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修仙也要走提前批？
告别了余轻轻，王卿坐在车后座松了一口气。
她的要求已经完成，便没有理由在这里多待了。
玉主任发动了车子，引擎声嗡嗡地响，熟悉的街景在王卿眼前飞过，她努力看着窗外，似乎是想尽力将自己曾经生活的城市放进记忆里珍藏。
但随着车越开越远，周围的街景……却越来越熟悉了？
“玉主任，你确定这是上山的路吗？”王卿连忙开口，再开下去她就快到家门口了。
玉主任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认真科普：“你还未成年，莫观山是提前批，需要家长签字同意才行。”
王卿：？
话说回来，这个所谓的莫观山大学，程序还意外地正规呢……这反而让王卿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毕竟在她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什么要把她抓去解剖研究的组织……
不过，到了家门口，王卿反而踌躇了起来。
“怎么了？”玉主任发现了她的不对，回头关切到。
“我能不上去吗？”王卿把半步踏到单元楼里的脚收了回来，“我怕我上去了就不想跟你走了。”
玉主任皱了皱眉，以为王卿是想反悔了，略感遗憾地叹了口气：“没事的，如果你不想走，我也不会强求。”
“不，”王卿拉住了她的衣角，眼中露出了难掩的焦急，“我必须走，我不能让她们被我牵连了。”
玉主任看着几乎有些茫然无措的王卿，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她刚开始还好奇为什么王卿要求在上山前见一面好友而不是回家见亲人，现在看来，恐怕这孩子把所有的脆弱都藏在了家里吧。
“但如果你不去面对，这会变成你的心结。即便上了山，你也会后悔。这对修炼无益。”玉主任走出门外，揽住了王卿的肩，“走吧，我陪你上去。”
王卿咬着下唇，沉默了一阵后，还是朝前迈开腿。
上楼后，王卿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几个穿着工作西装的人坐在沙发上跟王卿的父母交谈着，见到玉主任，他们纷纷站了起来朝她示意。
王卿父母的视线跟着看了过来。
“妈，爸。”
踌躇片刻后，王卿轻轻唤了声，也是这时，玉主任才在她身上稍微看到了些正常小孩的影子。
两个家长快步走了过来，把自家孩子抱进了怀里。
他们已经从那几个工作人员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但难得的是，这对父母没有大悲大喜，尽管知道了女儿的不同，也知道了女儿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伤害，他们还是选择安静地等待孩子回来，没有替她做任何决定。
“你真的想上山吗？”妈妈何念心疼地抚过王卿眼底的青黑，“妈妈在，爸爸也在，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一定会支持你的。”
王卿微微一愣，随后苦涩的笑了出来。
“妈，我舍不得你们，但我更怕……我所引起的灾祸。”
“那妈妈也不在乎。”何念几乎是脱口而出。
“老爸也不在乎，”王父愣了愣，立马接话，“你爸还没老呢，再不济还有姥姥姥爷爷爷奶奶，我们都能保护好我们的好闺女。”
闻言，王卿低下了头，看上去好像真的不想走了，正当玉主任想要再劝一劝这一家人的时候，王卿下定了决心似的用力抱了下自己的妈妈和爸爸，然后走向玉主任身边。
“妈、爸，我决定好了，我要上山。”
……
“到了记得给家里报平安呀！”
“知道了——你们也保重身体！”
等尾音重重落下，王卿才依依不舍地关上了车门，眼睛却还依旧停在车窗外，舍不得移开半点。
再次出发，玉主任的车上已经多了几大箱行李和几盆还冒着热气的菜。
玉主任把车开的很慢，好将离别的棱角磨钝，不再那么伤人。
直到蚂蚁大小的人影彻底消失，王卿才缓缓回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良久，她好像才缓过神来，看向后视镜里的玉主任。
“谢谢您，玉主任。”
玉主任看了眼后视镜里鼻尖微红的小孩，笑着回答：“上山后，我就是你的老师了，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不必这么客气。”
闻言，王卿哑了哑声，她握紧了拳，有些艰难地开口试探：“对不起，我一开始怀疑您，所以隐瞒了一部分。”
可玉主任却趁着等红灯的时间朝她洒脱地摆摆手：“没事，这是你的隐私，我是看中你的天赋不是看中你的秘密，你愿意告诉我我会认真听你讲，你不愿意说我就不会问你。”
王卿仔细打量着玉主任，似乎只要那张脸上产生了半分异样的神色，她就会把这个秘密永远保留在心底。
