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沈淮之终于出差回来。

    他到家时,秦舒予正坐在某网红甜品店里,吃着下午茶,听小姐妹拍马屁:“没想到沈总还是外冷内热的那款。”

    “什么外冷内热,我看啊,是只对一个人热而已。”

    “你这可真是说对了,上次我缠着我爸爸去峰会时见到了他,啧啧,那眼神真绝了,我说话都差点结巴。”

    说到最后,话题又回到了秦舒予身上:“也就舒予才能让沈总折腰了。”

    秦舒予放下小甜品叉,适时谦虚一笑:“其实淮之的性格就是那样,冷冷淡淡的,我一开始也觉得不好相处。”

    “后面就好相处了是不是,”塑料花挤眉弄眼,“有没有什么能透露的小细节?”

    一通吹捧下来,秦舒予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膨胀。

    她正要半推半就炫耀出那一碗“我都说没必要但他怕我受伤执意亲自下厨哎呀真拿他没办法”的排骨汤,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来自沈淮之。

    旁边的人眼尖注意到了联系人姓名,突然兴奋起来:“你不是说沈总今天出差回来?”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这肯定是到家发现你不在,问你去哪了!你快看你快看!”

    秦舒予眉毛一扬,觉得塑料花说得对。

    沈淮之已经一周没见到她这样超凡脱俗姿容绝世的仙女了,到家后难道不抓心挠肺百爪挠心恨不得立刻见到她,真情流露没了她人生都无意义?

    哈,毕竟是她这种难得下凡普渡众生的仙女,他那么急不可待也是人之常情。

    葱白指尖碰上屏幕,秦舒予施施然如坐在专柜门店只等付款结账。

    就是不知道,沈淮之会怎么发消息?

    甜腻地喊“亲爱的你在哪”不是他的风格。

    以他的BKing也不会直接说“想她”。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还是简单直接的“你在哪,我去接你”。

    啧啧也行吧,能有这份心也是好的。

    秦舒予胸有成竹地解锁手机。

    便宜丈夫的信息果然很简短,就一句话。

    嗯,果然是要来接……等等?

    秦舒予凝目细瞧:“下午六点,我接你和褚总一家吃饭,记得准时。”

    “……”

    她想偷偷关掉屏幕,但塑料花捧了她那么多年臭脚,反应力也不可轻易比拟。

    离她最近的那个人正念叨着“想不到沈总也是一款出差回家后发现老婆不在,会发信息担心询问恨不得立刻赶来的……”

    信息一出,她的话也卡在了半壳。

    然后硬生生拐了个弯:“……事业心男人。”

    “……”

    秦舒予抬头,从她眼里看到了大写加粗的“出差回来就说这?”

    “没点礼物鲜花情话绵绵?”

    “活该你花钱他赚钱啊”

    这种微妙感叹。

    .

    不提感情只谈事业的超绝效率型消息一出,秦舒予再无安心享受塑料花拍马屁的心情。

    聚餐时间是六点,她借口回去准备,飞快地逃离了案发现场。

    到家时,沈淮之还没回来。

    玩偶架子放在了卧室一角,沈淮之近期逐渐对她的玩偶放松了掌控,醒来时秦舒予的身边都可以表演果园丰收,他也没多说什么。

    秦舒予将这视为自己的胜利。

    公主梳妆打扮的流程冗长,在结束后,沈淮之竟然还没到家。

    秦舒予想起下午茶话会上的尴尬一幕,随手拿起几只手偶发泄情绪。

    红发的美人鱼冷笑森森:“这个时间都还没回来,狗男人该不会出事了吧。”

    这句话落下的那秒,沈淮之刚踏完二楼的最后一级台阶。

    卧室很大,秦舒予背对着门,注意不到身后的情况。

    所以豆豆眼花生自然地上场:“公主公主,我恳请您速来拯救那些需要由您带走的、可怜的、无辜的夫妻共同财产证明文件,它们不能没有您!”

    秦舒予的播音专业起了作用,隔着门板,他清晰听到了那句“可怜的夫妻共同财产证明文件”。

    然后门被打开,他冷眼瞧着红发的美人鱼声音一顿,“你是说……”

    豆豆眼花生肯定道:“没错……”

    美人鱼瞬间恍若老戏骨开嗓,音调一扬,就恨不得方圆八百里都能听见她喊:“第二章,有钱老公死了后我被迫成为亿万俏寡妇并遇到了不得不说的八个男人,堂堂开演!”

