耳边红了一大片,青丝垂落,还带着淡淡的木槿香。

    一只白皙的手偷偷卷上那缕青丝,程锦衣按捺住紊乱的呼吸,在手中把玩,青丝缠被他缠绕在指尖,他又刻意地往前靠去。

    沈一弦只觉脖子麻痛,却又死死抵着不放,只好盯着眼前覆在自己身上的另一只手,虽然沈一弦双手紧抱,伸手的人也刻意留了点微距,但那只手还是抵在他面前,骨结分明,又白皙纤丝。

    “你…”程锦衣张了张唇,话却堵在了喉咙。

    “嗯?”沈一弦扭头转过来,正欲开门。

    “砰——”一阵剧列的摇摆快把他的魂都震了出来。须臾之际,恰巧沈一绝扭头,便一股脑被撞了过去,抵在一片躁热间,

    “…”又是一阵沉默,沈一弦几次欲把头扭开,可刚才的麻痛感传遍全身,只能僵留不动。

    ”没事吧?”可能是拉车的时候撞到了一块小石子。

    程锦衣小声向身旁的人底语几句,心头却是灼热,砰跳的心跳声几乎在耳边缭绕。

    沈一弦又下意识地往后移,猛然间觉得头顶被什么东西压住,又抬眸望了望。

    “…”少年面庞生得俊朗,喉节不停滚动,灼热的呼吸弥漫。沈一弦心跳慢了半拍,一时僵在了原地,竟有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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