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乐秋之前的风凉话提醒了陈玉双,等她终于搞定了街舞老师焦含,趁着帅哥花期还在,她迫不及待在酒吧攒了个局。

    纵然秦舒予酒量不济,纵然他们之前已经在密室逃脱时见过,依然被叫过来当花期见证人。

    所幸这一堆朋友都很会热场,秦舒予咬着吸管,玩到嗨处干脆抛弃了气泡果汁,要了杯度数最低的小甜酒。

    知道她的酒量,别人输了都至少半杯,秦舒予吸一口就算完事。

    即使这样,游戏进行到一半,她的耳朵尖依然变得红彤彤。

    一堆人玩的是结合了击鼓传花的真心话大冒险,老套但有趣,音乐一停,假玫瑰花被丢到秦舒予手上。

    “中奖”的人要在规定时间内说出一个家具名称,能想到的都已经被前人说过,她眨眼半天,在结束的倒计时里不情不愿的选择了大冒险。

    邱泊不怀好意地拿出一叠手牌,秦舒予随便抽了一张——让联系人里的第一位在十分钟之内到场,并且当众公主抱。

    秦舒予呼出一口气,看清的那刻瞬间放下心来。

    她有印象,如无意外,联系人的第一位应该是……

    ???庄满?!

    手指僵了一瞬,她这才想起来,之前找沈淮之的时候,他在忙没接,所以她又去找了庄助理……

    都怪沈淮之不接电话!

    众目睽睽之下,秦舒予眼睫飞眨,迅速左滑一删联系记录。

    排在第二的沈淮之顺次拔得头筹。

    “你耍赖皮!”陈玉双大呼小叫。

    秦舒予理直气壮:“我只是让该来的人过来,有什么不对?”

    很对。

    没什么不对。

    甚至,如果一向不爱凑热闹的沈淮之能来参与游戏,绝对是圈内罕有的热闹。

    于是大家不再计较耍赖,默契等待传说中那位不近人情的冷漠总裁到场。

    唯恐沈淮之不来——如果没能完成大冒险,失败者可要被在场的其他人,当众说出一个丢人黑历史。

    ——于乐秋可不会对她嘴下留情。

    秦舒予想了半天,新短信以改嫁为威胁,催促沈淮之快马加鞭。

    怕他看不见,一模一样的信息她甚至又转发给了庄满一份。

    意思很明显:沈淮之现在不管在干什么现在都迅速暂停滚过来找老婆知道没有!

    刚听庄满转述完,一低头在手机上看到了同样内容的沈淮之:“……”

    他选中那条包含了“改嫁”的消息,抬手打字:“你大可以一试。”

    语气甚是平静,秦舒予却莫名感受到一股凉意。

    倒计时仍在走动,于乐秋甚至已经开始哼着歌,心情甚好地翻找聊天记录,思考该抖落她的哪条底裤。

    秦舒予咬咬牙,在滑跪和硬杠之间,选择了又跪又杠:“……八分钟后你要还不来,我会考虑你的建议哈。”

    沈淮之抬眉,没再回复。

    司机最终在一条商业街停下。

    这条街上不止一家酒吧,不过碍于房租,门面大多克制,有家却分外惹眼,直直占据了三分之一的街。

    沈淮之下车,包裹了酒吧整个外立面的霓虹灯夸张闪烁着,红黄蓝绿轮番上场,花哨之外,未尝不是一种实力的证明。

    频繁变动的颜色在他眼底落了落,沈淮之想到什么,眉间轻哂。

    酒吧乱七八糟,连带着,他的那条小美人鱼也无法无天了。

    他神情淡淡地走进去,应该是提前得了吩咐,一路有人引着他去往楼上包厢。

    服务生在门口退下,沈淮之撩起眼皮,助理上前开门,包厢内乱七八糟的一干人影立刻出现。

    其中,以坐在中间的秦舒予最为显眼。

    脸颊红扑,神色焦急又灵动,频频关注着门口的动静,见到是他,眼前一亮:“你终于来啦!”

