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还未熄灭的清晨，夜与昼暧昧的分界。
两个阳台间的空气像突降霜冻般，霎时凝结了。
吸血鬼？？？
白莫芷被这没由来的三个字惊住，又看着几米外呆滞的脸，一时失语，只回敬一句：
“啊？？？”
路行遥终于回过神，旋即站起身来，直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哪个意思？”白莫芷咄咄逼人地打断对方的解释。
“哪个意思都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见对方示弱，她饶有兴致地追问下去。
路行遥被问得方寸大乱，抬眼却见对面女子一脸狡黠的笑。
她是故意的！明白对方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自己，路行遥诚恳道：
“我因为昨天经历了一起事故，有些PTSD，并不是故意称呼您‘吸血鬼’的，实在不好意思。”
“事故？什么事故能让人对吸血鬼产生PTSD？”
“算是……被吸血鬼袭击了？”路行遥有些迟疑地措辞：“我昨晚在灯箱街万圣节活动执勤巡逻，万圣节嘛，你知道的。”他苦笑着指指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执勤巡逻’？那我猜你的万圣节cos，肯定是‘性感刑察’的类型喽。”白莫芷面上挂着笑。
“性感刑察”？！
四个字像对面飞速袭来的网球，正中路行遥大脑，他磕磕巴巴道：
“不是扮的‘……刑察’，是真刑察……”
“咳咳咳！”对面呛了口酒：
“不、不好意思。”白莫芷眼神里的歉意仅微妙地出现了一秒，旋即上下飘忽打量了男人一番，最后停在他脸上：
“很合理。”
“你这是什么意思？”路行遥顺势倚在栏杆上，带着些玩味发问。
嗯？好熟悉的一句话，好像在哪听过。什么情况？我说了什么？情景逆转了？
“我、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鉴于您高挑的身材、健壮的体躯，您的职业是刑察是合理的！鉴于您标志的五官、英俊的面庞，您在万圣节被当成……也是合理的！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但是顺便一提，我看您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
真诚果然是必杀技。
“呃，谢谢？”
“不客气。”见台阶就下的白莫芷。
“我叫路行遥，行走的行，遥远的遥。路行遥。”
“白芷，静止的止，加个草头。”
“行”和“止”？世上竟有这样的巧合？第一次见面的邻居，名字恰好是反义？
“芷”字的余音凝滞在空气中，在两人中间来回打转。
“白芷是一种药材名，”白莫芷仰头把啤酒一饮而尽：“我妈是中医，特意给我取个中药名。”
“中医，这样啊……”
白莫芷盯着路行遥呆滞的神情，不禁发笑道：“……这种胡诌你也信？其实我妈是老师。”
“哦，老师啊……”
应接不暇的信息，让路行遥刚清醒不久的大脑再次陷入混沌，只能抓住对方抛出的关键词随口应答。
实在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见对方一副欲言又止，几欲先走的神情，白莫芷收了笑，抬眼望向路行遥：
“路警官，我们，以前见过吗？”
///
日出的过程总是很快。微风吹散薄雾，空气中，阳光晒醒泥土的气息弥漫，晨光斜照在阳台，落在路行遥扑闪的睫毛上，为他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路行遥闻言，转头望向对面。
白莫芷逆光站着，阳光给她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她的面容却笼罩在阴影中，不知明暗，只有那对眸子不合时宜地闪烁光芒。
“没有。”
像是被阳光灼痛了眼睛，路行遥很快收回视线，只留下一个不假思索的回答。
“嗯。”白莫芷别过头去，不再追问，只道：“看样子已经快八点半了，路警官今天不上班吗？”