    指代意味超明显的手偶戏进行到这里,本该落幕完美,可寂静后迎来的却不是两位手偶演员的欢喜谢场。

    手势悬在半空,秦舒予透过对面的镜子,清楚看到了不知何时到场的沈淮之。

    和他脸上的冷漠。

    噢。

    还有如有实质的“你说谁死了”。

    .

    这次的社死堪称地狱级别。

    秦舒予久违地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疑问——

    他们俩的八字,真的不冲突吗?

    被当场抓包尬戏,秦舒予接下来都很沉默。

    沈淮之没有开口发表任何评价,她老老实实跟着他上了车,坐下的瞬间眼睛就死死盯着窗外,身体力行地表现什么是装作无事发生。

    沈淮之瞥着她,双腿交叠,显得格外好整以暇。

    美人鱼似乎一门心思贯彻装鸵鸟,他略略抬眉,递去一个精致的黑色小盒子。

    因为一直装在口袋里,拿出来的时候,还带丝他身上的余温。

    ……能接吗?

    秦舒予谨慎思考了几秒。

    理智上,她十分想拒绝。

    她可是刚在背地里说完坏话被抓包,正常人谁会在这时候送礼物?

    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她目光触及沈淮之黑冷的眼睛,心中暗自一哆嗦,连忙低眉顺眼地接了过去。

    不忘给自己加油打气。

    呜呜呜美人鱼宝宝别怕,你有那么好看聪明的小脑袋瓜沈淮之不会舍得对你动手的。

    盒子到手,秦舒予做着糊弄大法:“啊哈哈真漂亮呢要不我保留期待延迟满足今晚回去后再……”

    沈淮之的死亡视线落下,她一激灵滑跪飞快:“打开打开我现在就打开!”

    盒子被颤巍巍开启。

    里面躺着的不是什么杀鱼道具,是一枚华丽的金鱼胸针。

    红色宝石作为主体,碎钻点缀,通体晶莹梦幻,最重要的是,完美戳中了秦舒予的审美。

    她嘴角迅速翘起,胆子大了也不看装鸵鸟看风景了:“亲爱的你的眼光真好,呜呜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幸运和幸福的人!”

    沈淮之反应淡淡:“不是要继承夫妻共同财产去当风流俏寡妇么,恐怕,是我阻挡了你去风流快活。”

    “风流俏寡妇”这五个字被他以无起伏的语调复述出来后,嘲讽意味极强。

    秦舒予捏着胸针,脸颊急剧升温:“那只是虚构台词,不能代表现实……”

    “哦?那现实里是什么样。”

    秦舒予眼神乱瞟:“现实,现实就是……”

    “就是我的丈夫完美优秀对他的妻子十分疼爱她说什么他都不会计较只会大度原谅然后给她买东西说她真可爱。”

    她灵光一闪,一气呵成。

    “……”沈淮之似笑非笑,“挺会做梦。”

    他淡淡瞥她,“不如说说你那不得不提的八个男人?”

    “……你你你你全是你好了吧!”

    疑似婚内出轨被抓的美人鱼公主捂脸崩溃。

    拿人手短和被苦主上门质问竟能同时发生,她此时只恨怎么别墅的隔音怎么那么好。

    沈淮之的眼神很有讽刺性。

    心急之下,她口不择言:“吃饭的你,工作的你,下班的你,冷漠的你,更冷漠的你……那八个男人真的全都是你!”

    话音落下秦舒予便无声尖叫,这句话又土又尬一定可以排在她人生悔恨名单的top3。

    但沈淮之只是轻哂了一下:“听起来,你为了当俏寡妇还把我分成了八块。”

    目光冷静,大有“你还挺下得去手”的意味。

    种种情绪里面,秦舒予对尴尬最不耐受。

    如果说之前的手偶戏只是口嗨,她现在是尬得恨不得真的丧夫。

    脚趾蜷缩到极点的时候,沈淮之本人的存在都是一个错误。

    于是他们俩之间那条过于宽敞的楚河汉界被跨过,美人鱼公主展现了一个惊人的飞扑:“闭嘴闭嘴退退退啊啊你闭嘴!”