可是她没看到她所厌恶的神色。红灯一亮，玉主任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前方的道路上，口中轻轻哼着有段年头的小曲，丝毫不见审讯室内刨根问底的架势。
王卿确认了眼前的人确实值得信任，于是不自觉放松了身子，倚着椅背，缓缓吐出了一串数字。
“659。”
“嗯？你说什么？”
“玉主任，从12那年起，我就经常做梦。”王卿安静地陈述往事，仿佛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梦里的一切都很真实，有国内的场景，也会有国外的。”
“直到14岁那年，我的梦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梦里的画面很阴沉，街道上空无一人，我站在一边，另一边站着从面包店笑着走出来的一家人和一个……踩着水站在阴影里的鱼头人。”
“那一家人上了车，它也跟着坐到了后座，那一家人像是没发现它一样，说说笑笑地把车开远，然后，道路变得扭曲，车离开了地面，撞进了一片云雾中，最后变成了火球。”
玉主任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恰好路过服务区，她把车开了进去，停在最空旷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王卿：“是盎萨国三年前的一家三口被害案？”
王卿点了点头，面色阴沉了许多。
“三天后，我看到了这个新闻，我不知道到底是我的梦导致了他们的死亡，还是我无意识预知了他们的死亡，但我知道这一切一定跟那个鱼头人有关……我不敢再做梦……可我还是撑不住睡着了。梦里那个鱼头人再次出现，这次，它站在一对互相搀扶的老人家后面。”
玉主任皱了皱眉，在脑海里搜索了很久都没找到有类似受害者的案件，所以，她试探着提出了一个答案：
“是你预见了危险，提前阻止了那两位老人？”
王卿点点头，却立马又摇了摇头。
她看向玉主任，挺直了身体，不自觉地再次换上了那副防备的姿态：“您不是说我可能用了某种法术远程杀了那个男人吗？”
“那不是法术，那是我梦的一部分。”
“他们无法看到梦里的我，我却能……在梦中直接杀人。”
预知未来，感应危害，窥见不可视之物，甚至能直接改变未来那个时空下的事物。
任何一点单独拎出来，都是相当珍贵的天赋。
玉主任在王卿再度开口的同时支起了干扰屏障，外面的景物顿时扭曲了起来。
“原以为你是预知能力，这倒是意料之外……”玉主任忽然正色，“孩子，你记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很感激你能信任我告诉我这些，但你以后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一定要保守好你的秘密。”
嘱托完，她又叹了口气。
“14岁……这么小，你就要面对这些……魔女会那群家伙也真是越来越没用了，我还以为那只伥怪是她们解决的，结果……真对不起，是我们这帮老家伙不中用了。包括伤害你朋友的伥怪，也是因为我的失察。”
“玉主任，我没事的。”王卿对玉主任忽然的道歉感到有些无措，但她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不像受了委屈的模样，甚至还隐隐藏着几分……庆幸。
“从杀死鱼头人的那一天起，我一共杀了659只怪物。我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怪物会寻仇过来，伤害我身边的人。只是我不愿意承认，也低估了它们的强大。”
与好友承诺，与父母离别，最后，与师长坦白，她似乎这才从昨天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说出埋藏了五年的噩梦，承认了自己不愿面对的事实，王卿才释然地笑了出来，再看向玉主任时，她紧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彻底松懈了，阴沉的死气散去，剩下的只有一个17岁孩子的朝气蓬勃。
“玉主任，我告诉您这些，是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玉主任听着她明显雀跃了不少的语气，重新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且说。”
“我想知道，我杀死的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玉主任思索片刻，开口回答：“按理说，宗门外是不许讨论这些问题的。”
说着，她拿出一个铜铃状的法器，轻轻一摇，外界的景色就变得扭曲了起来，下一刻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但是你的天赋过于特殊，为你开个特例，开个小灶也未尝不可——就算是我对你信任的回报吧。”