路行遥下意识瞄了眼手表，八点二十七分。
“今天轮休，如果没有紧急事件的话……不好意思，我多问一句，你怎么知道快八点半了？”
“楼下的早餐摊，工作日的早上八点到九点这个时间段，人流量和时间的对应关系很显著。”
“你每天早上都在阳台观察早餐摊？”
“哈……”白莫芷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含着口气道：“作为无业游民家里蹲，每天还能干什么？”她顺手将啤酒罐摆到角落那堆整齐的易拉罐队伍里。
“哼哼，”路行遥像抓住嫌疑人的破绽似的，几乎笑出声，“白小姐，真正的‘无业游民家里蹲’，可没有您这么干净利落、敏锐善辩。”
“谢谢路警官夸奖，何以见得？”
“我和成百上千个‘无业游民家里蹲’打过交道，他们什么样子我再清楚不过。”路行遥的眼神里满是毋庸置疑的神气：“所以，白小姐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跟您一样，轮休啰。”
又一句毫无意义的假话，路行遥心生无奈：
“很高兴认识你，白小姐。”
“我也是，路警官。”
两张相对的微笑中,看不出半分“高兴”。
路行遥打算在目前“友好”的氛围中，结束这场谎话连篇的交谈，他正颔首向白莫芷致意道别时，
“啪！”白莫芷一个击掌，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路警官，能麻烦您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白莫芷指指身后，道：“有株盆栽掉到下面的平台上了，我手不够长，捞不着，能麻烦您帮忙捞一下吗？”
天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路行遥理智上是拒绝的，但鬼使神差地，他道：
“好。”下意识答应了！连他自己都心中一惊，这是怎么了？
“现在方便吗？”
“方便，麻烦您了。”
“那麻烦白小姐开一下你家的门。”
“开门干嘛？”
“去你那边啊，难道要我翻阳台过去吗？”
“可以一试。”白莫芷朝路行遥眨眨眼，又露出那张狡黠的笑脸，映射着阳光的眸子里，似有火花迸溅。
招架不住。
路行遥几乎是落荒而逃，闪身钻回了房间。
///
白莫芷拉开房门时，路行遥已经规矩地站在门外，灰色连帽卫衣，黑色运动裤，简单到朴素的装束，在他身上显得清爽干净。
门开的一瞬，混合着铃兰气息的皂香从屋内漫出，路行遥瞥见门后的木质置物架上，瓶身淡蓝的无火香薰孤独地站着。
近距离对面时，路行遥才发现她个子不高，约莫一米六的样子，比自己矮上不止一头的高度。
“请进，路警官。”
屋内装潢是统一的乳白背景与原木材质。路行遥很快注意到，目光所及之处——鞋柜上、茶几上、沙发上，甚至置物架上，没有一处摆放着物品。
“屋子这么空，你也刚搬来？”路行遥随口搭话。
“不是，只是不喜欢装饰品，落灰。”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进房间，路行遥感到些许局促，目不斜视地径直向阳台走去。
格局与路行遥家完全一致的阳台上，左端摆放一个木质置物架，上面挤满多肉和观叶植物，右侧靠墙是排列整齐的易拉罐队伍，中间一张小圆桌，两张椅子，同样没有多余的装饰品。
白莫芷挪开置物架，扒在栏杆上尝试捡起下方的盆栽。
她几乎半个人都悬在空中，披散的头发、浴袍宽大的袖口，在风中飘摇。
“盆栽都是我那绿植杀手朋友扔给我养的，没一个省心的……”随口一句抱怨，被栏杆外的风又吹回阳台。
路行遥闻言回头，见状顿时心惊，一个大跨步上前将她拽了回来：
“小心！”
被身后巨大的力量突袭，白莫芷一时失力，重心向后倒去，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身后人的胸膛。
猝不及防的失重感，让白莫芷眼瞳失焦，她突然感到空气迅速变得潮湿，氤氲的水汽让她难以呼吸。窒息感像坠压在胸口，又像即将从喉咙迸出。泥腥味从鼻腔钻入身体，滑腻地黏在喉咙，湿浸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冰凉的触感让她想吐……