    落地的瞬间,她挂在了沈淮之身上。

    双手精准且牢牢地捂着他的眼睛和嘴唇,试图身体力行地阻挡他有意无意再发出嘲讽。

    沈淮之眉心起褶。

    他现在的视野应该很混乱,秦舒予感觉到他带了些力,打算剥掉她掩耳盗铃的手。

    ……这怎么能行!

    剥掉之后,她该怎么面对掩耳盗铃失败的又一重尴尬??

    沈淮之能不能学会换位思考!

    求生欲让她展现了惊人的意志力,以至于沈淮之起初的一下竟没成功。

    秦舒予松了一口气:“你放弃吧,你的行为得不到底线法律和道德之间任何一方的支持,我劝你在此放弃啊啊啊你怎么还能用力!”

    就像胳膊拧不过大腿,兔子打不着鹰,体能废物终究抵抗不过健身房常客。

    在沈淮之加大的力道下,秦舒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反剪至身后,被迫变得安分。

    她内心的尖叫都可以代替火箭升空,天杀的沈淮之与其这样让她直面自己闯出来的尴尬,还不如直接鲨了她!

    与她相比,沈淮之手上的皮肤略显粗糙,钳制了她的手腕,带来一种别样的粗粝感。

    但秦舒予已无心细细感受。

    她终于察觉出比起心理上的尴尬,自己在行动上突然的被动才更要了命。

    不安的预感涌来,她的手在身后拼命挣扎,眼里的控诉如有实质:“你放开我!”

    沈淮之微微垂眸,美人鱼搁浅在了岸边,自救不能,唯一的生天却是通往地狱的钥匙。

    偏偏,她都这时候了还趾高气扬,觉得命令会有作用。

    沈淮之牵起唇角,散漫不经心地在她挣扎出微红的的眼尾碰了碰,微沉着声,“要怎么放开?”

    他现在的姿态很好整以暇,半搂她的模样,如果忽略了他一只手控制住了她的手臂,和平时在外人面前毫无分别。

    秦舒予冷笑,还能怎么放开?

    直接松开她让她狠狠锤一拳泄愤然后他们俩牛郎织女重新银汉两隔不就行了?

    狗东西。

    明知故问,没安好心。

    她索性不答。

    她与沈淮之,一个坐着,一个被迫趴着,身体紧挨着身体。

    她的身下是沈淮之结实的肌肉。

    秦舒予抬眸往上,沈淮之平静地注视着她,呼吸平稳,如佛子六根清净,欲望不扰,眼底清明。

    她嗤笑,道貌岸然。

    微微仰头,秦舒予的鼻尖有意往他脖颈动脉的方向偏移了一寸。

    一触即分的触碰,仅有呼吸稍停了一秒,在贴上皮肤之后热意更显。

    又很快如云雾散开,渺无影踪。

    抓心挠肺。

    秦舒予满意地看到,沈淮之的瞳孔幽晦了许多。

    但她的动作还没结束。

    动脉被不感兴趣地弃置,她用口鼻细微磨蹭着,贴上了他的喉结。

    随后,像发现了新的大陆。

    柔软的唇瓣不设防地张开,包裹住那一点凸起,吮吸密密轻轻。

    温暖湿润的口腔配合着打开了一小块领地,舌尖探出,却轻点了一下又迅速收回,像一尾柔滑试探的鱼。

    秦舒予第一次做这种勾引的动作,大着胆子,实则心跳如擂鼓。

    男性的气息吸入在鼻尖,形容不上的着迷气息,如少量却绵长的乙-醚,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自己的呼吸率先变得急促。

    犹觉不够。

    却也敏锐地感受到,唇瓣间的喉结低低动了动,“继续。”

    她被鼓舞,手指攀上肩膀,勾落沈淮之的半边西装外套。

    欲望近在咫尺,微红的唇不甘只有一个人唱独角戏,往上密密地吻了上去。

    在唇与唇相贴的那一刻,沈淮之的一只手忽然托住她的臀部。

    秦舒予的视野仅腾空了一瞬,天旋地转,她被紧紧压在了座椅与窗户形成的夹角里。

    沈淮之神情沉冷,压着她,像一块亘古坚硬的冰雪。

    他目光变得晦暗,呼吸微沉,风雨欲来。

    秦舒予不自觉舔了舔下唇。

    这本是缓解紧张的下意识动作,她却大概意识不到自己此时的眼神。

    是撩拨,催促,还是……

    期待?

    沈淮之眯了眯眼。

    空间狭小,他俯身,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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