    她显得过分惊喜,眼神却只在他身上停了不到一瞬。纤白的手指伸出,秦舒予探过身,迅速按停一旁的倒计时。

    电子屏上的时间最终定格在了三十秒。

    她这才心满意足,“算你及时。”

    在座的几乎都是熟人,沈淮之的大名他们也算从小听到大,但依然显得拘谨。

    除却他性格上的淡漠,大约还有一层原因在,分明都是同辈,他却出众得像和大家直接隔了一个次元。

    所有人里,秦舒予是最不受影响的。

    旁边的人没想到沈淮之居然真的会到,还在一个接一个和他打招呼。

    她坐在沙发上,冲他飞快挥手:“你快过来,帮我完成大冒险。”

    “大冒险?”沈淮之眉梢微抬。

    旁边有人替她解释,“舒予之前抽中了大冒险,需要您在十分钟内赶来,并完成公主抱……”

    说话的人瞄着沈淮之眉间的疏冷,心底暗自发虚。

    这一位能过来已经是意料之外,至于当众公主抱……嘶,谁的鬼主意,也不拦着点,还是想想待会儿怎么打圆场得了。

    没人能拒绝抖落朋友的黑历史,这一会儿的功夫,于乐秋也已经美滋滋决定好要扒掉小美人鱼的哪条底裤。

    她的手机屏没藏好,秦舒予悄侧过眼偷瞄清楚,瞳孔巨缩。

    是她很久之前喝醉后大发中二病的视频……不行,绝对不行!!

    再一看旁边的计时器,公主抱也是有时长限制的。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拢共也就三分钟,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沈淮之还磨磨唧唧站在那里算个什么事?

    她抬眼,沙发周围最显热闹。

    沈淮之似是觉得嘈杂,不喜人近身的毛病犯了,有人招呼他坐,他也没理。

    视线如常偏淡,远落在她附近,人却始终没往前一步。

    秦舒予鼓了鼓腮帮子,起身,踩着小细高跟主动走到他面前。

    伸手,极其自然又不客气地拽住他的衣摆:“你快点,配合我玩游戏。”

    沈淮之从容扶着她,眸光垂落。

    酒精发挥了效用,秦舒予现在双颊生绯,眼睛浸着一汪泉水,还是亮的,却有不自觉的软意流露,像无辜的小鹿。

    可怜可爱。

    她拽得用力,西装的下摆显出了一点不明显的印子。

    他索性直接握住她的手,目光经过她笔直的腿,“你确定在这里么。”

    还没出伏的气温一天高过一天,秦舒予贪凉,今天穿的裙子也不长,只到了膝盖上方一点。

    不是适合大幅度动作的长度。

    秦舒予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反应过来。

    心里微微一动,抬起眼小声告诉他:“这是裤裙,里面是裤子啦,而且我还多穿了条打底。”

    沈淮之略略抬眉,不置一词。

    他明显缺乏配合的意愿。秦舒予拿不准是因为裙子不安全的长度,还是他性格上,并不喜欢在旁人面前展示过度的亲密。

    时间还剩一分半钟,她有点心急了。

    手还被沈淮之握着,说话时已不管不顾,“你不配合的话,那我只能去找别人帮忙。”

    于乐秋耳朵灵敏,就等着她游戏失败呢,当即出声反对:“那怎么能行!说好让你老公来,就必须你老公。”

    “那我怎么能想到老公突然不行了?”

    秦舒予叭叭叭叭:“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都什么时代了能不能灵活一点,不要墨守成规。”

    “噫,”陈玉双啧啧嫌弃,“你为什么总能把耍赖作弊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别羡慕,仙女的超能力。”

    沙发上坐着一群男男女女,秦舒予点兵点将,挑中了位还算信得过的力量型姐妹,一脸期待:“你……

    被牵住的手心忽然传来一阵尖痛。

    秦舒予回眸,沈淮之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眼底有些凉,“你想去找谁。”

    “或者说……你觉得谁更行?”

    “呃……”

    求生欲作祟,她的滑跪快得像踩上了西瓜皮,“没有别人,只有你……”

    围观群众被她虚化成背景板,心底本就漏风的气球瘪得更狠,她讨好般蹭了蹭他的手心,“我是说真的。”

    沈淮之不冷不热地“呵”了声,不怎么买账。

    可游戏快到了揭晓输赢的时刻。

    秦舒予犹豫了瞬,“如果完不成大冒险,秋秋就要给大家欣赏我很久之前第一次喝醉时,假装在主持节目的黑历史录像。”

    “可是……”

    她顿了顿,踮起细高跟。

    红艳的唇靠近他耳畔,声音温软,热息擦着附近的皮肤,轻轻飘飘。

    “……你不是要我,登台只给你看嘛。”