王卿被窗外的异变吸引，再回头时，车子的内饰也消失不见，玉主任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袭白袍侧身而立，她的屁股下的坐垫也被变成了竹席。
“我们所生活的这片大地，是真实存在的世界，而你梦里的世界，虽然和现世似乎别无二致，但却是另一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问纪司流传下来的记录里，它被称作——仙乡。而我之前所说你用来修炼所吸收的光点，正是来自仙乡的灵气。”
“仙乡？”王卿不禁嘟囔了一声，她实在不觉得那个诡谲的世界能跟“仙”字有任何关联。
“老师说话不许插嘴。”玉主任用竹简轻轻敲了下王卿的脑袋。
“历史上的东西，会有山海监的老师授课，我不再赘述。总之，人的灵魂会在三个节点时摆渡到仙乡的边缘，一是大梦，二是死亡，三是复生。”
“人的梦之所以光怪陆离，就是因为仙乡的投射百般诡异。有的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做梦，有的人或许天天做梦但却无法察觉自己身处何方，而你，是亿万人中的特例。”
“但这并不是上天的馈赠，”玉主任话锋一转，“你知道那些怪物从何而来吗？正是没有能力驾驭灵气，却莫名吸收或者感染了灵气的生物。他们的身体无法承载仙乡的力量，所以变得扭曲、丑陋，最后变成了伥怪。”
“古往今来，飞升成功抵达仙乡的人寥寥无几，没有人知道仙乡到底是什么样。但可以确定的是，越接近仙乡的真实，就越发危险。有的灵气爆体而亡，有的入魔疯癫致死。灵气不仅是力量的源泉，也是混沌本身。”
听完此话，王卿只觉得背后发凉。再想起自己之前随意吸收的灵气，更是有半截身子就如坠冰窟。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
竹简打在了玉主任掌心，忽然，周遭的一切散去，车子的内饰缓缓出现，王卿还在车后座上，玉主任也在驾驶位上好端端地坐着。
“在如今的世界上，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好——这点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可你是修仙者，即使你不吸收灵气，灵气也会找上你，所以你也不需要过于担心，只要你学会如何运用，它就是一把好刀。”
等外界的一切也恢复正常，玉主任理了理衣襟，若无其事地重新发动了车子。
“好了。这是第一课，也是你今后必须谨记的一课。走吧，你的师兄师姐他们该等急了。”
她的要求已经完成，便没有理由在这里多待了。
玉主任发动了车子，引擎声嗡嗡地响，熟悉的街景在王卿眼前飞过，她努力看着窗外，似乎是想尽力将自己曾经生活的城市放进记忆里珍藏。
但随着车越开越远，周围的街景……却越来越熟悉了？
“玉主任，你确定这是上山的路吗？”王卿连忙开口，再开下去她就快到家门口了。
玉主任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认真科普：“你还未成年，莫观山是提前批，需要家长签字同意才行。”
王卿：？
话说回来，这个所谓的莫观山大学，程序还意外地正规呢……这反而让王卿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毕竟在她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什么要把她抓去解剖研究的组织……
不过，到了家门口，王卿反而踌躇了起来。
“怎么了？”玉主任发现了她的不对，回头关切到。
“我能不上去吗？”王卿把半步踏到单元楼里的脚收了回来，“我怕我上去了就不想跟你走了。”
玉主任皱了皱眉，以为王卿是想反悔了，略感遗憾地叹了口气：“没事的，如果你不想走，我也不会强求。”
“不，”王卿拉住了她的衣角，眼中露出了难掩的焦急，“我必须走，我不能让她们被我牵连了。”
玉主任看着几乎有些茫然无措的王卿，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她刚开始还好奇为什么王卿要求在上山前见一面好友而不是回家见亲人，现在看来，恐怕这孩子把所有的脆弱都藏在了家里吧。
“但如果你不去面对，这会变成你的心结。即便上了山，你也会后悔。这对修炼无益。”玉主任走出门外，揽住了王卿的肩，“走吧，我陪你上去。”
王卿咬着下唇，沉默了一阵后，还是朝前迈开腿。
上楼后，王卿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几个穿着工作西装的人坐在沙发上跟王卿的父母交谈着，见到玉主任，他们纷纷站了起来朝她示意。
王卿父母的视线跟着看了过来。
“妈，爸。”
踌躇片刻后，王卿轻轻唤了声，也是这时，玉主任才在她身上稍微看到了些正常小孩的影子。
两个家长快步走了过来，把自家孩子抱进了怀里。