“咳！”随着咳嗽，白莫芷吐出一口气，随后剧烈地呼吸起来，上半身随着呼吸不断起伏。
路行遥见状一时失措，只能紧抓白莫芷的双臂，弯腰检查她的状态——
她的面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几缕发丝因额角渗出的汗珠贴在面上，眼中光芒消散，只剩空白。
“白芷！”路行遥除了唤她的名字别无他法。
遥远，却熟悉的声音，丝丝穿透耳膜，白莫芷像从梦魇中挣出，眼珠茫然地在路行遥脸上扫过，缓缓发力挣脱他的双手，动作躲闪着别过身去。
空气静默了几秒。
“不好意思，”路行遥打破沉默：“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白莫芷依然回避着眼神：“有点，但是谢谢。”
“需要我帮忙倒点水吗？还是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已经没事了，麻烦你帮我把盆栽捡起来吧。”
路行遥顺从地去捞那株盆栽，与此同时，他也敏锐地觉察到：
这句“没事”，应该是这位“白小姐”今天最大的谎言。
手长脚长的路警官很快将盆栽救上阳台：
“小雏菊？”
“应该是。”
“应该？这是你的盆栽吗？”
“应该不算是。”
“又开始胡诌了，看来你‘应该’是真的没事了。”
白莫芷终于放下环抱胸前的手臂，笑着从路警官手里接过盆栽：
“这是我捡回来的。”
“小雏菊是一年生植物吧，快入冬了，可能很快就会枯死的。”
“嗯，但是现在还没有。你看，还开着花呢。”
然而，眼下这盆可怜的小雏菊，着实没有几朵花能看了。
“如果我不把它捡回来，它会枯死得更快吧。”
白莫芷手上捧着盆栽，阳光下，她的神情似乎柔和了许多。一幅和谐美好的景象，路行遥一时挪不开眼。
然而，他脑中的理智却警铃大作：
“这个人本身，好像才是最大的骗局！”
///
“路队？”
“真是路队！我就说路队在家嘛！”
“那不是路队家，是路队邻居的家！笨鸟！”
隔壁传来吵嚷，循声看去，路行遥家的阳台上，正站着三个来路不明的愣头青。
“路警官，你家……进贼了耶。”
两个阳台间的空气像突降霜冻般，霎时凝结了。
吸血鬼？？？
白莫芷被这没由来的三个字惊住，又看着几米外呆滞的脸，一时失语，只回敬一句：
“啊？？？”
路行遥终于回过神，旋即站起身来，直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哪个意思？”白莫芷咄咄逼人地打断对方的解释。
“哪个意思都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见对方示弱，她饶有兴致地追问下去。
路行遥被问得方寸大乱，抬眼却见对面女子一脸狡黠的笑。
她是故意的！明白对方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自己，路行遥诚恳道：
“我因为昨天经历了一起事故，有些PTSD，并不是故意称呼您‘吸血鬼’的，实在不好意思。”
“事故？什么事故能让人对吸血鬼产生PTSD？”
“算是……被吸血鬼袭击了？”路行遥有些迟疑地措辞：“我昨晚在灯箱街万圣节活动执勤巡逻，万圣节嘛，你知道的。”他苦笑着指指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执勤巡逻’？那我猜你的万圣节cos，肯定是‘性感刑察’的类型喽。”白莫芷面上挂着笑。
“性感刑察”？！
四个字像对面飞速袭来的网球，正中路行遥大脑，他磕磕巴巴道：
“不是扮的‘……刑察’，是真刑察……”
“咳咳咳！”对面呛了口酒：
“不、不好意思。”白莫芷眼神里的歉意仅微妙地出现了一秒，旋即上下飘忽打量了男人一番，最后停在他脸上：
“很合理。”
“你这是什么意思？”路行遥顺势倚在栏杆上，带着些玩味发问。
嗯？好熟悉的一句话，好像在哪听过。什么情况？我说了什么？情景逆转了？