    玫瑰弥漫。

    沈淮之的额角不明显地一跳。

    身前的人眼眸软得像水洗过,依赖地注视着他,颐指气使与细声细气,她在这两者间越来越切换自如。

    却也只有他能见到。

    沈淮之微眯眼眸,制住她的腕,心底的躁意迅速增长。

    他很好地克制住,俯下身,周身的气息混合他的温度,声音沉而淡淡,“这么听话。”

    情绪不明的一句话,秦舒予敏锐察觉出不明显的侵略性,微闪了闪目光,“那你喜欢吗……老公。”

    她抬起眼,乌黑的瞳孔里映着他的影子。

    沈淮之凝神,定定看了她半晌后,唇角的弧度细微一抬。

    指骨修长,抚上她的发顶,缓声似是夸奖。

    “很乖。”

    他的手顺着发丝往下,秦舒予被他按在怀里,视线受阻,耳朵紧贴他的心跳。

    清晰平缓的一声接一声,规律,且有力度。

    她抓着他衬衫的手不自觉收紧。

    这时,阴影从头顶洒落,她肩上陡然多了件宽大的西装外套。

    外套尚带着男人的体温,残留了一丝淡香,刚吸入时偏凉,却很快,奇异的让血液都变躁热。

    秦舒予将脸埋在他怀里,鼻尖笼着他的味道,偷偷蹭了蹭。被男人察觉,揽在她腰上的手微微一停。

    然后,她被按得更紧。

    秦舒予面色红扑,一方面源于紧张。

    外面的情况她看不清楚,听觉,成了她此时唯一的倚仗。

    身后似有人小声惊呼,为沈淮之突然的动作。

    脱外套罩给女伴,这里面诸多代表保护、隐藏或是宣誓的意味,无论哪个,放在他身上似乎怎么看都显稀奇。

    秦舒予悄悄得意起来,刚去想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男人偏沉的声线再次落下。

    “自己拢好衣服。”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默默抬手照办了。

    外套被牢牢拽紧在纤窄的肩,沈淮之微屈手臂,在这时将她抱起。

    衣服宽大,刚好能遮在她的腿弯,秦舒予被抱着,一只手搂着他结实的腰身。

    外套不由自主地滑落了一半,男人顿了顿,伸手替她扶稳。

    在秦舒予被抱起的那一刻,周围的惊呼声更甚。

    一码归一码,沈淮之能不能来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去抱又是另一回事。

    本来以为秦舒予抽中这张牌是骑虎难下,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人,居然真的愿意配合,完成了这个所谓的公主抱。

    围观的人激动纷纷,现场吃到了一口真瓜的刺激,也让声音也越发杂乱。

    沈淮之不被察觉地皱了皱眉。

    旁边动静颇大,也没有引去他的一瞥。他目光垂下,秦舒予乖顺地窝在怀里,乌黑的瞳孔里除了讶异,几分欣喜明显。

    不知,是不是因为游戏成功。

    他神色微动。

    秦舒予注视着他,大冒险宣告胜利,她自然得意又高兴。

    但开心不过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

    她在被沈淮之抱在怀里,身上搭着他的衣服,温度融入气息,将她笼罩彻底。

    灼热与清冽交织,营造出此时奇异的,惹人探寻的迷醉感。她不自觉咬着唇,抬眼望见眼前男人清晰的下颌线条。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有一点,想去亲他。

    或许……真的是因为酒精。

    旁边忽有人喊了声什么,神游中的人回到现实,忽然意识到周围还有别人在场。

    她罕见觉得不自在,羞躁莫名,在心底蒸腾。

    ……耳朵红得比以往都甚。

    生怕自己再不小心被色欲熏心,秦舒予闪着眼睫,小声提醒:“这样就行了。”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沈淮之撩起眼皮,将她一瞬间的神情看在眼里,语调斯文平静。

    “这由不得你。”

    他调整了秦舒予在怀里的姿势,单手抱着她,从容走到桌边,喝掉一杯倒满的酒。

    变空的酒杯被随意放下,在玻璃的茶几上发出不明显的轻响。

    一同落下的,还有他平静自若的声音:“舒予醉了,我先带她回去,今日见笑。”

    沈淮之轻扫过一眼面前神情各异的众人,唇角微牵,慢条斯理地抬手,搂紧怀里的人。

    “感谢诸位替我照看夫人,账单已结,各位不妨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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