他们已经从那几个工作人员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但难得的是，这对父母没有大悲大喜，尽管知道了女儿的不同，也知道了女儿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伤害，他们还是选择安静地等待孩子回来，没有替她做任何决定。
“你真的想上山吗？”妈妈何念心疼地抚过王卿眼底的青黑，“妈妈在，爸爸也在，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一定会支持你的。”
王卿微微一愣，随后苦涩的笑了出来。
“妈，我舍不得你们，但我更怕……我所引起的灾祸。”
“那妈妈也不在乎。”何念几乎是脱口而出。
“老爸也不在乎，”王父愣了愣，立马接话，“你爸还没老呢，再不济还有姥姥姥爷爷爷奶奶，我们都能保护好我们的好闺女。”
闻言，王卿低下了头，看上去好像真的不想走了，正当玉主任想要再劝一劝这一家人的时候，王卿下定了决心似的用力抱了下自己的妈妈和爸爸，然后走向玉主任身边。
“妈、爸，我决定好了，我要上山。”
……
“到了记得给家里报平安呀！”
“知道了——你们也保重身体！”
等尾音重重落下，王卿才依依不舍地关上了车门，眼睛却还依旧停在车窗外，舍不得移开半点。
再次出发，玉主任的车上已经多了几大箱行李和几盆还冒着热气的菜。
玉主任把车开的很慢，好将离别的棱角磨钝，不再那么伤人。
直到蚂蚁大小的人影彻底消失，王卿才缓缓回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良久，她好像才缓过神来，看向后视镜里的玉主任。
“谢谢您，玉主任。”
玉主任看了眼后视镜里鼻尖微红的小孩，笑着回答：“上山后，我就是你的老师了，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不必这么客气。”
闻言，王卿哑了哑声，她握紧了拳，有些艰难地开口试探：“对不起，我一开始怀疑您，所以隐瞒了一部分。”
可玉主任却趁着等红灯的时间朝她洒脱地摆摆手：“没事，这是你的隐私，我是看中你的天赋不是看中你的秘密，你愿意告诉我我会认真听你讲，你不愿意说我就不会问你。”
王卿仔细打量着玉主任，似乎只要那张脸上产生了半分异样的神色，她就会把这个秘密永远保留在心底。
可是她没看到她所厌恶的神色。红灯一亮，玉主任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前方的道路上，口中轻轻哼着有段年头的小曲，丝毫不见审讯室内刨根问底的架势。
王卿确认了眼前的人确实值得信任，于是不自觉放松了身子，倚着椅背，缓缓吐出了一串数字。
“659。”
“嗯？你说什么？”
“玉主任，从12那年起，我就经常做梦。”王卿安静地陈述往事，仿佛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梦里的一切都很真实，有国内的场景，也会有国外的。”
“直到14岁那年，我的梦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梦里的画面很阴沉，街道上空无一人，我站在一边，另一边站着从面包店笑着走出来的一家人和一个……踩着水站在阴影里的鱼头人。”
“那一家人上了车，它也跟着坐到了后座，那一家人像是没发现它一样，说说笑笑地把车开远，然后，道路变得扭曲，车离开了地面，撞进了一片云雾中，最后变成了火球。”
玉主任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恰好路过服务区，她把车开了进去，停在最空旷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王卿：“是盎萨国三年前的一家三口被害案？”
王卿点了点头，面色阴沉了许多。
“三天后，我看到了这个新闻，我不知道到底是我的梦导致了他们的死亡，还是我无意识预知了他们的死亡，但我知道这一切一定跟那个鱼头人有关……我不敢再做梦……可我还是撑不住睡着了。梦里那个鱼头人再次出现，这次，它站在一对互相搀扶的老人家后面。”
玉主任皱了皱眉，在脑海里搜索了很久都没找到有类似受害者的案件，所以，她试探着提出了一个答案：
“是你预见了危险，提前阻止了那两位老人？”
王卿点点头，却立马又摇了摇头。
她看向玉主任，挺直了身体，不自觉地再次换上了那副防备的姿态：“您不是说我可能用了某种法术远程杀了那个男人吗？”
“那不是法术，那是我梦的一部分。”
“他们无法看到梦里的我，我却能……在梦中直接杀人。”
预知未来，感应危害，窥见不可视之物，甚至能直接改变未来那个时空下的事物。
任何一点单独拎出来，都是相当珍贵的天赋。
玉主任在王卿再度开口的同时支起了干扰屏障，外面的景物顿时扭曲了起来。
“原以为你是预知能力，这倒是意料之外……”玉主任忽然正色，“孩子，你记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很感激你能信任我告诉我这些，但你以后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一定要保守好你的秘密。”