“我、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鉴于您高挑的身材、健壮的体躯，您的职业是刑察是合理的！鉴于您标志的五官、英俊的面庞，您在万圣节被当成……也是合理的！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但是顺便一提，我看您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
真诚果然是必杀技。
“呃，谢谢？”
“不客气。”见台阶就下的白莫芷。
“我叫路行遥，行走的行，遥远的遥。路行遥。”
“白芷，静止的止，加个草头。”
“行”和“止”？世上竟有这样的巧合？第一次见面的邻居，名字恰好是反义？
“芷”字的余音凝滞在空气中，在两人中间来回打转。
“白芷是一种药材名，”白莫芷仰头把啤酒一饮而尽：“我妈是中医，特意给我取个中药名。”
“中医，这样啊……”
白莫芷盯着路行遥呆滞的神情，不禁发笑道：“……这种胡诌你也信？其实我妈是老师。”
“哦，老师啊……”
应接不暇的信息，让路行遥刚清醒不久的大脑再次陷入混沌，只能抓住对方抛出的关键词随口应答。
实在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见对方一副欲言又止，几欲先走的神情，白莫芷收了笑，抬眼望向路行遥：
“路警官，我们，以前见过吗？”
///
日出的过程总是很快。微风吹散薄雾，空气中，阳光晒醒泥土的气息弥漫，晨光斜照在阳台，落在路行遥扑闪的睫毛上，为他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路行遥闻言，转头望向对面。
白莫芷逆光站着，阳光给她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她的面容却笼罩在阴影中，不知明暗，只有那对眸子不合时宜地闪烁光芒。
“没有。”
像是被阳光灼痛了眼睛，路行遥很快收回视线，只留下一个不假思索的回答。
“嗯。”白莫芷别过头去，不再追问，只道：“看样子已经快八点半了，路警官今天不上班吗？”
路行遥下意识瞄了眼手表，八点二十七分。
“今天轮休，如果没有紧急事件的话……不好意思，我多问一句，你怎么知道快八点半了？”
“楼下的早餐摊，工作日的早上八点到九点这个时间段，人流量和时间的对应关系很显著。”
“你每天早上都在阳台观察早餐摊？”
“哈……”白莫芷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含着口气道：“作为无业游民家里蹲，每天还能干什么？”她顺手将啤酒罐摆到角落那堆整齐的易拉罐队伍里。
“哼哼，”路行遥像抓住嫌疑人的破绽似的，几乎笑出声，“白小姐，真正的‘无业游民家里蹲’，可没有您这么干净利落、敏锐善辩。”
“谢谢路警官夸奖，何以见得？”
“我和成百上千个‘无业游民家里蹲’打过交道，他们什么样子我再清楚不过。”路行遥的眼神里满是毋庸置疑的神气：“所以，白小姐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跟您一样，轮休啰。”
又一句毫无意义的假话，路行遥心生无奈：
“很高兴认识你，白小姐。”
“我也是，路警官。”
两张相对的微笑中,看不出半分“高兴”。
路行遥打算在目前“友好”的氛围中，结束这场谎话连篇的交谈，他正颔首向白莫芷致意道别时，
“啪！”白莫芷一个击掌，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路警官，能麻烦您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白莫芷指指身后，道：“有株盆栽掉到下面的平台上了，我手不够长，捞不着，能麻烦您帮忙捞一下吗？”
天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路行遥理智上是拒绝的，但鬼使神差地，他道：
“好。”下意识答应了！连他自己都心中一惊，这是怎么了？
“现在方便吗？”
“方便，麻烦您了。”
“那麻烦白小姐开一下你家的门。”
“开门干嘛？”
“去你那边啊，难道要我翻阳台过去吗？”
“可以一试。”白莫芷朝路行遥眨眨眼，又露出那张狡黠的笑脸，映射着阳光的眸子里，似有火花迸溅。
招架不住。