嘱托完，她又叹了口气。
“14岁……这么小，你就要面对这些……魔女会那群家伙也真是越来越没用了，我还以为那只伥怪是她们解决的，结果……真对不起，是我们这帮老家伙不中用了。包括伤害你朋友的伥怪，也是因为我的失察。”
“玉主任，我没事的。”王卿对玉主任忽然的道歉感到有些无措，但她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不像受了委屈的模样，甚至还隐隐藏着几分……庆幸。
“从杀死鱼头人的那一天起，我一共杀了659只怪物。我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怪物会寻仇过来，伤害我身边的人。只是我不愿意承认，也低估了它们的强大。”
与好友承诺，与父母离别，最后，与师长坦白，她似乎这才从昨天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说出埋藏了五年的噩梦，承认了自己不愿面对的事实，王卿才释然地笑了出来，再看向玉主任时，她紧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彻底松懈了，阴沉的死气散去，剩下的只有一个17岁孩子的朝气蓬勃。
“玉主任，我告诉您这些，是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玉主任听着她明显雀跃了不少的语气，重新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且说。”
“我想知道，我杀死的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玉主任思索片刻，开口回答：“按理说，宗门外是不许讨论这些问题的。”
说着，她拿出一个铜铃状的法器，轻轻一摇，外界的景色就变得扭曲了起来，下一刻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但是你的天赋过于特殊，为你开个特例，开个小灶也未尝不可——就算是我对你信任的回报吧。”
王卿被窗外的异变吸引，再回头时，车子的内饰也消失不见，玉主任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袭白袍侧身而立，她的屁股下的坐垫也被变成了竹席。
“我们所生活的这片大地，是真实存在的世界，而你梦里的世界，虽然和现世似乎别无二致，但却是另一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问纪司流传下来的记录里，它被称作——仙乡。而我之前所说你用来修炼所吸收的光点，正是来自仙乡的灵气。”
“仙乡？”王卿不禁嘟囔了一声，她实在不觉得那个诡谲的世界能跟“仙”字有任何关联。
“老师说话不许插嘴。”玉主任用竹简轻轻敲了下王卿的脑袋。
“历史上的东西，会有山海监的老师授课，我不再赘述。总之，人的灵魂会在三个节点时摆渡到仙乡的边缘，一是大梦，二是死亡，三是复生。”
“人的梦之所以光怪陆离，就是因为仙乡的投射百般诡异。有的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做梦，有的人或许天天做梦但却无法察觉自己身处何方，而你，是亿万人中的特例。”
“但这并不是上天的馈赠，”玉主任话锋一转，“你知道那些怪物从何而来吗？正是没有能力驾驭灵气，却莫名吸收或者感染了灵气的生物。他们的身体无法承载仙乡的力量，所以变得扭曲、丑陋，最后变成了伥怪。”
“古往今来，飞升成功抵达仙乡的人寥寥无几，没有人知道仙乡到底是什么样。但可以确定的是，越接近仙乡的真实，就越发危险。有的灵气爆体而亡，有的入魔疯癫致死。灵气不仅是力量的源泉，也是混沌本身。”
听完此话，王卿只觉得背后发凉。再想起自己之前随意吸收的灵气，更是有半截身子就如坠冰窟。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
竹简打在了玉主任掌心，忽然，周遭的一切散去，车子的内饰缓缓出现，王卿还在车后座上，玉主任也在驾驶位上好端端地坐着。
“在如今的世界上，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好——这点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可你是修仙者，即使你不吸收灵气，灵气也会找上你，所以你也不需要过于担心，只要你学会如何运用，它就是一把好刀。”
等外界的一切也恢复正常，玉主任理了理衣襟，若无其事地重新发动了车子。
“好了。这是第一课，也是你今后必须谨记的一课。走吧，你的师兄师姐他们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