路行遥几乎是落荒而逃，闪身钻回了房间。
///
白莫芷拉开房门时，路行遥已经规矩地站在门外，灰色连帽卫衣，黑色运动裤，简单到朴素的装束，在他身上显得清爽干净。
门开的一瞬，混合着铃兰气息的皂香从屋内漫出，路行遥瞥见门后的木质置物架上，瓶身淡蓝的无火香薰孤独地站着。
近距离对面时，路行遥才发现她个子不高，约莫一米六的样子，比自己矮上不止一头的高度。
“请进，路警官。”
屋内装潢是统一的乳白背景与原木材质。路行遥很快注意到，目光所及之处——鞋柜上、茶几上、沙发上，甚至置物架上，没有一处摆放着物品。
“屋子这么空，你也刚搬来？”路行遥随口搭话。
“不是，只是不喜欢装饰品，落灰。”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进房间，路行遥感到些许局促，目不斜视地径直向阳台走去。
格局与路行遥家完全一致的阳台上，左端摆放一个木质置物架，上面挤满多肉和观叶植物，右侧靠墙是排列整齐的易拉罐队伍，中间一张小圆桌，两张椅子，同样没有多余的装饰品。
白莫芷挪开置物架，扒在栏杆上尝试捡起下方的盆栽。
她几乎半个人都悬在空中，披散的头发、浴袍宽大的袖口，在风中飘摇。
“盆栽都是我那绿植杀手朋友扔给我养的，没一个省心的……”随口一句抱怨，被栏杆外的风又吹回阳台。
路行遥闻言回头，见状顿时心惊，一个大跨步上前将她拽了回来：
“小心！”
被身后巨大的力量突袭，白莫芷一时失力，重心向后倒去，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身后人的胸膛。
猝不及防的失重感，让白莫芷眼瞳失焦，她突然感到空气迅速变得潮湿，氤氲的水汽让她难以呼吸。窒息感像坠压在胸口，又像即将从喉咙迸出。泥腥味从鼻腔钻入身体，滑腻地黏在喉咙，湿浸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冰凉的触感让她想吐……
“咳！”随着咳嗽，白莫芷吐出一口气，随后剧烈地呼吸起来，上半身随着呼吸不断起伏。
路行遥见状一时失措，只能紧抓白莫芷的双臂，弯腰检查她的状态——
她的面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几缕发丝因额角渗出的汗珠贴在面上，眼中光芒消散，只剩空白。
“白芷！”路行遥除了唤她的名字别无他法。
遥远，却熟悉的声音，丝丝穿透耳膜，白莫芷像从梦魇中挣出，眼珠茫然地在路行遥脸上扫过，缓缓发力挣脱他的双手，动作躲闪着别过身去。
空气静默了几秒。
“不好意思，”路行遥打破沉默：“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白莫芷依然回避着眼神：“有点，但是谢谢。”
“需要我帮忙倒点水吗？还是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已经没事了，麻烦你帮我把盆栽捡起来吧。”
路行遥顺从地去捞那株盆栽，与此同时，他也敏锐地觉察到：
这句“没事”，应该是这位“白小姐”今天最大的谎言。
手长脚长的路警官很快将盆栽救上阳台：
“小雏菊？”
“应该是。”
“应该？这是你的盆栽吗？”
“应该不算是。”
“又开始胡诌了，看来你‘应该’是真的没事了。”
白莫芷终于放下环抱胸前的手臂，笑着从路警官手里接过盆栽：
“这是我捡回来的。”
“小雏菊是一年生植物吧，快入冬了，可能很快就会枯死的。”
“嗯，但是现在还没有。你看，还开着花呢。”
然而，眼下这盆可怜的小雏菊，着实没有几朵花能看了。
“如果我不把它捡回来，它会枯死得更快吧。”
白莫芷手上捧着盆栽，阳光下，她的神情似乎柔和了许多。一幅和谐美好的景象，路行遥一时挪不开眼。
然而，他脑中的理智却警铃大作：
“这个人本身，好像才是最大的骗局！”
///
“路队？”
“真是路队！我就说路队在家嘛！”
“那不是路队家，是路队邻居的家！笨鸟！”
隔壁传来吵嚷，循声看去，路行遥家的阳台上，正站着三个来路不明的愣头青。
“路警官，你家……进贼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